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尔先生,您知道‘圣人区’吗?”
清晨,女孩坐在餐桌边吃早餐,蓦地,说出这一句问话。
找人来为她换新门锁的皮埃尔听后,郑重地走到桌边,坐在她对面。
“岑桑小姐,请原谅我的冒昧。请问您最近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吗?”
没有棘手的事,但有一个棘手的人。
岑桑默默想着,喝了一小口杯中的拿铁咖啡。
“我要把东西还给他。”
她指了指桌边的白色恒温箱。
管家皮埃尔看到它,是有几分惊讶的,没想到这箱药还没有被打扫的佣人处理。
这恐怕是非常失职的。
“岑桑小姐,如果您知道那位青年的住处,我很愿意为您效劳。”他和煦的声音如同欧洲古堡里流淌出的大提琴的琴音。
岑桑却摇摇头,咽下最后一口咖啡,“不用了,我要自己去。”
她说着起身,要回到卧室换衣服。
“岑桑小姐,”皮埃尔在身后叫住她,来到她面前,“您如何理解‘Saint’这个词呢?”
他微微俯身,岑桑与他平视,知道他有话要说,她便没作答。
皮埃尔也没追问,他微笑看着她,碧蓝色的眼睛犹如卜勒河上游的碧波。
“如您所知,这座城市教堂林立,大多数人都祈祷死后能上天堂。”
“十三区的居民们也如此。”
“只不过,他们自诩‘圣人’是宣称自己可以送人‘上天堂’。”
“岑桑小姐,那实在是个危险的区域。不适合您这样的淑女踏足。”
岑桑耐心地听完他的话,一字一句都听得很清楚。
对上那双蓝色的眼睛,她垂眸,轻声开口:“皮埃尔先生,那就麻烦您,将我送到巷口吧。”
说完,她转过身进到卧室里,回手关门。
看着白色的门板,皮埃尔无奈地耸肩,转头去联系负责安保的职业保镖。
黑色的林肯车停在小巷的入口处。
女孩透过防弹的黑色车窗,向里面看去。
由于是白天,小巷里虽然暗却不至于不可视物。巷子里没什么人,只巷口处有几个小孩子,光着脚蹲在地上玩泥巴。
手攥紧再松开,再攥紧。
岑桑深呼吸,抬手打开车门。
“岑桑小姐。”
她动作止住,看过去。
坐在前排的皮埃尔微笑开口提醒她,“请务必保护好您的包。”
“谢谢您。”女孩礼貌地回应,迈出一只脚,想想又回头,“皮埃尔先生,麻烦您在这里等我,好吗?”
“依您所言,岑桑小姐。”
得到回答,岑桑抱着自己的包,拎着白色恒温箱下了车,朝那个巷口走去。
车内的皮埃尔微蹙着眉,拿出对讲机,“各位,请务必确保我家小姐的安全。”
“岑桑小姐平安出来,佣金我们可以付双倍。”
对讲机中一阵哗啦哗啦的电流声,两个便衣保镖跟着进到巷子里。另外几个绕路进入十三区。
厚重石砖铺就出的巷路,泥水、青苔、终年不见阳光的阴冷墙壁,岑桑踏入小巷,潮湿的寒气游蛇般缠上她裸露出的小腿肌肤。
她打了个寒颤。
几乎是巷口出现人影,几个蹲在地上的小孩就站了起来,他们无一例外,脸上沾着灰,小手黑黑的,衣服也脏兮兮的,裤子不是过大就是过小。最小的一个男孩,都没有穿裤子,只穿了一件成年人的棕色T恤,衣服下摆堪堪遮到膝盖以上。
岑桑从他们身边路过,情不自禁地看过去。
那些孩子也在打量她,只穿T恤的小男孩还怯怯地朝她伸出一只手。
面对男孩期待的目光,岑桑下意识地想掏钱出来,要打开拉锁时又想到了皮埃尔先生的嘱咐。
她咬咬嘴唇,狠下心地从裙子的兜里掏出一颗糖果,放进他手里,小声地对他解释:“我只有这个。”
随后,她加快脚步,侧过身子走过他们,拎着药箱匆匆走向巷子的出口。
她转身得太快,以至于完全没有察觉,身后几个小孩中最高的那个,紧盯着她的背影从兜里掏出一把刀。
但是下一秒,一个黑漆漆的冰冷金属抵在了他的后脑。
小孩紧张地回头,一张铁青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他。
“CASSE-TOI!(滚)。”
“啊!”最小的那个孩子尖叫,被大孩子赶紧拽走。
几个孩子前脚踩后脚地拼命地向巷子外涌。
而已经走到另一边巷口的岑桑,对后面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她左顾右盼地向街道两边瞭望,河边的长街不再受到墙遮挡,看起来亮亮堂堂,同一区、五区的河岸街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只不过,这里的建筑更低矮,看上去年代更久远,也没有任何翻新的痕迹。有些房檐上长出了绿油油的野草,路边也有白色、紫色的野花,无人清理。
如果没有头顶火辣辣的太阳,和手里沉甸甸的药箱,岑桑是不介意在这街上多漫步一会儿的。
这里的建筑很古朴,过去的风味保存得很好,偶尔作为采风地点,也还不错,很新奇。
她在街道上边走边想着,习惯性地靠近了那条被誉为‘蓝色玻璃’的卜勒河。
可当她走近河岸时,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钻进鼻腔,她下意识地皱眉用手掩鼻,探头看向下面。
这哪里是“蓝色玻璃”?简直是...露天版的大型下水道...
