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娘点头,说:“能让我看看你的玉佩吗?”
乞儿拿出玉佩,翠娘拿到那玉佩便眼前一亮,随后看了许久,说:“乞儿,戴着它,也许它能救你一命。”
翠娘握紧乞儿的手,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如果活着出去,一定要把这事给记下来。乞儿,你不一样,你本就冰雪聪明,绝对要活下去。”
乞儿握紧了手里的玉佩,重重地点了点头。翠娘回过头看着那块巨大的石壁,眼神坚定地说:“无论是死是活,我们都要去那里,也许我们都会死。但是只要有人活着出去,就不能忘了这些人,无论是已经死了的,还是还活着的。不能忘记他们……”
说完,翠娘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愕的举动,她居然抓起一把螀虫就往嘴里塞,皱着眉含着泪地把那些活虫子给吞了下去,吃完之后还不住地恶心,但她硬是用手捂住不让自己吐出来。所有人看着她的举动都惊讶万分,一时间谁都说不出话。林旭无法置信地问道:“翠娘!你这是做什么?!”
翠娘摆了摆手说:“我们中有一个人必须吃下那些虫子,让自己成为这些虫子的尸体,否则通过神道时会被大量螀虫淹没。”
林旭断断续续地问:“你吃了……你吃了会怎么样?”
翠娘惨笑着摇头,但是没有说话。随后她指着那块满是壁画的石壁说:“这石壁其实是中空的,它的后面有一条路,这条路就是通往郭璞墓的神道,我们必须从那里进去。但是我们不能点灯,否则火光的热量会引来更多的虫子,我们必须摸黑爬石壁。”
林旭抬头看着巨大的石壁,虽然上面的确还有些坑坑洼洼的石头可以搭把手,但是这难度非常高,更何况还是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这几乎等于是赌命,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乞儿解开辫子,把玉佩用头绳挂在胸口,贴在内衣放着,随后把匕首挂在腰间,抬头看着石壁说:“行,爬得过去。”
此时冯禄喜面露难色说:“各位都是武林高手,可小的我手无缚鸡之力,难道要我也和各位一样飞檐走壁?几位大爷姑奶奶,你们可不能扔下我在这个……这个地方呀!”
林旭看着岩壁,说道:“也不一定非得所有人都爬上去,我看石壁在一半的地方有一个深凹的地方,而且下面的石头比较多,所以好爬。我们这里有六爷留下的绳子,到时候可以把冯禄喜给吊上来。”
刘飞连连叹息道:“这小子真他妈的是个累赘,怎么就你活着呢?”
冯禄喜被刘飞说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却又无言以对。林旭打断道:“既然我们几个都落难了,而且还发誓成为异姓兄弟,那么大家都是手足,无论是哪个我们都不能扔下。”
刘飞觉得自己失言,但又不愿意低头服软,便甩掉林旭搭在肩膀上的手,哼了一声,却把仍在地上的绳子背到了肩上。
林旭苦笑着摇头,回头看着翠娘。翠娘的脸上因为吞了虫子变得非常惨白,林旭心中不忍,但也无计可施。他低声对着翠娘说:“可以了,咱们走了。”
陈昊看到此处,手不禁有些颤抖,心想,难道姐姐和自己注定了会被卷进来?众人的表情也都非常复杂,瘦猴关切地问道:“陈哥,那块玉佩还在吗?”
陈昊说:“没有,如果留下来,我家人一定会说,但是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东西。”
胖三着急地说:“别打岔,继续看下去呀!”
胖三见这小子又在说丧气话,连忙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又说这种狗屁话!”
叶炜没有搭理他。此时,陈昊接着叶炜的话说:“因为既然乞儿活着出来了,玉佩或许已经发挥了它的作用,这样的东西用过一次也许就不能再用了。”
胖三失望地瘫坐在椅子上。周玦说:“不过我们差不多已经知道那个阴阳道在什么地方了。可那块玉的作用是什么?”
瘦猴说:“我们继续看下去,说不定就会知道更多的信息。”
陈昊说:“你们还记得吗?茹兰在日记中说,有两个鬼魂在纠缠她。”
周玦说:“也就是说有两种力量牵制着我们,一种是要我们继续看书,就像那种无法克制的欲望,继续看下去,直到故事最后的真相;而第二种则是那些会无端出现的障碍,就像在提醒我们不能再看了……”
瘦猴痴痴地问道:“哪种才是……要救我们的?”
此时突然想起急促的敲门声,几人犹如惊弓之鸟。陈昊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从门外僵直地伸进一只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定睛一看发现那只手有些熟悉,再仔细一看发现这只手臂上的手表更加熟悉。随后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门外人说道:“陈昊,是我,别关门夹我的手啊……”
陈昊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打开门,门外果然是李放这小子。李放见到众人脸色诡异,说道:“你们怎么了?”
