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究竟为何会发展到这一步啊?
不远处,郁子和良夫与户狩的手下们相对而立。看着郁子和良夫紧绷的神情,我有一种仿佛置身梦中的感觉。
只有亨还在车里。郁子他们也觉得带小学生一起去太危险,叮嘱了一句“你自己藏好”,就把亨留下了。
不知是因为太阳西斜,还是阴云蔽日,周围一片昏暗。我很想打开前灯,但从时间上看,现在还不到傍晚,恐怕是我阴郁的心情导致视野也变得暗淡无光。从在广岛工厂诞生以来,这种感觉我还是头一次有。
大约十五分钟前,我到达倒闭的小钢珠店。在停车场,良夫接到户狩手下的电话,指示他跟上一辆黑车。
领路的黑车就是江口先生的黑睿翼。我长叹一声:“果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进而发问,“开车的是江口先生吗?”
“不是,现在开车的是户狩的一个手下,董事之一。这家伙光是坐在驾驶席上就让我浑身难受,但我也无可奈何。这家伙开车特别野蛮,我真想把他甩下去。他踩刹车的方式也让我不能忍。”黑睿翼悲叹。
“江口先生和圆香都安全吗?”
“大概暂时没事吧。”
“说得好没底气啊。”
“他们俩在刚才那个小钢珠店里。”
“那个店不是停业了吗?”
“那个店破破烂烂的,玻璃全碎了,所以可以自由出入。江口先生和你家长女被绑在一起,关在那里面。你还记得以前踢我的那个大块头吧?他在店里负责监视。”
“这样啊。”我越发感到自己无能为力。圆香就在刚才那座房子里,我都到旁边了,为什么不能把她救出来!“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他们大概会逼迫你的主人把尸体挖出来运走。‘不听话,你家小丫头就要倒霉了。’他们这样一威胁,亲人们也只好乖乖服从。”这话听起来就像个低劣的笑话,然而黑睿翼严肃的语气让我觉得这大概不是个笑话。“江口先生也一样。如果他们威胁他:‘不听话,你女朋友就完蛋了。’‘不听话,你妈就惨了。’他也没有办法。”
我们到达一片宽阔的空地。近处杂草丛生,远处则是残留的杂木林。也许是因为旁边高耸的岩壁遮挡了阳光,这里十分昏暗。空地上,郁子和良夫与两个男人相对而立。我看不清男人的相貌,不过应该就是前几天在快餐店停车场里碰到的那几个人。
“尸体就埋在这里吗?”我问停在前面的黑睿翼。
“好像是。树林深处有一块地面塌陷的地方。前面与公路相连,据说明天还是后天就要开始施工维修了。是当地有关部门提出的要求。”
“修好塌陷的路面可以造福大众啊。”
“除了那些想隐藏尸体的家伙。”黑睿翼苦笑,“所以,他们才让你家主人带着铁锹来挖掘尸体。”
“他们要让哪辆车运尸体呢?”我心无城府地脱口问道。黑睿翼没有立刻回答,我明白了。
“哦,这样啊。”
是我吧。
“一开始,他们想让江口先生干。但后来你家长女打来电话,他们就打算让他们俩一起干了。”
“现在望月家全来了。”
“于是那帮家伙就决定,‘干脆就让那一家子来干吧’。”
“他们这计划也太乱来了吧。”
“他们也抓狂了。如果放任不管,埋藏的尸体就会暴露,怕惹户狩发怒,其实他们也是走投无路。”
“他们自己做不就行了嘛。这样更安全,也不用担心走漏风声。”虽然这并不是黑睿翼的错,但我还是忍不住出口责备。
“他们对户狩言听计从,所以也想找到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人,这样才能放心吧。”
“太过分了。”
“这大概就是人类的心理。据说,公司里的中层管理人员最容易发飙。因为他们想把老板给的压力发泄到更弱势的员工身上。我邻居的主人就是这样。他开了一辆宝马,那辆宝马常对我说中层管理人员有多么悲惨之类的。”
“这么说来,小喽啰也好,董事也好,都是中层管理人员了?”
我对这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有些在意,就随口问出来了。然而,黑睿翼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