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等凌霄儿再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绣着繁复花纹的床帘,空气漂浮着淡淡的药香味。
“公子你终于醒了。”柳绿欣喜的声音传来。
听到声音,凌霄儿转头,嗓音干哑:“到卫家了?家主呢?”
柳绿将他扶起来半靠在床头,又拿软枕垫在他腰后,才开口:“这是家主的院子,家主刚被大主君叫走了。”
凌霄儿环顾四周,才发现确实是卫宛的屋子,他眼睛亮晶晶的:“柳绿,我是第一个住进家主院子的男子吧?”
柳绿:“自然,公子也长得最好看。”
凌霄儿勾唇一笑,眉眼灵动:“当然,不然我怎么会被老家主买下来。”
柳绿但笑不语,将温热的茶盏递到凌霄儿嘴边,耐心地喂他喝水。
依兰苑,秦大主君面色难看瞧着卫宛:“他虽没有名分,但也到底算你母亲的人,你怎么做出这种糊涂事。”
卫宛漫不经心吹了吹茶沫子,闻言,只道:“爹爹多虑了。”
“我多虑?”秦闲兰胸膛重重起伏一下,“你知道外头现在是怎么笑话我们的吗?你在凤城素有美名,凤城哪家的世家郎不爱慕你,你干出这种荒唐事,以后谁敢到我们卫家。”
卫宛勾唇,不在意道:“女儿喜欢他,喜欢一个人,女儿怎么藏得住呢。”
说罢,她施施然起身朝秦闲兰行礼,仿佛没有瞧见他的面色:“他还在发热,女儿放心不下他,如今天气冷,爹爹仔细身子。”
她转身,气定神闲朝屋外走,迎面撞上秦闲兰身边小厮桃红。
桃红双颊泛红,眼神飘忽:“家主,大主君念了您多时了,您现在就要走了吗?”
卫宛好脾气道:“改日吧,他还在发热,身边不能离了人。”
桃红面色一僵,手指掐进掌心:“他算得有福人,改日家主一定要记得来,大主君嘴里不说,心里可挂念着您呢。”
闻言,卫宛眼里闪过嘲讽,不过转瞬即逝,她颔首:“自然。”
等卫宛走后,桃红沉下面,眼里闪过恨意。
秦闲兰将刚才的这一幕收入眼底,现在又恢复成往日清雅模样,笑眯眯道:“今日仔细瞧你,才发现你模样不差,加之我知你品性。以我瞧,你担得起玉之侧夫。”
玉竹苑内,凌霄儿好了大半,恢复了精力。
他抱着软枕,眼珠子滴溜滴溜转,嘟起嘴觉得自己该要些东西了。
正想着卫宛呢,就听到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凌霄儿直觉这就是卫宛,忙将软枕丢到一边,躺在床榻上,缩进被子里闭着眼装病。
卫宛进屋,便瞧见在榻上缩成一团的凌霄儿。
玉竹苑常年漂浮着清雅的草木香,如今因为凌霄儿又漂浮起苦涩的药味儿,只是两种气味之中,又夹杂着一股甜到发腻的香味。
不浓,但存在感极强。
卫宛不易见地皱眉,走到离凌霄儿最远的贵妃榻上,说要来照料凌霄儿,实则拿起了本书,瞧都没瞧榻上的凌霄儿一眼。
凌霄儿装病装得自己都要睡过去了,怎么和他在心里预想的不一样?卫宛不应该很关心地走过来,然后担忧地摸他的额头,他在这时装着可怜巴巴睁开眼,然后装烧得神志不清了,想要漂亮衣服。
然后再装哭,说自己在桃花庄有个大恩人,能不能把大恩人接到卫家来。
凌霄儿本是不敢,但一瞧自己直接住进卫宛院子了,狐假虎威,还有什么不敢的。
只是,卫宛怎么还不过来?
凌霄儿悄悄睁开眼,发现卫宛坐在另一边捧着本书,根本不像要过来的样子,在心里哼了一声,眼珠子一转,又一计上心头。
他直接睁开眼,从床上半坐起,像是才看到卫宛,提高声音让卫宛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家主,你来了!”
