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稳住自己,仔细上前再看一眼歪坐在红木沙发上的人。没错,他已经死了。他背朝着门,右后侧头部已被我砸得血肉模糊,头上戴的帽子也掉了下来。哈哈,曾经那么冷漠的一个人,不管对亲戚还是朋友都做得那么绝情的一个人,他的头骨原来比灯笼纸还薄……”
熊雄揉揉自己的黑眼圈,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林瑛毫不理睬地等他笑完,又慢慢啜两口茶,这才懒洋洋地开口问:“你是用什么砸到他的,又为什么杀他?”
她“避其锐气,击其惰归”的手段果然有效,方才还猖獗的熊雄被她这样一撂,也老实了不少,但他还是带着一丝嚣张说:“我推开他家房门,发现没锁,进去后就发现他背着门口坐着看书,老天有眼,这正好给我下手的机会啊。我先质问他为什么要开除我,还开除我母亲!他保持一贯牛哄哄的样子,对我的话置若罔闻,理都不理。我当时就怒火中烧,借着酒劲抄起身边的一个木凳就朝他背后砸过去。他哼都不哼就头往旁边一歪,死了,完蛋了,哈哈……”
“你想笑么?那尽管笑个够,正好我们也要吃午饭了,听着笑声总比听着哭声下饭吧?哈哈。”林瑛招招手,警员赶紧把刚叫来的快餐盒饭送到审讯室里。
“喂喂,老萧,尝尝这带鱼,够味儿……小余,你还喝可乐,小心发胖啊……小王,别忙着整理笔录了,来来,吃饭要紧——咦,我说熊雄,你怎么不笑了,接着笑啊,我们等着呢!”
坐在对面的熊雄被气得脸色铁青,他大喊一声:“你们不要玩老子了好不好?人是我杀的,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这个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告诉你,现在还有别人跟你争着说自己才是真正的凶手呢!这世道邪了门儿了,买房一窝蜂,炒股一窝蜂,连同一个案子都一窝蜂争着说自己是凶手。唉,你说大家要觉悟这么高,要我们这些警察干什么?”
“谁跟我争?谁跟我争?人就是我杀的,老子虽然姓熊,但不是狗熊!我去他家的时候下大雪,我的脚印你们没有发现么?”
“你如果想承担罪名,就最好把情绪稳定下来,安安静静把经过讲述一遍,你饿不饿?”
熊雄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来,他点点头说:“给我一支烟吧。”
“死者骆彤是我的舅舅,他早年倒腾钢材发了财,现在开着一家贸易公司。但他当年发家多亏我父亲提携,那时候我爸是一家钢材市场的副经理,没少帮这孙子!可后来父亲不幸早逝,成了大款的骆彤立刻对我家颐指气使,连对我母亲也是这德性,要知道那可是他的亲姐姐啊。他让我在他公司当保卫处主任,让我妈当财务副经理,还觉得是我们恩人似的,整天呼来唤去,连狗都不如,有时候半夜一个电话也得让你爬起来乖乖过去!我们娘儿俩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结果前些日子,这孙子又要搞什么员工评估,我平时脾气不好,工作又是得罪人的岗位,你说说能得到好评么?就这样我就被他一句话打发了,你说说,这样公平吗?我当时就被气疯了,冲进他办公室理论,结果这孙子张嘴来一句:不想干了是吧?那你娘儿俩都收拾收拾走吧,养你们这么多年,学会咬人了!你说可气不可气!你说该杀不该杀!”
“然后呢?别一口一个‘这孙子’的,好歹也是你舅舅。”
“舅舅?狗屁舅舅!然后?我看见我妈在偷偷抹眼泪,她瞅见我还强装笑脸。我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啊!我就跑出去一个人喝了一晚上闷酒,越喝越来气,就踩着大学踉踉跄跄地冲到了他家,想再让他说个明白,结果就出现了刚才我说的那一幕……”
“我明白了,小王,把他带回拘留的地方去!”
“等等,你们还没有告诉我,另一个跟我争着想当凶手的人是谁?”
“还能有谁,她就是你的母亲骆丹。”
“你们搞错了!你们真的搞错了!她一定是在维护我!我杀人之后酒劲儿没醒,摇摇晃晃回到家里,对我妈说了杀人的情况就睡着了。她一定是怕你们判我刑才这样说的,她是心疼儿子!你们要明白,我才是凶手!我才是!”
妻子笑吟吟地看着林瑛问:“怎么?有这么多招供的了,听说前几天嫌疑人也确定了啊?怎么案子还没有头绪?”
林瑛叹口气说:“有头绪的话还来找你啊?招供的确实不少,可法医鉴定结果跟他们所说的都不一致啊!法医判定死者的遇害时间是在下雪之前,是头部受了某种方形钝物的砸击而死的。经过我们仔细的检查,果然发现书桌上少了一方砚台。死者骆彤一个人生活,喜好书法。家里面本来有一个小保姆,可遇害前两天刚被辞退。本来按照熊雄的暴脾气和动机,杀人是很正常的,但是他说的用椅子砸死骆彤的情况根本不成立。骆彤身上确实有椅子的砸痕,不过能判断出,那是死后受创的。况且,熊雄在雪地里留下了来和去脚印,这与死者死亡时间不符。死者死亡时间是在昨天晚上10点到12点之间,而据居住小区的保安反映,他那天晚上10点半曾开着自己的‘沃尔沃’汽车急匆匆出去,而在11点半才开车回来。这个情况帮了我们大忙,也可以把凶杀时间缩短到从11点半到12点这半小时之内了。我们也想询问一些有没有步行的人进入小区的纪录,但你也知道,小区保安一般只关心车辆,对步行的人很少注意,所以这方面调查至今毫无进展。
“雪是从1点半之后才始下,三点半左右才停。按照对现场遗留下来的熊雄脚印被雪掩埋程度判断,他是在2点左右到达骆家并不就离开的。对现场指纹的勘测来看,所残留指纹的位置和他的描述大致相同。所以我们可以判断,熊雄走进骆家的时候,骆彤已经死了。他当时醉得厉害,扔过椅子之后,骆彤的尸体歪倒,所以他下意识地认为人是自己杀的。”
“那他的母亲呢?”
“唉,他母亲就更别说了,至今还一口咬定是自己杀的。她在雪地里留下脚印的时间还要往后,可以推测出她去弟弟家的时候是在半夜3点左右。她坚持说是自己用一把匕首将弟弟骆彤刺死的,还把凶器提供给了我们。没错,上面确实有她的指纹,也有骆彤的血迹,但经过检验,骆彤身上的两处刀伤都是死后所刺,而且从刀伤深度和位置来看并不致命。所以嘛,骆丹估计是听到儿子回家说杀了弟弟,就连夜到了那里,往弟弟的尸体上补上两刀,好给儿子顶罪。
“熊家居住的小区是那种老式住宅楼,门口没有保安把守。但是从当晚电梯录像中可以看见骆丹在11点40分搀扶着醉醺醺的儿子回家的,他家到骆彤别墅开车至少要半个小时,所以肯定没有作案时间。然后在1点半钟的时候,醉意未消的熊雄晃晃荡荡坐电梯下去;2点半时,骆丹急急忙忙披衣出去。这正好和母子二人到骆彤家的时间互相吻合。”
“骆丹跟我们说了一下那晚之前的情况。由于骆彤将他们母子二人开除,熊雄便十分不忿。那晚上晚饭也没有回家吃,骆丹便开着自家的‘捷达’车到处找他。熊雄一般在家附近的狗肉馆喝酒,她去了之后,狗肉馆的伙计说他刚喝了不少,一个人走了。骆丹给熊雄打电话,不料这小子关机。没办法,她继续满城寻找儿子,最后终于在11点左右于一家酒吧找到了儿子,大骂他一顿拉他回家。我们去那间酒吧核实了一下,熊雄的确在10点半之后就在那里喝酒,喝得酩酊大醉,还叫嚣着去杀舅舅。但骆丹还是一口咬定人是自己杀的,和儿子无关。”
妻子有点感动地说:“母子情深啊,儿行千里母还担忧呢!何况是吃官司!”
