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惊叹逸出嘴唇,莉莲注视着一块正方形的草坪,四周围合的花境里满是蝴蝶,每一面墙都充斥着斑斓的色彩,似锦的野花上覆盖了无数扇动着的精巧翅膀。这个花园中唯一的装备就是草地中央的圈椅,可以坐于其上向任意方向观看。阳光下怒放的花香漂浮在她的鼻端,令她陶醉在馥郁的甜美中。
“这花园叫蝴蝶庭院。”韦斯特克里夫说,关上门。他的声音像块没加工的天鹅绒抚摩着她的耳朵。“里面种的都是最能吸引它们前来的花朵。”
莉莲梦幻地微笑着,看着那些小小的、忙碌的身影盘旋在向日葵和金盏草上。“那叫什么?橙色和黑色的那种。”
韦斯特克里夫来到她身边。“苎胥(Painted ladies)。”
“人们怎么称呼一群蝴蝶呢?云集吗?”
“就是通常的称呼。但我到更喜欢一种新的叫法——在一些圈子里,他们管这叫‘蝴蝶的万花筒’。”
“万花筒……那是某种光学仪器,是吗?我听说过,可还从没见过。”
“我在图书室有一个,如果你愿意,晚点我拿给你看。”她正要回答,韦斯特克里夫却指向一大丛垂落的熏衣草。“看那儿——那白色的蝴蝶就是头翅弄蝶。”
一串笑意的泡泡突然涌上她的喉咙。“黑头翅?”
了然的愉悦在他眼中闪烁。“不是,只是头翅弄蝶中的普通品种。”
阳光照耀着他丰厚的黑发,并给他的皮肤镀上了一层古铜色的光泽,莉莲的视线落到他喉间强壮的线条上,她情不自禁地渴望感受那身躯阳刚的力量,从刚才见面时他暗含的男子气概就令她神魂颠倒。投入那健硕的怀抱到底会是个什么滋味?
“熏衣草的味道真可爱。”她谈论说,试图把思绪自他们危险的靠近中抽离。“有时候我好想去普罗旺斯旅行,在夏天的熏衣草中散步,他们说站在花田里就像是身处于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你能想象那有多美吗?”
韦斯特克里夫轻轻摇头,只是望着她。
她幻想着漫步在熏衣草中,轻触着娇小的蓝紫色花瓣,然后沾满香气的指尖伸向喉咙。“他们将花朵蒸馏过,然后从液体中提取香精油;五百磅的熏衣草只能制造出几盎司珍贵的精油。”
“你似乎对这方面很在行。”
莉莲噘起嘴。“我对香氛的兴趣非常浓厚。事实上,我能给我父亲的事业很大的助益,只要他允许的话。但我是个女人,所以生活的唯一的目标就只能是婚姻美满。”她走向灿烂盛开的花床。
韦斯特克里夫跟上去,紧挨在她身后。“这到让我想起有件必须讨论的事。”
“哦?”
“你昨晚是和圣文森特呆在一起。”
“我是。”
“作为你的同伴,他并不合适。”
“他是不是你的朋友?”
“是——所以我才知道他会做什么。”
“你是在警告我离他远点吗?”
“显然这对你是极大的诱惑,否则……不,我只是建议你不要那么天真。”
“我能对付圣文森特。”
“我肯定你自信如此。”一丝令人恼火的高傲出现在他的腔调中。“但同样清楚的是,你既没有经验也不够圆熟,好来保护自己免于他的逾矩。”
“到目前为止,我唯一需要防备的人就只有你。”莉莲顶回去,转身面对他,满意的看见自己正中要害,他的脸颊和挺直的鼻梁旁边微微变色了。
“如果圣文森特还没有利用你,”他以危险的和蔼回答说。“那只是因为他在等待时机。还有,且不管你对于自身能力过于膨胀的自信——或者正基于此——你都是他风流史上轻易得手的一分。”
“膨胀?”莉莲愤怒地重复。“我要你知道,我有大把经验可以让男人不注意我,包括圣文森特。”让莉莲悻然的是,韦斯特克里夫似乎颇为认同这夸大之词,微笑滑过他乌黑的眼。
“那么,我是搞错了。从你接吻的样子来看,我猜……”他故意不把话说完,抛出她无法拒绝的诱饵。
“你什么意思,‘我接吻的样子’?你在暗示有什么地方不对?有什么地方你不喜欢?有什么地方我不应该——”
“不是……”他的指尖擦过她的唇,让她没了声息。“你的吻非常……”他踌躇一下,好像找不到恰当的字眼,而同时他的注意力又被她娇嫩的嘴唇给吸引了过去。“甜蜜。”过了好长的时间,他才低喃道,手指滑到她的下巴之下。轻柔地触摸,他感受着她喉部肌肤敏锐的颤动。“可是你的反应并不如我所想,是个有经验的女人。”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唇,逗弄着让它和上唇分开。莉莲觉得又困惑又激怒,就像是睡着的小猫刚被羽毛给挠醒;但当他一只强健的胳膊滑到背后抱住她时,她又变得僵硬无比。“我…我还能再做什么?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不——”她停下倒抽一口气,此时他的手指正描画过她下颚的角度,包覆住她的脸庞。
“要我示范一下吗?”
