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晋江文学城原发/弥弥

因为魏王妃,魏王待禾望舒亲厚非常,禾望舒对这位算得上父辈的长辈有几分孺慕。

所以禾望舒一早禀告太后,就带人溜出宫门。

一群浩浩荡荡的车队从南面的长元门出来,红色檀木马车裹着锦缎,四个角檐雕着凤凰衔珠,四串铜铃从凤凰口中垂下来,叮叮作响。

二皇子禾仲显担心太子禾毓景真会杀人灭口,索性喊来三皇子禾政昊,四皇子禾延晟兄弟二人。

当然是他乱想,但是有备无患。

三皇子禾政昊和四皇子禾延晟二人不解问起缘由,为何非要他兄弟二人陪同。

担心身边有太子禾毓景耳目,二皇子禾仲显想笑不敢笑,又捂住嘴摇摇头,不敢说话。

反而作为一副沉眉痛苦的神情作怪,惹得老三禾政昊和老四禾延晟兄弟二人心中惊奇,对望一眼。

三人骑着马从北边宫门踏奔出来,手中挥鞭,马蹄纷踏,后面同跟着上百侍卫,尘土飞扬。

一出来,正巧与禾望舒的车队遇上,秉着谦让的道理,二皇子禾仲显拉扯缰绳,停下手中鞭子。

马儿头昂扬着,发出长长一声嘶鸣,马蹄高高扬起,又缓缓落地,后面诸人也全部停下。

禾望舒听侍女禀报是二皇子等人,她掀开帘子,出来行个福礼,抿唇浅浅一笑,“见过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

三皇子禾政昊绕过二皇子禾仲显,他风度翩翩,一派彬彬有礼,开口便问,“舒表妹去向何处?”

意外地平时最爱调笑的二皇子禾仲显没说一句话,不过他打量禾望舒的神情太过奇怪,禾望舒摸不着头脑,疑惑地回视过去,二皇子禾仲显赶紧躲开。

禾望舒又对三皇子禾政昊说,“魏王府。”

“ 那也算同路,我们正巧是奉命,去迎接魏王。”二皇子禾仲显笑着,突然插话,“舒表妹要一同吗?”

“多谢二皇子,不了,阿姐已经在魏王府等我多时。三位殿下先行。”禾望舒开口直接推脱掉。

她可没这么大的脸面让咸宁帝的三个皇子开路。不管二皇子禾仲显存得什么心思,禾望舒都不敢亲近此人。

比起冷淡的太子禾毓景,禾拂晓说得没错,一直像笑面虎的禾仲显可能会更可怕,

“好。那我们先走一步。”听到禾望舒的回绝,三皇子禾政昊没有意外,只是回之一个温和笑意。

倘若面前的人太过容易答应,反而显得与她的身份地位一点也不符合了,也让他很容易失去兴趣,这样是最好的。

三个皇子又骑马离去,禾望舒可没想这么多。

咸宁帝到现在都没给儿子允婚,晾着太子禾毓景,也晾着其他三位皇子。

除了太子禾毓景,二皇子和三皇子只比他小一岁,四皇子比太子小两岁。

当年俞皇后与咸宁帝成亲四年,因为先帝前车之鉴,吓到了解内情的朝臣,死鉴让他纳了几个后妃。

俞皇后怀孕后,性情暴怒,时常惹怒咸宁帝,为了赌气,咸宁帝便宠幸了淑妃和皇贵妃二人。

至于其他,除非太后脑子进水,她脑子被门夹了,才会横插一脚进去,禾望舒撂下帘子,笑笑摇头。

若真想挣,魏王妃当年作为太后侄女,身份,地位,情份,哪一个不是顺理成章,可是最后还是选择了不如皇帝的魏王。

爱人者,人恒爱之,这种道理是禾望舒自小牢记的。

侍女见郡主突然噗嗤一笑,还以为她怎么了,“郡主,遇到三位殿下是一件多么好笑的事吗?”

