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慎手上一顿,笑问:“吵到你了吗?”
“没有。”
“睡不着?”温慎放下木柴,转过身看着她。
她不肯让他看,埋头在他怀里。
“要我陪你睡吗?”
“不要。”她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我想和你一起劈柴。”
温慎摸了摸她的发:“好,你给我递柴,我来劈。”
她搬了个小凳坐在旁边,给温慎递柴。
没多久,劈好的柴摆满一整面墙,这项活儿算是完成了,温慎额上也布满热汗。
他不是那种话本子里清瘦的书生形象,他的手臂上有结实的肌肉,发力时会绷起流畅的线条。
月妩抿了口水,上前两步,捏了捏他的手臂。
“嗯?怎么了?”
“好硬。”月妩捏了捏,没捏动。
他放松手臂:“这样应当没那般硬了。”
月妩又捏了捏,果然没那么硬了。她撸起自己的袖子,晃了晃柔软的手臂:“你捏,我的不是那样。”
温慎喉头滚动一下,没经住诱惑,捏了捏她的手臂。
很软,很滑。
他松开,背过身去解释:“我常负重物,因而成了这样。明日想去庙里吗?”
月妩还以为他会生气,不会和她玩了,她那会儿看见他眼里的失落了。
“我去。”她上前,抓住他的手。
“好,今日刚好做些吃的,明日带在路上吃。”温慎不动声色反握住她的手。
她感觉到了,心里乐滋滋的,又像以前那样缠着他。
天依旧晴着,晒得人头皮滋滋冒油。往来行人不少,三五成群。
从家到庙里是一段上坡,温慎和月妩步行而至,一路上寒暄声不停。
月妩穿得还是那身冬日里的衣裳,走到庙里时已出了一身热汗,站在庙门旁的树下不停喘气。
温慎拿着斗笠给她扇风:“明日我便去城里看看做成衣的铺子开了没,好给你做两身衣裳。”
“好,我好渴,温慎。”
温慎从腰间解下水壶递给她。
一旁有婶子路过,问:“天都这样热了,咋还穿得这样厚?”
“扯了布的,还未来得及拿去做。”
“想做啥样的,拿来我给你做,去城里做多花钱啊,刚巧我也是要给孩子们做新衣裳的。”
温慎看一眼正在喝水的月妩,道:“好,那麻烦李婶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有空把布抱来就行,我先去上香了,你们慢慢逛。”
温慎拱手与人道完别,转身看向月妩:“喝好了吗?”
月妩抬袖擦了把唇上的水,将水壶还给他:“喝好了。”
他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没有动那壶水。
庙里有小道士迎来送往,一见温慎进门,立即都迎了过来:“温施主,您来啦!”
“嗯。”温慎微微颔首,“今日携表妹一同来上香。”
几个小道士簇拥着两人往里去,笑道:“师父说了,您若来便请您去他那儿坐坐。”
“好。”温慎跟着往前走,路过香火箱,要从袖中摸铜板捐赠。
小道士忙拦上来:“温居士不必破费,您一向乐善好施,不必布施钱,天尊也会保佑您的。”
“居士随我来。”小道士在前引路。
温慎收回香火钱,淡然随行。
不出片刻,几人便绕至大殿后,进了老道长的房间。
“温居士快坐。”老道长年过半百两鬓花白,一撮胡子又白又长,满眼笑意,起身邀请。
温慎与人招呼过,牵着月妩入座。
她从未来过这种地方,目光左右打探一圈,最后落在了老道长的胡子上。
温慎正在与人说话,忽然察觉衣袖耸动,转头去看,见月妩指了指老道长的胡子。
“我这胡子留了好些年了,自然是长一些。”老道长笑呵呵道。
“家妹失礼了。”
老道长摆摆手,并不在意。
“外面在布蛋酒,你寻小道士带你去吃,我在这儿与但道长说说话,一会儿便来。”
“蛋酒?是酒吗?”
温慎便知晓一说起这个她便顾不得别的了,轻笑道:“你去吃了便明了了。”
“好,那我去了。”她从地上爬起来,提着裙子往外去。
见人走远,老道长才问:“这便是你那未过门的妻子?”
“是。”温慎并不意外道长会知晓此事,村中人多口杂,若真有心,不到半日便能传遍整个村子。
道长微微点头:“可有生辰八字?老道可为施主算上一卦。”
老道长是这方圆百里唯一有些名望的道士,即便不逢年不过节也有人来求卦,但他总以天机不可泄露为由拒绝,每年能算的也不过就四五卦,只有少的没有多的。
不过,温慎并不信这个。
“若有缘也无需卜卦,若无缘卜卦也无用。”
老道长欣慰点头:“居士能这样想便好,该拿起时拿起,该放下时放下,是为道。”
“受教。”
“哇,你们还养鸡呀。”月妩站在鸡笼前,喝着蛋酒,看着小鸡,“这里头的蛋是它们下的吗?”
小道士红着脸道:“是的,小妩姑娘,你还要喝吗?”
“好呀。”月妩随手将碗递过去,眼神还盯在小鸡崽上。
“外头没有了,得去厨房里。”小道士急匆匆地往厨房跑。
月妩跟在后面,这会儿才一晃而见他泛红的脸颊,忍不住追上前,好奇道:“你脸红什么?”
小道士眼睫飞颤,不敢看她,磕磕巴巴道:“小妩姑娘,你生得真好看。”
“是吗?”月妩摸了摸自己的脸。
厨房中没人,估计是刚煮好一份又端出去了,但锅里还剩下一些。
小道士将剩下的盛起来端给月妩。
她道了声谢,喝了一口,见小道士脸还红着,觉得有些好玩,故意朝前走了两步。
小道士的脸立即变得更红了。
月妩凑过去,看着他,轻声道:“真有那样好看吗?”
淡淡的酒香气迎面而来,醉得小道士连话都说不清了:“好、好看…”
月妩转了转眼珠子,退开几步,喝完碗里的蛋酒,吩咐道:“我还要喝。”
小道士已被迷得晕晕乎乎,捧着碗,将柜子里酿好的醪糟端出来,打算给月妩再煮一些。
但月妩看上了那盆醪糟:“这是何物?”
“酒、酒酿…”
月妩凑过去,闻了一下,觉得有些像上回温慎喝的酒。
“我能尝一口这个吗?”
“可以、可以的。”小道士往她碗里舀了两勺。
她捧着碗,尝了一小口,酸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是她从未尝过的口味。于是一勺又一勺,她很快将那一碗醪糟全吃完。
“再…”她正要问小道士再要一碗时,眼前一花,忽然有些站不稳了。
她扶着灶台,红着脸,迷糊道:“我为何看不清了。”
“小妩姑娘应当是醉了。”
“醉了?”
“贫道扶姑娘坐下。”
月妩感觉有人扶住了她的手臂。她迷糊了,忘了方才和她在一块的小道士,但敢肯定那人不是温慎。
她有些害怕。
“温慎…”她喊。
“温居士正在与师父说话,不在此处。”小道士扶她坐下。
她重心不稳,一下倒在灶台边上,干净的裙子被染黑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