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吉多在回到巴黎之后,立刻从那个多嘴的同学家中搬了出来,住进了一家旅馆里,整日整夜地思考着问题。
“罗宾在汽车上曾经说过,为了解开这个谜团,他仅仅花了十天的时间。而他用来解开谜团的材料,不外乎就是那张密码条和小书。小书现在就在我的手上,尽管缺少了两页,可密语部分却是完整的。所以,只要对这本书的其他部分详加研究,相信这个谜团是一定可以破解的。”
如此一来,除了吃饭和睡觉之外,依吉多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钻研书中的内容上。他把房门紧锁,窗帘拉紧,故意装作没有人在家的样子,以拒绝客人的拜访。
“不过就是十天的努力嘛,亚森·罗宾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做到。”他心想。
就这样,依吉多以十分刻苦的精神进行着研究,可是,十天过去了,还没有任何进展,接着,时间很快就到了第十二天,依吉多也渐渐地着急起来。
“千万不能心急啊,解谜工作是绝对不能够心急的。”他安慰自己。
到了第十三天的傍晚,他突然有所觉悟了,心想:“对了,我有办法了,罗宾也肯定是用这个方法来解开谜团的。”
而依吉多所想出的方法就是从历史文献中找出与“空洞之针”相关的地名和事件。这样一来,他很快就找到了不少线索。
比如,国王弗朗索瓦一世曾经说过:“吾等历代国王,对于法国城市的建立,都有重大的决定权,以此来隐藏秘密。”
这句话很有可能就是针对艾圭亚(针)的秘密而言的。要知道,正是这个国王在诺曼底地区建立了哈佛市。
另外,那个在路易十四时期被暗杀的拉倍礼上尉,他的死亡地点——盖阳小镇也位于诺曼底地区。而且,很多与艾圭亚有关的地方都位于法国西北部的诺曼底地区。
“这些地方不是都在那里吗?甚至连最初发生案件的伯爵家,也位于诺曼底地区的安部美治村。”
不仅如此,哈佛港和迪耶普市也位于鲁昂市的附近。如果按照这个理论推理下去,诺曼底地区的嫌疑最大。因此,路易十四特意避开了这个地方,而选择在法国的中部另外修建一座城堡,在城堡的中央建一座尖塔,并且给城堡取名为“艾圭亚”,用来扰乱世人的视线。
这个方法被使用之后,人们的注意力果然从诺曼底地区转移走了,也就是说,这个真正的藏宝之所反倒被寻宝者给忽略了。
“我也曾经上过一次当,不过,我这回绝对不会再失手了。罗宾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进入到藏宝地点了。”依吉多越想越是着急,越着急就越生气。
他决定立刻离开巴黎,前往诺曼底地区,对那里的几个与宝藏有关的村镇展开调查。
“可能性最大的城市应该还是哈佛市。想当初,弗朗索瓦一世在建立这座城池的时候所说的那句话,细想起来很是可疑。他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建立一座城市呢?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藏宝之所或许就在哈佛市的附近也说不定呢。”
依吉多先是给自己化了装,然后鼓起勇气,对这一带的村镇和海岸作了一番明查暗访,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一些线索。于是,当地的咖啡馆和小饭店就成了他经常光临的地方。
依吉多心想:“我应该可以从这些地方找到线索的!”然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仍然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这是最令他感到泄气的事情,他开始灰心丧气起来。
这一天清晨,化装之后的依吉多出现在塞纳河口的一个小镇上。在这里吃早餐的时候,他发现门边的桌子旁有一个工人模样的男子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
这个男子的脸膛发红,身材又粗又胖,脚上穿着筒靴,旁边还放着一根马鞭。刚开始的时候,依吉多还以为这个人是当地的马车夫呢,所以并没有给予足够多的关注;然而,这个男人却时不时地偷眼朝这边观瞧。
依吉多当即认为这个男人十分可疑,所以,他匆匆忙忙地吃完了饭,而那个男人也吃完了,只见他又点着了烟斗,点了一杯咖啡,可仍然不断地朝这边看过来。
“这个人究竟是谁?我和他见过面吗?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尽管依吉多的心中已经起疑,可当时仍然不动声色地付账走人。这时刚好有五六个客人进来吃饭,他只好在那个神秘男子坐的桌子旁回避一下,为的是让那些客人们能够进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嘴里叼着烟斗的男人小声地问道:“你是依吉多先生吗?”
这句话把依吉多吓了一大跳,可是他立刻就镇定下来了,若无其事地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这张桌子的旁边。
“你是什么人?怎么认识我的?”
“这有什么难的?我久仰您的大名,而且在报纸上早就见过您的尊容,不过,说句实话,老弟你的化装术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一眼就能够认出来。”这个人言辞恳切地说着,可听他的口音却不像法国人,那么,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依吉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发现他也是化了装的,于是就问道:“请问您高姓大名。”
“你难道连我都不认识吗?”
“我想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是的,可我的照片也是经常见报的呀,你难道没有看过?”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就是歇洛克·福尔摩斯。”
听了这句话,依吉多兴奋得叫了起来,他说:“哎呀,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福尔摩斯先生啊!我对您早就仰慕已久了。”
两个人热情地握了握手,依吉多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福尔摩斯那宽厚而温暖的手掌紧紧地握着,心中不由得激动万分。
“先生,您来到这个地方也是为了罗宾吧?”
“是的。”
“如此说来,您也认为这个地方的可能性很大喽?”
“不错,你我是英雄所见略同。”
能够得到大侦探福尔摩斯的肯定,依吉多顿时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可是虽然如此,他在内心里也打定了要与老前辈较量一番的主意。
依吉多鼓起勇气,试探性地问道:“先生,既然您认为这个地方很可疑,那么,您肯定是得到了什么线索了吧?”
福尔摩斯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对他说道:“老弟,不要担心,咱们两个人的侦破角度是完全不同的。在你看来,写着密语的纸条和那本小书是重中之重,而我却对它们不屑一顾。”
“先生,那你有什么高见呢?”
“总之,咱们俩用的方法是绝对不同的!”
“求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吧!”
“好吧,我就对你说了吧,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知道罗宾的奶妈比克娣娃的事情吗?”