“不过那个熊雄可真人如其名,从对他的调查来看,此人无疑是一个麻烦制造者。他脾气火爆,刚烈易怒,尤其还特爱喝酒,酒壮怒火,屡次惹事。母亲骆丹是个性情温柔软弱的人,到处给儿子当消防队员,真是不容易啊!从这点来说,熊雄的舅舅找个借口开除他,也不足为奇。这次的事情,相信对他来说,也是一个莫大的教训。
“此外,现场还发现了一大堆人的指纹。不过别墅区门口值班保安提供的线索更加有用,我们很快就锁定了一个分量十足的嫌疑人,那就是死者的情人郎珊。据保安讲,她在那天晚上10点半左右开着自己的绿色‘标致206’进入小区,在12点钟离开。可见死者遇害的那段时间之内,她正好在他的别墅里面。”
“这样子已经很明白啦。不但时间吻合,而且嘛,情人这种关系,往往是最能产生出乎意料的结局的。”
“你先别急,听我说嘛!听到这个情况后,我们就飞快赶赴郎珊所在的‘清水城’小区去了解情况。他们也说郎珊的车确实是在12点半回来的,这样正好在时间上能同骆家别墅区保安的话呼应上,而且郎珊的死亡时间也在凌晨1点到3点之间。我们当时也等不及了,直接坐电梯上去敲郎家的门。谁知道敲了半天都没人开,我隔着猫眼望了一下,里面黑洞洞的;把鼻子贴在门缝嗅嗅,竟然有一股血腥味儿!”
“要不怎么做侦缉队长呢,有了你警犬都省了。”妻子什么时候也不忘开句玩笑。
“关键时刻,你还有心思打趣?——我当时就把物业公司的人找来,让他们把门撬开。一进门就发现郎珊躺在床上,右手拿着一个刀片,左手的动脉已经被划开,满床、满屋子都是鲜血,太惨了……”
妻子做旁边打个寒战问:“是自杀?”
“从理论上分析,郎珊杀掉自己的情人之后,或是悔恨,或者害怕,索性自杀了断,确实挺合情合理的。在郎珊的手指缝里还发现了不少浸染不久没有洗净的墨痕,你知道,骆彤是个书法迷,那些墨痕肯定是在骆家沾上的,这也印证了她当晚确实去过他家。可是,郎珊的衣服上却有一些灰土。她的家虽然一看就是没人收拾的样子,但自杀的人一般都喜欢穿得干干净净上路吧?况且,尸检结果显示,死者去世前不久还吞服过大量安眠药。”
“是想服药自杀未遂才割腕的吧?”我在旁边问道。
“剂量确实不至于致命,但服用那么多安眠药应该昏睡不醒才对,怎么能爬起来割腕?”林瑛回答。
“割腕用的刀片哪里来的?”妻子也问。
“死者家里确实没有那种剃须刀片,所以我们怀疑那是从骆彤家里拿的。”
“要是那样的话,说明死者肯定一开始就预备割腕了。可她为什么后来却先选择服药再进行割腕呢?确实有很大疑点。”
“所以说啊,这个案子可真是奇怪了。线索很多,可头绪全无,搞得我晕头胀脑,只好向你求救来了。”
妻子笑了:“这种线索过多的案子,我觉得让一个生涩点的侦探去办可能会更好。像咱俩这种老油条,心眼太多,搞不好就会被某条偏线引开注意力,搞成先入为主的状态,很不好说呢。况且,最近你分派的那个金库盗窃案正在调查之中,一心二用会搅乱我的思维吧?”
“你是说——”
“咱俩当安乐椅侦探,让别人去调查分析,我们分享别人的劳动成果,好不好?”
“你这个怪人!”林瑛也忍不住笑了,“好吧!反正我脑子再也转不动了,休息一下也好。你看叫谁去呢?言桄这个博闻强识的录像机必然是一个选择,我们局里正好新来了一个叫卫荷的大学生,脑子很灵但缺乏锻炼,我看他俩搭配比较合适。”
“好吧,那个叫卫荷的小丫头,漂不漂亮?”
“大美女呀!”
“也罢,谅这厮也没有胆子!”妻子笑了。
“想用美人计骗我?我可不吃你们这套!”我举起拳头说。
一位个子高高,皮肤白白,眼睛大大的小姑娘上下打量我半天才开口问:“喂!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言桄?”
“是呀,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卫荷?”
她“噗嗤”笑了:“得得,咱们别扯了。我就纳闷了,他们为什么不派你聪明的老婆来跟我搭档,反倒叫你这么木头木脑的人来呢?我虽然脑子灵光,但没有工作经验啊。俗话说的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呢!Understand?”
“你不是巧妇,我也不是米。”我忿忿地抗议道。
她瞥我一眼,又笑了:“其实啊,我觉得你老婆那种古典主义的方法早就过时了,现在这么多侦察手段,干嘛非得一个个盘问嫌疑人,找破绽、费脑筋呢。其实许多情况,从第三者或者目击者,就像保安啊,监控员啊,摄像头啊什么的地方获取更加真实些。所以呢,咱俩这次配合,要来个一鸣惊人,怎么样?”
“不错。”我也笑了,这个说话有点大条的女孩子还真有那么一种不可描述的活力。
“喂!目前你对案情的了解如何?”
“你们林队长昨天把案子情况大致跟我介绍了一下,两个投案自首的人的笔录,还有验尸报告都看了,还没有看卷宗和现场记录。”
“OK。看样子本姑娘要亲自给你讲一遍了,不然你肯定不知道我想从何处着手呢!”
“那好吧,我就入乡随俗,悉听尊便。”
“这样才对嘛!老跟着你那个聪明厉害的老婆,自信心肯定老受挫折吧?不要怕,跟我搭档就对了,嘿嘿——先跟你讲讲我们在现场发现的情况吧,你也知道,那个叫熊雄的人是在第二天中午来投案自首的,随后他母亲也来了。我们得知情况后,就赶紧奔赴骆彤的家里。尸体是在他家书房被发现的。书房,我家要有一个那么大的一个书房就好了,我就可以夜里在里头听歌、上网聊天、打游戏——喂,你平时听什么歌……”
“介绍案情,别打岔。”我笑着说。
“哦,哦,知道啦!真是个古板的家伙——总之,我们去的时候,骆家门是虚掩的,推门进去就是客厅,客厅右手边就是书房的门,推开书房的门,对面便是死者躺着的红木沙发,他当时背对门口,而进门后右手的地方,有一张长长的书案——我介绍的还算详细?”
