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嘉富乡

现在,郑昭有些怀念那个时候了,钱来得太容易了,她竟然觉得路上再来几波这样的人也不是不行,她现在十分缺少发家致富的机会。

特别是这种来钱快的渠道。

在又颠簸了三天后,她们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嘉富乡的新昌里。

这是一个大型聚落,由三个村子组成一里,里□□有人家两三百户人家,像是郑苛家就是田冈村,但是大家一般是不必提起自己是哪个村子的,像是郑苛的墓志上到时候也只会刻撰兖州东郡安县嘉富乡新昌里。

一路上可以看见村口的田地里有人扛着锄头走在田间,看见郑昭这么大一群人之后立马跑了起来,那零星的几个村人一下子就跑进了村子里。

这是郑昭第一次看见古代农村的样子,她从马车上下来之后,捶了捶酸软的背,好奇的看着这一切,村口这一段的路还算平坦,应该是村子里的人修过,地面上还有露车经过的车轱辘痕迹。

田地里种着不少小麦,此时已经郁郁葱葱,长势看着挺不错的,再过一两个月,这批小麦便能收割了。

当然肯定不能和现代亩产量相比,这个时候亩产也不多三石左右,换算成现代的计量也不过是亩产三百多斤,亩产十石已经算是上号的良田 。

郑昭家有一些上好的良田,不过不在安县这边,而是在兖州州城廪丘那边,都是郑苛还在世的时候积攒下来的家财,现在郑苛不在了郑细君就操办着卖了一些出去。

那些田都很不错,而且地段位置也很好,郑细君价要的也并不是很高,几乎才放出风声就有人找了上来,都是州城众有名有姓的人家。

郑细君这样做纯粹是怕郑苛去了之后她们这孤儿寡夫的守不住,拿走手里反而成了祸害,最后只留了十几亩良田和百亩中田和下等田在手中,定时派人过去收租子。

此时最前面的辒辌车也已经停了下来,之前在快要到村子时,郑姨就已经派人去通知村子中的里正了。

女公子这次胡作非为带了这么多流民回来,里面不乏青壮年男女,虽然经过一段时间奔波,大家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可是规模太过庞大,还是容易引起这村子中居民的担忧,这么大一伙流民稍微一不小心就可能引起大乱。

所以在抵达之前,郑姨就已经派了郑央还有几个女郎快马加鞭地先抵达了村子,找到郑家老夫人和村中里正先说一下这件事,等郑昭她们达到村口往里走了几步,就看见那里已经站了一大堆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被一个小女郎搀扶着的老妇人,手中还杵着一根玉杖,身上穿着麻布制成的衫襦,看起来就像是县城中可以看见的那种老君人。

这位应该就是她的大母郑翀了。

不过比起城中养尊处优的那些人,郑昭这位大母的肤色明显黑一些,握着玉杖的手上都是沧桑的痕迹,一看年轻的时候也操劳过。

这位老妇人在看见最前面辒辌车上的灵柩时终于是忍不住了,眼中的泪水一下子流淌了下来,蹒跚走了几步到灵柩前,趴在上面哭个不停。

这可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见到老妇人一哭,这在场的不少妇人都哭了起来,整个现场就是哭声一片,不管认不认识,反正大家都很悲伤的样子。

郑昭现在有些尴尬,按道理她身为郑翀的孙女,见到大母哭得这么伤心,应该上去安慰一下。

可是现代尴尬症犯了的郑昭就是迈不动步伐,就像迈动了步伐,她此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为好。

总不能说节哀吧,那个棺材中躺着的可是她的母亲,在自己母亲棺材前劝另一个人要节哀这可也太奇怪了吧。

可要跟着这位老妇人一起哭,郑昭又一点眼泪都没有,也不能说她冷血,毕竟郑苛这人她未见过,相处时间最长的就是郑细君,要为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悲伤落泪说实话有点难为她了。

那位搀扶着老妇人的小女郎瞪了郑昭一眼,才小跑过去拍着郑翀的背温声安慰,她这才听出来这个小姑娘也是郑翀的孙女,算是她的堂姐,看模样应该和圭差不多大,十五岁左右的年纪。

郑昭在心里估摸了一下,也不太确定这是郑苛哪位姊妹兄弟的孩子。

她正尴尬着,不知道该不该迈动脚步,整个脚趾头都要有些抓地了,郑细君从后面的马车下来了,走了过来,成功地让郑昭松了一口气,她赶紧变成了一个鹌鹑跟在郑细君后面,低垂的头老老实实地扮演着一个摆件。

“君姑。”郑细君上前唤了一声,看见母亲这般伤心他的话语中显然也有些泣音了。

他还未说话,这两人目光相对的一瞬间,郑细君竟然也哭了起来,不过郑细君没有像郑翀那边哭的大声,他只是默默流泪,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最后竟然变成了郑翀来安慰郑细君这位女婿了。