她反手挡着他的胸膛,企图挣脱他的怀抱,可这样到不如去撼动一堵铁墙。“韦斯特克里夫——”
“你真的需要些够格的辅导。”他温暖的呼吸拂过她的唇。“别动。”
知道自己被嘲笑,莉莲更用力地推起来,却被他轻易地扭转手腕将其固定在她的背后,而他的胸膛以轻柔的力量俯下抵住她的胸。在结结巴巴的抗议声中,他的唇覆住了她,而她立刻觉得一股白热的感觉击中了自己,瘫软得有如躯体中的每束肌肉都被抽离,就像是小孩子玩的提线木偶。
屈服在他怀中,被他坚硬的胸膛紧压着,她的呼吸渐渐加深为急促不稳的频率;合上睫毛,阳光暖热地照在她脆弱的眼帘上。他的舌头带着缓慢的穿透力,其中暧昧的亲昵让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察觉到她的反应,他伸出手掌长长地拍抚她的背部,而嘴唇依然和她的嬉戏着;他的探索更加热烈,舌头的刺入却让她害羞地退却,不由得使他自胸腔中发出低沉的笑声。这马上得罪了莉莲,她开始往回缩,而他则伸手捧住她的头。
“别,”他呢喃着。“别走。为我张开。张开……”他的嘴再次诱哄但坚决地覆住她。逐渐明白他的渴望,她敞开嘴唇让他的舌头碰触自己。她感受到他的回应,急不可耐的力量淹没了他,而他依然保持温柔的自制以渐进的亲吻探索着她。她已经自由的双手不能自抑地想要触摸他,一手抚过他背部紧绷的肌肉,另一只则抬起摩挲着他的脖子;他黝黑的肌肤光滑而炽热,仿佛刚熨平的绸缎。她探索过他喉部凹处有力的脉搏,然后滑下手指抚弄他衬衫敞开的领口下黑色的毛发。
韦斯特克里夫举起温暖的大手捧住她的脸颊,专注地吻她,那饥渴、如窃取灵魂般的吻摆布得她虚软得无法站立。她的膝盖弯了下去,他便再次用手臂环抱住,紧拥着她无力的身躯,将她放倒在脚下厚如地毯的绿茵上。他半压着她,腿股嵌进裙裾中,一只结实的手臂枕在她的颈背下;他的嘴唇搜寻着她,而此时她也不再害羞,毫无保留地敞开迎接他急切的探索。秘密花园之外的世界已从莉莲的脑海中消失,只有这个地方,这一小块伊甸园,宁静而热情,阳光和煦,远离尘嚣,熏衣草和男性肌肤温暖的气息混合而成的香气萦绕着她……那么美妙……那么眩目……她无力的双手环绕上他的脖子,手指穿插进他浓密的发丝。
莉莲感到长裙的前面一阵灵巧的拉扯,她柔顺地躺着让他的手指熟练地动作,身体渴望他的触摸,渴望得发疼。马克斯悬在她上面,松开束胸将她从蕾丝和系带中解脱出来;她不能深呼吸,也不敢过快,肺叶努力平复着身体想要更多氧气的叫嚣。抓住这拘束的衣衫一角,她扭动着想要从其中脱身,而他一边喃喃地安抚着她,一边帮她脱下束胸,然后拉开她内衣上精巧的丝带活结。
莉莲白皙的乳房裸露在了阳光和空气中,也落入了他乌黑的瞳仁中。马克斯紧紧盯着她胸部微微拢起的弧线以及顶端粉红色的蓓蕾,温柔地叫着她的名字,缓缓低下了头。他的唇在莉莲的肌肤上若有似无地刷过,沿着一边乳房的曲线游移,在到达娇弱的峰尖时张嘴覆住,舌尖绕着她的蓓蕾转圈,使它敏感地挺起。她躺在他的身下,逸出喉咙的声音中饱含令她害怕的欢愉,双手紧抓住他坚硬无比的胳膊,指尖深深陷进偾起的肌肉。随着越来越兴奋的含吮,热情累积炽烧,她惊喘着,扭动着,想从他身下逃离。
马克斯再次吻住莉莲,她在他嘴下颤抖地呜咽,身体充满了新奇的脉动和节奏,变得再也不像是她自己的了。“韦斯特克里夫……”莉莲的唇不稳地徘徊过他阳刚的脸颊,下巴的边缘,然后回到他柔软的嘴上。当亲吻结束时,她转开脸气喘吁吁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别问。”他的唇滑过她的耳朵,舌头舔舐着脆弱的耳垂后细致的凹处。“答案……”听见她加速的呼吸,他游移着,用舌尖描画过漂亮的耳廓,轻啃里面的折痕。“那答案很危险。”他终于努力开口说。
手臂环抱过马克斯的脖子,莉莲把他的嘴拉回来,热烈坦率地亲吻他,而那几乎要拆散了他的自制。
“莉莲,”他气息不稳地说。“告诉我别再碰你,告诉我到此为止,告诉我——”
