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晋江文学城原发/弥弥

四公主禾绾满脸不服气的样子,禾望舒尽收眼底,笑颜如画,亭亭立起身子。

她仿佛懒得计较,朝着禾绾垂瞥一眼,十足居高临下的姿态,冷看禾绾张牙舞爪又无可奈何的糗样。

禾绾气得牙痒痒,啪得拍一下案几,娇斥一句,“你给本宫站住。”

禾望舒回头,眼睫微微垂下,“怎么?四姐姐不服?”

“对,本宫就是不服。再来一次。”禾绾气冲冲站起来,“这次按照本宫的规矩来。我和你再比一次。”

“不行,愿赌服输。四姐姐总要懂得这个道理。”禾望舒直截了当拒绝,“宴会是你请我来的,我凭什么非要依着你。”

少女声音娇甜,可是语气确实坚决无疑的。

她真的懒得再去应付禾绾这种难缠麻烦精。

“最后一次,若输了,本宫绝不再找你一次麻烦。”抛出最后的条件,禾绾不信禾望舒不答应。

少女停下步子,缓缓转身。

禾绾就像一块牛皮糖,难缠且麻烦,还甩不掉,碍于她的身份,还有她身后站着的俞皇后和东宫太子,禾望舒光想想,就觉得心力憔悴。

五年前,皇帝大发雷霆,斥责太子禾毓景和俞皇后,不过就着她的落水借题发挥。禾绾要是有脑子就该直接去找皇帝麻烦,不是天天盯着她。

忆起往事,禾望舒绷着玉容,冷淡回眸,“那四姐姐总要说话算话,立下字据为证。”

说已抛出去,禾绾信守承诺认下,让人去取下纸笔过来,刷刷写完,盖上公主私印。

禾望舒认真扫过,问道,“你又要怎么比?”

“蒙上眼睛,看谁投的准。投中多者胜出。”禾绾交代条件,挥手让人布置。

众人纷纷识趣退让一边,虽然羽毛箭没有箭镞,但是砸到身上来,好歹也要疼一阵。

禾望舒委坐于地,玉青裙摆交叠如牡丹绽开,青丝散落,衬得她腰肢纤柔,盈盈一握。

少女拿起白绸蒙眼,抬起手腕,宽大袖摆滑落下来,臂腕露出来一小截,凝雪白净,晃耀夺目。

少女似乎每一处都独得老天厚爱,恰到好处的精妙,无与伦比的美。

二皇子禾仲显看到这样的一幕,精神来了,定睛瞅去,笑道,“这等颜色,恐怕没人比得上了,前无古人,后也再也来者罢。”

老二禾仲显说得隐晦,但是也知道说得是谁。

太子禾毓景目光清寒,眉目低敛,神情分明是毫无波动的。

四公主禾绾蒙上眼睛,“别输了说本宫欺负你,我让你先来。”

禾望舒抿唇,静下心来,拿起羽毛箭,直直往掷壶方向投去,砰的一声,羽毛箭碰到青铜壶身,掉了下来。

结果似乎是意料之中,少女没有气败,“四姐姐,轮到你了。”

禾绾心里直打鼓,暗悔刚才意气用事,蒙上眼睛,与瞎子差不多,她也摸不着。

四公主禾绾随便胡乱掷出,听众人惊呼一声,便知结果了,当即心情开畅。

禾望舒方才第一箭是确认壶身的位置,但有些拿捏不准,想再投一箭以作试探之用。

这一箭投出去,众人不由摒心静气望着。

毕竟禾望舒对箭的把控,力度控制都非常出色,看来璋蕴郡主除了相貌,还有其他可取之处。

只见箭再擦过青铜壶身,似乎力道过大,击出铿铮一声清鸣,然后箭支顺着青铜壶身反弹出去。

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后,箭支打落到太子禾毓景坐着的矮案上,箭头击掉案上的茶盏。

然后,二皇子禾仲显眼睁得又大又圆,一脸惊讶地不可置信,他看得明明白白。

只见茶盏从案上翻落,淡绿茶汤直直泼出来,洒落到太子两腿下摆处。

太子禾毓景穿得一身淡紫锦袍,淡紫锦袍经过水的洇染,色泽即刻变成了深紫色色,腿间明晃晃的一团水渍,怎么看都是惹人眼。

老二禾仲显跟掐住脖子似的,憋得脸色涨红。他若是敢出声,他相信老大一定不折手段弄死他。

一向睥睨一切的太子殿下这么丢人的一幕,二皇子禾毓景感慨竟然可以在有生之年看到,心中直呼快哉。

至于禾毓景,一切来得太快,太猛,他再快也躲避不开,眼睁睁看着发生的一切,若不是老二禾仲显憋笑的神情,他脸色是没有这么难看的,

太子禾毓景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冷冽,眉目聚满阴云,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惊心动魄。