侍女奇怪地偷偷瞟去了一眼,看着主子的笑,可不是高兴。

“不是。我只是想快见到觅清姐姐,有些失态了。”禾望舒压住上扬的嘴角,连忙摇头,催促马车快行。

知道是不想让人探寻心思的借口,侍女玲珑便不多问了,煞有其事点头,“一年没见,觅清姑娘见到你,恐怕要好一会打量。”

禾望舒佯装生气,横她一眼,“谁给你这么大胆子,连我都敢打趣。”

她们口中的觅清是魏王妃的侄女,太后身后是元德候府,满门安于富贵,毫无野心,都是一门子靠着太后庇佑的富贵闲人。

对于太后而言,到这等高位,子孙能庇护三代就不错了,该来的自然有,不该得的强求也没用。

元德候府和太后出乎意外地心思一样,不能强求的他们就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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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与乌夷使臣同长安东南方向的太昌门进来。

两侧街道站着身披甲胄的禁军,挺如青松,目不斜视。城门楼上旗帜招展,随着风起,烈烈作响。

东边坊市还有南边的坊街,早几天前就派人布置清理,先是逐步排查可疑的人,再下令百姓关闭家门,关闭坊市,无令不得外出。

所以,从城楼向下望去,瓦舍楼阁排列有序,鳞次栉比,两旁青砖大道宽阔无比,意外地清冷。

奔腾如雷的马蹄声轰轰响起,是二皇子禾仲显等人,到了城门下方,勒绳下马,将鞭子扔给侍卫。

三人一起转向城楼。

太子禾毓景立在城楼之上,饮下手中的酒,轻敛眼眸,冷淡扫过下方。

特别是眼神驻留在老二禾仲显身上的时候,太子殿下禾毓景的神情更加冷冽三分,阴沉沉吓人。

察觉太子神情,引得禾政昊兄弟二人对视,都好奇老二怎么又开罪了太子。

不过,老二禾仲显看着嘴欠,嘴却很严实,从他那撬出点什么,不用想了。

然后三皇子和四皇子入座后发现,二皇子禾仲显非常难得的老实,是一点也不敢去撩拨太子禾毓景的虎须。

四人相对,缄默无言,饮酒等人。

气氛霎时沉闷起来,直到城门外面,震耳发聩的擂鼓一次又一次敲起来。

二皇子禾仲显和太子禾毓景一起站起来,往城楼下瞥去。

然后就有士兵打马回转,振臂高呼禀告,“魏王回来了。”

不远处,临着延昌门的一栋三层楼阁高处,这边位置隐蔽独特,从窗往外看,正好能把城楼外的一切观望地一清二楚。

里面毫不意外,是魏王妃等人。

禾望舒身边,还有一位脱俗美人,含笑坐着,顾盼间光彩照人,丹唇外露素齿,翠发配挑蛾眉,除了五官不如禾望舒精致,不比她差到哪去,就是魏王妃的侄女尤觅清。

魏王现还有要紧之事,无法脱身,魏王妃在这先候着他。

魏王身材削瘦,面旁俊俏,风华内敛,含威不露。

望到四个皇子全来了,他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敛去惊讶,恢复如常,打鞭下马,一一见礼。

太子禾毓景扶他起来,勾起淡笑道,“皇叔不辞辛苦奔波,辛劳万分,父皇顾念你的安危,所以才特意叫孤等过来接待。”

魏王朝着宫城行了一礼,“陛下恩德,臣矢不敢忘,待臣回府沐浴更衣,再进宫面见天颜谢恩。多谢诸位殿下。”

太子等人知道他归家心切,便也不在阻拦。

魏王将一切交接于旁边副将,甩手甩得非常利落干净,至于下面如何分配揽功。

不好意思,那是几位皇子的事情了,魏王不觉得自己的价值,值得四个皇子竟相拉拢,说好是皇恩浩荡,不好不就是替皇帝老儿挨骂的吗?

