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沈伯文手中握着一卷书,却怎么看都看不进去。
索性将书放下,出了房门, 唐阔正在门前候着,见他出来便主动问道:“老爷要出门吗?”
沈伯文摆了摆手,道:“我去老师府上一趟, 你就留在家中,不必跟着了。”
唐阔点头称是。
沈伯文与老师的关系, 自然用不着每次上门都递交拜帖,他到来的时候,韩辑正用完晚饭, 见到他还有心情开玩笑:“难得见你在这个时候上门,怎么,想蹭为师一顿晚饭?”
“只可惜老师已经用完了,学生算是来迟了。”
韩辑笑笑,让下人将东西收走,又送了两杯茶进来。
用茶盖撇了撇茶叶, 并没有喝, 又重新放回桌面上, 韩辑才道:“遇到什么难事了?”
他教了沈伯文也有几年了,自然看得出来弟子明显是有心事。
沈伯文亦没有喝茶, 闻言便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道:“老师,弟子只是在想, 究竟要做到几品官, 才能护住自己的家人呢?”
“怎么?定远侯夫人又找你们家的麻烦了?”
沈伯文摇头, 将永福公主的事道来。
韩辑听罢, 却道:“这天下最尊贵的是陛下,但支撑着陛下的朝堂稳固的,则是文武百官,国之栋梁们,延益,你也见过陛下许多次了,为师问你,在你看来,陛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陛下是一位明君。”
沈伯文不假思索地道。
景德帝登基初期,轻徭役,减赋税,与民休息,除此之外,他还废除了殉葬制度,定下了宫人二十五即可放还归家的制度。
除了先前因为宸王谋反,朝堂内外血流成河这件事之外,大周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不管是他曾经听说过关于景德帝的那些政绩,亦或是自己亲眼所见的景德帝,都证明了当今这位陛下,称得上是一位明君。
韩辑点了点头,又道:“既然你是这么认为的,那么为何还要问方才那个问题呢?”
沈伯文顿住了。
“若是现在你面对的是一个昏君,那为师可以回答你,哪怕你做到内阁首辅,当朝一品,该护不住的时候,照样护不住你的家人。”
沈伯文听完自家老师的话,心中摇了摇头,忍不住开口反问道:“老师的意思是,因为陛下是位明君,就算我如今只是个七品编修,便无须担忧护不住家人?”
“并非如此。”
韩辑却摇了摇头,“前提还得是你入了陛下的眼,被他看重,而你如今,已经有了这个资格。”
他虽然忠君爱国,也了解这位陛下,但毕竟不是什么天真之人,不会觉得只要有一位明君在上,天底下就没有不平事了,亦或是一切不平事都能得到伸张。
沈伯文听罢,不由得语塞。
他倒是真没想到,自家老师的话竟这般真实。
“为师想说的是,别小看了陛下传召你的这几次,写诏令是小事,但却代表你这个人,已经在陛下那边挂上牌子了,旁人也会因为这件事,便不敢看轻于你。”
沈伯文思及近来翰林院中众人对自己的态度,心有所悟。
韩辑又道:“我再问你,你大师兄为何年纪轻轻便能身居高位,靠的是什么?”
“是简在帝心。”沈伯文垂下眸子,缓缓道出。
“你明白就好。”
韩辑满意地捋了捋胡子,“行了,这件事就不必担心了,你们该如何便如何,那位做的不过分便罢了,若是过分,你尽可以去找陛下陈诉,我了解陛下,他不是会任由皇子公主们胡作非为的。”
不得不说,经过自家老师这番开导,沈伯文对于接下来该怎么做,已经有了想法。
闻言便笑了笑,拱手道:“学生多谢老师开解。”
结果却被韩辑嫌弃地看了一眼,继而自顾自端起茶喝了一口,才道:“我看你啊,性子擅谋多思,倒不像是为师的弟子,反倒跟谢琢的行事方式如出一辙,难怪他跟褚云祁都那般看重你。”
这话不好接,沈伯文只能转移话题:“老师,听同僚说,如今若是想入阁,一直当京官是行不通的?”
“嗯。”韩辑颔了颔首,道:“若想入阁,除了必须要翰林院出身之外,还要有主政一方的资历,只有真正治理过地方,同百姓们接触过,才能有所得,不至于只会空谈。”
说罢便瞧了眼他:“你想外放?”