陈昊稳了稳情绪,平淡地回答道:“没什么。你来做什么?”
李放说:“哦,我想了一晚上,觉得还是应该把这东西给你,这是我在整理老师遗物的时候发现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用。”他疑惑地看着窗户,又看了看他们,不过没人准备回答他的疑问。他尴尬地咳嗽几声,从包内取出一只月饼铁盒子。他打开盒子,里面装着许多封信。
大家拿起来发现,这些信寄出的地点只有一个,不是别的,就是那个古怪的“迎宾镇”,众人顿时警惕起来,因为大家都知道,那里就是地图上神秘的阴阳道所在地。
李放说:“这些东西是我在老师的床底发现的,因为这个地方正好是你当初要我来接你的地址,我总觉得好像这件事和你们有关联,我想了一晚上决定还是把它交给你们。”
陈昊没有说话,打开其中一封信,发现落款居然是林旭。陈昊和叶炜两个人都不由得发出了一声低呼,谁都没想到,这本书的主角——也许也是作者的林旭,居然会写信给马教授。而且那些信的日期居然可以追溯道‘文革’之前,陆陆续续到现在依然有信,甚至还有新年贺卡什么的。也就是说,马教授也许早就认识林旭。那他为什么还要在陈茹兰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事后才联系?
重重隐瞒又是为了什么?
陈昊看了一下信的内容,里面都是一些琐事,丝毫没有提到七人之事,偶尔还有关于金石学的讨论。如果不是最后那个署名,谁都不会想到这和七人环有什么关系。
此时,周玦说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事,他开口道:“林旭说不定还活着,他还在……迎宾镇!”
胖三激动地说:“找到他,也许就可以知道怎么破解诅咒了。既然书都可能是他写的,那么咱们也许可以不用去什么郭璞墓,也不用管是不是什么阴阳双生墓了。”
陈昊把信放回盒子内,对李放说:“这个盒子就先交给我们吧。”
李放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但最后只是点了点头,他走出房门,回头问道:“小梅……她……”周玦众人眼神一暗,陈昊淡淡地说:“我们也没有遇到她。”
李放像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我知道的了,你们要小心。说完就走了。”
叶炜微微笑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郭梅已经死了。”
陈昊没有看他,只是把盒子塞进包里,随后对众人说:“大家准备一下,我们必须再回迎宾镇,大家最好多做些准备。按照书中所说,那个古怪的地下村庄就在那个祠堂的下面。也许这一次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周玦见大家一副痛苦的表情,连忙说:“也许我们还可以找到林旭,他或许会知道保命的方法。总之在没找到林旭之前,我们都有希望。”
虽然这话没什么力道,但好歹也算是安慰。在李放的帮助下,他们终于拿到一批陈昊预定的装备。等一切妥当,众人饱餐一顿之后,便再一次向迎宾镇出发。但是,众人此时的心情比第一次出发更加沉重。
陈昊没有让李放送他们,而是包了一辆面包车,也许他不希望李放的介入给他们带来什么变数,或者怕李放又惹到什么麻烦。不过,自从陆续发生死亡事件,陈昊已经不再多说话,他沉默得就像一块顽石,承受着所以的压力和不安,同时还得找到一丝生机。周玦有时候想,如果没有陈昊,他又能走多远?
坐在车内,无人交谈,就连平时最活跃的胖三此刻有没有说话。如果是平日,周玦肯定会带头嘲笑胖三装深沉,但此刻谁都没了开玩笑的心思。冯老九自麒麟镇回来,就不停地咳嗽,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瘦猴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只是这剧烈的咳嗽让人听着无法安心。冯老九眼里的生气越来越少,很少会转动眼珠,有时候只是呆呆地坐着,仿佛也不再听他们的讨论。
唯一还在微笑的只有叶炜,他抱着那只黑猫,就像旅行似的看着窗外。叶炜忽然叫了一声周玦,指着窗外说:“你们看,那就是那次车出轨的地方。这是不是天意?”
周玦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里的确就是他一个人落单逃出来的地方,还有那块空地。他们仿佛是踏着前者用性命换来的道路前进的一群人,而如果他们全部失败了……那么,他们又能留下什么呢?
还是那条路,只是当初他是走的,而现在是坐车,原本单一得令人发疯的景色,周玦居然开始有些留恋。此时,陈昊依然没有闲下来,他拿着那张古老的地图和电子地图不停地比对,用计算机算着什么。这一路上,陈昊是这支队伍的灵魂,就像当年的陈茹兰,或者更早之前的虎子、林旭。每一次的七人环都有这样的人物,在遇到危机的时候,众人都习惯性地依靠强者。
那么,强者会依靠什么?
