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回国两周,启言始终没能够安抚自己的情绪,他清楚源头在哪里却无从下手。研究所的工作他提不起多少热情,本来就是因为双亲要求才去做的。现在连咖啡馆的事情都有些不上心。

但如果每天不千方百计用工作来消耗精力,让自己无法多作幻想,他想他一定会不识好歹地去打扰她,想来真是讽刺,一向被当做不务正业的反面教材,如今竟然因为情事上的失意让他挽回一些社会栋梁的形象。

二十分钟前,研究生助手将两份医科大学的邀请函拿到他面前,启言有些倦怠。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多少人为着追求一时的名誉和财富拼命挣扎。可他赵启言却完全不需要这些东西,他从不认为自己是清高的,只是他要的,别人很难明白。

而他现在最想要的连他自己都有些难以明白。

这次的某岛旅游,阮静上缴了导游费后还是被强盗分子架上了巴士,最令人意外的是,蒋严竟然也偕伴出游。阮静坐上座位才发现前面的人是他们,忍不住想换位置,结果旁边的位置上稳坐上一健壮的男士。

此君是大学体育老师,行事雷厉风行,一上来就对阮静穷追猛打,其心不言而喻,阮静最怕这种自来熟的人,但苦于自己坐窗口出不去,只能言笑应付。

只是不须臾前面的蒋严回头说了句,“我要睡觉,安静一点。”

阮静当时有点感激他的帮忙,但是后来发现他真的在睡觉,阮静觉得自己的莫作多情还需要再修炼。

中途在某海滨城市停留解决中餐,阮娴不时翻看手机,好似在等什么人,搞得有些神秘。中饭之后稍作消息,阮静双手插裤袋站在沙滩的堤坝上遥望远处的渔船。

蒋严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

阮静有些意外,“谢谢。”

“不客气。”

阮静倚着栏杆看风平浪静的海面,“从来没有想过还可以跟你一同出门旅行。”

“总是有一些意外的。”

“呵。”阮静笑笑,不再开口,蒋严站了一会走开了。

阮娴微笑着挂上电话,大步走到阮静面前,“猜猜看谁要过来了?”

阮静没兴趣猜谜,“谁?”

“你这人真没意思。”然后兴奋地给出答案,“赵启言!”

阮静突然有些别扭。在她心里赵启言一直以来都是介于陌生人和好友的一个存在,然而如今莫名地成为生平第一个春梦对象后,每次想到都有些郝然,更不消说面对面的注视。

阮明辉过来让阮静帮他们夫妻拍照,阮静拿过傻瓜相机心不在焉拍了几张。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车子朝他们驶近,驾驶者漂亮的转弯停稳,如果不是赵启言,别人会以为在耍酷,但是对于一个玩过两年半赛车的人来说,这样的驾驶方式堪称温和。

从车上下来的除了赵启言还有赵琳。

周围一圈的教职工已经全部望向跑车上下来的俊男美女,知道是认识的人,有几个相携跟着阮娴过去打招呼。阮静站在原地,并没有上去凑热闹。

启言今天一身简易的白衬衣,英俊潇洒。从车上下来后他的目光就大部分注意着阮静,以及她的冷漠,他是不是不应该过来?这样的行径在她看来是不是有些预谋。

此刻体育老师走到阮静身边打趣,“看来是运动能手,车停得这么嚣张。”他自认出色的人见过不少,但眼前这位浑身充满气势的男人不由让他有些另眼相看。

后来阮静听赵琳跟阮娴聊天,“原本启言不想过来,这尊大佛最难请动,后来我缠着他半天,主要借口是我不会开车,幸好启言这方面比较大度。”

阮娴直说,“辛苦辛苦。”

热闹过后,行程安排上轮船,阮家这次大手笔地租了一艘中型游轮。

刚上船阮静身边就有人落坐,以为是体育老师,抬头发现竟然是赵启言。

启言不经意地问,“我坐这里没关系吧?”

“呃,没事。”

“昨天我接到北京过来的电话,好像上次的照片效果不错,入了预赛。他们想让我们再过去一趟,当然直接寄照片过去也可以,你怎么说?”启言自觉说一些安全的话题,隐下私念。

“这样,那直接寄过去吧,来来去去麻烦。”

“也好。”

说到这里阮静有些犹豫地提出,“这次我想去找艺术学院的模特,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启言微微眯眸,随即笑了笑,“也好。”

这时阮娴凑上来,“等会到了目的地,我们一起去吃大闸蟹,就咱四人。”伸手指了指后面跟人打扑克的赵琳。

阮静无所谓,“随便。”

当晚七点,去旅馆放下行李后各自散开活动,阮静洗完澡出来阮娴已经不在房间,估计耐不住先跑出去了。阮静刚走到走廊上就看到侧对门的赵启言正在和一位女教师交谈。

阮静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听到启言对女教师说了句,“抱歉,下一次吧。”态度温和友善,然后他走到阮静身后侧,两人相携出去。

