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一下单羽的房间, 这本来是陈涧很期待的事儿。
但现在单羽先来这么个前奏,再去参观他房间,就显得非常不对劲了。
陈涧一手扒着吧台, 一手捏着可乐杯子, 没动。
“喂。”单羽看着他。
“嗯?”陈涧喝了一口可乐。
“别逼我扛你进去啊。”单羽说。
“不是, ”陈涧放下杯子,转头看着他,“这个事儿多奇怪啊, 跟偷情一样。”
“光明正大在自己家里自己卧室里谈个恋爱怎么就偷……”单羽说一半停下了,啧了一声,“怎么你偷过啊?”
“你不要血口喷人。”陈涧说完没忍住笑了。
“走吧,”单羽在他脸上弹了一下,捏着杯子, 转身往走廊那边走过去, “也不能就转个客厅吧。”
陈涧又喝了一大口可乐,再把剩下的可乐倒进了杯子里拿着, 甚至还拿上了单羽没倒完的那半瓶。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就觉得房子太大,要拿的东西都拿上, 省得来回跑, 费腿。
单羽现在看上去还挺正经,他也的确不能一直在客厅里待着,要不一会儿刘总他们回来了也得逃。
路过餐厅的时候陈涧看了一眼, 发现餐厅也很大,而且有两个厨房, 看厨具摆设,应该是一个中厨一个西厨。
一个吃外卖的两口之家, 拥有两个厨房。
再往前是一条走廊,挺长的,感觉浪费了很大的空间,右边尽头能看到的那扇门应该就是单羽的房间。
“左边那边是刘总他们的房间吗?”陈涧跟在单羽后头问了一句。
“不是,那个是客房,”单羽回手往对客厅对角的方向指了一下,“他俩的房间在那边。”
“刚没看到啊?”陈涧说。
“在餐厅那边还有几个房,”单羽说,“我住这一半儿,他们住那一半儿,互不打扰……”
“单老板,”陈涧是完全没想到餐厅那边还有房间,忍不住问了一句,“您家多少平啊?”
“不到三百。”单羽打开了他房间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你……住在大隐那个办公室里挺憋屈吧。”陈涧走进了他的房间,很大的一间卧室,跟外面的现代风格不太一样,单羽这间卧室是那种很温馨的美式装修,还有一圈木质的墙裙。
屋里放了很多奇怪的小摆件,瓶子罐子蜡烛,满墙大大小小的镜框,里面却并不是常规的照片,随手拍的有些模糊的花,天空,房子的一角,还有不少是从杂志或者什么地方剪下来的图片,东西很多,但一切看起来却并不凌乱。
身处其中时,是满满的安全感,让人觉得很舒适。
而房间里还有一个门。
“里面是金库吗?”陈涧问。
“嗯。”单羽过去推了那个门,打开了灯。
是个书房,除了一套桌椅和一个单人沙发,全都是书,桌上,书架上,地上都是……
的确算得上是个金库了。
从这些书来判断,单羽跟陆畇聊天时的那些东西,应该不是“不知道在哪儿看的”,就在他这个金库里看的吧。
“我做梦都不敢这么梦。”陈涧说。
“所以现在不是做梦。”单羽搂住他。
陈涧没说话,伸手从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书,居然是本菜谱,他愣了愣,挺意外的。
“没想到吧。”单羽笑了。
“嗯,”陈涧翻了翻,居然真的是菜谱,“你还看这个?你会做菜?不太可能吧,完全不可能啊……”
“看着玩,”单羽说,“看完了不会做但是能逼逼别人做的菜。”
“不干活的人没有逼逼的权利。”陈涧说。
“看情况逼逼,”单羽说,“人不犯我我不逼逼人。”
陈涧笑了起来。
“参观一下浴室吗?”单羽问。
“嗯,我想洗个脸,”陈涧说,“吃饭的时候刘悟非要把那个羊排啃干净,一使劲杵我脸上了……”
“走,去洗脸。”单羽搂着他往外走,推开了卧室门后面一扇看着像墙面的门,里面是很大的一个浴室,不过这个甚至有着一面墙浴室柜的浴室,淋浴房里连桑拿椅都做了,居然没有一个浴缸。
“怎么没弄个浴缸?”陈涧走到洗脸池边打开了龙头,洗了洗脸。
“害怕。”单羽打开旁边的柜子,拿了条毛巾给他。
“害怕?”陈涧愣了愣,接过毛巾。
“嗯,很没安全感。”单羽说着走进了淋浴房,对着侧面的窗户站着,冲他招了招手,“你来看。”
“看什么?”陈涧放下毛巾,有些好奇地走了进去。
侧面的窗户没有做遮挡处理,能看到外面的夜景。
在这儿洗澡,跟站山顶上似的……
陈涧还没看清外面是对着什么地方,淋浴房的门就关上了,他回头的同时单羽拽着他胳膊把他往墙边一推。
“你……”陈涧撞到墙上,脑袋往后一仰,磕在了单羽垫在他脑后的手上。
接着单羽就吻了过来。
陈涧吓了一跳,但跳归跳,他的手却在第一时间搂住了单羽,摸进了他衣服里,狠狠搂紧了。
但这一跳还没跳完,下一跳就又来了。
头顶的花洒突然喷出了水。
温热的水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下雨了,接着水温迅速升高,带着热气的水从唇间滑过……
不愧是高级花洒,喷出来的水居然直接就是热的……
我靠!