“十分生动,跟导游讲解景点一样。”我反讽似地说。
但她没有听出来,只认为我是在肯定她的啰嗦,所以继续滔滔不绝:“那张书案上面,摆着一大堆笔墨纸砚。你大概也听说了死者对书法的热衷吧?我们于是开始检查桌子上的东西,毛笔都倒插在笔筒里;宣纸呢,也或是一卷卷,或是一叠叠放在旁边;墨汁盒的盖子也封着,那个砚台里也干了……”
“所以,一切都没有异常。”我打断她的话,下结论道。
“错!”她看来在判断事物上比我干脆的多,“正因为一切都如此整齐干净才引起了我的怀疑,我们找到骆家刚被辞退不久的小保姆,她叫毛蕙兰,长得那叫一个标致,啧啧,连我看了都动心……向她了解情况时,她说骆彤对书法绝对到了痴迷的程度,每天晚上回来都要耗在书房里挥笔狂练。而且他从来就不拘小节,练字之后,书案上总是弄得一团糟。我们看了骆家保留的他的‘墨宝’,写的是狂草。毛蕙兰也说他写字时就像疯子,有时候甚至都把砚台打翻,弄一桌子墨,她还得仔细收拾。所以说嘛,只要死者在书房里,桌子上不可能那样整齐干净的。”
“也许那天有什么状况吧?或者有人来访,搞得他无法练字,这也有可能啊!”
“正解!林队长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况且死者面前的茶几上,真的有两个玻璃水杯,一个是死者用的,一个则是客人用的。”
“哦?那个客用杯子上可留下了指纹?”
卫荷诡异地朝我眨眨眼说:“先按下这个不表,再说那书桌——”
“得,又认识一个卖关子的。”我恨恨地嘟哝道。
卫荷丝毫不理睬我的不满,她说得真可谓兴致勃勃:“可我们仔细一检查那张桌子,却发现根本不像我们最初想像的那样,桌面上有清楚的新被擦拭过的水痕,那尊砚台的侧面和底下摸起来都粘乎乎的,而且有很明显的墨汁倾出来的印迹。”
“这样说来,那张被擦拭过的书桌上,肯定没有任何指纹喽?”
“又错了!脑筋要转转弯好不好,像一休那样,咯叽咯叽,这样就聪明了,哈哈!”她用手比划着动画片《聪明的一休》中的典型动手,继续说,“不过谅你也猜不到,我们在那张干净的桌子上搜索指纹时,却发现了一个带着墨痕的完整女人掌印!”
“哦?”我眼睛一亮。
“哈哈,别激动哦!其实那个掌印呢,就是已经死去的嫌疑人郎珊的。此外,我们在卫生间里,发现了一个还潮湿的、没洗净的、沾满了墨汁的抹布。”
我忽然想到了尸检报告中描述的死者头部的方形钝物砸击的伤口,于是问道:“我有一个想法,是不是当时凶手抄起桌子上的砚台砸到了死者头上,这样砚里的墨汁洒在书桌上,凶手行凶之后,为了书桌上自己留下的掩盖痕迹,只好把书桌仔细擦了一遍呢?”
“聪明的头脑!”她开心地笑了,“和我最初的想法不谋而合呢!但没有办法,经检验那块砚上没有任何血迹和任何同死者有关的遗迹,而且,法医也判定砚台和死者头部的伤口不相吻合。要说这个人也够倒霉的,先被人砸死,又被自己外甥抡起椅子来练靶子,最后又被自己姐姐用刀子戮尸,唉!”
“但是只要查出谁是那个把书桌擦净的人就能取得重大进展了吧?那么多墨迹,连抹布都吸满了,所以肯定擦桌子的人手上也逃不过浸染,那种墨也不是好洗下去的。这样看来,手上有墨痕的郎珊确实大有嫌疑。”我说。
“唉呀,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跟你说什么来着,你本来脑子很好使,就是一直被老婆压着,没有施展的舞台嘛!”
“哈哈,”我哪里禁得住这般吹捧,忍不住由衷地笑了,“哎,你还没有跟我说,在那只客用茶杯发现了什么呢?”
“嘿嘿,这个嘛,你猜!”
“猜你个头啊,赶紧说!”
“在那个茶杯上我们采集到了一个男人的许多指纹和握痕,幸运的是,我们在指纹库里一搜索,居然找到了这个人!”
“这么厉害!这个人是谁?”
“他叫胡绍元,是死者以前生意上的搭档。可是半年之前,骆彤甩开他自己单干了,这给姓胡的带来不少损失。胡绍元一年前曾经酒后驾车,撞伤过一个路人,所以当时把拘留时作了指纹备案,真没想到啊没想到……”
“那不就找到了一把破案的钥匙么?”我高兴地说,“但是林瑛她们不会善良到把这么一个简单的案子送给咱俩吧?”
“你知道什么?她们肯定是脑子里想法太多,把简单的事情搞乱了。嘿嘿,所以才想找两个头脑简单的人来物尽其用。所以咱俩更应该争口气,别被她们看扁了,对不对?”
“嗯嗯!”这小丫头果然擅于鼓舞士气,我被压抑已久的“怀才不遇”的想法又如泉水一样汩汩的泛上来,“这回一定要打个漂亮仗!你说,下一步该怎么办?”
“当然是去找姓胡的啦!直觉告诉我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卫荷干脆地说,“还等什么,Let\'s go呀!”
胡绍元的公司果然就像我们了解到的情况那样萧条凋敝,公司大门口的镀金名字早已失去光彩,脏兮兮的大门玻璃、斑驳的地板和无精打采的几个晃荡着的职员,如同图示一样诉说着这个公司的境地。
前台的接待小姐拿着手机不停发着短信,其全心投入的程度非同一般,我连叫好几声她都置若罔闻。
“喂喂!”卫荷拍着桌子喊道,“干嘛呢?别老按了!小心得拇指癌!”
小姑娘抬起头来,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卫荷果断地把警官证亮了出来。
“啊啊!”接待员赶紧站起身来,满脸堆笑地招呼道,“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找你们胡总。”
“胡总在408房间。”她忽然压低声音问,“您二位是不是来抓他的?”