“多少知道一些,是她把罗宾一手带大的,现在她仍然十分疼爱罗宾。自从罗宾当了强盗,她一直都非常难过,总是哭着劝说罗宾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不错,就是这样的,她是一位非常仁慈的老妇人,总是希望罗宾有一天能够改邪归正。她是真心疼爱罗宾的,所以,每当罗宾遇到困难,她都会倾尽全力地去帮助他。上次罗宾被格尼玛探长抓获的时候,她同时也被逮捕了,可她终究还是在半路上逃脱了。”
“我也听说过这件事情。”
“近来,我发现了这个女人的藏身之处,就在离25号公路不远的一户农家里。这个地方处在从哈佛到里尔镇的必经之路上,所以,我相信,如果我们在那里耐心等候,罗宾是一定会来看望他的奶妈的,喔,罗宾这个人还是很孝顺的。”
“您的意思是说要在那个地方耐心地等待下去?”
“不错,非常耐心地,不,是一如继往地等待下去。我和罗宾势不两立,这一次,我一定要亲手把他送进监狱!”福尔摩斯的意志是那样地坚决,他的话语中流露出了满腔的愤慨。
“一直以来,他都是我的劲敌,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看起来,在福尔摩斯与罗宾之间,必然要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战,而“空洞之针”的秘密就是这场战争的导火索,那么,究竟谁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呢?”一想到这里,依吉多便兴奋不已。
没过多久,依吉多便已经埋伏在了25号公路旁的树荫之下,这个地方就是罗宾的必经之处。
依吉多将两只手扣拢着放在脑后,闭上眼睛思考着问题。暖融融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感觉很是晃眼。
福尔摩斯所说的一定是正确的,罗宾是肯定会来的。此时此刻,他或许就已经出现在附近了。
想到这里,依吉多开始兴奋起来,他从口袋里把那张随身携带的密码条掏了出来,放在大腿上观看。
纸条上的一、二、三、五行都已经转化成了字母,只有这第四行仍然是让人无法理解:
“第四行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呢?”尽管依吉多绞尽脑汁地思考,可仍然找不出问题的答案。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收好,继续进行他的侦察工作。
每天晚上,依吉多都随便找个农家、小学或者教堂借宿。吃完饭之后,每当聊天的时候,他总是不会忘记问:“这附近有与艾圭亚有关的地方或者城堡吗?”
然而,答案总是千篇一律的:“没听说过!”
这一天,他穿过了靠近海岸的圣疆村,爬过崎岖的岩石小路,来到了礁石遍布的海岸。他就这样一直沿着高低不平的岩石海岸走了下去,烈日当空,让他不由得感到浑身发烫。此时,海浪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一时激起了无数水花,形成了一幅非常美丽的图画。
“哇,景色还真不错。”
依吉多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充满海水味道的潮湿空气,心中感到十分惬意,仿佛全部的烦恼和忧愁都被他扔到了九霄云外。他只管闲庭信步地朝前走去,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真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古罗马城堡的遗迹!”
只见城堡的断壁残垣还存在于高高的悬崖之上,古罗马大军曾经四处征讨,他们在征服了欧洲之后,在各地修建起了城堡,以维护其统治。
“这里绝对是一个遗迹,如果不是个小城堡,那就肯定是个要塞!”
依吉多不畏艰险,使出全身力气向上爬去。那个城堡位于一个海岬上,城墙已经塌了一半,铁门上也生满了红锈,这些东西都挡住了狭窄的去路。再往里面望去,是一个圆形的拱门,上面挂着一杆生锈的铁枪。
依吉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这个铁门越过,一抬头,看到门上写着:
Fort de Frefosse(福特德莱福堡)
依吉多从门前走过,然后向右转,一段下坡之后,有一条没有栅栏的小路。再朝前看去,在海岬最前端的巨岩上,有一个挖有监视窗的洞穴。
“这个洞以前是用来监视海面上的情况的。”
走到近处一看,这个洞里刚好可以容纳一人,岩壁上刻着各种各样的文字。
“这些字应该都是古罗马士兵留在这里的纪念吧?”依吉多心里这样想着,接着,他四下里望去,看到了一个面向陆地的四方形小洞,就好像一扇窗户一样。从里面向外看去,刚好与福特德莱福堡遥相呼应。
面向海洋的两个洞之间吹着凉爽的海风,使人感觉到很舒适。依吉多干脆把背包放了下来,坐在地上休息,由于接连几日的过度劳累,他不知不觉地便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依吉多一觉醒来,他睡眼蒙眬地望着石壁,可是却发现了奇迹,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对面的墙壁上刻着两个大字,他立刻被吸引住了,赶忙站起来仔细地查看。
刚才或许是因为光线太暗而没有看清楚,可现在那里却清清楚楚地显现出来两个大字——“D”和“F”。
“‘D'‘F'……这不就是密语中第四行的字吗?这难道仅仅是一种巧合吗?不会的,这肯定是一个天大的发现!”
依吉多欣喜若狂地跳出了洞穴,一口气跑回了古堡的附近,在那里找到了一个牧羊人,语无伦次地问道:“请问……那个……什么……那个洞穴……”
“什么?那个洞穴怎么了?”
“喔,没什么,那个洞穴的形状十分奇怪,所以我很想知道关于它的情况。”依吉多突然想到,如果问话的时候显得过于紧张,就肯定会引起别人的疑心,那么,对今后的调查工作是非常不利的。所以,他极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装作一副非常轻松的样子。
牧羊人回答说:“哦,我还以为你说洞里有什么东西呢!你说的是Demoiselles(德麻塞勒)小石屋吧?”
“你说什么?那里就是德麻塞勒?”依吉多极力抑制着自己心中的兴奋又问了一句。
“不错,村子里的人,不,附近一带的人,一直都是这样称呼它的。”
原来,密语里的“Demoiselles”说的并不是它的原意——“小姐”,而是指的这间小石屋啊!
依吉多终于找到了线索,这可把他给乐坏了,就像喝醉了酒一样。
过了一会儿,牧羊人赶着羊群走了,依吉多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在这里苦苦地思考着问题。
“种种迹象表明,藏宝的地方就在这附近,可是,‘空洞之针’究竟在什么地方啊?它指的是岩石还是城堡呢?”
想着想着,太阳不知不觉地就下了山,遥远的海面上出现了一块块火红的晚霞,显得格外壮美。依吉多待的这个地方很显眼,他唯恐被别人发现,于是匍匐着爬到了海岬的最前端,从那里向海面眺望着。
这个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大约有80英尺高的巨岩,耸立在海面上。刚一看到这个景象,依吉多的心里便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那个巨岩越往上走越尖细,就好像是一个大海怪从海面以下伸出来一颗尖牙一样。
那座巨石的颜色与海边绝壁的颜色没有什么区别,灰白的颜色,略微带有一些横纹,或许这就是几千年前的石灰和砂石堆积而成的。这个地方到处都是裂缝和凹凸不平的地表,只有极少的地方才有泥土和草。
如果从整体上看去,这座巨岩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稳定感,它不畏海浪和风暴,一直屹立在那里,显示出了一种威严的气势。
依吉多一动不动地盯着这座巨石,渐渐地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突然,他灵机一动,这座巨石不就很像一根巨大的针吗?