这个区不管环境治理的吗...那区长真该引咎辞职的。
岑桑为这条河感到可惜,也在心里为这儿的居民打抱不平。
正当她回头准备找纸条上的地址时,敏锐的直觉令她感到一丝不对劲。
她故作平静地抬头,缓缓向对面看去...对面沿河的几间店铺,玻璃橱窗后是一双双眼睛...每一双眼睛都在牢牢地盯着她看。
一股凉寒从背后升起。
她赶紧错开视线,心里默念,214,214...那个人住在214。
要赶紧找到214。
一向走路平稳的淑女,难得地足下生风,逃也似地逐一摆脱路边人探究的目光,时不时还要向旁边瞄一眼,观察门牌号。
可惜这里实在太老旧,不知住过多少代人了,许多门口都光秃秃的,没有门牌。
岑桑第一次心急如焚。
因为那些眼睛不再只停留于窗后,有一些人干脆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看她,有女人,也有男人。
那些目光也不只是探究...还有她说不清的、令人讨厌的眼神,如蜗牛身上的黏液般,湿乎乎地糊在身上洗都洗不下去。
210、211、212...咦?怎么没了?
趁她不注意,一只手从暗处伸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啊——”
女孩的惊呼尚未完全喊出,粗糙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
“大白天的,喊什么。”
又是那股慵懒的声调,跟晒足了太阳似的,懒洋洋的。
是熟悉又陌生的中文。
岑桑回过神来,抬头,最先入目的就是他右眼下的那颗朱砂痣。红艳艳的,跟他挑染的头发一个颜色。
随后又仔细地看清楚,他惫懒的眼皮向上挑了挑,幽黑的眼睛看着她,嘴角轻扬,分不清是嘲笑还是别的什么。
许是刚刚惊吓过度,确认过是他而不是别人后,她错乱的心跳节拍,竟然开始回稳。
瞧见她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难不成被抢劫了?吓成这样?
Gin的笑容收敛,警惕地向窗外看去。
透过擦拭干净的玻璃窗,店铺对面的河岸一览无遗,门口摆放的两个镜面装饰物,角度恰好能映射出长街两头的情形。
零星两三个人...几乎等同于没有人。
Gin瞥了一眼,抬手将灰蓝色短窗帘拉上一半,上下打量她半天,最后轻拧眉头,语气不善地问:
“你自己来的?”
娃娃领连衣裙,膝盖以下的白皙小腿裸在外面,怀里抱着一个明晃晃的背包,手上还拎着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恒温箱...敢一个人进到十三区...
羊入虎口都不是这么个送死法,还是只毫无反抗力量的小绵羊。
岑桑和他对视,忍不住地喉头动了动。她觉得眼前这人好像是只狼...
一匹被吵醒的‘饿狼’...面露凶光地看着她。
她想说皮埃尔先生送她来的,可这样一来,就还要解释皮埃尔先生是谁。她不想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思索再三,岑桑避开他的眼睛,沉默地点了两下头。
“呵。”真有胆啊。
小瞧她了。
Gin把手撑着窗户上,这个姿势,他又比她高了一头,从外面看很像把人圈在怀里。实际上,他们之间还有很宽的距离。
“把包打开,看看手机还在不在。”
“什么?”岑桑眨着清澈的大眼睛看他,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你是要用手机吗?”
话真多啊。再等一会儿,不知道转过几手了,出了这片儿地方,他就拿不回来了。
Gin心烦地想抽根烟,转头一想,烟还在桌子上,皱着眉随便含糊地“嗯”了一声,心说,快点吧,一会儿他就没这么好心了。
岑桑以为他有急事,把药箱往旁边的矮桌上一放,开始翻背包里的手机。
因为有曾婧学姐手机被抢的前车之鉴,她这次把手机放在内壁隐藏的小口袋里。
看她翻翻找找半天,Gin还以为她真被偷了,都准备出门去找人了,结果她温吞吞地把一部最新款手机递给了他。
手机外面还套着粉色的外壳,上面写了八个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行。还挺走运的。
省事了。
“收回去吧。”Gin想着,既然来的时候没丢,那走的时候再丢可就不关他事了。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
这位‘小仙女’聪明一点的话,以后就会自觉地离这地方远远的。
“那是药?”他指了指矮桌上的药箱。这么多吗?他怎么记得就两瓶?