看的一旁的郑昭目瞪口呆。

这还得说她这位阿父有法子。

郑翀不哭了,郑细君被安慰了几句也见势停了泪水。

看见郑翀心情没之前才看见郑苛灵柩时那么伤心了,她才拉着郑昭上前了一步,接过一旁仆人手中的汗巾,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勉强笑着对老妇人介绍说:“君姑,这是重九。”

郑昭现在还小,她就上前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大母,考虑到现在的场景不太适合微笑,她就把自己的神情变得稍微缄默了一些。

郑翀目光落在郑昭身上,她那双被泪水遮掩的双目看着站在面前的小女郎,脸上还有未散尽的悲伤,可在看见这个孙女的时候还是表现出一些高兴来,拉起了郑昭的手,粗糙的皮肤摩擦在郑昭手背上面。

“眨眼间,重九儿都长得这么大了。”郑翀年纪还是大了,只不过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显现出疲态来,而且耳朵也不太灵敏了。

郑昭发现她刚才声音小了一些对方都没有听见,只得又大声再说了一遍。

在这村口除了一位里正,其他的都是村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姓郑的,站在最前面的几位都是郑家的亲戚,郑细君其实和郑家的这些亲戚也没怎么相处过,还得是郑翀拉着他的手顺便带着郑昭把这群哭的脸上泪水都未干的人又给认了一遍。

不过几分钟下来,郑昭多了一大堆的姑姑和叔父,除了三位是郑苛的亲姊妹兄弟,其他都是堂的表的,还认了一大堆堂姊妹兄弟。

人太多了,这穿着的衣裳都差不多,都是短打样式,她压根区分不出来,最后郑昭就只记住了几位关系比较亲的堂姊妹兄弟。

老是站在村口也不是个事,而且郑翀刚才情绪波动太大了,拉着郑翀介绍了一圈,脸上的疲惫色遮都遮不住,郑细君让对方坐她们的车子回家去,这走出去起码也有个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不过老人家不干,她坐不惯这车,嫌弃颠屁股。

看来老人家年轻的时候也受过这车的苦。

于是一大伙人就这么走回去,郑细君也陪着老君姑一起走,他搀扶着对方,装载灵柩的辒辌车跟在后面,明旌还飘着。

郑姨让府中的奴仆先把所有的行李运回房子,她们这次是大搬家,短期之内不会再回廪丘那边,所有带回来的家当就很多,不算粮食就有满满当当的十几车。

后面的流民不能进村子。

郑昭怕这些人闹事,直接留下了府中大部分家兵,让李婵带着这些人看着这群流民,等她晚些时候找了里正之后看能不能划一块地方给他们住下来。

这个时候田地里都是即将要成熟的麦子,郑昭怕有些人饿慌了直接把这地里的麦子都给祸害了,这些人可是她带回来的,到时候出了事,她到时候拿什么脸面跟村子里的邻舍说话。

郑昭直接下了话:“你和郑央几个人今天就守着她们,不让人胡乱走动,那些没有卖身的流民也得老老实实地给我待在村子口,没有我的准许,一个人也不能给我放进来。”

“如果有人不听话的话,你们直接自己决定,该打的打,该杀的杀,如果今天村子里有人因为这群人出了事,我不找他们,只找你们几个问责。”

这是郑昭第一次用如此厉色的语气说话,原本吊儿郎当的李婵也正经了一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还有周围的田地都是村里人种的,有些饿的极了的人估计忍不住,你们都看着点,别让他们把这庄稼给毁了。”郑昭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原先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路上会收这么多人,原先不过几十个人的,她完全吃得下,可后面路上又遇到了一些,都是各种原因导致的失地农民。

那些人从跟在队伍中流民口中听说前面送葬队的主家心好,每天会发两餐米汤,于是就一路跟着了,到后面跟着的人越来越多,赶都赶不走。

于是规模从一开始的几十人到后面的几乎上千人,这也不怪郑昭担心粮食不够用,这个时候的人们消耗粮食的粮后世多很多,一个成年人如果要吃饱的话估计得吃两三斤的米粮。

现代的人除了米饭还可以吃很多其他的东西,肉类、高蛋白类、还有很多素菜、粗粮之类的。

这个时代的人们要吃饱基本上只能吃粟米、大豆、麦饭之类单一的东西,像是蛋类、肉类不是一般的人家根本吃不起,所以她们想要吃饱只能吃更多的主食,但显然现在的主食她们都是吃不饱的。

郑昭在离开之前对李婵几人叮嘱再叮嘱,同时吩咐让人私底下先去问问里正,这附近有什么空地没有。

“等放下行李之后,我让阿月带几个人过来准备晚食,到时候你们注意点。”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件事。

郑昭吩咐了阿月收拾好姓李物件之后赶紧过来准备晚食,在脑中回忆了一遍,确定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她才带着圭快走几步追上了前面的郑细君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