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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领导的同意,顾初拿到了一些病例,交给了陆北辰,“这是临床使用洋地黄甙类同时又接受神外手术的病例。”

  陆北辰接过,翻看。

  罗池也跟进了档案室,坐在旁边接过另一本查看,这一次他的反应较快了,“也就是说,洋地黄甙类药物只能单独服用,不可能加入神经类药物中吧。”

  顾初道,“目前临床上常用的洋地黄甙类包括地高辛、西地兰、洋地黄毒甙和哇巴因,都是成品药的形式,除非是有人将其成分进行提炼与其他药物成分进行实验,但医院不会这么做,像我之前说的,更多的是在新药的实验室中出现。”

  “服用洋地黄甙类药物的患者,即使是过量服用也不会出现像是四位死者的机体变化。”陆北辰看资料看得很快,他之所以想要查看病例,是想更多了解一下这类药物在配合神经类药物后会出现哪些不适。

  在来档案室的路上顾初已经听陆北辰描述了尸体的变化,闻言后马上道,“当初我父亲研究的虽然也是神经类药物,但后来出事的时候,当时的法医也没说过死者有过这种机体变化。”

  她急急地想去解释,在为沉落的家族做最后一点尊严上的挽回和澄清。陆北辰何尝听不出她的心思来,轻声安慰,“别急,我们会查明白。”

  顾初点头,“你们还需要什么资料都要告诉我。”

  陆北辰将病例放置一旁,手臂环上她的肩膀,“放松些。”

  “对啊顾小妹,你先别紧张。”罗池见状也安慰。

  顾初抿着唇,好半天挤出一丝笑。

  说不紧张是假的,只要他们一提到药理,她就总会想到尸体上的标记,想到标记就会想到父亲的实验室,想到实验室就能想到父亲实验室研制出的那款吃死人的新药这种感觉像是勒紧了喉咙,一方面她希望他们能尽快破案,一方面她又怕真的跟顾家有关。

  然后就不停地安慰自己,顾家的事已经过去了,当初的死者跟现在的绝对不一样。

  出了医院已经是后半夜了,陆北辰和罗池回到车里的时候车窗外开始掉雨点,淅淅沥沥地模糊了前挡风玻璃的视线。罗池没马上开车,拿了烟盒出来,递给了陆北辰一支烟。

  陆北辰接过,点燃,橙红色的光亮隐隐晃动着他沉默的眉眼。罗池深吸了一口烟,吐出,“这件案子啊,我的直觉很不好。”

  路灯的光不强,透过车窗落在陆北辰的脸颊,浓眉微蹙,似有思索。罗池转头看他,“你怎么看”

  陆北辰静静地抽烟,带着雨腥的夜风从微敞的车窗缝中钻了进来,冲淡了烟草的气息。半晌后他开口,“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

  罗池眼神凝重,“说真的,这件案子打从发生开始,我就觉得咱们是一直被人牵着走。”

  陆北辰弹了弹烟灰,他能明白罗池的意思。“这种案子在你的职业生涯中也不会是第一次接手。”

  “对,但这次格外地感觉不好。”罗池又强调了自己的感觉,“我只怕”

  话说了一半,又咽了一半。

  陆北辰吐了一口烟,淡淡补上他没说完的话,“你只怕这件案子牵扯了我和顾初。”

  “难道你不怕吗”罗池看着他,“半年前的那场车祸就像是一个引子,你先是被带到了警局然后又出了车祸,现在回头想想,对方不但清楚了解你的行踪,还很了解你的情况,现在,又像是把顾家的事扯了进来,细思极恐。”

  陆北辰久久地才回了个字,“怕。”

  是的,他怕。

  他怕,不是因为对方处心积虑地对付他,如果是这样,他反倒是不怕了。他怕的是对方会将矛头对准顾初,又揪着顾家的过往掀起风雨。他不是没看见每当顾初为顾家辩护时瑟瑟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寒雨中的鸟儿,忍着冷颤抖着身躯却誓死保卫雏鸟的模样。

  这是他所怕的,再要经历一次脱骨之变吗不,顾初已经承受不起了。

  “但是,这件事我必须要从顾家当年的那件事着手了。”罗池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给他打了预防针。