沈伯文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准备三年后再说。”
韩辑沉思了片刻,才道:“在翰林院三年,也够了,就算到时候你不谋外放,也不过是继续熬着,或是转到詹事府升迁。”
“到时候再说吧。”韩辑又道:“也快宵禁了,估计你家人也快回来了。”
沈伯文也是方才才发现,自己与老师竟然说了这么久的话,闻言便起身告辞。
韩辑也没留他,再留就出不去了。
沈伯文回到家中时,周如玉与沈苏一行人已经回来了,面上看着已经没了去之前的忐忑,见到他回来,沈苏还冲他挥挥手,唤道:“大哥回来啦。”
他走过去坐下,不由得问起她们进宫之后的事。
周如玉道:“太后娘娘极是和蔼可亲,见到阿苏先是愣了愣,随即便让阿苏近前去,好让她瞧个真切,看的时候还连声说真像。”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才继续道:“只是我看着娘娘说的像的那个人,应当不是早逝的那位,因为娘娘还道,阿苏就连名字也像极了她……”
既然不是像定远侯的嫡女,那便是像外祖母了?
沈伯文心道,从年龄上推算,说不定外祖母当时还真的与太后娘娘相识。
他点了点头,想起自己刚回来时,家中气氛正好,不由得问道:“太后娘娘很喜欢阿苏?”
周如玉闻言便笑了笑,道:“正是,还赏了阿苏一支簪子。”
既然在太后娘娘那边挂上了名,福柔公主那边应当就不算什么事儿了,只是……
“娘娘又是怎么知道阿苏的?”
他问完,周如玉也摇了摇头,只道:“当时我们过去的时候,殿内只有太后娘娘与永昌郡主,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永昌郡主向太后提起的,只是我也想不明白,郡主为何会帮我们。”
又是一个沈伯文不了解的人。
面对自家相公稍显迷茫的眼神,周如玉不由得笑了笑,同他解释道:“永昌郡主,是长公主殿下与范学士的爱女。”
沈伯文这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周如玉道:“虽不知原因,但人家毕竟帮了我们,我打算回头递个帖子过去,若是郡主愿意见,我就带着阿苏上门道谢。”
沈伯文颔了颔首:“理应如此。”
正当他们在谈论这件事的时候,京都另一边的范学士府上。
范清漪坐在妆台前,由着身后的侍女帮她卸着发髻上的首饰,待到发髻也被拆开,一头乌发披散下来,这才揉了揉有几分酸痛的脖颈,一边起身往内室走去,一边对旁边的侍女道:“去一趟韩府,告诉韩嘉和一声,就说他托我办的事儿,已经给他办好了,别忘了答应我的报酬。”
侍女应声退了出去。
方才服侍她的侍女过来替她燃了香炉,又站在她身侧替她打着扇,不由得轻声问道:“郡主万金之躯,怎的还特意为了韩公子所说的那个小娘子,专门进宫一趟。”
“你不明白。”范清漪靠坐在贵妃榻上,手中翻看着一本诗集。
从纸张的痕迹来看,这本诗集已经被主人翻看过许多次了。
侍女伺候自家郡主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这本是谁的诗集。
——正是大理寺少卿陆大人的。
即便已经看了这么多次,范清漪还是百看不厌,只觉得这上面的每一首诗,都无比精妙。
想到今天的事,她将视线从诗集上移开,心中不由得哂笑几声。
她还当自己那个韩表哥,后半辈子打算断情绝爱,准备出家去当和尚了呢,谁能料到,他居然还有为了一个小娘子来寻自己帮忙的一日?
这个忙,范清漪本不想帮,原本也不干她的事,直到韩嘉和挂着他那张冰块脸,告诉她这个小娘子的兄长,是陆大人同门的师弟。
这才是她最终答应下来的原因。
还记得她调侃韩嘉和,难不成是准备下凡了?
那厮还道只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连累旁人罢了。
范清漪当时只笑笑不说话。
心中却在想,现在知道会连累旁人了,那先前那些个被福柔训斥过的小娘子们,当真是痴心错付了,白瞎了一双眼睛。
只是想罢韩嘉和,再想到自己,情绪又低落了下来,爹娘这些日子正在为自己的婚事操心,选中了好几个人,但就是没有陆大人。
范清漪不由得自嘲一笑,也是,且不说陆大人自己没有续娶的打算,况且他家中还有个原配留下来的女儿,自己贵为公主之女,郡主之尊,爹娘又怎么会同意自己嫁过去为人继室呢?
只是自己恋慕他许久,难不成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吗?
韩府。
听到书墨转述的话后,韩嘉和面色未变,只淡淡地道了声“知道了”,便继续低头看起书来。
只是这书中的内容,究竟有没有看进去,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夜深人静,只有一盏孤灯相伴,韩嘉和手中的书翻过一页,不由得晃了晃神。
修长的手指微屈,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
翌日,翰林院午休时,沈伯文走到韩嘉和的值房外,敲了敲门。
虽说有了太后召见这件事,但他还是放不下心,虽说自己并不怕与公主对上,但总该防患于未然,能将苗头掐灭,对阿苏来说才是最稳妥的。
片刻之后,值房的门打开,露出韩嘉和那张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的脸。
沈伯文没有多说废话,只道:“有事寻你,现在可有空?”