陈昊放下地图,捏着鼻梁说:“我算过了,迎宾镇的位置非常巧妙,从风水来看,它正好在公主坟起势的起点,也就是说,公主坟的龙脉起势源于此处。”
周玦说:“所以,那里的地下村落也是郭璞墓的神道……”
陈昊点着头说:“没错,它的位置正好在郭璞墓和公主坟正中的位置,就是因为有这个地方,才能形成所谓的阴阳双生墓的风水构造。”
胖三转头问叶炜:“你上次说必须同时进入?靠谱吗?怎么说?”
叶炜继续逗猫,眯着眼说:“很简单,只有两座坟墓同时有人进入,那么双生墓的阴阳双气就会被破坏,原本那些用来防备盗墓贼的机关也会因为这个原因停止开启。比方说林旭和冯老九都遇到的那些幻觉……”
冯老九听到他这么说,激动地抖着肩膀说:“绝对不会是幻觉,这都是真的。”
叶炜也不与他争辩,只是说:“至于怎么进入、进入之后怎么办,这就样看陈昊的了。我如果什么都知道,也就没兴趣来这儿了。”
陈昊看着叶炜,而叶炜此时眼神中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是一种毫无波澜的镇定。陈昊说:“先找到林旭再说。”
叶炜再次微微一笑,淡淡地说了句:“到了。”
司机果然停下车,指着前面的小路说:“小朋友们,这里就是入口,前面实在太难走了,你们就在这里下吧,零头我就不要了。”
众人背上背包下了车,这个地方虽然来过一次,但是总觉得好像从来没来过一样,也许是这里的气氛实在太丧气。几个人追寻着记忆找到了那家招待所。此时招待所门口依然放着许多纸花圈,门口还有一堆刚刚烧过的纸钱灰。
老板娘见他们又回来了也是一种纳闷儿,不过还是跑上去招呼道:“怎么又回来了?火车晚点了?”
陈昊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们这次来是找人的,请问你知道一个叫林旭的人吗?”
老板娘连忙低下头往回走,问:“你们找他做什么?”
几人互相对视着,知道这老板娘肯定知道什么。周玦跟了上去,问道:“老板娘,不瞒你说,我们知道这个村子的来历,你当初告诉我们的事情多半也掺着些假话……”
老板娘这才抬头看着眼前这群年轻人,又看了看他们的准备,想了很久才叹气道:“我把你们带到棺材铺老头那里吧,这里他说的话才算数。”
老板娘解开围裙,和老板交头接耳地说了一遍。男人立马就摇头,但是看得出这男人怕老婆,老板娘一瞪眼老板就没话说了,只是依然皱着眉,看口型像在说不行。老板娘不管男人,走出来说:“我带你们去,你们就直接找他,别再回来找我们了。我是嫁过来的,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倒霉的事。可惜我娘家太远,要回去也没办法,你们可别害了我们家。”
周玦连连说好,不过眼神一直瞟向房间那个坐立不安的男人。他见周玦在看他,吓得连忙躲进里屋,好像他们是什么妖怪。
老板娘一咬牙,带着周玦几人走出招待所,沿着那坑坑洼洼的青石板路一路向前。这地方本来就萧条,而这路的边上连一户人家都没有,所以更显荒凉。在路上还能看到被踩烂的纸花和纸扎人,旁边的泥土里海插着许多香烛,因为天色已经有点儿暗下去,秋风一起,这条路还真有一些幽冥鬼道的感觉。
女人好像很害怕,指着那路的右边说:“屋子门口有一棵枯柳树的就是林阿公的家,你们去找他吧,我还得回去做饭。不过,我可丑话说前面,你们别来我们家了,我们不做你们的生意。”
说完,她掉头就走了。周玦看到前面的房子的确有些闪烁的灯光,说:“我们走吧。”
越走近那屋子,那单一的声音就越清晰,像在磨刀。等几人推门进入,发现不大的院子里摆满了棺材,而那种单调的声音不是磨刀而是在刨木。一个只穿着简单的汗衫和裤衩的精瘦的老头儿那么晚了还在做棺材。
周玦开口问道:“请问,是棺材铺的老板吗?”
老头儿没有停下手上的活儿,也不搭理这几个人。周玦想再试探一下,没想到叶炜抢先一步开口道:“还是该问,你是林旭吗?”
老头儿终于停止刨木头,抬起头看了眼前的人许久,随后又恢复原先单一的动作。叶炜还想继续说,这一次被陈昊阻拦下来,他走到老头儿的边上,一直沉默地看着他的动作。所有人都憋着气等着他说些什么,但是陈昊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老头儿那粗糙的双手。
老头儿咧了咧嘴,擦了一把脖子的汗,指着边上的棺材板说:“坐吧。”
瘦猴纠结道:“叫我们做棺材上?这……”
老头儿摇头笑道:“棺材只有放了尸体之后才是棺材,在那之前只是一对木头。坐吧。”
陈昊第一个坐了上去,老头儿看着他,点了点头说:“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陈昊看着他说:“乞儿是吗?”