矮案挡着,禾绾那边那边是瞅不到这里的真实情况,她们只单纯以为太子衣袍被茶汤打湿,才会不悦至极,心中想来禾望舒是彻底得罪太子殿下了。

禾望舒乍然察觉大殿气氛一阵寂静,她没多想。

禾望舒只想着快点结束,拿起羽毛箭,嗖嗖嗖嗖嗖嗖,一支接着一支,支支落入壶口。

这场她赢定了,以后再也没有禾绾纠缠不休,禾望舒彻底放松身心,静静等着禾绾出手。

顶着禾毓景欲要杀人灭口的眼神,二皇子禾仲显不敢留下来了,微弓着脊背,抖着身子提脚开溜,可见忍得十分辛苦。

禾绾这边剩下没有一支投中。

四公主禾绾一把扯下眼前的白绸,正看到太子禾毓景阴骘冷冽隐含看不透的复杂眸光,直接向禾望舒的方向掠过来。

太子禾毓景一脸阴沉不悦,禾绾满脸茫然,不明白怎么回事,询问地眼神看向一脸为难的二公主禾潋。

那种芒刺在背,侵吞一切的眼神又出现了,而且,比上次还要强烈,禾望舒浅蹙眉梢,压下心悸的感觉,也扯下了白绸。

禾望舒扯下白绸,睁眼的时候,正看到太子禾毓景离去的背影,细细望过去,步伐疾快,浑身气息阴云密布的的冷沉。

“臣女恭送太子殿下。”众女正跪送太子禾毓景。

她摇头,将这种匪夷所思的念头打掉,待眼睛彻底适应光线后。

只见众人目含忧色,欲言又止看着她。

禾绾嘴快弯到耳边了,难得不计较得失输赢,吩咐宫女将字据装取锦盒,塞到她的手里,非常殷勤且爽快的认错,“舒妹妹,以前是姐姐的错,我给你好好赔罪,今日就此揭过去了,以后再到姐姐这里玩。”

禾望舒被禾绾推着送出长明宫的时候,还是满头雾水,不明白她认输认得怎么这么爽快。

众人看她眼含怜悯,毕竟是当众惹怒太子禾毓景,还不知道璋蕴郡主以后会如何。

等到禾拂晓有些担忧地与她一五一十说清缘由后。

禾望舒摇头,“阿姐,我肯定不是故意的。”

此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东宫大庭广众下,失了颜面,不过都是女儿家,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小了说,就是玩闹惹出的麻烦,压根不值得计较。

禾拂晓咬牙抱怨, “我也没想到太子心眼儿这么小,你没看到,茶汤泼了后,他的脸色比锅底还黑,眼神凌厉的想杀人了。”

禾望舒不以为然,想着以后彻底摆脱禾绾,她心情大好,“那又怎样,本来就是玩闹惹出的麻烦。”

少女一派天真懵懂,她到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禾拂晓顿了顿,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对,你说得没错,可能是我多想了,主要当时那些人全被太子殿下吓到了。我自然也就……”

禾望舒抬起下巴,莞尔笑笑,晃晃手中锦盒,“回去罢。说不定外祖母还等着我们用膳。”

******

半个月毫无波澜如水流过,禾望舒陪在太后身边,哪都没去,禾拂晓和禾呈旭二人回到了魏王府。

从高/祖起,皇子能者居多,当时多方势力角逐,夺嫡惨烈,皇子十有八九都死在高祖手中。

魏王府是高祖同胞弟弟后人,因为功高盖世,得封世袭罔替。

魏王当年还是咸宁帝的伴读,和太后侄女魏王妃青梅竹马,再到成亲生子,情谊深厚,水到渠成。

咸宁帝视魏王为左右手足,去年安国公府老国公受命征讨突厥,大胜而归,魏王作为心腹,担任监军副帅之责去清扫战场,顺便去迎接乌夷使臣。

太子禾毓景和二皇子禾仲显两个人要办的事,就是帮魏王接待乌夷使臣。

实则乌夷虽然物绕丰富,多产瓜果,但在楚朝广阔辽原的土地上,还是微不足道的小国。

还真犯不着劳驾皇子去亲自接待。

不过咸宁帝既然这样安排,禾毓景和禾仲显二人只得照从,依旨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