岑桑还在奇怪这人跟他要手机怎么又不用了?他就又跳到下一个话题了。
于是她点点头,正要开口解释那天暗巷里的事情,就见他已经蹲下去开箱子了。
连摁了开关三次...没打开。
“我来吧。”她走过去,蹲在他旁边。
不像他大喇喇地敞开腿,她连下蹲这种动作,都做得优雅,牵着裙角,一只脚向后半步,重心微微下挪,腰背依然挺得笔直。
一看就是温室里精心呵护、养得精贵的斯文花朵。
这小角落,蹲两个人怪拥挤的,尤其他腿还长。
Gin干脆膝盖一沉,一只腿跪在地上,瞧着她用粉嫩的指尖认真地拨弄密码锁。
【000】
这密码锁是装饰?还是...这位‘仙女’是白痴?
但‘仙女’本人并没有这个自觉,她还欣慰地浅笑了下,说:“好啦。”
然后把药箱的盖子翻开,心怀歉意地垂眸,“抱歉,我那天在巷子里把你的药打破了一瓶。”
“嗯?”
Gin看着箱子里的十瓶药剂,拿起其中一个,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文字,也没听她说什么,就敷衍地应了一声。
他声音低沉,岑桑还以为他生气了,捏着手指,低头继续解释道:“而且我也不知道这是药,另一瓶,也没保存好。就买了同样的,不知道行不行?”
“哦。”
确认好是他要的那种球蛋白药剂,Gin就把药放了回去,又把箱子盖上继续保温。
听清楚她的话,更是毫不在意,他那两瓶是实验试剂,400ml一瓶,两瓶加起来才800ml。但她拿来这一箱是妥妥的医用球蛋白,小瓶装,一瓶仅50ml。
箱子这么高估计有两层,上面一层就10瓶,下面估计还有10瓶,加起来1000ml了。
比他的贵,又比他的多,他有什么理由说不行?
正待他想要不要把人好好送出去的时候,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关于那盒新药的消息。
这新药比蛋白试剂还难搞。
所以,他也不打算送了,没良心地挥挥手,说:“行。那药就算你还过了,我们两清。”
“你走吧。把包抱紧了。”实在有人抢,千万别吝啬。
怎么都要她把包看好?
岑桑不甚明白,但刚刚走过这条街的感受,让她觉得确实不太安全。
手机再次收进隐藏小包里,她手搭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按下去...咬着下嘴唇,犹豫、彷徨、踌躇...
终于,小小地深呼吸,她做出了决定...
手伸进包里,岑桑拿出另一盒药,侧身弱弱地问,“或许,这个药,你有需要吗?”
在回信息的男人叼着根没点着的烟,闻声,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
这一眼,他移不开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纯属虚构,勿代入
预收求收藏,《病友》
作为被“放逐”的富家子弟,凌琛每天都在挑战‘极限’生活,
可马有失蹄,一次跳雪意外进了医院,
不良媒体一哄而上,非说他是“轻生未遂”。
气得凌大少爷晚上都睡不着觉,跑去天台抽烟,
死活点不着火的时候,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朝他走过来,用最软的语气说最硬的话:
“你能好好活着吗?就当是,为了我。”
凌琛一脸问号:“妹妹你谁啊?”天王老子啊,还为了你活?
结果,棠依眨着水灵灵的鹿眼,表情无辜地回答:“你的...病友。”
后来凌琛发现,虽然他的“小病友”脑子不大好,但长相真是他的菜!
谈个恋爱好像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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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依从小就是个“瓷娃娃”,离开医院的日子屈指可数,
人生中最极限的体验是八岁那年,一个刚拿到驾照的少年带她兜风,
那晚跑车飙到了一百八十迈,
她看着他的侧脸,心跳比车速还快。
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棠依原本不想出现在他的人生里,
然而一次夜晚,她看见报道里“轻生”的他,独自上了天台...
*凌琛对棠依的爱一直是“蜜里藏刀”。当人倒在怀里时,他才惊觉,原来那把刀的刀尖,对准的是他自己。
小剧场:
婚后第三年,凌琛去外地出差,
立秋风凉,在阳台看星星的棠依,不小心在接电话时打了个喷嚏。
当晚,连夜赶回来的凌琛风尘仆仆地站在她床前,
抬手轻抚她额头,心有余悸地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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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双向救赎,狗血纯爱风。纯爱没有第三者,纯爱双向奔赴。
3.男主是‘浪子’人设,但不是‘万花丛中过’的浪子。是他最初对生命恣意又消极的态度。女主是脆弱又坚强的小白花,脆弱是指身体不好,精神上很坚韧。
4.狗血梗有追妻、失忆,介意勿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