老头儿擦着汗,没有回答他。周玦有些耐不住了,问道:“阿公,您真的是林旭吗?《七人环》是不是你写的?这事很重要!”
老头儿丝毫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而是干脆回到屋子里,留下那群人大眼瞪小眼。胖三骂道:“什么玩意儿,装神弄鬼的!到底是不是他啊?”
冯老九说:“不能确定,不过看样子,老头儿肯定知道很多事情,否则他也不会一个人待在这里做棺材做了那么久。”
叶炜说:“如果他不是呢?”
周玦皱眉问道:“那他会是谁?”
话音刚落,老头儿从房间里又走了出去。他拿了几只碗和茶壶,给他们每人冲了一杯茶:“先喝一口茶,年轻人,这路很难走吧。”
周玦听出老头儿这话是一语双关,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回答更好。此时,陈昊大方地接过茶碗,认真地回答道:“再难走也得走,没有回头路了。”
老头儿嘿嘿一笑,自己喝了一口,又看了他们每人一眼后说:“像……真像……就像当年的我们……”
陈昊说:“您就是林旭吧。”
老头儿闭上眼,终于点了点头,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沧桑。他说:“我一直都在等人来找我……完成那个约定……”
大家见他终于承认了,心中说不出的激动,舔着嘴唇就想问,不过还是陈昊先开口道:“难道之前没有人来找过你?”
林旭摇了摇头说:“没有……你们是头一回来找我的人。”
陈昊皱着眉头说:“你没有听过陈茹兰这个名字?在五年前,应该还有一批人来过这里。”
林旭说:“没有。”
陈昊眼神暗淡着低下了头,周玦见状连忙说:“那么,您是怎么认识马教授的?我们是通过你写信给马教授的那些信找到这儿的。”
林旭皱着眉头说:“老马啊……我和老马是多年的交情,抗战后我没有离开大陆,而是回到了这个地方。‘文革’时期我受到了批斗,日子过得很不容易,都靠老马暗中接济我。”
周玦说:“那么,《七人环》是您些的吗?”
林旭喝了一口茶,没有看周玦,而是朝祠堂的方向看,说道:“是啊……这是我答应翠娘和刘飞的事。他们死了,我最后没能保护他们,但我答应过他们,如果活着出来,一定会几下这些事情……”
瘦猴若有所思地手:“所以你才写了那本书,但是那本书为什么会那么诡异呢?这有什么用意?”
林旭顿了顿,摇头道:“这本书只是叙述了我遇到翠娘他们之后发生的事情,还有我答应翠娘将她的头发编入书内。后来因为因为‘文革’的关系,我不能把书留在身边,于是就把它藏在了上海的一座图书馆内,但是等我再去的时候,书已经不见了。”
陈昊说:“你写它做什么?”
林旭说:“指引,指引那些能够真正解放可怜灵魂的人。这是我和翠娘最后的约定。”他又看着陈昊时候,“乞儿最后保管那些板子,她选择了最危险的那份担当,我们这些人都不能和她比啊。”
胖三实在憋不住,捧着茶碗走到林旭面前说:“大爷,林大爷!你写的故事有没有鬼,难道你会不知道?还有那个什么七人之局,什么七个人中有一个鬼?难道你会不知道?大爷,你到底是不是老糊涂了?”
林旭有些被搞蒙了,歪着头看着众人说:“和人数没有关系,只要接触到了公主坟的泥板就会被盯上。”
所有人听到此话,都不禁站了起来,他们看着林旭,林旭也被他们的举动吓了一跳。陈昊自言自语:“没有……人数限制……”
陈昊看着林旭,像要从这个精瘦的老头儿眼里看到一丝虚假,但是老头儿的眼神平静得像镜子一样。陈昊颓然地坐了下来,说:“人数不是关键……那么什么才是关键呢?”
林旭喝了一口水说:“那些泥板才是关键,如果虎子他们当年没有取下这些泥板,也许后来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周玦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林旭解释道:“因为七人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拿下泥板后惊动了恶灵,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一些列事情。那个墓主人其实并非恶灵,她只是想要摆脱这一切罢了,和我们并没有区别。泥板上那些图案的作用是重新连接螀族的仪式,螀族人对死亡有着巨大的恐惧,同时他们又仿佛可以控制死亡,但最后还是得尘归尘、土归土,再复活的生灵其实最渴望的还是被安详地解脱。所以郭璞最后的仪式便是镇魂,使得那些因为法术而无法安息的灵魂得到真正的安宁,因为那些恶鬼无法直接对你们产生威胁,只能通过其他媒介,比如幻觉……”
冯老九抚着额头说:“也就是说,我在宿舍里看到的恶鬼其实是幻觉?”