身上还穿着衣服!
全套衣服!
这是干什么呢?
他想挣扎一下,比如推开单羽。
但他没有动,几秒钟里就包裹住了身体的暖暖的水流和白雾里,他甚至扯开了单羽的衣服。
单羽松开了他,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又重新搂住了他,裹着水流的吻从唇边向下,耳垂,脖子,肩……
虽然心里有那么一丝慌乱,但陈涧却始终没有一丝犹豫,脱掉衣服的速度比任何时候都快。
伸手扯单羽裤子的时候,单羽抓住了他的手,有些费劲地在口袋里掏着。
手机?
我操,手机?
哦,手机在外套口袋里,外套脱在外面了……
那单羽的手机?
单羽把裤兜里掏出来的东西往旁边架子上一扔,然后利索地把裤子往旁边一甩。
浴室里热气和水流交错蒸腾着,看什么都一片模糊,但陈涧还是凭着一个轮廓猜出了这是什么。
疯了。
这玩意儿出个差都没忘了带!
还塞裤兜里了……
什么时候放兜里的?
但身体没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单羽再次贴过来的时候,细密的水珠仿佛像抚过身体的手,填满了两人之间所有的空隙。
连喘息中都填满了喷洒而出的水声。
单羽扳着他的肩转了半圈,陈涧撑着墙想要回头说话,但单羽的手伸过去捂住了他的嘴。
这一瞬间,水滴似乎都充满了重量,落在皮肤上的每一颗都带着清晰的轨迹,从触碰到滑落,跟随着心跳的节奏。
……
浴室挺大的,雾气和喘息依旧能够满满充斥其中。
陈涧脑门儿顶着墙,水不断地从脸上滑落,配合着自己剧烈的还没有完全平息下来的呼吸,让他有一种自己大汗淋漓的错觉。
“水,”他说,“关一下,我快淹死了。”
单羽笑了笑,关掉了顶上的大花洒,只留下了侧面的。
水流一下柔和了很多,有种轻轻按摩的舒适感。
陈涧舒出一口气,转身靠着墙,看着单羽。
“水性也不怎么好啊。”单羽捏了捏他下巴。
“这玩意儿是不是就对着我喷了?”陈涧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是个巨大的方形花洒,能完全把他俩都浇透。
“我刚还呛一下呢。”单羽贴过来,下巴搁到他肩上。
“那也没影响你发挥啊。”陈涧说。
“这种时候捅一刀没马上死都影响不了发挥。”单羽说。
“说什么呢!”陈涧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单羽笑了笑,捧着他脸看了看,又亲了一口:“洗吧,晚点儿他们回来可能得再聊几句。”
哪怕现在还身处热气腾腾的浴室里且混身燥热都没消退,这句话还是让陈涧立刻冷静了五秒。
“我靠,快,”他转身凑到旁边的架子前,“哪个是洗头的?”
“这个。”单羽拿过一个瓶子,往手上挤了一坨,然后搓了搓在他脑袋上慢慢揉着,“你紧张什么?”
“我怕万一他们回来了我们还在浴室里……”陈涧闭着眼睛低下头。
“回来就回来了,”单羽说,“他们都不会到这边儿走廊来,更别说到我屋里来了。”
“但如果没马上出去,他们是不是就能猜到……”陈涧有点儿说不下去。
“这还用猜吗?”单羽说,“咱俩还能什么都没干过吗?”
