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丹宁冷笑一声:“凭你?”
薛芝歪着头看她:“你怎么不惊讶?也不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丹宁眼睛里开始冒黑血了,她声音有些嘶哑:“薛家娘子以聪敏机警闻名,如今看来,传言不虚。”
薛芝懒得同她掰扯,挥着桃枝,直接往她身上抽。
丹宁在屋子里飘来飘去,像逗小猫小狗般,她看着薛芝气喘吁吁的模样,笑意渗人:“不错,还知道用桃枝来对付我。”
“可惜。”她戏谑开口:“你太弱了。”
薛芝猛然回头看她,伸手按了座椅扶手的另一侧机关,那摆在角落里的排排桃枝,便迅速逼近,缩小了范围。
“现在呢?”薛芝眼底杀意迸现。
丹宁身上鬼气陡增,她桀桀笑着冲向薛芝:“就凭你!”
薛芝不退反进,她握着桃枝,用力抽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那桃枝重重抽在丹宁身上,自她身上扩散出阵阵黑烟,又见她哇的吐出一口黑血来。
“刚刚不还是很得意吗?”薛芝握紧桃枝,又是一下抽了过去,桃枝抽在丹宁身上,使她身形都透明了两分。
丹宁咬咬牙,她忽然朝一旁飘去,可惜有桃枝拦着,她无法逃脱。
她回头,一双流着黑血的眼睛盯着薛芝,嘶哑着嗓子问:“你为何会突然对我起杀心?”
“现在才问。”薛芝握着桃枝朝她走近:“不觉得太晚了吗。”
“你们鬼不都可以上身吗?或是迷惑人的心神,本事不都挺大的?”薛芝微微一笑:“怎么眼下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了呢?”
丹宁轻叱一声:“你以为,我真的无计可施了吗?”
这话方落下,外边儿忽起大风,阵阵大风吹进了屋子,将桃枝吹得乱晃,中间恰好就吹出了桃枝之间的空隙来。
薛芝心道不好,下一刻,丹宁就从空隙间飘了出去,快飘出窗时,她回眸看向薛芝,诡异一笑:“薛娘子,你真以为,你变成康敏,是巧合吗?”
薛芝怒极,她直接将手里的桃枝掷了出去。那桃枝击在丹宁身上,她又吐出一口黑血,接着,便头也不回的飘走了。
薛芝不想就这样放过她,便翻窗跟了上去。
“姑娘!”丹书出现在附近,她连忙走近,打量薛芝一番,见她没什么事,便松了口气,问:“姑娘可是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所以才让奴婢准备了那么多桃枝。”
“姑娘可有大碍?”丹书还是问了一遍。
薛芝却没时间与她说这些,只抓着她的手问:“哪里可以避开所有人,偷偷出府?”
丹宁皱眉:“姑娘,这......”
“快说!”
“...后角门旁边有一道小门。”
“......”
薛芝出了康府后,便顺着地上的血迹一路追去。
直到进了一条死胡同,她才忽然反应过来,她中计了!
“是我看走眼了。”丹宁阴森森飘在她身后,浑身鬼气萦绕,指甲寸寸暴涨:“受死吧!”
薛芝倏忽一转身,从袖中抽出一根桃枝,反身抽中了女鬼的手掌,她手掌霎时开了一条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你、胆、敢!”女鬼不复方才那般作游戏状,她开始七窍流血,头顶还冒着热烟。
“我本想放你一马。”
“是你自己自求死路。”
她脖颈、肩膀、腰身处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诡异声响,一时间,场面尤为渗人。
薛芝看着她这般可怖骇人的模样,咬咬牙,攥着手里那根唯一的桃枝,飞快插进女鬼的眼睛。
女鬼刹那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她的手脚开始扭曲,脑袋也“咯吱”着转了个圈儿,手脚着地,胸膛朝天,面朝薛芝,她流着黑血、插着桃枝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薛芝,周身戾气横生。
死胡同里刮起了妖风,吹得薛芝都睁不开眼。
正当这时,忽地有人从天而降,他掏出一张符,贴在女鬼的额上,又掐了个诀,嘴里念着咒语。
女鬼的叫声更刺耳了,她贴着符的额头发出“呲呲”的声音。
她撑在地上的手折了过来,飞快摘掉了额上的符咒,又见她往上一跳,消失在屋顶。
闹了这么半日,薛芝整个人都疲乏得很,她上前去,朝那人作揖:“多谢道长出手相救。”
原来来者是个小道士,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
他穿着一件道袍,模样清秀,唇红齿白,颇有菩萨座下弟子的模样,风骨俱佳。
“姑娘没事儿就行!”小道士清脆开口,他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怪我平日里怠惰因循,所以才会让那女鬼逃走了。”
“若是我师父在,一定会收了她!”
小道士说起话来神动色飞,薛芝面上笑意绵绵,随口接了句:“是吗,那你师父是谁啊?这么厉害,道来听听?”