是的,它就是“空洞之针”!
“我终于弄清楚了!”依吉多兴奋地叫了起来,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不过,他转念又一想:“可是它为什么要叫‘空洞之针’呢?它里面难道是空的吗?”
就在这个时候,惊人的现象又出现了。像针一样尖锐的顶峰,映衬着晚霞的余光,而附近岩石的缝隙里竟然有烟冒出来。
“喔,真是怪事。”
岩石竟会冒出烟来,这不刚好说明里面是空的吗?“空洞之针”,原来指的就是这个巨大的岩石啊!
这座巨石究竟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工挖掘的呢?然而,不管怎么说,它都是一个奇迹,而历代法国国王的宝藏也肯定埋藏在这里。
把它当作藏宝的宝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机缘巧合,竟然被我依吉多给发现了。只可惜这次又被罗宾抢先了一步,那股青烟足以说明他就在里面。
“不过现在还来得及,我一定要想方设法地接近那座巨岩,看看他在里面干什么呢?”
可是,要怎样才能到达那里呢?
依吉多返回了伊特路达镇上的小客店,急匆匆地吃完晚饭,仍然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或许,我应该去雇一条船,没准巨石靠海的那一面有可供船只出入的裂缝呢。”想到这里,他又拿出密语,开始研究起来。到了这个时候,解开密语已经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了。
先看第一行,他研究了很久才恍然大悟,密语第一行的下半部分是“e..e.a.,”如果换上适当的辅音,那不成了“Etretat”吗?这刚好是这个小镇的名字啊!
“如此说来,前半句应该指明了从该镇前往针岩的方向,小镇的正西方向就是岩石。沿海的居民通常把西方称为上风头,换句话说,海边的风往往都是从海岬那边吹过来的。上风头就是“Enavald”,说明针岩位于伊特路达镇以西。
“然后再来看第二行,也分为前后两句,后面的‘De-moislies’,我早就知道了其中的含义,另一半则是‘.a..a..e.’,根据牧羊人所说的那些话,当地人都把它称为德麻塞勒小屋,房屋是‘La Chambera’,这与密语上的标识也刚好一致。”
接着,依吉多又看到了第三行,这回他想了很长时间,最后终于想到了城堡大铁门上刻着的“Fort Frefosse”,往原文上一凑,也非常的合适。
于是,纸条上的密语也就成了:
一、伊特路达镇往西
二、在德麻塞勒小屋
三、从福特德莱福堡下面
五、往“空洞之针”
“我终于搞清楚了,前面几句话交代了前往藏宝地点的路线,可是,这第四句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而且,这一行应该是最为关键的。
“这一行与其他几行的书写形式是全然不同的,我又该从何入手呢?”
依吉多把自己关在旅馆里的小房间里,一步也不出屋,专心致志地思考着。虽然夜已经越来越深了,可他的头脑却始终清醒,问题被他越弄越清楚了。最后,他终于想通了:“要想进入那个巨大针岩的空洞,绝对不能走海路,而是要从陆路的一条海底隧道穿过去。那么,隧道的入口究竟在哪里呢?毫无疑问,‘德麻塞勒小屋’上刻着的‘D’和‘F’,肯定就是入口的记号。因此,第四行的一开始就写着‘D’和‘F’,而上面的横线则很有可能代表了一种机关,是开启密道的机关。如此说来,这个刻着‘D’和‘F’的石墙下面,肯定藏着不小的秘密,不错,肯定是这样的。”想到这里,他恨不得肋生双翼,马上飞到那里去查看一番。
天一亮他就离开了旅馆,这一回,依吉多化装成了一个穿着短裤和夹克的少年水手。他直接奔向那个海岬上的小石屋,到了那个地方,他面对着‘D’和‘F’两个字母,观察了良久,可还是查不出线索。
“如此看来,机关并不在这里,那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又把那张字条取了出来,仔细地钻研着。第四行的这些三角形和四边形又意味着什么呢?难道是石壁上的记号?然而,他找了整整一个小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发现。
最后,依吉多想,密语中画的四边形会不会指的就是那扇面向陆地的四边形窗户呢?可是,窗户的位置显然不太好,需要屈着双腿才可以从窗户里面看到整个古堡的样子。
这个时候,他偶然间一低头,发现自己的两只脚刚好踩在那两个字母上。
“原来‘D’和‘F’上面的横线指的是要把脚踩在上面向窗外看啊!”
想到这里,他又一次向窗外望去。从这里可以看到古堡里面的小路,然而,如果要看清楚古堡的全貌,就必须要把视线转移到左下方。
于是,他转而朝左下方望去,发现在窗户的左下方,有一个非常突出的部分,尖尖的,就如同一个指甲。
“不错,密语中的,指的就是这个地方。”
这个突出的部分就如同步枪的准星一样。突然,依吉多灵机一动,只睁着一只眼睛从这里向外瞄去,可是只能看到对面石岗的一部分。那里全都是砖砌的墙,很有可能就是古罗马的遗迹。
于是,依吉多立刻跑到那里去查看,只见这里的砖墙宽约10英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失望已极的依吉多只好坐下来重新思考。
“下面的数字19又代表了什么呢?”