“操,不要这么直白,”陈涧抬头看着他,“那在别地儿干点儿什么也跟在家里不一样吧。”
“哦。”单羽勾了勾嘴角。
说是要快点儿洗,但你帮我搓我帮你擦的,这速度是一点儿也没上去,平时五分钟洗个来回的事儿,折腾了快半小时才算洗完了。
“我衣服在包里,包还在客厅。”陈涧站在浴室里。
“先穿我的,”单羽打开浴室柜子,拿了件浴袍给他,“外面柜子里随便找吧,一会儿我去帮你拿进来。”
“嗯。”陈涧穿上了浴袍,走到门边,贴上去听了听。
“我在这儿给你干出两个八度外面也听不见,”单羽看着他,“求你了,放松点儿……”
陈涧听笑了,打开门走了出去。
但还是忍不住又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的确什么都听不见。
单羽套了件浴袍出来,在屋里转了两圈,最后在里间的书架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打开看了一眼。
“他们还没回来,我妈去公司了。”
“哦。”陈涧顿时松了口气,往单羽床上一倒,“靠,你这床垫真舒服。”
想想又坐了起来:“大晚上的,她去公司了?”
“嗯,工作狂都这样,可能又想起来什么事儿了,”单羽说,“我爸去逛渔具店……”
“啊?”陈涧震惊了。
“就我们转进来的路口,那儿有个挺大的店,”单羽说,“平时挺多钓鱼佬在那儿聚着聊天儿,我爸爱去。”
“都空军吗?”陈涧问。
“怎么可能。”单羽笑了。
“那单教授这种喂鱼的在那儿跟人聊什么啊?”陈涧有些不解。
“这你就不懂了,”单羽说,“他不出声,那些人聊着聊着没准儿能吵起来,他一开口,所有人立马团结起来给他上课,和平鸽知道么。”
陈涧躺床上笑了老半天。
单羽从衣柜里拿了套睡衣扔到他身上:“先穿这个吧。”
“嗯。”陈涧起身,把睡衣换上了,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的小熊,“你穿这么可爱的睡衣吗?”
“我妈买的,”单羽又拿了一套出来,上面是一只小猪,“我感觉她记忆里我一直没怎么长大,给我买的睡衣都这个风格。”
“起码尺寸是对的。”陈涧说。
“我初中之后就没长个儿了,”单羽说,“一次性长全了。”
陈涧坐在床边,看着穿着只猪的单羽。
“你这么穿……看着挺乖的。”他说。
“我平时不乖吗?”单羽走到他面前,抬了抬他下巴,低头看着他。
“你自己照照镜子,就你现在这德性,往哪儿乖起啊?”陈涧说。
单羽笑了起来,手指在他唇上轻轻按了按:“困吗?困了你就睡。”
“有点儿,”陈涧说,“先不睡吧,等刘总他们回来的。”
“他俩要在一块儿还能等等,一个公司一个渔具店,那就不一定几点了,”单羽说,“不用等。”
陈涧往他身上靠过来,搂着他的腰。
过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哎,我觉得刘总和单教授……他俩是因为在一起太久了吗?所以……怎么说……总不太在一起?”
“以前也这样,各忙各的,”单羽说,“谈恋爱的时候都一星期才见一面。”
“啊?”陈涧有些吃惊。
“他俩就这性格,换个人肯定过不到一块儿。”单羽说。
“这个遗传吗?”陈涧问。
“你觉得呢?”单羽说。
“一开始有点儿,”陈涧说,“现在没觉得了,那会儿您有界嘛。”
“什么屁话。”单羽说。
“以后你吉利了,我也在碑上给你弄个太阳能显示器,”陈涧说,“就仨字儿,别越界,再给你划个一米线,烧纸请在线外……”
单羽笑了起来:“没完了是吧?”
陈涧笑了一会儿突然停下了,起身搂紧了他,把脸埋到他颈侧,用力压着,声音有些闷:“你晚点儿死。”
“什么话,”单羽在他脑袋上揉着,“我大你六岁不是六十岁,再早能早多少啊?”
“反正你晚点儿死,等我。”陈涧说。
“行,等你,”单羽说,“我现在就开始练习憋气,到时一口气了我也憋着就是不死。”
陈涧没说话,笑了起来。
“阎王派人来了都得杵我边儿上等着,干几年保镖。”单羽说。
陈涧偏了偏头,叫了他一声:“单羽。”
“嗯?”单羽应了一声。
“我爱你。”陈涧说。
单羽在他脑袋上轻轻抓着的手停了两秒,接着收紧了胳膊:“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