“我师父可是京师出了名的厉害!”小道士骄傲地挺了挺胸膛:“京师薛家你可知道?”
薛芝笑意渐渐消散。
小道士得意洋洋开口:“我师兄就是薛太傅的胞弟,单名一个‘呈’,道号‘明呈’。”
“那你的道号呢?”
“我嘛,我叫清亦。”
薛呈是薛太傅一母同胞的胞弟,比薛太傅小了整整二十岁,年幼时便跟着高人云游四海,薛芝只在小时候见过这位叔父,已经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小道士见她面色奇怪,以为她怕女鬼去而复返,便安慰道:“姑娘别怕,即便女鬼再来也没事,我会保护你的。”
薛芝状似无意问道:“清亦,你师父没在京师?”
“师父带着我回京后,他又赶去上元县了,还不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来。”
“这样啊。”薛芝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裳,才正色道:“既然你师父这么厉害,等他回京了,你可得引荐引荐。”
小道士拍了拍胸脯:“姑娘放心,一定一定。”
“我叫康敏。”薛芝微微一笑:“回见。”
...
距薛芝的婚期还有不到半月,康府里十分热闹,处处都贴了红,加上快过年了,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薛芝略感风寒,休养了几日。
“姑娘。”小蛮站在窗边摆弄花草,她抬头看着外边儿,提议道:“姑娘刚大安,不如出去逛逛,晒晒太阳,也比整日窝在屋子里好。”
薛芝哼了一声:“是你想出去玩了吧。”
小蛮眼珠转了转,嘿嘿笑了两声:“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姑娘。”
不多时,薛芝带着小蛮走在街上,她透过帷帽看着外边儿,嘟嘴嫌弃道:“好多人啊,我不想逛了。”
小蛮忙道:“别啊,咱们不是才出来嘛。”
她看了看四周,忽然眼睛一亮,她指着前边儿的糕点铺,脆生生道:“姑娘,咱们去前边儿的铺子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好吃的新鲜玩意儿。”
薛芝毫不留情地嘲笑她:“怕是你又嘴馋了。”
小蛮义正严词道:“姑娘肯定也想吃了,我分明看见您刚刚往那边看了好几次。”
薛芝恼羞成怒,作势就要去掐她。
主仆二人很快进了糕点铺,甜腻的香气传来,薛芝看着眼巴巴的小蛮,笑着戳了戳她的脑袋:“我出钱,你随便挑。”
看着兴高采烈的小蛮,薛芝笑了笑,寻了处地方坐了下来。
楼中大多都是女眷,带着帷帽闷得慌,薛芝想了想,还是取下了帷帽。
“郡主?”罗定春站在不远处,一脸讶异地看着薛芝。
薛芝起身来,讪讪一笑:“没想到在这里也会遇见罗大人。”
罗定春笑着走近,他说道:“今日休沐,便想着来给小妹买些吃食。”
“原来如此。”
接下来二人都沉默着,气氛有些尴尬。
薛芝也很无奈,分明她的性子是较为外放的,怎么每次遇见罗定春这个闷葫芦,就也变得拘谨了起来呢?她想着想着就发起了呆。没注意到罗定春侧目看了她一眼。
“薛姑娘可要吃云片糕?”冷不丁,罗定春朝她开口。
她发呆发得好好儿的,被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就答:“我不爱吃云片糕。”
小蛮兴冲冲跑了过来,笑眯眯道:“姑娘,我买了您最爱吃的云片糕,还有枣泥糕,可香了呢。”
这小蹄子当面拆台,薛芝无语至极,她看向罗定春,干笑一声:“我以为成婚之前还是得少见面,我一会儿还约了人,回见,回见。”
她一口气说完,拉着一脸茫然的小蛮离开了。
待出了铺子,小蛮才疑惑道:“姑娘,咱们什么时候约了人呀?”
薛芝瞪了她一眼,抬腿就往前边儿走:“哼!”
小蛮一头雾水,抱着糕点跟了上去。
铺子里,罗定春回想着少女方才的反应,眼底溢出几分笑意来。
她素来以聪慧之名著称,没想到也会有这样娇憨含糊的样子。久违的,他心里原本枯萎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冰雪消融。
薛芝出了糕点铺子后,没逛多久便要回府了。小蛮不舍开口:“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多逛逛吧,说不定能遇到什么新奇玩意儿呢。”
“康姑娘?”薛芝走过一条巷子的时候,碰见了清亦。
她停住脚步,掀开帷帽往巷子里看了看,接着她看着清亦,笑:“你这样都能认出我来。”
清亦笑了笑着摸了摸脑袋:“我别的本事没有,识人是不会错的。”
“我师父回京了!”小道士很高兴:“康姑娘要不要一起用午膳?就在前边儿的酒楼。”
“这不妥当。”小蛮开口:“就算你们是道士,可.....可也不符礼数。”
清亦傻眼:“礼......礼数?”
薛芝眸色晦暗:“哪座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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