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依全都答应,林青的情绪这时也恢复往日冷静,叹气道“暂时也只能如此,想多无益,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啊。”陈依答应着开了酒,林青接过喝了口,见他全不担心不由又笑“兴许你今日吓到她了呢。”
“没那么胆小吧。”陈依不太以为然,总门的战士大多经历过战斗,本事越高的人经历的战斗也越危险。切磋比武中的失利算得什么?
“未必!一个人从出生就开始走运,走运过头了就不是好事了。”
陈依听见了就摇头。“那我不知道,我不是这种人。”
许情在车上,陪她逃出武馆的女子掌控着方向盘。她发觉许情很失常,手在抖,目光也显得涣散,神色像极了恐惧。但是她不能相信这位领队会有恐惧的情绪。她宁可相信领队是受了伤。
前排和后排之间有挡板,许情注意到后视镜里面属下频频打探的目光,于是关闭了挡板,一时间后排变成很私人的空间,这让她感到安全。
她一口气喝了两杯酒。平时她根本不喜欢喝酒,因为酒精会让人丧失冷静。她认为沉醉酒精或借助它逃避只会带来危险、只会让不利的处境变的糟糕。
借酒浇愁愁更愁。她视这句诗词为警言,对诗词本身的情怀并无兴趣。
许情自视甚高,她不得不如此,或者说上天让她必须如此。她得天独厚的让人无法嫉妒,因为她身边的人太清醒的认识到不可能跟她比。那种距离太大,大的像平民百姓和帝王的距离。平民百姓会嫉妒帝王吗?不会,甚至连羡慕都不会,有的只是向往,明知不可能的向往。
她的字典里面从没有挫折这个词。
总门中最强的人是谁,这个问题其实很难得到答案。譬如十三师娘的武功或许不是最高,个人战斗力也未必能傲绝总门上下,至少比不过总门主。但她有一种内劲却很厉害,正反逆劲。
就是这种轻易不外传的了不起内劲都没有逃过许情的破译。她早已经掌握了这项本事,没有人教她,她凭借诸多可查阅的,关于十三师娘的战斗情况分析出这种内劲的运作诀窍。虽然很多人都尝试这么做,但成功的是她。
所以向来谨慎的她今天敢于选择那种战斗方式。正反逆劲的威力她太了解,从没有失手过。但是今天失手了,而且是违背物理现象性质的失手。
失手不可怕,败阵本来也不可怕。
她曾经多次伪装败阵,曾经多次有意在切磋中假装失手承让对方。譬如过去跟烈阳切磋时,跟An切磋时。她从不喜欢在那些无意义的较量中暴露自己的战斗力,世上没有不能击败的人,人的生理构造决定了战斗力的极限。被人了解就等于把弱点告诉别人。
她没有真正的失败过,当然也没有真正的败阵过。
她杀过许多人,无数次攻击过别人的要害,无数次用枪口指着别人的头。看敌人临死那刻的表情是件有趣又让她感到好笑的事情。因为结果在战斗开始之前就已经决定,弱者才会最终把生死决定权交给别人掌握。
许情满上第三杯酒,手在抖,酒洒了不少。她的手平日里非常稳健,能把杯子倒的多一滴必溢出,少一滴必不满。
陈依那一拳攻击并没有施加太沉重的力量,用的也是冲击作用大,实质伤害小的巧劲。她当然不可能被这样的攻击打伤。
但是,这一拳是超乎意料的攻击。这一拳也完全能够击中她的咽喉,完全能够震断她的脖子,如果是手刀也一定能够要她的命!
当时的情形,心口中的一拳她早就料到。但抽飞她的一拳完全不曾想到。
原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她的身体素质本来就超越常人的优秀,从小修炼总门的内功对机能开发效果明显,变的更优于常人。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是生死之战她一刀就能要了秦烈阳的命!
总门过去了解的高手中只有An她不敢断言可胜,因为An的名气虽然很大,但实际上和她一样谨慎,根本没有在切磋演练里全力以赴过。甚至战斗时一分里能取胜就绝不会多用半分。
跟An并肩作战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不管敌人实力强弱,她永远表现的恰到好处,恰恰好强了对手那么一点,恰恰好比对手更快的把握了胜机,出手恰恰好快了一点,反应恰恰好迅速了一点。
An跟秦烈阳完全不同,秦烈阳任何时候都会全力以赴,不是愚蠢。而是他必须这么做,胜利、认可、信服这三种东西总联系在一起。所以秦烈阳必须如此,所以许情必须让他,因为她并不需要如此。
但An也不了解她许情。所以她从不对An畏惧。
177的传闻她听说过许多。总门主对他也最为顾忌。不止一次的说过,安哥鲁莫亚王族的战神之怒配合177的能力,近距离的战斗没有人能从他剑下活一个照面。
许情没有想过177还活着。
关于177的传闻都显示了他的可怕,就像个专门击杀强者的魔鬼。但如果An要杀他,许情毫不怀疑最终活下来的人会是An。事实本也如此。总门主不会让177和An同时活到部署期待已久的那一刻。
无论是An还是177,单独一个总门主都有对策应付。但如果一起上,总门主毫无胜算。
An在决战中出现,那就表示177已死。
因为An从来是个为求达成目的不计牺牲的人,为了要总门主的命An当然不会对177这样一个得到击杀她密令的人客气。
177这个代号早已经从许情的记忆里剔除,她没有兴趣记忆一个不存在的名字。
许情曾经仔细考虑过会跟An有拼生死的可能,经过仔细的推敲和模拟,虽然不敢说十拿九稳,但An的战术风格毕竟有迹可循。她相信那会是一场耗时间的拼斗,无论谁胜都不会很容易。
死亡威胁这个词许情字典里存在,但向来跟她没有关系,只跟她的敌人有关系。她从来没有把这个词套到自己身上考虑过,想都没有这么想过。每个人都会死,但她只会死于不可意料的意外,或者是老死。
所以她不知道什么叫做死亡威胁。
直到喝了四杯酒,许情脑海里被陈依抽中下巴的画面才闪动的缓慢。更不会变成陈依手执战神之怒或者力气割破她喉咙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