这个数字很有可能代表的就是距离,于是,依吉多从口袋里把皮尺和线团掏了出来,把线团的一端绑在了石头上,丈量出19英尺的长度,然后向窗外抛出去。突然,他想到两百年前的长度单位并非是英尺,而是“多阿斯”。所以,他重新进行了换算,把石头绑在了37英尺的地方,然后扔了出去。
接着,他顺着绳子找到了石头与城墙相交的地方,把周围的杂草分开,不由得高声叫了起来,原来,这里刚好有一个十字形的浮雕。
“我终于明白了,密语里的‘F十’指的就是这个十字架。”
成功地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依吉多激动地用手去搬那个十字架。他左右旋转了几下,果然,这个十字架转动了起来。接着,他又用力一转,古老的石墙开始移动了,他这次继续用力,可石墙却再也不动了。
这一回,他不再用力旋转了,而是把十字架猛地向里一推,只听得“喀哒”一声,响起了类似于开锁的声音,这时,石墙的右侧出现了一个一英尺大小的方洞,外面是砖,而里面则是一扇大铁门。
“可把入口给找到了。”依吉多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将铁门打开,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
“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人。”此时此刻,依吉多反而感到有些害怕,他一边擦拭着头上的冷汗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
于是,他当时并没有进去,而是连夜写信给巴黎市的警察局,把事情的全部经过汇报了一遍并请求支援。
在此之后的几天里,依吉多每天都严密地监视着“空洞之针”的入口处,然而,有一天的晚上,他借着朦胧的月光,发现入口附近有人影晃动。
他仔细地查看,这时从洞里面又走出来一个人,毋庸置疑,他们都是罗宾的部下。那个洞口里渐渐地走出来五个人,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扛着一个大包裹,一直朝公路走去,没过多久便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从里面又走出来六个人,仍然都是扛着包裹,然后坐车离去。
“怎么还不见巴黎的人来啊!”依吉多越来越焦急。
第二天早晨,当依吉多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格尼玛探长赶来了。
“哎呀,探长,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的,老弟,你可真是了不起啊!自己一个人立了这么大的功,连我也自叹不如啊!”说完之后,他紧紧地握住了依吉多的手,以此来表达心中的感谢。
“我也只不过是碰巧而已。”
“不,你是一个破案奇才!你先是把罗宾逼得走投无路,现在又独自一人发现了宝藏,这真是太了不起了。不过,老弟,关于这件事情,我带来了一项秘密指令,要你严格保密。”
“究竟是谁下的这个命令?是不是警察总监?”
“不,比这还要高。”
“难不成是内阁总理?”
“还高!”
“什么?”这就让依吉多更加惊讶了。
格尼玛探长低声说道:“我带来的是总统先生的密令。这次的事情,关系到国家的最高机密,所以绝对不能外泄。”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政府想要把这个秘密洞穴建造成法国重要的军事基地。”
“是吗?昨天晚上,从那个洞里一共走出来十一个人,我相信罗宾也肯定就在其中,我们为什么不趁着他们都不在洞中的时候将其一举占领呢?”
“不错,然后把它建成一个军事基地。”
“里面的宝物怎么办?”
“当然要收归国库啦。”
“这太好了,如此一来,我的努力也算没有白费。不过,如果罗宾和他的部下今天晚上再过来……”
“那就正好将其一网打尽。这一回,我可带来不少人手呢。”
“假如罗宾还在洞中,或许会利用汽艇或者别的什么工具从海上逃走!”
“为了防范他使用这一招,我已经派出了一半的人手进行海上拦截。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使用……”
“用大炮轰?”
“不,是用潜水艇。明天上午10点钟涨潮的时候,会从哈佛开过来。”
接着,他们又谈论了一些具体的细节,然后,格尼玛探长便连忙赶往渔村,在那里租下了几条渔船备用。
第二天早上,探长果然带着几名警员赶过来了。
依吉多带着他们来到了针岩的入口处,把暗门打开。走进去一看,发现密道完全是由砖砌成的,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很快就遇到了台阶。
台阶一共有45级。
“这难道与密语中的‘44’有关吗?可是,台阶共有45级啊,怎么会多出一级?”
依吉多一边往前走一边思考着,突然,格尼玛探长大喊了一声:“路被堵上了,这里有一道大铁门。”
他和几个警察用力地推着,可铁门纹丝不动。
“这就像一堵铁墙一样啊!”
“格尼玛探长,既然这里有一道门,那就肯定可以打开,打不开是不可能的。”
“话虽然这样说,可不管我们使多大劲,都打不开它啊!”
这时,依吉多又把密语取了出来,对探长说道:“我想,打开铁门的方法就在密语的第四行里。你看,这里有一个‘44’,而这扇铁门到处都钉有三角形的铁片。密语指的似乎是左下方的铁片,而这些黑点代表的就是钉子的位置。探长,你试着转动一下左下角的铁片!”
“喔,好吧,我来试试,可还是无法移动啊!”
“是吗?这可就奇怪了。”
依吉多继续思考着,“44”……不错,肯定是这样的。
“格尼玛探长,请你退后一级,也就是站在第44级上,这次换我来试一试。”
说着,依吉多拨弄了几下铁钉,铁门这回果然动了起来,很快就完全打开,露出了一个非常宽敞的洞来。
“这里似乎刚好处于城堡的下方,你看,这两边都是石灰岩,再也没有砖了。”
他们接着朝前走,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丝亮光,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上方的岩缝里透出来一点点的光线。从岩缝向外望去,除了高耸如云的针岩之外,能看到的就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了。
“依吉多,快看那里!”格尼玛探长指着远处海平面上的一条黑色小艇说道,“你看,那就是协助我们破案的潜水艇。这回,不管罗宾使用什么海上工具,他都无法逃出我的手掌心。”
很显然,格尼玛探长对于抓获罗宾信心十足。
一行人又继续朝前走去,没走多久,他们又碰到了台阶,这次共有358级。他们一直走到尽头,又发现了一道暗门。
“这个台阶也比密语上所写的‘357’多了一级,我们只需要像刚才那样做就可以了。”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前方出现了一条长长的海底隧道。一排挂灯吊在顶部,把这里照得亮如白昼。石壁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那些滴下来的水全都积在了隧道中间的低洼处。而低洼处的旁边搭着一块供人行走的木板。
“照这样看来,这个地方经常有人走动,而这盏灯和那块木板很有可能就是罗宾和他的党羽弄的。”
他们又开始行动起来,依吉多紧紧地跟在格尼玛探长的身后,再后面是那几名警员。
格尼玛探长站在一盏挂灯前方,把它的盖子打开,仔细地看了起来,然后朗声说道:“这些灯全部都是中世纪的,可是,它们用的并不是油,而是电。”
“如此说来,这个洞里面有发电机?”
“肯定有!”
隧道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宽,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再往前走则是一条上升的台阶。
“我们似乎很快就可以进入到针岩的内部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格尼玛探长小声地鼓励着大家。
听到这句话,几名警员都立时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别在腰上的手枪。依吉多则心想:“法国王室的最高机密终于快要被我们解开了!”
可是,罗宾现在究竟在不在这个地方呢?这可就不好说了,他既然能够在偌大的海底洞穴里建造发电设备,那也同样可以建造其他的机关,所以我们必须要时刻小心谨慎才行啊!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出现了一条三叉路口。
“我们分成三队继续前进吧!”依吉多建议道。
“不行!分兵三路会削减我们的战斗力的,这样吧,咱们守在这里,我先派出一个人去侦察一番。”
“就让我去吧!”依吉多自告奋勇。
“不,那太危险了,我还是让我的部下去吧!”
“我个子比较小,身体灵活,容易隐蔽,所以,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依吉多坚持道。
格尼玛探长看着他如此坚毅的神情,想了又想,然后很不情愿地说道:“好吧,不过,你一定要小心谨慎,看到可疑的地方立刻原路返回。另外,我再配给你一名警员。”
“我想不必了,各位还是在此耐心地等候吧!”