林旭叹气道:“真中有假,假中也是有真的,那些鬼魂就是真的,他们存在于那些泥板中,却又无法摆脱那些泥板。”
林旭抬头看着天空说:“写完故事之后,我找到在印刷厂工作的朋友,亲自定做了一本,又把翠娘的头发掺在装订线内,这也是她最后的遗愿……”
周玦回想起第一次见到的那长发女子的背影,那些头发的纠缠仿佛在引导他前进,现在看来也许那就是翠娘,不,或许是那墓主人和翠娘共同的执念,她们都想得到解脱,比那些活着的人更加渴望真正的解脱。那么,陈茹兰是否也是那样的?这三个女子和这件事的纠缠就像在一起的发丝一样难解。但是,阻力是什么?那书里还有一种抗拒的阻力又是什么?那泥板中的恶鬼吗?还是其他的?
周玦忍不住问道:“但是我们看了那本书之后就遇到了各种诡异的事情,简直就走了你们当年的老路,而且我们也拿到了所有的泥板,你所说的那些鬼魂我们也感受到了,那种恐怖的血气……但是,但是我们觉得,你的故事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
林旭摇头道:“当初逃出来的只有我、乞儿、冯禄喜,我们三人分别守着三份不同的东西。乞儿是那些板子,她之后便销声匿迹,然后是冯禄喜,但是他表示不想再牵扯这件事了,所以他把鬼珀又扔回了公主坟,并且留下了一些信息作为对我们的交代,而我则把翠娘在螀族的祠堂内,留下她的头发,开始写那本小说。”
众人无语,他们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但是他们必须进入郭璞和公主坟,这是肯定的。
周玦好奇地问道:“那么她,那个墓主人到底是谁?”
林旭抬起头,皱着眉头极其悲哀地看着周玦说:“一个可怜的女人……一个原本是极端高贵的女人,而现在她只是想要解脱罢了……就那么简单的一个心愿都完成不了啊。”
陈昊说:“为什么那么说?”
林旭说:“那女子也是一个可怜人,她被安置在那座坟墓内,其实本身就是一个永世不得超生的折磨,镇住那七个鬼魂是她永世的任务……她一直都在坟墓内。直到虎子进入坟墓……”
叶炜插嘴道:“的确如此,这样的待遇根本不会是什么皇亲国戚,这件事是一种永世折磨,到底谁那么倒霉呢?”
林旭说:“那个地方的地气其实根本不适合埋葬女性。可以说如果哪个家族把自家的女人埋在那里,那么那家人不出三代便会家破人亡,全族皆灭,完全就是一个死局。另外,我们在那个公主坟中找到了泰始的年号,那是南朝宋明帝的年号,依我看来,这古墓中埋葬的一定是和那个刘彧有着某种关系的女性。这个皇帝其实也是发动政变得来的皇位,一开始倒也算是勤政爱民,可惜后来就非常荒诞了,最后导致灭国之祸。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不得而知,但是他杀了所有的螀族和螀族的方士。”
陈昊说:“既然如此,那么那个女性肯定不会是南陈刘氏的直系,甚至同族都不可能,她和刘氏皇族应该没有血缘关系。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可以大胆猜测,她的作用其实就是用自己来压制那些泥板中的恶鬼。”
林旭赞同地点头说:“我也是那么想的,不过那女人能够被封为公主肯定也是有她的道理,但被钉死在那种风水墓地,成了七个魂珀的看守,这……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叶炜笑着说:“七人环,环环相扣,也许这就是您写这小说的含意吧。”
林旭说:“是啊,七人环的含意其实并非人数,而是那七块泥板所引发的这些事情都是一环接着一环,其中一个人环节出错,那么其他的即使能够继续也无法成功。我们当初就是以为已经解开了谜团,却发现其实我们依然在绕圈子,那一环我们始终无法解开。”
陈昊皱眉道:“也就是说,我们手头这些看似已经非常丰富的线索依然非常薄弱,只要我们错了一个环节,就会失败。”
林旭没有回答,用沉默回复了陈昊的问题。这给大家的内心又压上一块大石头。
胖三不死心地问道:“不是啊,大爷您不是还活着么?您是怎么做到的?您应该是成功了呀?”
林旭低下头,但是他的手开始微微地颤抖,缓缓说道:“不,我失败了,我自己都不明白我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其实在进入郭璞墓之后,我们就发现什么地方出错了,翠娘和刘飞在最后也……我觉得有一种强烈的念头逼着我去写《七人环》这本书,我活下去的的理由,仿佛就是为了把这件事记下去,让有缘人真正人了结这持续了几代人的宿命。这也是我给这小说起名的另外一个原因,也许有些自私,但是我真心希望这七人引出的连环谜团总有一天能够解开。”
周玦低头沉思道:“您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写下这本书的,并且使用了翠娘的头发……这……”
陈昊此时开口道:“我们调查了所有可以得到的消息,发现公主坟是最后造的,为的就是吸引郭璞墓的地气,形成双生墓,这样的秘术是把阴阳五行学发挥到极致的一种设计,只有同时进入才能不至于触动内部的机关。”
林旭沉思道:“原来如此……但我只去过郭璞墓,至于公主坟也只是从翠娘等人口中得知,而且貌似他们都对此有所隐瞒,甚至到最后依然给我留下许多谜团。他们要我进入是为了完成最后郭璞的仪式,那个仪式就是完成郭璞坟墓中七星铜柱的布局。但是我们失败了!”陈昊又说出另外一个难点:“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就是怎么完成最后的镇魂仪式,是不是只要我们完成仪式,那些所谓的幽灵就可以安息?还是有其他必须做的前提条件?至于您说的恶鬼无法直接伤害我们,这一点我也发现了,每一次我们到了关键时刻,那些血气就会更加翻腾,但是它们始终没有真正地接触过我们。”
林旭抬头看着陈昊,说:“你……就是乞儿的后人?”
