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了,阿莱克斯站在窗户后面看着银白色的世界,又随手翻了翻挂历——今天是平安夜,而他却没地方可去。混血儿叹了口气,还没有忘记在纽约下今年第一场雪时发生的那一切。
他和儿子计划的圣诞假期又泡汤了,虽然丹尼尔完全不理解在时报顶楼大人们谈了些什么,但是经过这么危险的事情之后,他肯定需要一段时间的心理康复指导。然而让阿莱克斯没想到的是,在把孩子抱给护士以后,一贯固执的前妻却转过头对他笑了笑,并且有些腼腆地说,他以后可以随时去看儿子。
阿莱克斯勉强露出了微笑,把这当作是额外的礼物。
但是从那天开始他就没有见到莫里斯·诺曼,他忙着和灰眼睛的青年整理这个案件,但在他写完结案报告以后,这个男人也还是没和他见面。他记得自己把报告和对比利·怀特的评价交给老鲍伯时,爱米丽·维森也打算回FBI那边做详尽的汇报。
“我快要走了,你还没有请我喝酒呢。”她笑吟吟地对黑发的警探这样说。
阿莱克斯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他忽然坦诚地告诉她,自己是个同性恋。
美丽的女FBI脸上露出非常错愕的表情,但却没有他担心的厌恶和鄙视。她只是伤心地笑了笑,吻着他的脸颊给他祝福。
阿莱克斯向她表示感谢,他忽然发现其实说出那句话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困难。于是,他开始万分想念曾经鼓励他这样做的那个绿眼睛男人。
清晨的太阳出来了,白雪被染成淡淡的金红色,阿莱克斯有些懦弱地发现自己几乎不敢再给莫里斯·诺曼打电话,如果仍然是忙音或者无人接听,他都会认为自己和那个男人已经没有交集了。
他走回客厅,把刚刚买回来的广东粥放进微波炉。这个时候门铃响了,他丢下手里的事情,打开了门——
“你好,阿莱克斯。”莫里斯·诺曼在外边笑着问候道。
黑发的警探完全愣住了,他呆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这个男人就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微笑,温和而亲切,除了略微有些憔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阿莱克斯慌乱地擦擦手,涨红了脸:“莫里斯,你好……啊,请进来吧。”
“哦,不,我只是……只是跟你说几句话。”博士连忙摆摆手。
阿莱克斯的心沉下去了,但他点了点头。
绿眼睛的男人好象很高兴他能同意,稍微松了一口气:“抱歉,阿莱克斯,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关于詹姆斯,还有我们。我觉得我可能太自私了,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做的是正确的,而对别人来说正确的不一定是最好的,甚至……伤害更多的人……我所谓的爱,关注的只是自己的感情,而对于其他人,我太自以为是了。詹姆斯……他的罪我也得承担一部分,而且这辈子都不能摆脱。我想这是他对我的惩罚,我必须接受。”
阿莱克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劝他。
“警官,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你,我想你或许不愿意再看见我了。”莫里斯·诺曼低下头,“但我还是得跟你说声谢谢。爱米丽·维森探员告诉我,实际上詹姆斯身上中了两枪,一枪在右手,一枪在头部,只不过两枪是同时响的。致命的那一枪是狙击手开的,而依你的枪法,在五码远的地方不可能只打中他的手。”
黑发的男人说了声“对不起”。
“不,你不用这样。我当时确实忘记了你的心情,我担心詹姆斯确实超过了担心丹尼尔。阿莱克斯,你知道,即使孩子犯多大的罪,作为父亲依然不可能漠视他。如果将来丹尼尔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你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莫里斯·诺曼咽下了后面的话,“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明白,博士。”
莫里斯·诺曼感激地笑了笑,又犹豫着说:“阿莱克斯,如果你觉得我还值得你相信的话,今天晚上可以去中央公园吗?我会在溜冰场旁边的圣诞树下等你。”
阿莱克斯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男人又慌忙制止了他:“哦,你不用马上告诉我决定,我会等你的,12点以前我都在那里。再见……”
他匆匆地转过头进了电梯。
阿莱克斯把门关上,有几分钟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然后他开始翻找外出的衣服,在选择的过程中又突然停了下来。这个男人在脑子里回忆着莫里斯·诺曼刚才说的话,踌躇了几分钟,他鼓起勇气拨通了新泽西州的某个电话。
“你好,妈妈,我是阿莱克斯……圣诞快乐……能告诉爸爸吗……今年我想回来过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