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的保安远远看着?凯迪拉克旁的一对男女相互纠缠着?,那女人身段高挑、容貌出众,只一个劲儿的黏在男人身上,像是赖上人家的行为?,令这位年近六旬的保安大爷很是不能理?解。
抬眼瞥见了男人的座驾是一辆低调的豪车,保安大爷瞬间懂了,不由连连摇头叹息:
“现?在年轻的小姑娘呀,这个风气真的是太物质!”
另一边,秦芝之脑子里嗡嗡作响,眼神迷蒙的看着?眼前身形高大修长的男人,身子不停使唤的朝着?那股熟悉的香水气息靠去。
宋珏珩将她扶进副驾,可她紧靠着?自己,他没法抽身去开车带人离开。就这么哄了许久,他才极为?费力的安抚住了暂时沉沉睡去的秦芝之。
秦芝之平常在公司太过?严肃,很多时候内心的想法都要靠猜才能窥得一二,现?下酒后这般的黏人,仿佛又回?到?了他们新婚燕尔的那段时光。
男人坐回?主驾座上,凝神看了一会儿那张微醺泛红的脸,忍不住伸手抚了抚那白嫩的肌肤。秦芝之似是感到?一阵不适,皱了皱眉,朦胧的睁开眼,迷迷糊糊看到?一个斑驳的身影,嗅到?一股安心的男性气息后,复又乖巧的闭上了眼。
车子平稳驶出,经过?人工收费处的时候,宋珏珩明显看到?了大爷眼底闪过?的那一丝疑惑,作为?一个成年男人自是能够读懂这位大爷眼神中的意味。
“这是我老?婆。”
接过?缴费单的那一刻,他淡淡的开口道,说完加速驶过?,只留大爷一人在风中凌乱。
宋珏珩并没带人回?亚澜湾,这里靠近市中心,思及他明天那些繁琐的行程,在临近高架的交汇口,他猛打了一下方向盘,转入了通往庭娅小区的专用车道。
秦芝之是被?胃里的一阵翻江倒海搅醒的,意识恢复了几分?清明之后,她忍着?太阳穴的抽痛,缓缓支起自己的身子,目光在车窗与宋珏珩之间几度徘徊,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不是回?亚澜湾的路。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庭娅,我明天要早起交接,住那里方便一些。”
宋珏珩余光瞥了一眼身体发软无力的女人,下意识的减缓了车速,缓缓降下车窗,让外面的空气透进来。
“停车,我!我……我想吐。”
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响后,路边绿化带的大树下留下了一片狼藉。
秦芝之单手撑着?树干一侧,弯着?腰恨不得将胃里的东西尽数呕出,她太难受了,那股翻涌感稍稍停歇下,她整个人就好像是脱了层力气一般,背上满是虚汗。
“宋珏珩,我,我…难受……”
女人虚弱的声音传来,其中透着?浓浓的懊悔,她本身的酒量是完全没问题的,但红的和白的混了点,就很容易上头,偏偏她喝醉的样子还?挺丢人的!
宋珏珩站在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嗅到?空气中发酸的味道,一脸担忧。闻声后,快步迈向车内,拿了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女人接过?,拧开瓶盖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待身体稍稍舒缓些后,复又坐回?了车内。不过?这次她是仰躺在后座的,两人之间虽是隔开了些距离,但彼此?间的说话?声在静寂的车厢内,还?是能够听得异常清晰!
“我说,你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芝之头疼连带着?眼睛涨得难受,索性用手搭在眼睛上方,用平常的语气问道。这会儿,脑子里没那么多顾虑,反而更能把憋在心底已久的话?问出来。
宋珏珩并不急着?开车,他半降下车窗,一只手放在外面,寒风吹过?修长的指节,他竟一点也不觉得冷。
“芝之,你说我是为?了什么?中南分?部是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如果这会空降的不是我,你以为?代理?CEO的位置是还?能谁的。”
杜维和女明星施黛琳的绯闻传出后,环奈宇中南分?部第一时间向总部递交了两张候选人名单资料,一个是销售总监宗凌飞,另一个就是市场总监秦芝之。
那天,宋珏珩在和上司汇报工作时正巧看到?,这才有了空降这一回?事。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车内一片寂静之后,忽然?响起一阵戏谑的女声。
秦芝之对自己的处境还?是有所了解的,无论是宗凌飞还?是她,都是在董事会明显表态站队的人,打工人的局限在上司,而掣肘上司的人是股东!