陈昊点头说是,林旭又把他从头看了一遍,重重点头道:“应该是的,翠娘进入郭璞墓就是为了完成最后的仪式,但是仪式失败了。本来我也想不通,但是你们既然说了双生墓,我就明白了。原因是我们没有同时进入,而是认为只要去郭璞墓便能得救……而在那里,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有一根巨大的七星铜柱。我想,也许它和公主坟里所谓放置泥板的地方有同样的图案,公主坟估计也有一根那样的七星铜柱。”
瘦猴此时忍不住插嘴:“但是怎么才能同时进入呢?”
众人都不再说话,周玦脸色难看地说:“看样子……我们只能分两批进了……”
胖三马上跳了起来:“什么?分开?不行!”
瘦猴连忙说道:“没错,如果分开我们说不定就没办法互相照应了,毕竟是两个地方。”
胖三看了一眼瘦猴,接着说:“两个地方,怎么做到同步?再说了,我们现在能怎么相信他说的话,他失败了!带着我们再送一次死?”
周玦有些听不下去,站起来说:“那么你想怎么办?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你说出来!”
胖三不服气地说:“我只是不想我们糊里糊涂被人牵着鼻子走,我们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南京转圈,搞了半天什么都没折腾出来,倒是死了那么多人。老子可不想成为下一个!”
冯老九看着胖三说:“但他是唯一活着的人,我们不相信他,还能怎么样?”
胖三一时语塞,但是很快就回应道:“你是那么说,那么我选择和这个老头儿一组,我要去郭璞墓,至少他是唯一活着的。那个什么狗屁公主坟老子可不去!都两批人失败了……”
瘦猴想要说什么,却咬着牙没说。周玦看着所有人的表情,此时他也无法表态,他也在挣扎。
冯老九看着众人的脸,冷笑一声,故作轻松道:“我倒是可以去公主坟,反正我也去过。”
胖三被他那么一说,好像下不了台。他尴尬地说道:“这不是唯一的解决方法,还有什么方法的。咱们再合计合计吧。”
周玦看着胖三如此说,也急着说:“我们再想想吧。也许还有其他方法。”
此时叶炜哈哈大笑道:“说到底,你们几个人都不肯放弃希望大一点儿的那个方向,为什么不拉下脸来说大实话呢?你们真是又可笑又可怜。”
瘦猴红着脖子说道:“既然那么超然,你去公主坟得了,你不是很牛吗?”
叶炜脸上带着笑意,眼神却非常阴沉地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怎么样?”
瘦猴仿佛被说中内心最不堪的一点,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因为在他心里,他也的确不希望放弃生存概率大的那个方向。谁不想活下去?
林旭重重地叹息,收起杯子说:“等你们想好了,来找我吧。我这把老骨头活到今天已经是捡来的,你们还年轻,再想想吧……”
他这句话算是减轻了众人心中的些许罪恶感。胖三一屁股坐在棺材上,哭丧着脸时候:“是啊,我们明明不该遇到这种事的,现在居然要去那种鬼地方……”
叶炜继续摸着黑猫:“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回头有什么用?或者你们也想着重蹈陈茹兰她们那批人的覆辙?”说完叶炜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昊一眼。陈昊依然不发表意见,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他抬头看了一眼叶炜,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仿佛叶炜说的话已经对他无法产生任何影响了。
周玦无力地坐在棺材上手:“这样吧,我们抽签吧,让老天爷做决定。”
他刚说完,屋外突然传来了哭喊声,这声音听上去像有人在哭丧。瘦猴说:“不是又开始了吧……”
周玦问:“什么开始?”
瘦猴说:“这个村子不是要准备假葬礼吗?不会……”
瘦猴没有继续说下去,屋外那吵闹的哭喊声和锣鼓的敲打声越来越清晰。门外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那凄厉的哭丧越来越近。
周玦的额头开始微微冒汗,干笑道:“哭得还挺真的……像死人了。”
渐渐地,那灰色的远处映出了几个白点,恍恍惚惚地往棺材铺靠近,声音也越来越响了。接着,一个满脸皱纹犹如蜡质面具的人脸从门里露了出来。众人吓了一跳,再定眼一看,发现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儿,比林旭稍微年轻一些。等他进入之后,陆陆续续又进来了一批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披麻戴孝。
他看到周玦等人先是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旭就从房里走了出来,指着边上的棺材说:“就是这个了。”
老头儿说:“这里怎么有外面的人?”