“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吧。”
依吉多勇敢地笑了一下,然后轻盈地从正面走了上去。在台阶的尽头也设有一道铁门,可是却并没有上锁。依吉多走到近前,铁门应手而开,前方出现了一个大厅。
大厅的顶壁是由很多石柱支撑着的,而许许多多的大木箱和保险箱则堆放在厅内。大厅的左右两边各有一条台阶,由此可以想见,这里正是三条叉路的交会点。
想着想着,依吉多抬头向前望去,只见正前方又是一条向上的台阶,于是他满怀信心地走了上去。
没过多久,依吉多又碰到了一道铁门,而里面则是一个更小的房间。就这样螺旋式地上升,房间越来越多,同时也变得越来越小。
可以说每一个房间都是一个仓库。第四层的房间里有一扇窗户,从那里可以眺望海面。
依吉多向窗外望去,只见海面上碧波万顷,波光粼粼。咦?那艘潜艇跑到哪里去了?是下潜到水里了,还是开到其他的地方了?海面上仅能见到几只飞翔的海鸥,连警察们所乘坐的渔船也不见了踪影。面对着如此寂静深沉的大海,依吉多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我一个人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尽快同探长他们会合吧!”依吉多萌生了退回去的想法,可转念又一想:“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就索性再多上一层吧!”
于是,依吉多又向上爬了一层。他把门推开,发现里面的摆设与前面的房间全然不同,这是一扇非常昂贵的紫檀木门,除非是在皇宫,否则的话,即便是在巴黎第一流的大饭店也不容易见到这样的派头。
依吉多心惊胆战地朝房间里面看着,发现这个房间的装潢非常华丽,墙上挂着用黄金做成的精美装饰品,地上铺着奢华的地毯,还有用珍贵木材和金银制成的家具,给依吉多的感觉就好像是来到了皇宫一样。
屋子正中间的地方摆着一张非常豪华的餐桌,上面铺着雪白平整的桌布,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和小点心,另外还有名贵的香槟和酒杯以及美丽的鲜花。
餐桌前摆放着三把椅子,每个座位前都放着餐巾和姓名牌。
“究竟是谁要在这个地方开宴会呢?”
依吉多小心翼翼地走到近处观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主人的姓名牌是:
亚森·罗宾
“果然不出我所料,罗宾就在这个地方!”
依吉多极力抑制着自己内心中的兴奋,又去查看第二个姓名牌,上面写着:
罗宾夫人
“罗宾什么时候有夫人了?那么,第三个牌子应该就是他们的孩子啦。”
依吉多转身一看,上面竟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依吉多·伯多鲁先生
由此可以想见依吉多当时的震惊。
就在这个时候,门帘掀了起来,从外面默默地走进来一位绅士。
“依吉多先生!欢迎你啊!你来晚了,宴会原本准备在12点开始的。”
这位笑容可掬的绅士的突然出现,把依吉多惊得瞠目结舌,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啦?依吉多先生,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与罗宾进行了这么长时间的斗争,依吉多还从未如此惊讶过,因为他眼前站着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巴勒梅先生!
巴勒梅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依吉多宛如梦中一般。
“巴勒梅先生,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为什么在这个地方,这里就是我的别墅啊!”
这句话把依吉多弄得更糊涂了。
“哈哈,依吉多,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罗宾就是我,我就是亚森·罗宾啊!”
依吉多好长时间都缓不过神来,他似乎根本就不相信还有这样的怪事。罗宾本人竟然带着自己偷偷地溜进了罗宾居住的城堡(艾圭亚城),把自己的部下打昏并救出了他自己抓来的人质。
上次居然是罗宾化装成别人,然后帮助依吉多打败了罗宾,这真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微笑的罗宾又开口了:“还是算了吧,别再想了,现在就让我来为你介绍一下我的夫人吧。”说完,他把门帘掀开,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接着,传来了一阵绸缎的摩擦声,走进来一位美丽动人的少妇。
“让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吧,这位是依吉多先生,这位是亚森·罗宾夫人。”
“啊!你不就是莉梦小姐吗?”
“不错,依吉多先生。我过去是莉梦小姐,后来成为了巴勒梅夫人,现在则是罗宾夫人。我和罗宾在教堂举行了婚礼,也办理好了相关的户籍手续,我们是合法夫妻。”
“知道你今天要来,所以我们早就准备好了酒宴,虽然算不上丰盛,可是也希望你能够尽兴。让我们忘掉过去的种种不愉快,握手言和吧!”
尽管依吉多过去一直与罗宾进行斗争,可是却并不憎恨他,不仅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仇敌,反而暗暗有一些尊敬他。所以,听完这句话之后,他笑了一下,然后友善地同罗宾握了握手。
“夫人,午餐已经准备好了。”身穿白色衣服的男仆深深地鞠了一躬。
“好的,依吉多先生,咱们入席吧!”
罗宾非常优雅地先请夫人入座,然后又请依吉多落座,最后才轮到自己入座。
午餐开始之后,罗宾显得非常兴奋。
“依吉多先生,多亏了你的帮助,我们才能够喜结良缘。实际上,我们早就一见钟情了,只是一直在计划着究竟用什么方式举办婚礼更好一些。最后,我们采用了一些手段,我以巴勒梅的身份和我心爱的女人结了婚,我想这是大家都没有料到的吧?然而,正是因为你的存在,我们才能幸福地完婚,对于我来说,全世界所有的宝物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我的夫人,我是真心爱着她的,所以,我决定金盆洗手了。我今后要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法国公民,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与我的夫人过隐居的生活。现在,我的部下正在做这件事情,而我也可以随时离开这个地方。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说你要来了,我想我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惺惺相惜,彼此钦佩,怎么能不向你道个别就离开呢?因此,我特意准备了这顿最后的晚餐,来,依吉多先生,让我们为往事干杯!”
照这样看来,罗宾和莉梦都过得很开心。罗宾深爱着自己的妻子,而莉梦那深情的目光也表达出了她对于丈夫的信赖和关爱。看到这一幕,依吉多不得不承认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
吃过午饭后,三个人享用起了香浓的咖啡,罗宾一边抽着雪茄,一边得意扬扬地说着:“依吉多先生,怎么样,这幢别墅还算得上豪华吧?就是位置稍微有一点偏僻,可喜欢来这里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吧?”
说完,他指了指一块围绕餐厅的石壁,只见上面刻着几位英雄人物的名字:
恺撒大帝
威廉皇帝
英王理查
路易十一
弗朗沙皇帝
安理四世
路易十四
亚森·罗宾
最后一个名字竟然是“亚森·罗宾”!