女教师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阮静跟启言沿着码头走了一会,两人都不急着解决晚餐,而且一路过来随处可见渔家餐馆,真饿的时候随便进去一家就成。阮静示意启言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下,后面有一家冷饮店,阮静走过去买了两杯果汁。

赵启言坐在旁边,手中的冰镇饮料沁出滴滴凉水,滑过手心,落在斑驳的地面上。

暗黑的天空闪烁着星辰,海浪沙沙作响,现在的阮静有些柔和有些沉静,海风吹乱了她鬓角的发丝,海水的味道和着她身上特有的香味浅浅地撩拨着身旁人的心弦。

启言觉得他只要跟阮静呆在一起,总是有种自虐的感觉。真可谓自作孽不可活,一听阮静在这里完全不顾前后地跑过来。

“我们到下面沙滩上走走吧?”阮静提议。

启言看到阮静起身,竟情不自禁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回身边,另一只手完全无意识地揽过她的腰身。

阮静措手不及,“嘿你——”

虽然有过太多的退缩,太多的犹豫,但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知道阮静究竟会馈赠他多少?回国的半个多月,他们除了在运动中心的那次草草碰面,之后的二十天都没有见过面,他像个情意萌动的青春期少年,不敢去找她,只心心盼盼等着对方的召见,结果是日复一日的失望,他想过要退出却发现根本做不到,所以他气恼,他生自己的气也生她的气,他在受煎熬的时候她有没有想过他一点?!她可以接受他跟她并排坐一起,为什么不能再多接受一点?

启言深深呼吸,嘴唇轻触上她的颈项,淡得不能再淡的肥皂香味……她是用什么香皂洗澡的?为什么能让他这么迫切地想要去沾染?

眼前的局面阮静有些被吓到,但是基于某种她自己也不清楚的理由,她不想伤害到赵启言。

感觉到耳朵下面被细腻的唇轻轻触及,阮静不由一跳。就在阮静准备推开他的时候,启言的手已经拥住她的背脊,黑夜下这样的拥抱在行人看来再正常不过,只有阮静知道这有多么不正常。

启言的唇舌已经温柔至极地贴上她的后颈,她的身体紧捱着他的胸口,那种触感和温度,跟梦中相比真切千百倍,阮静窘迫地脸面潮红。

启言知道自己的举动太冲动,但是一想到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在自己怀里,整颗心脏都仿佛要炸开,从来没有这样渴望过一样东西,生理上心理上,都忍不住追逐着对方。

路灯微弱的光影投射在赵启言脸上,映得他的表情细腻柔情,自从知道自己对阮静有欲望后,一直自律着,如今的境况完全克制不住地泛起热潮。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放纵,也许是因为她身边太多的男人让他烦躁郁闷。

可是他本意并不是想轻薄她?他只是想……只是想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结果一沾到就停不下来,他惊恐地发现,与阮静亲近,光是抚摸就几乎令他高潮。

阮静浑身僵硬,微眯的眼睛处于清晰与迷茫之间。启言在她失神之际颤抖地吻上她的唇,他要一点一点腐蚀她、占有她,也让自己堕落下去……曾几何时,他赵启言开始这样卑鄙无耻,但是怎么都好,他现在只想剥离阮静冷漠的外衣,看看她里面究竟是怎样的灵魂,让他这样难受。手指轻抚着想象过无数次的腰身,将脸埋入她的肩头,吻着她光洁的颈畔,霸道的舌尖徘徊在她的敏感点上,妄图让她意乱情迷。

只是好像先意乱情迷的是他……感觉下腹部热浪无止地涌上来。

阮静的胸口划过一丝战栗,看着眼前隐忍的人,他没有很大的动作,轻巧的温柔的。但她不认为自己可以容忍这种无礼,为什么偏偏对赵启言再三忍让?深厚的男人,拥有像海般的气度,所以不忍对他苛责?

感觉到对方望着她过于炙热的眼神,阮静心下一颤。而此时,启言暴露的犹豫脆弱不安是前所未有的性感,他迟疑着执起阮静的手,抚上他的脸颊,阮静一惊,因为太烫了,还带着一股莫名的电流,窜进她的手心。启言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她感觉到他的身体犹如梦境中一样微微颤抖着,压抑着,最后侧脸埋进她的颈项,高温的呼吸在她的皮肤上散开。

启言抱着她,很久很久之后悠悠退开一些距离,两人对视,谁都没有躲避对方的眼睛。启言等着阮静嫌恶的眼神,或者毫不留恋地起身离开……

但是阮静没有说任何话,事实上是还没来及得说什么,阮娴和赵琳从不远处喊过来。

“总算找到了!阿静,打你电话怎么都不接?”阮娴跑近首先发难,“不是说好一起吃饭吗?”因为赵启言在所以阮娴并没有太凶狠,若是只有阮静一人估计直接抡拳过来。

此时赵启言站起身,“我先走了。”没有等人回复,人已经转朝酒店跨步走去,留下错愕的两人以及微郝的一人。

赵琳有些莫名其妙,“启言怎么了?”

而阮娴看了阮静一眼,“你们不会有什么矛盾吧?”

阮静垂眸没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