  就好像是排除疽疮,势必是要疼的,但不去碰触,永远看不到新生的骨肉。

  手指的烟头静静绽放,陆北辰盯着车窗外的雨点,久久地沉默。

  乔云霄接完了电话回到病房的时候,叮嘱了保镖和看护别太张扬,这阵子都要打起精神来。筱笑笑躺在病床上听不大清楚外面在说什么,只是隐约觉得乔云霄的嗓音低沉严肃。

  从家出来,乔云霄就把她带到了一家私立医院,上好的私人病房阻隔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包括隔音都做得极好。她其实很想走,至少要逃离乔云霄的视线,只可惜无济于事。

  那天在顾启珉施暴后,作为医生的她就知道自己的肋骨断了,顾启珉离开后没一阵子又回来了,找来了医生为她处理伤口,医生她不认识,应该是顾启珉从其他医疗机构找的,处理完伤口后医生建议她住院,至少断裂的肋骨需要处理。

  顾启珉却没有将她送到医院的打算,只命医生做固定处理。她无法下床,双脚一沾地就钻心地疼。顾启珉又找了个临时保姆,说是保姆,实则是看着她的。这两天她没反抗,也没想着离开,因为疼痛不能自理的她就算抗争也无济于事,她需要好起来,然后,离婚。

  只是没想到乔云霄会找到家里来。

  门开了,是乔云霄。

  见她醒着,他上前,轻声询问,“感觉怎么样了”

  筱笑笑轻轻摇了头,表示自己没事,又干涩地说了声,“谢谢。”

  “我会让姓顾的孙子生不如死。”乔云霄咬牙切齿。

  筱笑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他攥着手机,脸色亦是难看,轻叹了声,“是他打来的”

  “你放心,他找不到你。”乔云霄坐了下来,“我已经请了最好的骨科医生,你好好养伤。”

  筱笑笑点头,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养好伤。

  “他不是一次两次了吧”乔云霄问。

  筱笑笑从他眼里看出愤怒,轻声说,“我会处理好我和他的关系,你卷起来,不好。”

  “这就是你处理的结果。”乔云霄不悦。

  筱笑笑转了目光,落在了窗玻璃上,雨水敲打着玻璃,安静好听。“是我揭了他最不堪的过去,所以他恼羞成怒。”

  “你还想跟他在一起”他担忧。

  “不。”筱笑笑无力摇头。

  乔云霄心疼地看着她,忍不住扳过她苍白的脸颊,放低了嗓音,“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你想背负第三者的骂名吗”筱笑笑脸色虽然不好,但目光澄明,“不要为了我这种女人影响了你的名声,不值得。”

  “你在胡说什么”乔云霄听了心若刀绞,“什么叫你这种女人你怎么了笑笑,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好。”

  筱笑笑笑了,虚弱的,“如果你当我是朋友,那么就让我自己面对吧。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所以就算这路上布满荆棘,我也要亲自清除。”

  乔云霄轻叹,“你一个弱女子怎么面对呢”

  “有时候的割舍注定是要脱一层皮的,我不会去痛恨他,但我也不想原谅他。”筱笑笑淡淡地说。

  那个被她事先安装好的摄像头,将会是她最有利的工具。

  错了的路,要重新走,这本来就是要付出代价。

  只是在经历风霜雨露多了,她不想再牵扯进来一个人,就算这个人有多么深扎在心,她知道,错过的,终究算是错过了

  转眼到了周五,大晴天。

  顾初下午休息,午餐在医院食堂里用。打餐的时候看见了顾启珉,他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忍不住上前询问了一番,顾启珉称这两天休息不好,在加上照顾笑笑。顾初觉得奇怪,但算了算日子,重感冒的话最快也要一周左右,便随口说去看看笑笑,顾启珉却说这阵子笑笑不大想见人,生病难受实属正常。

  顾初也只好作罢。

  吃过饭,刚做好交接,护士站的小护士又呼哧带喘地跑过来找她,“顾医生,你男朋友来了。”

  顾初并不感到意外,陆北辰跟她提过下午带着陆北深买衣服的事。

  忍着笑,看着护士的小红脸,心想着这小丫头只有见到帅哥才这么殷勤。

  紧忙收拾了东西,顾初出了门,可见到站在走廊窗子旁的男人后,脚步倏地停住。

  他也听见了动静,转身朝她看过来,唇角微微扬笑。

  一身干净清爽的白t恤,一条深咖色长裤,整个人看上去如皑皑白雪中的松柏,高大挺拔。可顾初就那么直接地辨认出了他。

  陆北深。

  他怎么直接来医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