第一六四章 怜爱

吕息才不上这个当:“那咱们得事先说好,我只训这一批。”

若是训好一拨旧的,又来一拨新的,何时才能到头?

师玄璎很是通情达理:“有些事情强迫不来,你若不愿意,我还能按头强迫你教不成?安心吧。”

“真的?”吕息半信半疑。

“我发誓。”师玄璎熟练地竖起三根手指。

“一个月休息一日又不够修炼,有何意义?”吕息想了想,“要么直接取消休息吧!”

这种程度的觉悟,师玄璎很喜欢,但她仍是相当冷静地拒绝:“你是大宗师,当然可以不休息,那些兵卒可都是肉体凡胎,累死怎么办?”

“……”

还以为是体谅他上了年纪呢!结果竟是怕兵卒累死?

两人正说着话,眼前流光一闪。

吕息看见县令轻飘飘抬手拈住一片叶子,眸中晶亮:“这是传讯符?!”

“很简单的术法,你现如今不缺灵气,也可以学。”师玄璎展开叶子,一目十行看完,符纸在指尖被火吞噬。

看完宴摧的信,她心下松了几分,既然西北军那边情况尚好,便可以缓几日再过去。

“还是不了吧。”吕息按住自己的荷包,他的灵气万万不能用在这种花里胡哨的术法上。

师玄璎从储物袋里掏出三十颗灵果,挥手丢进吕息怀里:“这小东西蕴含灵气一般,拿去甜甜嘴吧。”

“啊!”吕息捧住果子,瞪大眼睛,“这、这是灵果!”

灵果里蕴含的灵气远不如师玄璎凝结出的灵石,但天生天养的灵物自有其妙处。以往市面上也偶尔会有灵果出现,但大都是一颗两颗的卖,吕息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拥有这么多灵果!

他激动抬头,却见师玄璎斜靠在椅背上,一手支着下颌,眼睛弯弯地看着他,目光中似有……怜爱?

“大、大人为何这般看我?”吕息很想摸摸自己的老脸,心说自己莫非风姿不减当年?

“无事,回去休息吧,明天好好干活。”师玄璎似笑非笑道。

那表情,令吕息身上寒毛直立。

他搓搓手臂,立刻起身行礼告退。

师玄璎确实怜爱这个背锅侠。

庄期期是当初杀死徐国大将的主力之一,现在她突然消失,吕息直接成了唯一嫌疑人,现在又与另外几个参与者成了一伙,这下不是凶手也是凶手了。

这并非是一场单纯的刺杀。

此事将会成为捅破修者与普通人之间无形壁垒的重要转折点,不可避免地会引起大乱,在新的规则建立之前,他们定然会被无数人唾骂。

师玄璎准备让吕息带着新招募的兵去临溪县训练,那边三面环山,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水路,比起桃县更加闭塞。

此事瞒不了太久,她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紧迫感。

新粮种还没有安排种下,两县的城墙才修了一半,军队也刚刚招募起来,到能上战场程度至少得训练两三个月,若要达到“精锐”,没有一年半载绝无可能。

况且,起事需要找到合适的时机。

师玄璎心中浮现无数个名字。

她独占七星之四,看似很多,实则是七星中能量最弱的四个。所谓“能量”并非指战力,而是指影响力。

玄星瞿山、玄危星陈济之、财星誉王妃,才是七星里最具能量之人,三人皆有一呼百应的本事。

可惜她一个也拉拢不到。

瞿山和誉王妃是瞿国宗室,瞿国不倒,他们轻易不会选择外人,陈济之是瞿国左相,位高权重,在他眼里可能会有无数个“主星”人选,却不会有她。

而最最重要的将星肖红帆,也需要等待一个契机才能够深度接触。

再看现在所处位置……

桃县与临溪县的地理位置很微妙,恰在徐国、大陈国、瞿国交界处,往西不远是徐国边境,往西北四十里是大陈国,往东则是复国军,而肖红帆所率的西南军就顶在两县前面。

西南军兵多,可三方受敌,一着不慎便会崩盘。

眼下几方僵持,谁也不能奈何谁,谁也不敢妄动。

师玄璎摊开舆图,发现就现在的位置而言,哪怕手里有兵也很难有什么动作。

因为倘若去攻打徐国,西南军后方压力一旦减轻,肖红帆说不定很快便能将复国军打残,复国军惨了,瞿国获得喘息之机,可不是师玄璎想看见的局面!

若是去打大陈国,又会横在西南军和徐国之间,瞬间便会成为靶子。

那南面呢?

她手指点着距离临溪县不远的骠云县和青山县,有些意动。

两县所在方向正是师玄璎劈断的山峰那边,处于深山盆地中,比临溪县更闭塞,地广人稀,有耕地和草场,还有上好的矮脚马。

在师玄璎眼里,通行不便并不是什么大毛病,她能削断山头便能打通山体。

师玄璎连夜去实地探查看中的地盘,发现出乎意料的合适,当即便决定要占下这片地方。

她天亮回到衙门,见一名差役早早等在门口。

“大人!”差役见到人,连忙行礼,“那两位娘子想求见您。”

“两位娘子?”师玄璎略略一顿,才想起来前两日救了一批遭难地女子,其中两个被传到了桃县,“带她们到厅中吧。”

师玄璎到后院洗了一把脸才到厅中。

过了片刻,差役才领两名年轻妇人进来。

两人尚未开口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与石板相撞的声音让师玄璎端茶的手都顿了顿。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师玄璎道:“起来坐吧。”

两人齐声道:“民女不敢。”

“行吧,你们怎么舒服怎么来。”师玄璎不强人所难,“你们要见我,所为何事?”

从师玄璎的视角看去,能清楚看见两人跪蜷在地上,紧张地脊背绷紧,像两只装死的虾子。

“我们想、想从军!”其中一名妇人颤声道。

她们在衙门里惶惶不安,昨日耳边突然听到一个女子说“好叫你们知道,在这两县,我就是天”,那声音简直震耳欲聋,亦将她们一片冰凉的血液震得沸腾起来了。

她们这辈子都没有听过如此狂妄、嚣张的声音,没有感受过如此不可撼动力量。

而那个人,竟然是一个女子!

“我们要从军!”那妇人鼓起勇气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