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波未平新案又起

画面太过血腥惨烈,薛芝立刻闭眼别过头,胸膛起伏得厉害。

罗定妍察觉她动静,便抬头问她:“嫂嫂怎么啦?”

薛芝回过头了来,她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笑意淡淡:“没事,饭菜可还合胃口?好吃吗?”

罗定妍重重点头:“嗯嗯,好吃的。”

吃过午饭后,罗定春和薛芝并肩回了院子,还没等二人坐下,主院来了人,说是公爹罗添让罗定春过去商议新年祭祖一事。

罗定春走后,薛芝倚在软塌上,她枕着软枕,摸了摸袖口,符咒没再发烫了。

“奶奶。”小蛮上前来:“您睡一会子罢,晚上还得守岁呢。”

薛芝却道:“守什么岁?我不爱这样。”

她又问:“你手如何了?还是疼得厉害?”

“有一些些疼,不过也没什么大碍了,奶奶不用担心。”小蛮见她起身,便上前伺候她穿鞋。

外边儿的天雾蒙蒙,阴沉沉的,薛芝心情也有些不太好,她上了榻,闭眼午憩。

待午憩醒来,薛芝有些不舒服,她转过头去,看着罗定春在床沿坐着。

“大忙人,你可终于忙完了。”她嘟着嘴,有些不满。

罗定春伸出手去,替她拨了拨颊边散乱的发丝,神色带着歉意:“弯弯,我一会儿还要进一趟宫。”

薛芝一脸震惊:“今日可是除夕!”

“宫里来人。”罗定春将她扶了起来,在她腰后放了个枕头,解释道:“城中出了命案,惨烈非常,故而......”

薛芝没说什么,只是闷闷道:“那你忙完后便早些回来吧。”

罗定春十分愧疚,他牵过她的手,正色道:“我一定早些回来陪你。”

待吃了一些蜜饯,喝了一些热水后,薛芝的身子总算是舒坦了些。

盥洗毕,她独自一人在屋中,坐在案桌前,仔细想着这几日的事。

叔父说过,有厉鬼的时候,她袖中的符咒会发烫。

今日符咒发烫时,有那女鬼,这倒也说得通。

可是之前也有一次,在席上的时候,袖中的符咒也莫名其妙发烫,可那时,她并没有看见鬼魂,这是什么缘故?

屋子里刮起了风,薛芝转头看着窗外,可窗外无风。

她低头垂眸,不紧不慢理了理衣袖。

半晌,她抬起头来,看着飘在空中的女鬼,冷静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女鬼断了右臂,她飘在薛芝身前,张了张嘴:“嗬——嗬——”

她一张口,便有发黑的血滴落,带着浓重的腥臭味。

薛芝皱眉,她想了想,起身去寻来纸笔:“可会写字?你......”

她看着女鬼的左臂,一时哑然,手里的纸笔显得有些多余。

“嗬——”女鬼飘至古琴前,朝薛芝张嘴:“嗬——嗬——”

薛芝走到古琴前,她低头看着古琴,眉心微蹙,她思量片刻,抬头看着女鬼,笃定道:“你生前善琴。”

女鬼忽然流下两行血泪,怨气翻涌得厉害,一张惨白的脸更是可怖,屋内明明烧着地龙,可薛芝还是觉得后背凉得厉害。

她往后退了两步,故作冷静:“你想让我替你报仇?是也不是?”

屋内忽起狂风,珠帘被吹得噼里啪啦,女鬼忽倏地暴起,怨气横生,她眼眶里不断流出黏稠的血泪,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薛芝,嘴里不停发出“嗬嗬”的声音。

忽然,眼前一片黑暗,屋内暖香不再,只有冰冷腥臭在蔓延,薛芝死死扣住手心,她按捺住心中的惧怕,闭上眼,试图静下心来。

渐渐的,暖香复来,冰冷腥臭不再,似乎屋子里的风也停了,不知等了多久,薛芝缓缓睁开眼,谁料——

一张青黑的脸突然贴近,浸满鲜血的眼眶,空荡荡的眼眶,血痕斑驳的脸上还有蛆在啃食,那张血盆大口在不停的开开合合,依稀可以从嘴型判断出她的话语。

“救我!救我!”

...

“啊!”薛芝猛然睁开眼,一脸惊骇,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直坐在案桌后。

丹书走了进来,问:“奶奶,怎么了?”

薛芝胸膛起伏得厉害,她转头看了看窗外,见外边儿还是阴沉沉的,便问:“几时了?”

“申正二刻了。”

丹书见她面色不太好,便递去一盏清茶:“再过一会子,便要开夜宴了。”

“罗定春回来了不曾?”

“回来的路上了。”

“奶奶......”丹书试探问:“奶奶是做噩梦了?还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奶奶了?”