“这些大人物都非常熟悉这个地方,而且在闲暇的时候总是喜欢来此享受片刻的宁静。不过,到最后,这里却成为了我的别墅,因为我成功地解开了这个历史之谜,发现了这个地方。如果没有我罗宾,这里的秘密和宝物或许会永远无法重见天日。于是,我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里的主人和宝物的继承人。换句话说,我罗宾成了恺撒等伟大人物的接班人,这是何等的荣耀啊!不过,我现在已经打算放弃这一切了。从今往后,这个历代英雄和国王的栖身之处,终究会成为平民百姓的观光场所。哎,这可真是可惜可叹啊!”
这个时候,莉梦突然侧耳倾听,脸上的表情似乎非常不对劲,罗宾停止了谈话,专注地看着他的夫人,他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有声响!”
“什么声响?”
“是从地底下传来的。”
罗宾认真地倾听了一下,说道:“没什么,那只不过是海浪的声音罢了。”
“不,和海浪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罗宾招手把一名男仆叫了过来:向他询问道:“客人进来之后,你把门关好了吗?”
“关好了,我是从里面锁上的。”
“亲爱的,你瞧,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哎呀,你怎么在发抖啊!”
接着,罗宾用温柔的话语安慰着他的夫人:“你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了?你到那边去休息一下吧!”他握着夫人的手,把她搀扶起来,然后命令仆人将她送到了别的房间里去。
现在,餐厅里只剩下依吉多和罗宾两个人了。而下面传来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了,似乎是敲打的声音。或许是格尼玛探长认为自己离开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想要爬上来破坏这道铁门。想到这里,依吉多开始不安起来,他偷看了一下罗宾的脸色。
这时,罗宾仍然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刚发现这里的时候,由于年久失修,这个地方荒废得非常厉害,海底隧道被破坏了,海水渗透进来,连台阶也被腐蚀了。于是,我把破损的地方用水泥修补好,支起了柱子,要知道,这可是一项既费时又费力的工作啊!”
“如此说来,你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这儿还完全是空的?”
“不错,因为历代的国王只是把这个地方当成一个宝库和避难所使用。”
此时,嘈杂声越来越响,已经可以听得很清楚了。格尼玛探长他们似乎已经突破了第一道门,接着是第二道门。然而,罗宾仍然在谈笑风生,说个没完。
“他们应该已经到第三道门了吧?”依吉多心里这样想着。他偷偷地向窗外望去,只见那座针岩已经被渔船给包围了,与此同时还可以看到潜水艇露出了鲸背式的船脊。
“咚咚!咚咚!”声音变得越来越响亮了。
“哎,真是吵死人了,连说话都听不清楚,我想我们还是到上面去吧。”
于是,两个人又上了一层,罗宾把门锁上,然后说道:“这里便是我的藏画室!”
只见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油画,仔细一看,都是非常了不起的名画。
“真是可以以假乱真的仿制品啊!”依吉多惊讶地说道。
“不,这些画都是真品!”罗宾当即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现如今陈列在各大美术馆和博物馆里的才是仿制品。我将真品偷走,然后把假画放了进去,就如同是当初在伯爵家做的那样。”说完,罗宾得意扬扬地笑了起来。
“咚咚!咚咚!”响声似乎越来越近了。
“真是太讨厌了,我们接着往上走吧!”
于是,他们又来到了一间满是世界各国古老壁帘的房间,这里全都是一些质量最上乘的锦缎,外面全部都用旧布包裹好,并用绳子捆住,并加以字条进行说明。
再向上走是一间更小的房间,是的,越往上走房间越小,而每个房间里都装满了艺术珍品和历史古籍。
这个时候,下面的声音已经小很多了。
“这是藏宝室,是最后的一间了。”
这间屋子与下面的房间全然不同,不仅很高,而且呈圆锥形,应该是这座针岩的最高一层了,面向大海的一面有两扇玻璃窗,所以这里的光线十分充足。
“这里便是历代君王的藏宝之所,只不过少了很多东西,你来看!”
说着,罗宾打开了地上的一个木盖,下面的岩石被挖成了圆桶形,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再打开另外一个,也同样是空空如也。
“这里全都是空的。古代君王们为了战争耗费了大量的钱财,而和平时期还要用来享乐,所以把这里的宝物基本都用光了,不过总算还剩下了一些,你瞧,就是这些东西。”
说着,罗宾掀起来一块木板,在下面的桶中有一个非常奇怪的保险箱。罗宾又拿出来一把奇形怪状的钥匙,将它打开了。
“啊!”看到这一景象,依吉多尖叫了起来。只见里面堆满了大小不等的、光彩夺目的宝石,数量多得难以计数。
“看看吧,这些宝石究竟能值多少钱?似乎这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估算清楚的问题,不过,依吉多……”
罗宾的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他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些宝物,我从来没有动过一丝一毫,因为它们始终都是属于法国人民的,它们是全法国的财宝,是历代君王压榨人民所得的不义之财,所以,我无权拿走其中的任何一枚宝石。为了维护本人的名誉,我可以向上帝发誓,我没有动过这里的任何一件宝物,我虽然是一个强盗,可是盗亦有道,这些宝物是属于全体法国人民的,所以我是绝对不会染指的。那么,这件事情就要拜托老弟你了。”
罗宾的话语之中充满了诚恳和庄严,令依吉多不自觉地低下了脑袋。
一直在下面等待的格尼玛探长早已焦急万分,他赶忙吩咐部下将铁门砸开,一阵巨响过来,他们终于冲进来了。
这时,罗宾冒着随时都可能被逮捕的危险,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他的伤感之情在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用非常惋惜的声音对依吉多说道:“现在,终于要和你说再见了,我并不是惋惜这些宝物,也不是舍不得离开这个宝库,只是对这一段传奇的人生经历有些留恋。在我的一生之中,此时此刻是最快乐、最祥和的一段时光,我和莉梦都沉浸在爱河之中,对于我而言,这才是最美好的人生,可我现在不得不离开这里了。”
说着,罗宾拿出来一支粉红色的笔,用大大的字在墙壁上写下了以下这段话:
亚森·罗宾愿意将他发现的艾圭亚·古鲁治的全部宝藏捐献给祖国,但是却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这些宝物必须要在卢浮宫的美术馆中用专门的展厅收藏,并且将其命名为“亚森·罗宾厅”。
“这样就可以了?”
