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年惯例,预定流程是九点结束作业,十一点熄灯。不过,学生们收拾善后什么的,拖拖拉拉搞到快十点,接下来就是自由活动。原本应该刷牙并立刻就寝,实际上并非如此,有人跑去餐厅前的自动贩卖机买飮料,也有人迫不及待地玩起扑克牌。每次都是这样。校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大家在十二点以前就寝就行了。至于集宿所那边,我请值班的有川老师留下,自己先到校区巡逻。”
老师循着记忆之线缓缓叙述。
“当我走到校舍附近,不经意地抬头看月亮,竟然在顶楼看到一条人影一闪而过。那人穿着运动服,好像是学校里的学生。大概是太兴奋才会爬到那种地方吧,真是个疯丫头,我心想。于是立刻跑回集宿所拿钥匙。”
“门是锁着的吗?”
“当然。平时都是校警在固定时间上锁,那天是因为学生在二楼的学生会办公室待到很晚,所以钥匙由我保管。晚上十点多,我把大家都赶去集宿所后,就把门锁起来了。”
“既然如此,学生应该进不去啊!”
“喂喂,妳知道教室里有多少窗子吗?当然,我大致上都巡视过了。可是,如果打算趁自由活动时潜入,事先把某个锁打开,那我怎么可能发现。就像这一次,事后全面调査才发现津田那班的教室窗户没锁,从阳台便可以轻易翻入。”
三年级的教室主要都在一楼,年级越高,教室越往下移。这样比较轻松。
同样的建筑物有两栋,一楼的出口分别上锁、各自独立。不过,二楼有走道相连,只要找得到地方进去,最后还是可以一路直达顶楼。
“然后我拿了钥匙,跟有川老师解释原因。我走进玄关时,不可能一声不吭,所以也向校警打招呼。于是,最后变成三人一起上楼。我打开楼梯间的灯,每层楼逐一大放光明,走廊显得特别阴暗,那感觉很诡异。外面是明亮的月夜,所以内部反而显得更暗。我轻轻转动顶楼那扇门的门把,才发现门是上锁的。我说:‘这是刻意不想让人进去。’有川老师说:‘真的有人?’显然没错,我一敲门……”
老师说到这里,缓缓摇头。
“这辈子我再也不想听见那种声音。”
坠落声传来。我别开视线,忍不住看向楼下大厅,那落差令我心惊。前一刻,明明还能天真地凝视那幅光景,好像在偷窥玩具箱一样。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到的人影只有一个,但我连现场到底有几个人都不知道。万一是学生打架闹事,说不定还有人会跟着跳下去。于是,我请有川老师暂时留在门口。校警拿了备用钥匙从一楼回到顶楼,我从玄关走到外面。为了谨愼起见,我先看校舍前方。别无异状。我记得那声音好像来自中庭,所以马上绕到那边。结果,妳知道吗?在中庭的阴暗处、没有花坛的那块区域,就在那里……,发现了津田。”
如果从顶楼坠落,不管掉在哪里都不可能活命。但是,如果是一楼教室前的花坛,那里应该盛开着大波斯菊和石竹花。而津田摔落的地方却是对面冷冰冰的灰色水泥地。那幅情景,想必更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