林旭说:“他们不是外人,是来找我的。”说完,他回头和陈昊解释道,“现在是要去祠堂祭祀的时辰,你们要么回避一下,要么直接和我一起走,到了那里,你们再做决定是要下去还是怎么样。”
老头儿略有顾虑,但是貌似林旭说的话再在他们那里非常有分量,说完后没有人提出异议。
陈昊看着周玦,周玦点了点头,其他人也没有反对。他们默默地背上行李,准备跟着林旭他们一起“送葬”。
老头儿递给林旭一件白麻罩衫:“老哥,开始吧。”
林旭胡乱地老头儿递过来的白麻罩衫,从边上的隔板上拿了一个形状古怪的扳手,喊道:“起棺。”
几个中年男人合力把棺材抬了起来,那些女人又开始扯着嗓子哭,仔细听才发现其实他们在唱一种很古怪的歌,用的是当地的方言,咋听上去和哭丧没区别,但是声音确实有节奏和韵律,不过被她们唱得实在是不堪入耳。
林旭走在最前头,那个老人则走在棺材的边上,负责护着棺材不让它摇晃。而女人一边哭一边撒纸钱。跟着女人的还有两个男人,他们一个敲锣一个吹唢呐,和着女人的哭唱不时地打着节奏。周玦发现,全村性的祭祀大礼居然只有这么几个人参加,而其他的村民没有露脸。
周玦几个人跟在最后,显得非常格格不入。因为前面的争执,他们也没什么交谈 ,每一个人都在思考着自己心中的问题,偶尔会看看别人,发现别人也是一脸心事的模样,内心便会变得更加不安和焦虑。
他们走出了小巷子,此时整个村都门户紧闭,只是在门口堆满了花圈和供品,迷离的队伍并没有停留。林旭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瓷碗,朝地面狠砸了下去,接着老头儿便对着村里喊道:“落地开花,长命百岁啊。”
村子里依然是死一般的安静,而送葬的队伍则继续前进。
他们走得很慢,中途还会休息一下,因为一是棺材很重,而是那些人也不年轻了。此时女人们也喊得口干舌燥,她们轮流喝茶,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女人对周玦他们的到来非常好奇,便问道:“小伙子,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周玦也不知到该怎么说,女人见他欲言又止,就更加好奇了,说:“还装神秘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来这里探查什么民俗的?当初也有人来过呢,对咱们村这事特感兴趣。咱们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这么干了,知道缘由的老一辈现在就只剩下林大爷和王伯了。”周玦见这个女人好像特别想夸耀自己一番,心想说不定可以问问,于是就问道:“那么,你知道这歌的意思吗?”
女人说:“哎哟,你说这词老一辈都会念,但是什么意思还真懂。好像是说一个女的死了想要回家,但是山隔着山、水隔着水,就是没法回家。所以一路上就那么唱啊唱,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回去。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现在能唱的人也不多了,我也是我家那口子的老太太教的,每跑一次丧能挣不少钱,村里人对我客气着呢。”
周玦一听,总觉得这歌和那公主坟的女鬼说不定有着莫名的联系。周玦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女子的身体,她就像一缕烟一样难以捉摸,隐隐约约地浮现在众人的身后,却又是那么模糊虚弱。
周玦问道:“那么,你们为什么非得一直延续这样的风俗呢?”