这劳什子监军,谁乐意当就去当罢了。

见魏王进入城门,魏王妃等人下楼等候。

见到妻子,魏王情绪外露,十分激动,对着太子禾毓景等人拱手。

众人面前,魏王与魏王妃不好说话,魏王妃只能将禾望舒扯到身前,“好几年没见,认得出来吗?”

魏王惊于少女颜色,笑笑, “我以前就说,皎皎长成必定是绝色。你还说我胡说八道。”

见魏王在大家面前还没个正形,魏王妃白他一眼,禾望舒乖巧问安。

魏王伸手,想像以前那样摸摸她的头顶,虚虚停滞一下,想到她长大了,又收回手,尴尬掩唇咳了一下,“本王忘了,你是大姑娘了。记得没差,你该及笄了。”

少女思忖,顿一下,实话实说,“再过四个月就到十六岁生辰了。”

记错了禾望舒的年龄,魏王笑意微滞,顶着魏王妃刷刷的眼刀子,“回去,给你补双倍,不,四倍的生辰礼。”

说完,魏王犹觉补偿可以,含笑凝睇女儿禾拂晓。

禾拂晓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搭理魏王。

二皇子禾仲显霎时间起来兴致,太子禾毓景他暂时不好惹,但是禾望舒那边毫不知晓,岂不是更有意思。

只不过二皇子还没来得及酝酿,正抬脚的时候,膝盖腿骨一疼,然后就没收住身形,身体直接脸朝地倒下。

二皇子及时用双手捂住嘴,算是保住了脸被擦伤的危险。

变化之快,眼前的惊变吓住在场的一干人等,全部愣在那儿。

二皇子禾仲显睁眼,看到一双暗绣银龙腾云的锦靴停在面前。

靴子的主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靴底压踩着他的头发,正好让他无法抬头。

禾仲显:“……”老大什么时候这么阴险了,不对,他一直是阴险狡诈。

太子禾毓景屈尊降贵弯腰,伸出手,很有长兄的风范,笑意浅淡,眉宇尽数彰显无可匹敌的清贵,“老二,要孤扶你起来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兄友弟恭,禾仲显伸手搭着,再挤出笑容咬牙,“臣弟多谢大皇兄。”

三皇子禾政昊没有头绪,只觉老二将太子得罪狠了,上前温雅笑道,“舒表妹及笄礼过了这么久了,待会回宫,我也派人补上一份礼。”

太子禾毓景将二皇子禾仲显扶起来。

禾仲显满腹憋屈望了一眼禾望舒。

禾望舒不明白二皇子怎么这样看这自己,略微回眸,不经意和太子禾毓景眸光交错,她还是顿了顿。

禾毓景眼眸闪过不易捕捉的深意,拉着二皇子禾仲显,头也不回走了。

三皇子禾政昊和四皇子禾延晟二人目送魏王等人离开。

魏王府,魏王妃伺候魏王沐浴。让禾望舒等人随意玩乐。

夫妻相聚,自有道不尽的千言万语。

二人离去,尤觅清不觉点头,由衷感叹,“姑母与姑父感情可真好。着实令人艳羡。”

“怎么,这么快就想嫁人了。你若有心,何必舍近求远,你看哥哥如何?龙凤之姿,一表人才,可堪良配了。”禾拂晓话里认真为其打算,神情憋笑逗弄。

尤觅清被戏弄,双颊浮起胭脂红,又羞又怒,“对,我就是想嫁人了!你最好现在就去和姑母说罢。”

“清姐姐,要和姨母说什么?”禾望舒与魏王妃一同进来,“我想听听。”

尤觅清慌张摇头,低头揉搓袖子,跑了出去,否认道,“没什么,你听错了。”

徒留禾望舒和魏王妃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禾拂晓笑得意味深长,单只手拖着下巴,喃喃自语,“我是好心,怎么就不信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