罗宾大笑了起来,回过头看了看依吉多。
这时,敲门声已经越来越激烈了,格尼玛探长和他的部下已经来到了下面一层的餐厅,马上就要突破这一层了。
只听得“咚”的一声,门上的木板被敲掉了,格尼玛探长伸出手来想要拔掉门闩。
罗宾连忙跑过去,从里面把门给锁上了。
“探长,真是辛苦你们了。这扇门着实结实,你们想把它弄开可要费些力气了。那么,我现在就告辞了,依吉多,咱们后会有期!”
罗宾走到墙上的一幅名画前,伸手把它掀开,后面立刻出现了一扇小门。他握住门把手,回过头来笑着对格尼玛探长说道:“探长,你可要好好干啊!”
这时,从门后的破洞处突然伸出来一把手枪,只听得“砰’的一声枪响,罗宾立刻退到了后面。
“你的枪法可真不错啊!差一点就打中心脏了,不过,那可不是我的心脏啊,是画中人的心脏啊!”
“住嘴,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你有什么厉害的?有本事你就进来试试啊!”
“你再乱动,我可就要开枪了!”
罗宾躲到了探长射击不到的死角,仍然在讽刺着探长。
实际上,罗宾此时凶险万分,因为暗门刚好在格尼玛探长的射击范围之内,所以只要罗宾一接近小门,他立刻就会挨上一枪。
罗宾笑着说道:“这回可倒大霉了!我竟然也有失手的时候,早知如此,刚才就不说那些废话了,早点儿溜之大吉该有多好呢!”
他把身体紧紧地贴在墙上,而门外的警察则继续扩大着门缝,好让格尼玛探长能够更从容地瞄准罗宾。然而,罗宾的正前方却摆着一个大箱子,刚好挡住了探长的射击角度。
“依吉多,快点帮忙啊!”探长咬牙切齿地喊道,“你还愣什么神啊,还不赶紧给他一枪!”
听到这句话,依吉多心中暗吃一惊,他刚想要把枪拔出来,可罗宾已经像一头豹子一样冲了上来,一下子就把依吉多撞倒在地。
依吉多没有防备到罗宾还有这一手,所以被他撞得晕头转向,在迷迷糊糊之中感觉自己被他抱了起来。
“格尼玛探长,这回怎么样啊?不服气的话你就开枪啊,小心别把依吉多的身上给打个窟窿!”罗宾原来把依吉多抱起来当成自己的挡箭牌。
罗宾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扶着依吉多,一边朝小门走去。他快速地将门打开,一下子就钻了进去,然后反手把门锁上了。
门外是一道坡度很陡的楼梯。
“哼,可算打败了格尼玛的陆军,接下来是海军了。”
罗宾把依吉多扛到肩膀上,踉踉跄跄地朝下面跑去,这个楼梯似乎位于针岩的外侧,呈螺旋型向下延伸,当然,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
罗宾一口气跑下了楼梯,走进了一个和海面差不多高的巨大岩洞中。这里漆黑一团,只看见两只手电筒在那里晃动着。
手电筒越来越近,一直照射到了罗宾的脸上。
“亲爱的,你没事吧?”
一个人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这个人正是莉梦。
“我没事,你就放心吧,咱们现在就离开这个地方,船都准备妥当了吗?”
“都准备好了。”一个部下回答说。
“好的,立刻出发!”
马达立刻发动起来,随即传来了一阵波浪声。在黑暗中,依吉多注视着前方,发现了一艘奇形怪状的小船。
“那里是我们自己修建的船坞,而那是一艘摩托艇!”
“可是,这个地方似乎并没有出口啊。”
“谁说的,我自有办法,你还是赶紧上船吧。”罗宾轻描淡写地说道。
罗宾拉住了莉梦的手,把她扶上了船,然后又伸手去拉依吉多。
依吉多上船之后,沿着一道狭窄的舷梯从甲板上来到了船舱里。在三个人进了船舱之后,舱口立刻被封上了,封得很严实,就如同是一个大铁桶一样。
船舱里面的灯光很明亮,只是略微有些狭窄,三个人坐起来稍显拥挤。
这时,只听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响,船体也跟着左右摇摆起来,依吉多感觉到这艘船正在下潜。
“不好了!船要沉了!”依吉多吓得大叫起来。
“哈哈,别紧张嘛,没事的,这是一艘潜艇。要想从这里出去,必须要从水下潜出,因为出口就在水下,而且很狭窄,这样的潜艇刚好可以自由出入。”
没过多久,潜艇便来到了大海中。这个时候,一大片阴影笼罩过来,同时传来了马达的轰鸣声。
“这是警方的渔船队,不要浮出水面,直接开往罗宾港!”
罗宾一声令下,这艘神秘的潜艇立刻沿着海底全速前进。
不一会儿,前方又出现了一处黑影,不用说,这肯定是警方调遣来的潜艇了。
“这是对方的潜艇!如果它开炮的话,还在针岩里面的探长可就危险了!”说完,罗宾哈哈大笑起来,而潜艇则继续前进。
又过了很长时间,罗宾开口说道:“现在终于安全了,上浮!”
潜艇很快便浮出了水面,这回开得更快了。
“速度真快啊!我们已经来到迪耶普外海了!”依吉多一边赞叹着,一边朝窗外眺望。
在迪耶普外海,为了不使渔船被发现,潜艇又潜航了二十分钟左右,然后才浮了上来,接着驶进了附近的一个小型港口。
“这里便是罗宾港,是我的私人码头,同时也是一个秘密港口。”
依吉多看了一眼,果然不错,这个港口三面都是绝壁,而另一面则是大海,如果从陆地上看去,这里是根本无法被发现的。
上岸之后,他们又沿着绝壁上垂下来的一个长铁梯爬了上去,接下来又在羊肠小路上行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最后来到了一座小山丘,附近绿草如茵,旁边还有一座很小的屋子。这时,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一个男子,罗宾问道:“没出什么事吧?”
“回先生,没有。”
“有可疑的人来到这里吗?”
“没有,不过,听我妻子说,今天早晨有一个水手打扮的人在附近徘徊,似乎是一个英国人。”
“好的,你们要小心谨慎,我再到农庄那里去看看。”
“是的,先生,我妻子就在那里。”
“我知道,就是苏霞玲太太吧?”
罗宾走上几步又停了下来,他心想:“情况不太妙啊,一个英国人,难不成是福尔摩斯来了?”
依吉多跟在罗宾的后面,一边朝前走着,一边欣赏着周围的景色。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而离此不远处有一条小路,路边种着一片整齐的树木,再前面则是一个农庄,里面有一座非常别致的建筑。
“从此以后,这就是我们隐居的地方了,我和莉梦都非常想在这里白头偕老。以后,我就是这个农庄的主人了。”
“如此说来,怪盗亚森·罗宾真的要‘卸甲归田’了?”