薛芝放下杯盏,吐出一口浊气:“你替我去查个人。”

“凭奶奶吩咐。”

“擅琴。”薛芝想了想,补充道:“过世了的。”

丹书微哂:“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

“急什么。”薛芝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桌面,她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她右眼附近有一块指甲大的红色胎记。”

丹书:“奶奶不用去查了,奴婢知道这人。”

薛芝诧异:“你知道?”

“奶奶说的应当是城南长鸣巷澹台家的娘子,单名‘雯’,她擅琴,一双纤纤玉手在京师是出了名的美,她于三个月前病故,但关于她的传闻,却没有消减。”

薛芝双手环胸,往后一靠:“说说看。”

“听说这澹台雯性子尤为刚烈,澹台家虽是商贾,却是十分富裕,将她养得不错。四个月前,她与一位进京赶考的寒门学子相识,她看重学子身上的品性,索性表明了心意,学子无心情爱,故此婉拒。澹台雯却死缠烂打,遭到了学子家中人的抗拒。”

“一日,澹台雯竟给学子下了药,躲去了学子的床榻上,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岂料此事被人揭露宣扬了出去,澹台家颜面尽失,家中生意也一落千丈,澹台雯的母亲受不住邻里羞辱,服药自尽,澹台雯大受打击,上吊自尽,随她母亲去了。”

丹书说到这儿后,便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为何说关于她的流言一直未曾消散?因着她死后,往日和她有过大大小小龃龉的人,竟都死于非命,死状惨烈,如今外边儿市井之间都在传这事儿呢,都说她做鬼了还要祸害人。。”

末了,丹书啧了一声,摇摇头:“人都死了好几个月了,却遇着这么个事儿,真是......”

薛芝听完,眉头紧皱,她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大爷回来了。”帘外传来小蛮的声音。

丹书退了下去。

罗定春进了屋来,眉心带着倦意,他朝薛芝走近,站在椅边,弯下腰去,作势要搂她。

薛芝忙伸出手去,抵着他的胸膛,不满道:“别碰我,快去洗洗,你身上臭。”

罗定春快要被她气得笑出声来,他直起身子来,往自己身上嗅了嗅,才看着她,神色无奈:“我今儿哪里都没去,只是进了一趟宫而已,没让谁近我的身。”

薛芝随意拿起一本书,哼了一声:“那也不行。”

她忽而又将书放下,转头打量他:“我可得立个规矩。”

“今后你凡从外边儿回来,若没盥洗沐浴,没有换衣物,不得碰我。”

她语气霸道得很:“若你碰了我,晚上便睡书房去吧。”

罗定春瞧着她,只是笑。

薛芝被他看得有些恼了,将手里的书砸了过去,瞪他:“你瞧我做什么?我脸上有字儿还是有花?呆子,呆子。”

罗定春接住她砸来的书,眼中笑意更深。

她曾经还是薛芝时,二人偶有交集,那时她话又密,他话则少,每每得不到回应,她便叉着腰,瞪着一双丹凤眼,凶巴巴地骂他:“呆子!憨货!”

“我与你说话,你听到了不曾?”薛芝当真有些恼了。

罗定春将书轻轻放在桌上,看着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薛芝刚冒上来的火便熄了下去,她嘟着嘴重新拿着书:“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沐浴盥洗,一会子就要开夜宴了。”

罗定春见她粉腮桃面,格外娇憨灵动,一时没忍住,便倾身在她唇瓣上亲了一口,然后再飞快离开。

薛芝恼极,她抬手就将手里的书砸向他后背:“罗定春!”

除夕夜宴开。

薛芝坐在席间,一边是罗定妍,一边是裘氏,她看着桌上这些人,心情郁郁。

薛府如今怎么样了?

她一时出了神。

母亲上回说,要从旁支过继一个过来,眼下如何了?叔父如今回京了,想必也会带着清亦在薛家过年。

薛家就她一个女儿,再没有旁的子嗣,她死后的这几年,每年过年父亲母亲都是如何度过的?

想到这儿,薛芝眼眶有些发热,她怕旁人看出什么来,便连忙垂下眼眸,假借喝水动作掩盖情绪。

“嫂嫂。”罗定妍仰头看她,见她眼中水光晃荡,便好奇道:“嫂嫂怎么了?”

薛芝放下杯盏,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来:“没事,是菜有些辣了。”

“夫人!夫人!”有人忽然跑了进来。

席间的人都看了过去。

二房的戚氏不满道:“有话就说,这样慌里慌张的,成个什么样子?让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我治家不严,疏于管教。”

来人是个婆子,是裘氏院儿里的婆子,她理也没理戚氏,只看着裘氏,激动道:“夫人,景王府来礼了!”

此话一出,众人便都看向薛芝,神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