“哦,这个连你们也知道了。”卫荷就坡下驴地问,似乎想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话来。
“不止我一个人,整个公司都在议论呢!我们太可怜了,连着两个月没发工资了,下个月要在这样,我们就要去告他了!听说胡总最近到处求人借钱,还找过那个刚死的骆彤。就骆彤出事的那天,我们公司小庞还在那个小区附近看到过胡总呢!最近公司里都传说警察已经掌握了他的证据,马上就来拘捕他了,果然你们就来了。”
“哈哈,早知道就不虚此行!”卫荷朝我眨眨眼。
“早该抓他了!前两天我们跟他讨薪,他像条失控的疯狗似的骂我们……”
胡绍元有气无力地坐在办公桌后面,脸色苍白,好像一个大病一场尚未恢复的人般瘦小枯槁。他抬起头来默默看着我们,两只带着深重黑眼圈的眼睛木然无神。
卫荷没等他让,大大咧咧地找个地方坐下,和他对望着。
过了半晌,胡绍元忽然双肩抖动,发出一阵孱弱的笑声说:“哈哈,等着你们呢?知道你们会怀疑我的?是为骆彤的事情来的吧?不错,我那天晚上确实去过他家,我们俩也发生了争执。不过——我真的没有杀他啊……”
他的情绪好像波动起来,双手捂住脸庞,轻声地啜泣着。
“一个大男人哭什么?丢不丢脸?我们没咬定人是你杀的,但是你要不做解释,那神仙也帮不了你。”卫荷冷冰冰地说。
胡绍元抹了把眼泪,再度抬起来:“好的,我说,我本来为了避嫌,不想把那天晚上去过骆家的事说出去。可是怎么能呢?那天我怒气冲冲地从他家出来的时候,路上还有好多人。听员工们悄悄议论说,市场部的小庞那晚还在那附近看到过我。其实自从老骆出事后,我就吓得吃不好睡不下,想去警察局把事情说清楚,又怕你们怀疑我。幸好听说熊雄母子争相自首,我还抱着一丝侥幸……”
“别罗嗦了,快点说正经的!”卫荷从包里面掏出录音笔打开,往他桌子上一放说,“放心,胡大老板,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喂,言桄,台词是不是该这么说?哈哈……”
胡绍元似乎已经被她变幻无常的话语折腾得摸不到头脑,只好点点头,老老实实地说:“是这样的。我的公司最近遇到了一些问题,财务上相当紧张。这也大部分是因为骆彤当时忽然和我分道扬镳,他把大部分客户关系都带走了,让我喝西北风呀!所以呢,那天我就去找他,想向他借点钱渡过难关。我想这个面子他应该会给的吧,毕竟以前是生意上的伙伴嘛,买卖不成人情在,是不是?
“我到了他家,他看是我,也没说什么就开门让我进来,然后领我到书房里,亲手给我倒了杯水。我问他怎么保姆小毛不在,他鼻子‘哼’了一声说刚把她打发走了。然后他继续回到书案前练他的书法,把我晾在沙发上不闻不问。我顿时明白了点什么,也没有多说小毛,就惴惴地向他提起借钱的事情。
“谁知道他却冷笑一声说,以前咱俩公司的帐已经分清,所以我和你的关系已经断绝,我现在也不再把你当成朋友了。我一听这话,气得胸都要炸了。说实在话,这么多年合伙做生意,我真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他姓骆的事情。我把杯子‘啪’的一声放在茶几上,站起来指着他大骂说姓骆的你也太看不起人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看你的心是狼心狗肺,你当初做生意没钱,要不是我帮衬着你,你哪有今天!
“他把毛笔搁在砚上,慢慢回过头来对我说,当初你开始做生意,就投了三万块钱,半年前我和你分家的时候,你分到的资产有一百三十万。可如今你办不下去了,还有脸跟我借钱,这说明什么?说明如果当年没有我,你的那三万块钱永远是三万块钱!
“他这话堵得我哑口无言,我立刻感到心中一股怒火轰地燃烧起来,便失去理智地冲到他身边,抄起书案上的一块银镇纸来丢了过去。他侧身一闪,那镇纸就砸到了他右臂上。他咬牙忍住疼,用左手把镇纸拾起来扔到沙发上,然后厉声命令我出去。我这时候已经恢复了理智,也觉得方才行为有些过火了。只好带着一肚子闷气,摔门而去。去停车处的一路上我都忍不住骂骂咧咧的,我想估计不知有多少人注意到我了……”
“你在骆家的时间,大概从几点到几点?”我开口问。
“我记不太清了,反正回家之后已经10点半了,从骆家到我家,一个城南,一个城北,开车也得需要一小时吧。”
我看了卫荷一眼,问:“你到家之后的那段时间,可有人替你证明?”
“哈哈,要有也是我老婆,你们能信么?我又不像老骆那样,身边有个漂亮的小保姆。”
“你刚才说不想提保姆毛蕙兰的事情,为什么呢?”卫荷问。
“这个——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老骆和她的绯闻么?有这么漂亮的窝边草,哪只兔子能不吃呢?”
我和卫荷对望一眼,她又开口问:“那骆彤为什么又在出事前两天把她辞掉呢?”
“怕麻烦呗……听说最近她居然想跟他结婚,老骆这钻石王老五怎么会看得上她?好多女孩儿等着他呢!再说老骆也不会跟任何人结婚的,我对他太了解了,他是怕结婚之后,有人跟他分财产。郎珊跟他那么多年,不也是捞不着一个名分?”
“也太吝啬了吧?一个人每天都只吃三顿饭,睡一张床,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卫荷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还有,你出去的时候,还记得那块砸人的镇纸在哪里么?”
“就在沙发上啊,我估计因为被砸伤了胳膊,他肯定也写不了字了。他这个人平时绝对不自己动手收拾家务,所以才要雇一个24小时的保姆照顾自己嘛。”
“你了解熊雄他们母子么?”
“熊雄那个人,脾气坏得厉害,还爱喝酒。不过他爸爸当年没少帮我和老骆的忙,后来他爸爸没了,还是我说服老骆把他招进公司当保卫的。他动不动就发火,还经常酗酒,醉了就到处找人打架。而且熊雄跟他舅舅很不对付,俩人一个说话刻薄,一个性子急暴,在公司里面对骂过好几回。老骆好几次要开除他都被我拦下了,知恩图报嘛,对不对?毕竟人家父亲有恩于我们呀!熊雄的妈妈,就是骆彤的姐姐,她可是一个好人,就是宠孩子宠得厉害。熊雄那副德性,她也有责任。每次熊雄惹祸之后她都要去赔礼道歉,却对自己儿子不说不管,这有什么用呢?其实这个人真不错,她弟弟那样对她,她还是特别体谅他。不光在财务上是把好手,而且还经常照料他混乱的生活。骆彤那两个情人,无论是毛蕙兰还是小郎,她都尽量替弟弟安抚得服服贴贴的。有一个惹事的儿子,一个无情的弟弟,天生操心的命啊,一直都是瘦巴巴的,真担心她会不会累出病来。”
“依你来看,他们可不可能杀掉骆彤呢?毕竟他将母子俩一解雇,他们饭碗就丢了。”
“熊雄还真有可能,他失手伤人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卫荷拿过录音笔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满意地放进包里说:“好了,你这几天不要到处乱跑,我们有什么事情还可能需要问你。”
“好的。”胡绍元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他忽然又沉思了一下说,“我有个情况,虽然不太确定,但不知该不该说。”
“废话,有话就说呀!”卫荷答得异常干脆。
“我从骆家出来去停车的地方的时候,和一个人擦身而过,我回头借着路灯一看,那个背影像极了骆家的保姆小毛!”
毛蕙兰被骆彤辞退后,正借住在一个亲戚家。大概前些日子刚受过一次询问,所以她今天见我们到来,丝毫没有胡绍元初见警察的那种紧张感。不过她这个人给我的印象是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人却有点装模作样。
“你们又来找我,为啥子么?上次我不是把晓得的事情都讲给你们了么?”