她又一次吻了他,贪婪地汲取他口中灼热的滋味;新的火苗被点燃了,他的吻变得越来越狂野,侵略感十足,直到渴切汹涌而至,折磨得她四肢沉重而虚弱。她的裙子被撩了起来,阳光的热度渗透入衬裤薄薄的亚麻织料;他的手爱怜地落在她的膝盖上,手掌包住膝头,接着便向上滑去。马克斯不给莉莲反对的机会,以急躁的吻占据她的唇,手指掠过她大腿圆润的线条。
她微微痉挛了一下,感到他来到她两腿之间肿胀的柔嫩,隔着轻纱似的亚麻摩挲着她的形状。红晕染上她的四肢,胸脯和脸庞,她无助地弓身迎向他的手,脚跟陷入了草地。他只是在外面爱抚,而莉莲渴望地呻吟,想要感受他略微粗糙的手指碰触她肌肤的力量。仿佛永无止境的折磨终于停歇,他的手指伸进了衬裤的蕾丝边,让她不安地轻喘,敏锐地察觉到他抚摩着分开了她,修长的手指梳过丝般的黑色毛发;他灵巧而慵懒地抚弄着她,好像在把玩一朵半开的玫瑰,一只指尖摩擦过那可以激起爱欲,并让所有理智都化为乌有的小核,这娇嫩的小东西集聚了她所有的欢愉,他有节奏地摩挲,美妙地绕圈,让她在积聚的绝望中翻腾。
她想要他,不计后果;她渴望他的占有,甚至也渴望随之而来的疼痛。但在突然之间,他身体的重量残忍地自她身上抽离,而莉莲昏乱地倒在了天鹅绒般的草地上。“爵爷?”她屏息问,努力坐起来,衣衫肆意不整地缠绕在身上。
马克斯就坐在旁边,胳膊紧抓住曲起的膝盖;莉莲近乎绝望地发现他再度找回了自制,而她却从头到脚都还在颤抖不已。
他的声音淡漠而稳定。“你已经证明了我的看法,莉莲。如果一个你根本不喜欢的男人都能对你如此,那对圣文森特来说将会有多容易?”
她的双眼睁大,瞪着他的样子像是他掴了她一巴掌。
热烈的渴望急转直下成为全然的愚行,这样的变化真是太难堪了。
他们之间的亲昵到头来什么也不是,只是她未经世事的教训,他只是利用这个机会叫她安分守矩,显然她还不够好到可以结婚,甚至也不够好到可以上床。莉莲简直想要去死。她耻辱地爬起身,抓住松开的外衣,怨恨地瞥向他。“会有结论的。”她窒息似地说。“我只好把你们两个拿来比较。而要是你愿意赏脸下问,我或许会告诉你他是否——”
韦斯特克里夫迅速地一把抓住她,将她扑倒在草地上,两条强健的胳膊托住她抬起的头。“离他远点,”他咬牙说。“他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她诘问道,挣扎着两腿乱蹬,而他则压得更紧。“我连他也配不上?我就是个下等人——”
“对他来说你太好了,而他会第一个承认这点。”
“配不上你那么高尚的标准,我喜欢他反而更好!”
“莉莲——别动,该死——莉莲,看着我!”韦斯特克里夫等她终于在他身下安静下来后才接着说。“我不想看见你受伤害。”
“这是不是提醒了你,你这个傲慢的白痴,最有可能伤害我的人其实就是你?”
轮到他震撼地退却了。他茫然地凝视她,但无疑是在思考着她冲动的语句中潜在的暗示,她几乎都可以听见他敏捷的脑子转动的嗡嗡声了。
“放开我。”莉莲阴沉地说。
他抬起身,跨在她苗条的髋部上,手指抓住她束胸的里衬边。“我帮你穿好它。你不能就这样回主屋去。”
“当然可以,”她回以无益的嘲讽。“得尽到礼节嘛。”闭上双眼,她让他整理好衣物,绑上内衣的系带,然后效率十足地将束胸的钩子扣好。
等他终于放开她,她就像只受惊的母鹿般跳起来,冲向花园的出口,但在无休止的羞辱下,却找不到藏于掩映在墙上,如瀑布般垂下的常春藤后的门的所在。她把手伸进摇曳的草木后,盲目地摸索着门框,却碰断了两枚指甲。
来到她身后,韦斯特克里夫伸手固定在她的腰间,毫不费力地避开她想要甩掉他的攻击。他拉回她,让她的臀部紧紧抵住他的,在她耳后说道:“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我想开始和你做爱,还是因为我没有完成它?”
莉莲舔舔干涩的唇。“我那么生气,你这该死的伪君子,是因为你不能搞清楚你自己该拿我怎么办。”她的手肘往回猛戳他的肋骨以示强调。
这刺痛的攻击对他似乎没有影响。带着嘲弄而矫饰的谦恭,他放开她,够到隐藏的门把手,让她逃离了秘密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