事实上,秦芝之无比清楚无论是自己还?是宗凌飞,都没有担任代理?CEO的能力,术业有专攻,最终这个位置还?是要回?到?杜维手上,只不过?用什么方式回?,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以身相许,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半痞的语调在耳边响起,宋珏珩这样不正经的模样,放在平日里是很少见的,细细想来也惯是如此?,平日里高冷禁欲的人,内里腹黑闷骚的程度,往往不可与常人同日而语。
“许过?了,你自己不珍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拿乔打趣的话?传来耳畔,秦芝之也不再绕圈子,直白的给他怼了回?去。
宋珏珩叩击方向盘的指尖一顿,他晓得自己没有资格再肖想这些,曾经带给秦芝之的那些伤害,不可能因?为?时间的消磨,而视若无睹的当?做没有发生过?,那是流氓耍无赖的行为?。
“就当?是我在弥补,好么?”
低沉的男声中带着?一丝颤抖,甚至细听之下还?有卑微的哀求。那时候他们都太年轻了,那样自私的爱,是不可能有圆满的结果的。
宋珏珩清楚的记得,自己接到?母亲薛璎去世消息的时候,那发自内心的震撼感,起初麻木于工作的心,一点一点开始钝痛,那时候秦芝之刚查出怀孕不久,身体状况很不好。
在薛璎的葬礼上,他们并肩站在一起,宋珏珩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直到?薛璎的骨灰从殡仪馆火化处装袋被?取出,他都没有等?到?宋启鸣在那天出现?。
那一刻,他的心彻底死了,颓丧感、虚无感……种种情绪交织掺杂在一起,几乎将他整个人吞没殆尽。
再后来,他颓废了好一阵,离职宋氏、酗酒成瘾……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全然?将秦芝之这个最需要关怀的人,弃之不顾。她看过?自己最堕落的模样,亦十?分?清楚他曾经那点可悲的亲情妄想。
“算了吧,你先管好自己的心里建设成不?”
秦芝之眼角有过?一丝晦涩,之前的种种历历在目,像走马灯一般回?旋在脑海。
薛璎去世后的那段日子,是宋珏珩人生最黑暗的时刻,对宋父彻底失去信心的他,整天一个人郁郁寡欢,和自己更是没再说过?一句话?。
那天她神情恍惚的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一脚踏空,接踵而至的就是血脉流失的痛,从最初的一丁点隐痛,到?最后的彻骨慑心,秦芝之想,那一天的痛楚自己应该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两人回?到?宋珏珩庭娅的单身公寓时,秦芝之惊讶的发现?,这里面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近乎空空如也。
她走路的步子尚且有些不稳,只能将大半身体依靠在宋珏珩身上,玄关处电子锁的密码设置和亚澜湾那处一模一样,只里面那一股空旷感,隔着?老?远都能闻见因?常年无人居住而散发出的朽木气。
“你也看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儿。”
宋珏珩将人扶到?沙发上,就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门禁卡放进了她贴身的小包里。
“我把这里的密码和门禁卡给你,以后要是加班到?太晚,直接过?来就行,回?亚澜湾着?实有些远了。”
宋珏珩去厨房烧水,他才在这里住了短短几天,行李箱还?都原封不动的靠在客厅,每天只在这里进行必要的生活作息。
此?番将秦芝之拐过?来,其实还?隐藏了一个别有用心的小目的,若是下次回?国,能看到?这里多一点烟火气,倒也能抚慰一下他的这颗满目疮痍的凡人心了。
秦芝之单手按着?隐隐发疼的额头,睁开一只眼瞅着?忙来忙去的男人,她的意识在刚下车的时候被?强灌了几口冷风,瞬间清明了不少。只是喉咙间的那股灼烧感愈发强烈,以至于宋珏珩端水过?来的时候,她也顾不得烫不烫嘴,闭眼就喝了下去。
“我这里目前只有一张床。”
“哦。”
没理?会宋珏珩那点小心思,秦芝之敷衍的应了一声后,又沉沉的睡去了。
男人无奈叹了口气,将她抱到?了卧室的床上,秦芝之的身子很轻,自这次回?来后抱她的机会就屈指可数,但每一次宋珏珩都能明显的感受到?她的体重在下降。
怀中的人睡的很不安慰,双眸紧闭的同时,秀眉重重的蹙起,中间鼓起褶皱,细看之下已然?堆积成了细纹潜藏其中。
他想秦芝之一定是梦魇了,回?想起那天自己赶到?医院时,女人已经做完清宫手术坐在病床上神色恹恹、难见悲喜的样子,宋珏珩不由一阵心疼,她拉着?他修长的大手至小腹处,面无表情的告诉他,孩子没了,她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最近很艰难的更文中,不过不用担心有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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