卫宛翻页的手一顿,慵懒地倚在榻上,并未回答他。
见卫宛不起身,凌霄儿表情一僵。
她不是应该过来,问他觉得有没有好点吗?也不对,卫宛是世家女不会疼人很正常,凌霄儿这样自我安慰,掀开被子起身,赤脚踩在地上,自己跑到卫宛身边。
他的桃花眼湿漉漉的,很是漂亮:“霄儿觉得很久没有见到家主了呢。”
说完,直接熟练地钻进卫宛怀里,仰起红扑扑的脸,开始装病:“家主,霄儿脑袋怎么还晕乎乎的?头也好疼啊。”
“但是一见到家主,就觉得舒服了。”
卫宛轻笑一声,没揭穿凌霄儿分外拙劣的演技,道:“还是第一次有人将我当做药方。”
凌霄儿突然眼睛湿润,一滴圆滚滚的泪珠子往下滑:“家主,前几天在那几个庄子的时候,有人说家主根本不喜欢我,笑我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耍心眼,却找自己求这个,卫宛觉得颇为新奇,捏一捏凌霄儿温热的耳垂,但笑不语。
“他们还笑我连首饰都没有,”凌霄儿熟练地哭起来,软着声音,眼尾下垂很是可怜,“要是日后楚馆里的哥哥弟弟听到,会不会笑话我呀。”
他勾着卫宛脖子,把头埋到卫宛肩膀上,后背一抖一抖,抽泣道:“家主,我好可怜啊。”
“没有新衣裳新首饰,我的病根本好不起来。”
“刚才不还说瞧见我就好了大半吗?”卫宛捏住凌霄儿后颈的软肉,故意刁难,“原来在霄儿心里,我比不上衣裳和首饰。”
凌霄儿细细的抽泣声一顿,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好像演过了,忙找补:“是我烧糊涂了,家主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卫宛不放过他,声音温和:“怕是烧糊涂了才吐真言。”
都这么大家业了,给自己的男人买件衣裳都不肯,太小气了,凌霄儿在心里默默吐槽,觉得卫宛还不如她死了的娘。
“在心里骂我?”卫宛轻飘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凌霄儿忙抬起头:“是家主怀里太舒服,又困了。”
卫宛弯眸:“等会再睡。”
瞧卫宛如此模样,凌霄儿心中警铃大作,屁股稍稍往后面挪了一下,干巴巴道:“霄儿头好晕啊,家主,怎么感觉你在晃来晃去。”
卫宛笑眯眯伸手将他压在怀里,面不改色,狠狠一拍凌霄儿饱满的臀肉:“下次再装病,就是一顿鞭子让你真病着了。”
凌霄儿一颤,火辣辣的疼传遍全身,立马真哭起来,但还是狡辩:“我没有装,我就是真病了。”
“你就是小气,不肯给我买衣裳和首饰!”
连衣裳和首饰都不肯给他买,更别说他想把老哑巴接过来了。
凌霄儿反应过来,猛地睁圆眼:“你还没有老家主大方,呸呸呸,家主对霄儿比老家主好多了,家主对霄儿最好了。”
卫宛双眉弯弯,笑得温和又柔善,比三月春花还清丽:“自己说,多少下?”
凌霄儿:“五下。”
他还病着,不能再多了。
卫宛但笑不语,凤眸颇有耐心地瞧着他。
凌霄儿咽了口口水:“十下,家主,我病了,真的不能再多了。”
他以为卫宛不同意,结果卫宛好脾气点头:“自然听你的。”
一道清脆响亮的“啪”声在安静的室内响起,凌霄儿眼眶一红,呜呜咽咽不可置信地望着卫宛。
怎么比刚才还疼几倍!
打完他引以为傲的十五圆月还能要吗?真的不会碎掉吗?!
卫宛看出他想挣扎了,凤眸暗沉,声音却更加温和:“还不够疼?”
只这几个字,就吓得凌霄儿一哆嗦,立马不敢动了,慌张摇头:“疼,家主轻点。”
等十下巴掌挨完,凌霄儿缩在卫宛怀里,身体一颤一颤,瞧着分外可怜。
卫宛勾起他下颚:“下次再在我跟前耍小聪明,可就是一顿鞭子了。”
凌霄儿眼尾哭得绯红,鼻尖也红,心里暗骂卫宛小气,被他点出来之后恼羞成怒,但面上还是装着乖巧地点头。
凌霄儿又在榻上躺了几日,正以为自己的新衣裳和首饰没指望的时候,柳绿捂着嘴带着几人进了屋。
凌霄儿因为几件新衣裳被家主教训的事传遍了卫宛的玉竹苑,现在谁瞧他都笑眯眯的,还带着怜爱,他见了就来气。
他将头朝床榻里转,不想看见这几日一直笑眯眯的柳绿。
柳绿走到榻前,声音忍着笑:“公子,毛管事来给你量尺寸做衣裳了,快起来。”
凌霄儿麻溜地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踩在地上:“量吧量吧。”
在没有利益竞争的前提下,人对好看的人总会心生好感,毛管事走到凌霄儿面前,拿着软尺,亲手替凌霄儿丈量尺寸。
边量边在心里暗道难怪家主肯宠这位,细腰丰臀,腿也长,府里其他主子可都比不上这位。
尺寸量完,毛管事收起软尺,对凌霄儿道:“公子瞧瞧喜欢什么纹样和布料,外头布庄的绣工可比不上府里的绣工。”
几名小厮依次站在凌霄儿面前,将手里拿着的纹样展示给凌霄儿。
凌霄儿都想要,但是觉得要太多会显得他肤浅,点了几个颜色最显眼的:“这几样吧。”
他喜欢穿这样张扬的颜色,他皮囊好,就要最好看,就要所有人一眼就能瞧见他。
毛管事点头:“家主爱素色,公子不如也选几件素雅些的颜色?”
凌霄儿一想觉得有道理,不情愿地又点了几件素色的布条,嘟囔:“可以了吧?”
毛管事笑着点头,又对凌霄儿确定衣服样式后才带着人离开。
柳绿站在一旁,捂嘴笑着问:“公子可满意了?”
凌霄儿头一仰,伸出手,神情得意:“一丢丢满意吧。”
不过衣裳给他了,他是不是真的可以去求求卫宛将老哑巴接过来?
毛管事前脚刚走,一小厮冷着脸走进屋子,朝凌霄儿冷淡道:“凌霄儿,大主君叫你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错别字晚点修
凌霄儿:我演技这么好,肿么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