“你以为警察是卖保险的,一两次就打发啦?告诉你,我们查个案子询问个百八十次也不稀罕!这次是想你请你去趟现场,帮我们确认一下骆家遗失了什么东西。”卫荷蛮横地说。
“我不去,我只是个细女娃儿。杀过人的房子有凶气,我怕。”
“不去也得去!你想打发要饭的啊?!这是配合我们工作,懂不懂?”——越发蛮横了。
毛蕙兰白了她一眼说:“那好,跟你们去,我拿件大衣,外头冷得很。还有,你这个警察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像上次那几位客气。”
她走进屋子,拿出一件价格不菲的毛皮大衣披上。卫荷笑着偷偷看我一眼,随即又装作高声对毛蕙兰嚷:“凶怎么了?凶怎么了?你不满意,投诉我呀!”
我们到了骆家的别墅区前,果真看到两个保安在门口执勤。他们看上去已经认识卫荷的样子,一边登记我们的车牌一边敬礼说:“警官,又来调查情况了?”
“是呀——对了,你们是不是每辆车都要登记呢?”我想起来什么,问道。
“只对没有小区内车位标志的车才登记的,因为里面车位紧张,我们要对外部车辆收停车费的——当然,警局的车自然就免了。”
“就是靠这个查出郎珊的车进出时间的吧?咦?胡绍元那天不也来过么,怎么没听说有他的记录?”
“是这样的,小区外面拐弯的路上有许多地方可以停车的,而且那里都是免费的车位。好多人都停到那里,因为有时候即使开进来,找到个车位都很难。”
“这样啊!那天晚上骆彤开车进出的时候,你们怎么时间记得那么清楚?”
“骆总那辆‘沃尔沃’谁不晓得哦,我们虽然不拦下登记,但是也都顺手记一下进出时间的。话说回来,那天骆总肯定比较郁闷了,半夜还跑出去喝两杯……”
毛蕙兰这时候忍不住插嘴说:“肯定是同那个姓郎的狐狸精闹别扭了嘛……”
我和卫荷一听这话,都禁不住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毛蕙兰一眼。
白天出去上班的人多,所以车位不像保安说的那么难找。我们把车停到了骆家别墅门前,我指着旁边一辆豪华的“沃尔沃”问:“这就是骆彤的车吧?”
“是哟。可惜人死了,这么好的车不知道归谁享受咯。”毛蕙兰酸溜溜地感慨道。
“咦,车的前窗怎么有一块纸的撕痕,好像被贴了什么东西又扯下去似的。”
“小广告吧?不是叫城市牛皮癣么?贴有钱人车上不足为奇。”卫荷轻描淡写地说。
我不得不赞叹林瑛对现场的保护工作是如此细致,在许多天后我们走进那间书房时,即使里面早已没有了骆彤的尸体,但是那种出过命案的萧瑟感觉还是在我们踏进房间的那一刹那起就扑面而来。
毛蕙兰显然有些畏畏葸葸的样子,我注意到她从走进这间房门起表情就十分慌乱和不自然。
卫荷指指书房里的陈设说:“呶,你仔细看看,这间屋子里可有什么异常?”
毛蕙兰扫视了一眼那张书桌,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惊异万分的神色,她慌乱地扫视一眼说:“一切都还妥当,可是,那个银镇纸怎么不见了呢?”
卫荷偷偷向我做个鬼脸,然后故意假作镇定地问:“这个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看看还有什么地方有异样?”
毛蕙兰小心翼翼地四周转了一圈说:“其他没有啥子异常了。”
卫荷长吁一口气说:“看来和我们了解到情况没有什么区别,可是,毛小姐,你在凶杀的那天晚上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情形?”
“当然不是——我根本没有!我晓得你们在欺负我对不对?你们觉得我是一个没人照管的外地细娃儿,就想把罪名栽赃到我头上,是不是?呜呜……”
“别哭了!老实说吧!而且,刚才你说昨晚骆彤和郎珊肯定闹别扭了,你没来过怎么知道的?何况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人来证明你那晚上来过骆家!”
“我可不想摊上一个杀人犯的罪名!我承认那天来过骆家,可是我走的时候,骆彤还是活生生的人哟!”
“那就别废话了,赶紧说吧!记住,你隐瞒的东西越多,你的嫌疑就越大!”
“好吧,我说。我那晚来骆家,主要是为了讨回一丁点儿公道……他欺负人……呜呜……”
“姓骆的一直花言巧语骗我,开始给我买这买那,后来又说看上我了,让我主内,他主外。我每天辛辛苦苦把家里弄得干干净净,服服帖帖的为了什么?我容易么?!可到头来,一谈结婚的事儿,他的脸孔立刻就翻了。不光这样,第二天就把我给辞了。我的命苦啊……”
卫荷早不耐烦地把眉毛拧成一团,看毛蕙兰又要哭嚎,赶紧厉声说道:“我警告你,撒泼那一套对我来说不顶用的!赶紧说说那天晚上的情况,我们的时间是宝贵的!”
毛蕙兰像装了遥控开关一样,卫荷斥声刚落,她的哭声就戛然而止。她讪讪地抹了一把眼泪说:“我受了这么大委屈,也不能吃哑巴亏啊。所以那天晚上越想越觉得心里面堵着疙瘩,就穿好衣服,打车往骆家去。我离开骆家前,曾经偷偷配了一把门上的钥匙,所以没打招呼就直接开门进去。这时候大概那个没良心的听到了动静,从书房里捂着膀子出来,一看是我,头也不回就回书房去了。我当时气得肺都炸了,啥子都不管咯,直接冲进书房,把他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一通乱扑,墨汁流得满桌子都是——但是现在,我不晓得是不是你们打扫了,怎么桌子上这么干净……”
卫荷和我听她这番话,都不约而同地问:“这张桌子不是你擦过的么?”
“呸!我当时恨不能杀了那个没良心的,还给他打扫书桌?做梦吧他!不过,如果不是你们打扫的话,肯定是那个狐狸精干的……”
“郎珊?”
“是啊!不然他为啥子要甩掉我?我早就料到了其中有鬼,还偷偷跟踪过姓骆的,果然发现了那个狐狸精住的地方!我还去她家闹过,呸,跟我抢!——那晚上也是,我正在书房和姓骆的讨公道,这时候电话就响了。我看他接电话的神色就不对,凑上去一听果真就是那狐狸精的声音!姓骆的看我发现了,就赶紧说你一会儿再打过来吧,我这边现在有点事情。他挂断电话就把我连拉带拽地拖出了门外,我砸门半天,那个狠心的人就无动于衷哟!我后来想,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老娘先保存体力,明天还来闹!谁知道第二天就听说骆彤的死讯,真是报应哟!”
“你几点离开骆家的?”
“十点左右吧。我出门后觉得闹累了,再加上心情难过,就跑到旁边的一家酒吧里吃了点东西,喝了点酒。在餐馆里我正对着挂钟坐着,时间记得清楚得很,后来下雪的时候我才离开那儿的。我真是冤啊,其实我听说那个狐狸精和胡总还说不清道不明呢?”
“胡绍元?他们之间有暧昧关系?”
“唉呀呀,这件事情好多人都知道嘛!姓郎的脚踩两只船,只有骆彤傻乎乎蒙在鼓里,哪像我,忠心耿耿地对他……”
卫荷好像对她十分反感,看她也没什么再说的,就嘟哝了一句:“你赶紧去洗把脸吧,抹那么多油啊粉的干吗?刚才都哭花妆了,看着就恶心!”
毛蕙兰“哼”了一声,扭扭捏捏地晃进卫生间里。
“烦人!就讨厌这种女人,明明自己是狐狸精,还说别人!”