“不,不是亚森·罗宾,而是巴勒梅和巴勒梅夫人。”
看到眼前这一片祥和温暖的乡村风光,罗宾和莉梦都非常开心。然而,当他们走到农场门口的时候,罗宾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或许有大事就要发生了!”
这个时候,莉梦对他说道:“快看,苏霞玲跑出来了!”
“苏霞玲,出什么事了?”罗宾皱着眉头,大声地问道。
“那个……那个英国水手来了!”
“是那个人吗?”
“绝对不会错的,长相一样,只不过是换了一身衣服。他说他是您的朋友,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
“接下来呢?”
“老夫人说:‘我的儿子正在旅行,请您改日再来吧!’可他却说:‘没有关系,我可以在这里等。’说完他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客厅。”
“然后呢?”
“老夫人接着说道:‘我儿子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过家了。’刚想找个借口把他打发走,可他却向窗外打了一个手势,应该还有其他的同伙埋伏在附近吧!”
罗宾苦苦地思索着,一动也没有动。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那边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尖叫声。
“这是老妇人啊……”
莉梦被吓得脸色苍白,罗宾赶快紧紧地握住了爱妻的双手,他说:“快走,我们赶紧逃走吧!”
可是,他马上又改口了:“不行,我绝对不能丢下奶妈。莉梦,你先在这里稍等一下。”
罗宾这时已经方寸大乱,拼命地朝农庄方向跑去,而莉梦也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
依吉多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所以也糊里糊涂地跟了过去。他远远地看到屋子的门前有一大群人,两个壮汉正架着一个年老的妇人,而那个妇人则在拼命地挣扎着,另外,一个个子很高的中年男子站在一旁冷眼观看,这个人正是大侦探福尔摩斯。
依吉多心想:“那个老妇人想必就是罗宾的奶妈了。”
那两个人似乎正是福尔摩斯的手下,他们架着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往外走呢。然而,就在他们快要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罗宾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福尔摩斯和亚森·罗宾,一个是大名鼎鼎的侦探,另一个则是举世无双的怪盗。他们两个人相互怒视着,两双眼睛里迸发出了仇恨的火花。
依吉多呆呆地望着他们,这两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就好像两尊古老的石像一般。
太阳渐渐西斜,晚霞也越来越浓了。两个人仍然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在他们之间正在进行一场悄无声息的搏斗一样,空气也异常凝重,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很长时间,罗宾才用一种镇定而可怕的声音说道:“放开我奶妈!”
“不放!”
接下来又是可怕得令人窒息的沉寂,两个人紧握双拳,随时准备着进行一场血战。
这时,莉梦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她生怕罗宾有什么闪失,难过得几乎要发狂了。一想到将要面临的危险,她再也支持不住了。
依吉多大惊失色,连忙伸出手从后面扶住了她,只听得罗宾再次说道:“福尔摩斯,放了她!”
“不放!”
罗宾被气得怒发冲冠,连忙从口袋里把手枪掏了出来。
福尔摩斯赶紧跑到了那个老妇人的身旁,用枪指着她的额头,说道:“罗宾,放老实点,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与此同时,福尔摩斯的两个部下也把枪口对准了罗宾。
“哼,”罗宾冷笑了一声,“福尔摩斯,你吓唬谁呢?我再重复一遍,赶紧放了她!”
“抱歉,我是绝对不会放她的。她是非常重要的人质,有她在手上,我想你是不会反抗和逃跑的,还有那位女士也是一样。”福尔摩斯指了一下莉梦。
突然,在一刹那间,罗宾一枪击中了福尔摩斯的右手。只听得福尔摩斯一声惨叫,手枪掉在了地上。
“打死他!”福尔摩斯命令道。
说时迟那时快,罗宾早已冲向了福尔摩斯的两个部下,一拳猛击在一个人的胸口,又一拳击中了另一个人的下巴,这两个人立刻双双倒地。罗宾曾经接受过严格的拳击和日本柔道训练,只见他这时出手如风,身手十分了得。
这时,福尔摩斯趁机用左手把手枪举了起来,枪口瞄准了罗宾。
“小心啊!”莉梦大叫了一声,飞身跑到罗宾的身前。
只听得“砰”的一声,福尔摩斯的枪响了。
“糟糕!”福尔摩斯追悔莫及,当莉梦跑过来的时候,他本想松开扳机,可为时已晚。
莉梦的颈部被子弹击中了,只见她摇摇晃晃地倒在了罗宾的怀中。
“莉梦!莉梦!”罗宾紧紧地搂住了她,先是轻轻地把她抱起来,然后又平放在草地上。
“你把她杀死了!”罗宾满含泪水,悲愤地说道。
福尔摩斯也懊悔不已,这次突如其来的意外显然也让他不知所措了。
这时,罗宾咬牙切齿地冲了上来,他大声地喊道:“福尔摩斯,你杀了她!”
话还没说完,他就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把揪住了福尔摩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其打倒在地,对他拳打脚踢,疯狂地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福尔摩斯没有做任何的抵抗,任由罗宾对自己殴打,只是嘴里不停地说道:“对不起,罗宾……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少爷……少爷……”奶妈比克娣娃用以往喊习惯的称呼呼喊着罗宾,老泪纵横的奶妈伸出双手,抱住了罗宾。
罗宾也像个孩子一样扑倒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目睹了这一惨剧的依吉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夜越来越深了,似乎是为这场悲剧打上了大幕。
农夫们那愉快的歌声,伴随着一阵阵悦耳的牛铃声,从远处悠悠扬扬地传了过来。
罗宾哭着将福尔摩斯和他的两个手下绑了起来,然后扔在草地上。
接下来,罗宾失魂落魄地站在草原上,满怀悲愤地倾听着远处传来的那祥和平静的歌声。
他原本打算在这片草原上与自己心爱的妻子和奶妈共度余生,可是没想到……
罗宾低头看着倒在一旁的莉梦,在柔和的夜色里,她依然美丽得像一朵白色的蔷薇花。
“莉梦……我心爱的妻子啊……”
罗宾不停地抽泣着,把爱妻的尸体抱了起来。
“奶妈,咱们走吧!”
“走吧,孩子。”
“依吉多,再见了!我那平静的生活,永别了!”
罗宾一只手抱着爱妻的尸体,另一只手拉着年迈沧桑的奶妈,慢慢地朝着海边走去。
他们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远处传来了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温暖湿润的海风迎面吹来,依吉多依然呆呆地站立在这里,久久不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