韩嘉和点了点头,走出来随手关上门,面色冷淡地问他:“去哪儿说?”
“就去外面的树下吧。”
沈伯文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外面视野开阔,此时又是午休时间,若是有人过来,也能第一时间发现,倒是比容易被隔墙有耳的地方好上许多,更方便谈话。
韩嘉和“嗯”了一声,便同他一道出去了。
到了树底,四下无人,沈伯文也不绕弯子,便开门见山地将自己的来意道出。
都是聪明人,没必要装傻充愣。
等他说罢,韩嘉和只道了一声“知道了”,便转过身准备离开。
许是自己也察觉到态度过于冷漠了,刚走了两步,脚步便顿住,回头又补了一句:“我会处理好,不会牵扯到你们身上。”
随即便离开了。
共事了这么长时间,沈伯文也算是对韩嘉和有了一定了解,知道这人虽然性子冷,倒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做事也算认真负责。
收回视线,也回自己的值房中去了。
……
家中的事基本解决了,沈伯文顿觉轻松,做起事来的效率也高了不少。
这日,范应期引着翰林院的顶头上司苏掌院,过来检查他们各自的进度,发现他比旁人超出一大截,还当他是年轻人,性子急,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竟然在做得快的同时,也不乏细致。
顿时在心里点了点头。
难怪沈伯文得陛下看重,的确是个办事的好苗子。
心下思索过后,便转过身去,同苏掌院不知说了什么,苏掌院这才将视线放到沈伯文的身上。
打量了一番之后,开口点了几个人,让他们跟着自己过去。
其中便有沈伯文与谢之缙的名字。
沈伯文与谢之缙对视一眼,皆是不明所以。
到了苏掌院的办公房门口,让他们轮流进去,沈伯文心有所感,这看着怎么那么像……
面试?
轮到他之后,果不其然,苏掌院将他的学问校考了一番,这才对他道:“陛下命我为皇长孙择讲学老师,每三日一次,前往东宫为皇长孙讲授经义,你可能胜任?”
沈伯文闻言,心知这自然不是什么坏事,甚至还是能为自己增添资历的好事,当即便躬身应了下来:“回学士,下官愿尽力一试。”
“嗯。”
苏掌院颔首,“暂时定了你与谢之缙二人,去了就尽力做好,若是皇长孙那边不喜,将你们退了回来,老夫的面子不要紧,可别将翰林院的颜面丢了。”
此话一出,沈伯文压力骤升,但还是拱手称是。
“那就回去准备着吧。”
“下官告退。”
出门之后,沈伯文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苏掌院相貌严肃,不苟言笑,作为整个翰林院的顶头上司,带给他的压迫感,竟比褚谢两位阁老的还要重。
谢之缙比他先出来,此时正在他值房门口等他,见他回来,便跟了进去,主动问道:“延益兄定然也通过掌院的考核了?”
“你就对我这般有信心?”
沈伯文顺手整理着桌上的东西,一边抬头笑着问他。
“是啊。”
谢之缙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值房位置不大,甚至还有点狭小,沈伯文把东西都整理顺当了,空间才显得大了点儿。
他闻言便道:“你就不怕我没通过掌院的考核,结果听了你这番话憋气吗?”
他们二人如今已经相熟,关系不错,有些玩笑话自然说得。
“你可别唬我。”谢之缙随手拿了本书,翻看了几下,才低着头道:“你的学识怎么样,我还能不清楚吗?自然不会有通不过考核一说。”
沈伯文闻言只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又同他打听起来:“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谢之缙“唔”了一声,才道:“掌院奉陛下之命,要在翰林院中给皇长孙挑选讲学老师,皇长孙是太子殿下的嫡子,今年八岁,先前也不是没有老师,都是学士们那等学识渊博之人,此番挑选,不过是加几个人罢了。”
“原来如此。”沈伯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如今受陛下看重,翰林院众人皆知。”谢之缙抬头对他道:“延益兄。”
“嗯?”沈伯文闻声看了过去。
只见谢之缙神情认真,“我知道你性子素来宽和,不爱与人计较,不过就算在这翰林院之中,也是人情百态,有欣赏你的,自然也有盼着你摔下来的,故而这件事,你还是要看重些。”
沈伯文听罢,心中又是失笑又有几分感动。
怎么他自认也不是个软弱之人,该如何行事,心中亦很清楚,但好像无论是自家老师,师兄,家人,甚至如今的好友,都觉得他太过宽和了呢?