我知道她眼里容不下沙子,刚要笑着劝慰。毛蕙兰忽然从卫生间里“腾”地跳出来喊道:“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又发现一样东西不见了!洗手池架上原来搭着一对打扫卫生用的橡胶手套,现在也没有了!”
两天之后,我和妻子坐在家里的餐桌上,她一边啃鸡翅一边用眼睛乜斜我,我吓得只好闷头吱吱喝汤。
“听说你和那个小丫头警察合作得蛮愉快嘛!”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哪里哪里,一般愉快。”我赶紧拿起筷子,装作打捞汤碗里面鸡肉块的样子。
“挺不错啊,出门刚两天就抓了个嫌疑犯回来。效率真是高呀,你怎么跟我在一块儿的时候,总是呆头呆脑,跟别的女人就跟猴子一样机灵呢?还没有问你呢,怎么就把毛蕙兰给抓了呢?”
“很合理啊!毛蕙兰十点钟前在骆家哭闹的时候听见郎珊打电话说一会儿过来,于是愤怒难平怀恨在心。便埋伏在骆家附近,趁着骆彤中途出去的时候,敲开骆家的门。因为她本来就是保姆,郎珊估计虽然看着不爽,但也不会疑心。毛蕙兰进去,装作打扫狼藉不堪的书案的样子,趁机在郎珊的饮料中下了安眠药,把她迷倒后拖到其他屋子。这时候骆彤从外面回来,她便假意奉承,趁机下手打死他。然后扮成郎珊的样子驾车而去——她俩长得真的很像呢!而且她也有驾照呢!”
“物证呢?”
“在郎珊车上发现了毛蕙兰的几根头发,而且郎珊身上的灰尘和蹭上的污渍,正好和她那辆‘标致’里面的污痕吻合啊!还有,现场那么多痕迹,为什么只有毛蕙兰没有留下指纹什么的?可见她做贼心虚全部揩净了。最大的问题是,她说自己十点之后在一个酒吧喝酒,那个酒吧是实行两班倒的,晚班正好是十点钟交班。可是我们一调查,晚班服务生根本对她没有印象,可她却怎么也说不出自己真正在哪儿。光凭这一点也够把她拘起来的了吧?”
“毛蕙兰自己怎么说?”
“撒泼耍赖啊!哭着在地上打滚,一会儿骂我,一会儿骂卫荷,烦也得烦死。后来直接把她关起来了,等她闹够了冷静两天再说吧。”
“那倒是。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毛蕙兰多高?”
“嗯,大概一米六。”
“郎珊呢?”
“这个,她真是模特身材啊,看样子跟我的个子差不多,足足有一米七以上吧?”
“一个小个子女人,怎么能装成一个比自己高很多的人不被保安注意呢?而且,毛蕙兰如果自己把桌子擦干净之后,为什么要给郎珊按上一个有墨渍的手印呢?为什么把她手染上墨痕呢?又为什么把那副橡胶手套藏起来,又告诉你们这个发现呢?这样不是反而更加破坏了她想嫁祸郎珊、制造自己不在场证据的初衷么?”
“咦?你对案情好像了解得很清楚吗?”
“废话!你以为我大撒把真什么都不管啦?告诉你,这几天我和林瑛也做了不少调查呢!”
“我就知道你就不相信我!”我愤然变色。
“好啦好啦,我都舍出让美女陪你查案去了,还不该感谢我?”
“那你得把你了解到的情况共享给我们。”我立刻适时地提出条件。
“好吧,好吧!告诉你也无妨。这些日子我和林瑛主要调查落实了一下这些人的不在场证明。”
“哦?”
“胡绍元说自己从公司出来直接去了骆家,和骆彤吵架之后就回到了自己家里,和老婆在一起,可以算作有一定证明。不过我们询问了一下小区门口的值班保安,调看了一下昨晚录像,胡绍元的车的确在十点半左右开回来的。虽然这同骆彤的死亡时间有半小时重合,但从骆家到胡家的一小时路程来看,胡绍元应该是九点半离开骆家的。
“再说毛蕙兰,我和林瑛在看了你和卫荷的调查报告之后,就去了毛蕙兰所说的骆家附近那个酒吧询问了一下。不错,正像你们所说的,十点钟之后毛蕙兰根本没有去过那个酒吧。因为她所说的那个面对挂钟的位置也正对着服务台,太容易引起服务生关注了。但是当我们发现那个酒吧是实行两班倒的,十点正是白班和夜班的交接时间情况后,就拿着毛蕙兰的照片问了一下白班人员,那些人立刻就认出来了,那晚她的确在这间酒吧出现过,而且喝了不少酒,一副愤慨的样子,但是时间却在八点到九点半左右。胡绍元说他曾在九点半左右,在骆家附近看到过毛蕙兰,这也验证了他所说的离开骆家的时间是有依据的。”
我叹口气说:“那毛蕙兰从骆家出来之后究竟去了哪里呢?她为什么要说谎呢?”
“哈哈,这就要靠你们自己问啦,我们也还没有搞清她为什么要非得扯谎。大概是第二天看到骆彤的死讯,心里发慌找的借口吧,毕竟她觉得自己晚上曾在那里出现过,也许服务生会搞混呢。这个人看来虽然有一些小聪明,但总起来说还是做事情糊涂。”
“那除了毛蕙兰的时间没有佐证,别人都能基本排除了。”
“目前看来,确实如此。”
“还好,起码还有一丝希望啊。”
“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们忘记了,就是毛蕙兰发现丢失了的那块镇纸和那双橡胶手套哪里去了?”
“可是这么大个城市,凶手随便一丢就够我们找上十天半个月的,万一销毁了也有可能啊。”
“不会的,别忘了那是双沾满了墨渍的手套,拿着久了肯定会容易被人发现的,凶手必然想尽快处理掉的。”
“这个案子太复杂了!”我皱着眉头说。
“你老婆就是这么说的?”卫荷也皱着眉头问我。
“是呀,昨天晚上我琢磨一宿,头都大了。”我无精打采地说。
“看样子得好好吓唬一下毛蕙兰了,不然这家伙死不开口呢!”
毛蕙兰被带了进来,她一看到我和卫荷坐在对面,就又开始大哭大闹。
“喂!别哭了!我们这次不是来对你问话的,我们是想通知你,有关你杀害骆彤和郎珊的证据我们已经搜集的十分充分了。在这种情况下,录不录你的口供都无所谓的。所以,今天下午你就将被我们正式起诉,有什么话到法院上去说吧。连杀两条人命,死刑看来是逃不掉的了。”
毛蕙兰听了这话,立刻停住了哭闹的声音,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卫荷也不正眼看她,装作把案卷合上转身要走的样子。
毛蕙兰忽然扑了过来,“哇”的一声放声大哭道:“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啊!我冤枉啊!”
“这话到法院去说吧,我们已经查明了那晚你从骆家出来后根本没有去酒吧,可见你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据。”
“我有!我有!”毛蕙兰歇斯底里地喊着,“我不要什么钱了!不要了!”