女人说:“这个嘛……听老人说,原来这里地下还有一个石头城,咱们人死了之后就到石头城里面继续过日子,有时候还可以和阳间的家人见面。后来被朝廷知道了,这批原先已经死了的人又被杀了一次,而且石头城也没了。接着咱们这里就开始闹瘟疫,很多虫子都出来了,每年都得死好几十个人,眼看村子就不行了。那些毕竟也是咱们的老祖宗,还是见不得咱们就那么死绝了,就托梦说每年在这个时候一定要送一次葬,原先那石头城上头也造了咱们的祠堂。反正年年都那么干,咱也就那么干下来喽,之后的确就不太平了不少呢。”
女人说完话就开始继续唱,换另外一个女人来喝茶休息,不过她和那女人相反,对周玦几人丝毫没有好感,反而警惕地盯着周玦几个人,喝茶的时候也躲得远远的。
此时居然开始下起小雨来,雨势不大,但是非常密,不一会儿大家身上都被打湿了,视线也开始有些模糊。大家掏出了手电筒,在光照着的地方,雨就像一根根白色的丝线一样连绵不断。
林旭又是一声吆喝,看样子又得赶路了。
那个不说话的女人最后喝干了茶,继续扯着嗓子喊,走得比之前更快更急,很快就到了那片野林子。就在他们即将走入林子之时,一只山猫忽然从里面蹿出来,停在了众人之前。那个叫王伯的老头儿说:“下雨遇山猫,这不吉利……老哥你看……”
林旭抬手让队伍停下来,那只野猫也不叫唤也不跑开,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具棺材。
周玦发现叶炜背包里的那只黑猫貌似也有了动静,只是被叶炜死死地压住出不来罢了。
林旭说:“你们打开棺材看看。”
王伯说:“半路开棺不是好兆头啊。”
林旭说:“没事,我这里有几根红绳,大家绑着,现在不是午时,看着还不打紧。”
王伯让村民放下棺材,棺材并没有钉钉,两个男人使劲一推棺材就打开了。棺材里面摆放了大红绸子做的棉被和寿枕,还有一把梳子和一面面朝下的镜子,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王伯放心地说:“没事……都正常着呢,把那只野猫赶了快上路吧。”
林旭用树枝赶走了山猫,山猫就像幽灵似的一下子又蹿了出去。众人心里虽然都不踏实,但是也不敢多说,急匆匆地绑好棺材就继续走。进了林子,原先那雨基本都被树叶挡住了,但是雨气在四周形成了一种白雾。忽然从林子的深处传来了铃铛的声音,非常轻微,几乎都听不见。陈昊抓住周玦的胳膊说:“小心一点儿。”
周玦点着头,他们不再走在最后,而是走到了棺材边上。
就在他们快要到达祠堂的时候,其中那个不说话的女人突然指着自己的嗓子,声音像被切割机割断了似的的说:“大爷……我,我唱不出来了……”
林旭让她张开嘴,说:“嗯,舌头有点儿红,估计是下雨有点儿着凉了。李嫂你就别唱了,等我们回去,份子还是会给你的。”
女人好像很痛苦,点了点头便乖乖地跟着那两个敲锣打鼓的男人,那个噪舌女人也不敢再唱,林旭也没有勉强她们。这支队伍就像再也没了声音,众人走在野林子内,只有那铃铛的声音时隐时现。周玦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们,他匆忙一瞥,仿佛看到在林子深处有个人影在晃动着。
但是他没有吱声,只是默默地跟着队伍。众人越走越不安,好像棺材也越来越沉重,几个抬棺材的男人都不停地喘息,仿佛那棺材是铁做的。
就在此时,瘦猴忽然停住脚步,伸手指着棺材下面说:“你们看,棺材怎么在滴血?”
他话刚说完,棺材就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抬棺材的人吓得连忙扔下棺材就往回跑。两个女人则哭着抱作一团。林旭睁大眼睛,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朝棺材猛地一拍,棺材还真的就不再摇晃了。
王伯吓得连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旭说:“可能是惊灵了,记得几年前,咱们不也遇到过这事吗?”
王伯说:“该不会是和那几个年轻人有关系吧?”
林旭没有回答,指着胖三几人道:“你们帮我把棺材再打开看看。”
胖三指着自己说:“我?”
林旭不以为意道:“你块头最大,不是你,难道还是你边上那小个子?”
说完这话,胖三没跳起来,瘦猴却一下子蹦了起来。他撸起袖子指着棺材说:“抬哪边?”
林旭说:“把棺材板整个掀开,我得看看里面到底出什么事了。”
瘦猴给周玦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起把棺材板整个给翻了过来。棺材里面还是那几样东西,但是胖三指着那棺材板大喊大叫。
棺材上居然结满了像石头一样的灰白色的东西,再仔细一看,这些东西好像是白骨。
周玦和瘦猴把棺材板扔掉,吃惊地看到,在红褐色的棺材板里面结着很多的白骨。它们被紧紧地吸在棺材板的内侧,而那血迹则是白骨分泌出来的液体。
周玦只觉得一阵恶心,厌恶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恶心啊……”
此时,林旭和王伯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林旭的脸上满是冷汗,而王伯也抖作一团,指着那棺材板说:“这,这不是……”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从祠堂那里传来了熟悉的敲锣打鼓的声音,那诡异的丧歌从林子的深处传了出来。两个女人听到歌声哇的一声,吓得瘫坐在地上。王伯拽着林旭喊道:“那东西又来了,快,快跑!鬼葬又开始了!”
林旭却站着没动,王伯见状干脆甩开林旭的手,转头就跑。两个女人见他跑了,也踉跄地跟着一起跑。周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发现,林旭的眼睛死盯着那林子的深处,嘴里默默地念叨着什么。他只听清楚一句:“终于又来了……”
周玦问怎么了,林旭没有说,脱掉身上的白麻衣,猛地往林子深处狂奔。众人霎时傻了眼,直到陈昊也跟着跑进去,才抬脚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