只是好友毕竟是一番好意。
于是沈伯文自是认真应了。
应完之后,二人又就该为皇长孙讲什么讨论了一番,最后决定由沈伯文讲《孝经》,谢之缙则负责讲《诗经》。
至于为什么不从四书当中选,原因自然是皇长孙还有别的老师,都是浸淫学问之中许多年的年长者,同这些人比起来,他们两个年轻人还差了些火候。
……
正如谢之缙同他说的一样,沈伯文眼前的皇长孙还是个八岁的孩子。
看起来同自家珏哥儿差不多大,倒是长得颇为精神,一双眼睛很是明亮,显得格外的机敏聪慧。
沈伯文不由得想到,难怪有传言说陛下甚是喜欢这个孙子。
虽不知传言是真是假,不过皇长孙看着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
“微臣见过皇长孙殿下,殿下金安。”
皇长孙李祯好奇地看着眼前之人,道了声:“沈先生请起。”
既然是讲学老师,自然也有师徒名分,称呼上也要叫先生。
先前他便听母妃说过,皇爷爷又给自己指了两个新老师,分别是这次殿试的状元和榜眼,让自己别任性,要像对待之前那几位老师一般尊重。
如果说李祯对于谢之缙是有所期待的话,那么对于沈伯文就是纯粹的好奇了。
毕竟谢之缙是谢相公的儿子,李祯觉得谢相公脾气很好,待他也很温和,自然期待他的儿子教自己读书会是什么样的。
不过今日先过来的却不是谢之缙,而是这个先前自己没怎么听说过的沈编修。
沈伯文被他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倒也不紧张,如今殿内就只有自己与皇长孙,还有几个伺候的宫人。
略微思考了片刻,沈伯文决定先同皇长孙聊几句,先看看他如今的学习进度再说。
“微臣想先同殿下说会儿话,可否?”
李祯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相貌之俊朗不输给宁妃弟弟的新老师,刚来的时候不是直接开始讲课,而是想同自己说说话,惊讶之余,便欣然点头:“可。”
毕竟再怎么聪慧,终归还是个八岁的孩子,又自小在锦衣玉食中长大,没有类似于寒门子弟那般为了出人头地而读书的渴望,自然对枯燥无味的四书五经不怎么感兴趣。
尤其先前景德帝派给他的那些老师,一个的年纪比一个大,讲起课来更是一个比一个端正刻板,唯有谢阁老陪着景德帝过来参观的那次,也上前给他上了一堂课,李祯才觉得读书有点意思。
倒不是他不爱读书,只是年纪小,外界的诱惑太多,比读书更有意思的事也多,自然也就没那么喜欢了。
沈伯文并不了解这些,但推己及人,自家珏哥儿已经算是同龄人中较为刻苦与自律的,但也有不想看书,只想出去玩的时候,皇长孙应当也差不多。
“殿下的前几位老师,都同殿下讲了什么书呢?”
他和颜悦色地问道。
李祯闻言,想了想才开口道:“《论语》与《孟子》都讲了一些。”
沈伯文思索片刻,听谢之缙说起过,皇子皇孙们在三岁时便已开蒙,八岁学到这个程度,也是应当。
随即他便道:“那由臣来为殿下讲授《孝经》如何?”
李祯闻言,便点了点头,小手一挥,“沈先生决定便好。”
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已经学完了孝经这回事,正好还可以偷懒。
人虽不大,心思却着实机敏。
沈伯文不知他在想什么,既然已经问完了话,便翻开书,同他讲授起来。
“殿下可知,《孝经》的名字中虽也有一个经字,与五经的经字,有何区别?”
李祯原本已经做好了可以偷懒的准备,却没料到这位沈先生的讲课方式与先前几位完全不一样。
上来不自己讲,反倒问起他来了。
不过李祯反应也算极快,略顿了顿,便道:“五经的经字,是经典的意思,是后人将他们奉为经典,后加上去的,而《孝经》中的经,则是道理,方法的意思。”[1]
“殿下聪慧,所言甚是。”
沈伯文微笑着点了点头,赞了一声。
被夸奖之后,李祯顿时高兴起来,坐的都更直了些。
沈伯文则继续道:“《孝经义疏》有云:经者,常也,法也。事亲常行,存世不减,是其常也;为百代规模,人生所资,是其法也;言孝之为教,使可常而法之,孝为百行之本,故名曰《孝经》。”[2]
“那么殿下认为,《孝经》一书,是在讲什么?”
李祯闻言,心道这算什么问题,立马便道:“自然是讲孝,还有行孝的方法。”
不料沈伯文却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是,但不完全是。”
李祯听罢,不由得迷惑起来。
沈伯文没有让他困惑太久,随即便道:“臣认为,《孝经》的核心并不在闻发孝道。”
“而是在以‘孝’劝‘忠’。”
窗外,方才一时心血来潮,便带着太子与苏掌院过来视察一番的景德帝闻言,面上随即露出个微不可见的笑来,冲几人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开。
众人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