我和卫荷惊讶地看着她,她全身颤抖地说:“其实那晚上我闹过之后,姓骆的说他已经给我开了一个账户,存了十万块钱。只要我以后不再纠缠他,这笔钱就归我所有。我当时想,反正也闹不出个门道,还不如要点钱来耍哟,所以就答应了他。他给了我一张卡,我怕他骗我,出门不久就打了辆车。我晓得姓骆的,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当时怕防止他派人跟踪把卡抢回去,我就让出租车绕了半天,最后跑得好远找了个自动取款机查了查钱,改了密码,这才放心回家。你不信,不信我可以把那天晚上的出租车票给你们看!你们可以去查嘛!”
“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怕说了你们把那十万块钱没收了嘛!这个也算敲诈吧?我害怕哟!”
卫荷和我都忍不住笑了,她冲毛蕙兰挥挥手说:“行行,我们知道了。”
“那你们到底还起诉我么?”她心有余悸地问。
“再说吧,等我们把案子查清了。你也自己一个人好好反省一下,别为了钱命都不要了。”
我俩看着毛蕙兰被带下去,卫荷回头朝我眨眨眼说:“得,最后一丝希望也断了。从头来吧,胡绍元不是说他回到家有老婆作证么?咱俩就去趟他家怎么样?”
胡绍元的妻子叫做张蔚,自从胡绍元开办公司后她就辞了职在家做家庭主妇。我们去的时候她正在厨房忙着做午饭,当得知我们是警局的人时,她神色显然有些凄惶。
“没错,老胡十点半来钟就回家了……回家后做什么了?哦,这……我给他热了热饭,吃了就睡了。这些日子他挺忙的样子,唉,自从公司分家之后,听说客户都被老骆带走了……”
卫荷看着餐桌上已经烧出来的菜,伸出大拇指说:“您的手艺真是不一般啊!”
张蔚红着脸说:“哎呀,天天在家,再不会烧菜就太说不过去了。”
这时候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来,张蔚冲我们点点头说:“肯定是老胡打来的。”
她走过去接起电话,我们看她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什么……今天又不回来了……好,注意点身体,警局来了两个人……啊,对,也没有问什么……好吧,你晚上早点回来吧。”
她放下电话,朝我们笑笑说:“老胡中午不回来了,孩子住校,也不回家,烧这么多菜我也吃不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们别走了,一起吃吧。”
卫荷拍着肚子说:“求之不得啊!这么香的饭菜,我肚子早馋地咕咕叫呢。”
“您先生每天都回家吃饭么?”卫荷倒是一点也不拘谨,边往嘴里塞着吃的边问。
张蔚一直暗淡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他这个人呀,可注意保养身体了,说外面东西不干净,反正只要有空就回家吃饭。不光这个呢,多晚他还得锻炼,每天都要上跑步机最少活动一小时筋骨。”
“也是,我去过您先生公司,离家这么近,回来也方便。”我笑着说。
“难怪他这岁数了还那么瘦,一点儿肚子都没有——张姐,您听说过郎珊这个人么?”卫荷也笑了。
张蔚忽然愣住,手中的筷子也不停地抖动起来,她半晌才说:“老胡工作上的事情,我从不过问的。”
卫荷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接起来,听了没有两句就赶紧站起来说:“对不起,我们有点急事要先走。谢谢您的招待,我好久没尝过这么好的手艺了。”
给我们打电话的是郎珊小区的物业公司,他们的两个园艺工中午趁着积雪消融,想把小区围栏附近的冬青树修剪一下。结果当走到一块比较偏僻的草坪的围栏下时,惊讶地发现灌溉草坪用的管道井底有一包衣物,拿上来一看,正是那块满是墨汁的橡胶手套和银镇纸。
卫荷拿着这些端详半天,然后仔细察看着旁边种满蔷薇的铁围栏说:“怪就怪那场大雪,把一切痕迹都掩盖了。现在积雪融化,雪水一冲,就算有脚印什么的也找不出来了。”
“也不尽然啊,你看看这是什么?”我得意洋洋地从一株老蔷薇的粗刺儿上用镊子夹起几缕布丝儿说。
“行啊你!火眼金睛嘛!”卫荷高兴地捶了我一拳,拿过那些布丝来看了半天说:“这个位置应该是有人翻越围栏时候被挂下来的,灰黑色的毛丝,这好像是男人西裤上的嘛!”
旁边物业公司的王经理不忘阿谀奉承道:“我们刚报告,你们就飞一样赶来了。现在有这么快就发现线索了,您二位真是效率高啊!”
“啊!我明白了!”卫荷忽然拍着手问我,“从骆家到胡家开车要多长时间?”
“还用说!一小时啊!”
“骆家到这里呢?”
“骆家到胡家一个小时,这里更靠南,起码一个多小时吧。”
“那从胡家到这里呢?”
“刚才不是走了么?只要10分钟——你是说,是胡绍元杀害的郎珊?”
“对啊!”卫荷把那个假毛蕙兰的面孔不断地放大,指着说,“其实胡绍元确实十点半就回到了家,可刚才张蔚肯定隐瞒了实情,她说那晚胡绍元吃饭后就睡觉了,后来又说她丈夫每天多晚都要锻炼,刚才我们看到她是一个多么怕丈夫的女人呀!。这是为什么?是因为他那晚根本没有锻炼,是因为他回家之后又曾经外出过!
“他从自己小区步行出来,然后给郎珊打电话,那时郎珊应该已经回到了家里。胡绍元就从这个地方跳进小区,两个人见了面,胡绍元趁她不备,给她下了安眠药。然后造成她割腕自杀的假象,不对么?”
“那骆彤是谁杀的呢?胡绍元从时间上来说,不可能出现在骆家啊!”
“当然是郎珊啦!他和郎珊不是有暧昧关系么?利用郎珊杀掉骆彤,最后再杀人灭口,嫁祸毛蕙兰。既然骆彤公司和他的公司经营内容一样,如果杀掉骆彤,他就能凭旧关系把失去的老客户抢回来——原来如此简单,我真是太聪明了!”
卫荷就这样又把胡绍元抓了起来,用她的话说就是,嫌疑颇重。因为她曾拿着那几缕布丝在胡绍元公司询问时,员工们都说他们老板确实有这样一条裤子。但是搜查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相似的裤子,这也充分说明它被胡绍元销毁了。
胡绍元却矢口否认自己那天穿过这条裤子。他说这裤子是去年公司司庆定做的制服,公司不论男女老少都发的同一身衣服,因为料子很一般,所以他的那条早扔掉了。此外,他承认那天晚上饭后出去过,那是因为家里跑步机坏了,所以只好在小区里跑了一圈回来。张蔚倒是能证明跑步机出故障的事情,可她现在的证明又有几个人相信呢?
“烦死了!胡绍元还是拒不认罪,可目前能定罪的证据有不足!”卫荷气呼呼地对林瑛说。
“呵呵,我们聪明的沈顾问也在这里,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跟她探讨一下。”
妻子、林瑛、卫荷和我终于能够坐在一起讨论了。我虽然对卫荷的推理深信不疑,但看着妻子诡异的微笑,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是啊,卫小姐,你的推理确实不错。但是那几缕布丝,胡绍元也说了,是去年司庆时候统一发的制服。去年胡绍元还和骆彤一起开公司,那说明骆彤公司的人都有留下这种布丝的可能,这就不能局限在胡绍元一个人身上了。设若郎珊是杀害骆彤的凶手,这无论从时间上、还是从情理上都相当无懈可击。但有,我们去过郎珊家一次,她家又脏又乱,一看就不是能料理家务的人住的房子。她怎么会把毛蕙兰弄脏的桌子清整得干干净净、有条有理呢?”妻子看样子要先发制人。
“她因为晚上就要动手杀人,做出假象来迷惑骆彤嘛?”卫荷不满地说。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我们看郎家桌上所摆的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再和骆家的书桌比较,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归置风格呀!”
“那你说还能有谁?能把书桌清理那么干净的人还能有谁?毛蕙兰的嫌疑已经排除了,她那天晚上的确去了了一个自动取款机查帐改密码,这都有取款处的录像作证。而且我们根据她的出租车票,调查了一下那辆车的出租司机,证明确实那天晚上确实载过这个客人满城兜圈子,她也绝无时间回到骆家作案。这么说来,只剩下一个女人了,莫非是骆丹?可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被杀了,为什么还要雪夜跑来再杀一次?”
“哈哈,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这样咱们就会在第一印象上认为她自首是为了替儿子顶罪。其实仔细分析一下,毛蕙兰曾经说过,骆彤对姐姐就像支使佣人一般。”
“所以当毛蕙兰走了之后,骆丹到了弟弟家,看到书桌一片混乱,就帮他收拾,而且在骆彤不注意的时候下手杀死了他?那时间上根本不相吻合呀!骆彤是11点半到12点之间被杀的,而骆丹母子那个时间明明回到了自己小区,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赶回来嘛!”
“那是因为我们都搞错了!骆彤的死亡时间根本不在11点半之后,而在10点半之前!不错,骆家小区的保安是看到10点半骆彤出去,11点半回来,但是那个人不是骆彤,而是他的外甥熊雄,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外甥像舅舅’的俗语么?”
“你怎么知道那是熊雄假扮的呢?”卫荷不甘示弱地质问。
“很简单。第一,你还记得别墅区的保安怎么说么?‘骆总肯定心情郁闷,去喝了两杯’。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觉察出那个假骆彤喝酒了,可我们的尸检结果根本没有骆彤饮酒的报告。第二,就是骆彤车前窗上那张纸张的撕痕,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罚单。果然,林瑛向交通支队了解了一下情况,那辆‘沃尔沃’在当时熊雄喝酒的酒吧附近违章停车,被抄了罚单。而熊雄喝酒出来估计有些醉意,看到车窗前的罚单便顺手一揭。哈哈,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毁了整个精心策划的骗局,他的指纹遗留到了车窗玻璃和纸胶上面!这才是铁证。何况你也忘记了,橡胶手套内部也能留下指纹的,我们检查了里面,也发现了骆丹的指纹。”
“可是,那个回家的郎珊呢?而且熊雄母子说词的整个经过都无懈可击啊!”
“别忘了骆丹的职业,一个做事情井井有条的财务人员!头脑简单冲动的熊雄是没办法想出这么周全的计策的,必定是他母亲的帮忙。其实,我们在听完骆丹对整个真相的叙述之后,也为她精密的设计而赞叹不已呢。”
“什么?你们已经让她认罪了?”
“对啊!你们找到了那幅橡胶手套,功劳是不可磨灭的。”林瑛笑着说,“那天晚上在毛蕙兰走后,熊雄母子来到了骆彤家,他们把自己的车停在了外面,所以没有小区内的停车记录。熊雄久想质问一下舅舅为什么开除他们,骆丹怕儿子闯祸,不放心也跟了过来。她一进门就看到书桌上笔墨狼藉的样子,就赶紧戴上橡胶手套收拾起来。而熊雄呢,和舅舅越说越火,加上喝了点酒,大怒之下拿起桌上的镇纸砸去,正中骆彤的头部,骆彤吭都没吭一声就死了过去。
“正当熊家母子惊恐万分的时候,门铃响了,郎珊如约而至。这时候骆丹为保护儿子,掩盖他盛怒之下的杀人过失,忽然想出一个李代桃僵的办法。她让儿子把骆彤的尸体拖进旁屋,迎进郎珊。因为骆彤的情人们都很服这个大姐,所以郎珊并为起疑。骆丹假说弟弟出去了,让郎珊等等,然后趁机用大剂量的安眠药药倒了她。
“熊雄于是把舅舅和昏迷的郎珊装进车里,自己扮作骆彤开车出去。骆丹也从后门走出小区,两人趁机把骆彤的尸体倒到自家的‘捷达’车内,然后骆丹开着自家的车离开。熊雄到酒吧装作大喝大闹的样子,然后骆丹装作找到他,对他痛骂,把他带回家。熊雄出来后开着‘沃尔沃’藏着昏迷的郎珊回到舅舅家,故意让小区的保安看到。而骆丹呢,把骆彤尸体打扮成儿子的模样。装作搀扶着醉酒的熊雄走上电梯,回到家里。这样一个聪明的不在场假证就实现了。”
“我明白了。”卫荷点点头说,“骆丹后来开着‘捷达’又偷偷回到骆彤家里,而且没有乘坐电梯,这样就没有录像。她把郎珊放到‘标致’后派车座下面,而且为了万无一失,又把在弟弟家发现的几根毛蕙兰头发丢在上面。她自己穿上郎珊的衣服开车回去,然后把郎珊的尸体运回她家里。而熊雄呢,故意半夜坐电梯下去,开着‘捷达’带着骆彤的尸体回到别墅区,造成半夜去刺杀死舅舅假象。然后他开车到郎珊家附近,接上已经杀害郎珊的母亲,回到自己家中。而骆丹又出演一次装作替儿子隐瞒真相,坐电梯下楼,再赴弟弟家刺杀的障眼之举,对不对?”
“聪明!”妻子拍手笑道,“小卫不仅人漂亮,而且头脑真不简单啊!”
“就是有点操之过急!”林瑛笑着批评说,“以后可不能贸然抓人了。”
“和美女合作,是不是很痛快呢?”事情过去好多天了,妻子还不忘拿这个取笑我。
“当然了!”我索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俩配合才叫天衣无缝,有时候真后悔自己没晚生几年遇到她呢!你说你晃来晃去,光碍我们俩的好事。”
“你这个家伙!果然不出我所料,早看出你俩看彼此的眼神不正常!”妻子瞪着眼揪住我耳朵怒斥道。
“哎哟!等等!你没看到熊雄一怒之下引出了那么多祸端,你是个聪明人,可不能做出愚蠢的事情呀!”我捂着耳朵喊道。
“那倒是,”妻子放手说,“要以德服人嘛!我什么时候暴力过呢?这样吧,我宽宏大量,厨房还有一星期的碗没洗,都让给你啦!”
好多人都认为我脾气相当温和,现状大概也是这样。但以前上学时确实焦躁得很,星火一点,怒火立刻就蔚然成燎原之势难以遏制。脾气不好,自然也带来许多恶劣影响,以前一个女友就因我当时的暴躁而分手,那就是文中的卫荷的原型。
其实她的出场并非我恋旧,只是觉得自己刻画人物总局限于某种套路,想添上一些新鲜的角色、新鲜的因素而已。而有现成的个性人物,不拿来使用难免可惜。说到这里可能有朋友会为我人身安危担心,怕我被GF勃然大怒揍个半死。其实偷偷说一句,她的脾气也并非很坏,实在是爱好武功,好多时候想拿我练手而已。
祝我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