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混蛋不肖子,又给我出纰漏了!”
“我又怎么啦?老爹。“
刚从边关赶回来,杭傲累得想倒头就睡,可是连衣服都还来得及换下来,杭老爷就一头闯到傲苑里来,劈头就骂,骂得他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窦家小姐嫁到南方去了。”
“那很好啊!”
“但翌日就被休回来了!”
“唉?”
“因为她早已非清白之身了……”
杭傲眉梢子一扬,闻到不太妙的味道了。
“所以?”
“她说是你!”
“放你妈的狗臭屁!”就像被火烧尾巴的老虎似的,杭傲怒吼着跳起来。“那个贱女人,谁碰过她啦!”
“但她说是你!”杭老爷恨恨道。
“我没有!”杭傲咆哮着否认。
“她一口咬定是你!”杭老爷也很坚持。
“我没有!没有!没有!”杭傲气急败坏的跳脚。“听到了没有?”
“那她为何要硬赖上你?”
天底下男人那么多,为何别人不去赖,偏偏赖上他?
杭傲张着嘴,百口莫辩,忽地转向琴思泪,目光祈求地凝住她。“老婆,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的,对吧?对吧?”
“妾身相信夫君!”琴思泪毫不犹豫地回应他的祈求,“依夫君你的个性,敢做就敢当,既然夫君你否认,那必定不是夫君所为。”回眸面对杭老爷。“公公,您应该比媳妇更了解夫君的个性,不是吗?”
杭老爷皱眉,想了想,颔首,“媳妇你说得对,从小到大,再是天大的祸事,只要是他闯出来的,他没一件不敢承认,要是他否认,定然不是他……”迟疑了一下。“那窦家小姐又为何要赖定他呢?”
“谢谢你,老婆。”得到琴思泪全心的信任,杭傲感激地当着杭老爷的面,重重亲她一下,然后,他冷静下来了。“还用问吗?她要报复我!”
“因为我不肯娶她,又嘲笑说她没人要。”回想起当时窦艳梅的怨毒目光,杭傲几乎百分之百的肯定。“当时她就说保证会让我后悔!”
杭老爷的眉头又皱起来了。“那现在该怎么办?”
杭傲深吸一口气。“我去找她谈谈。”
可是,杭傲还没找到机会和窦艳梅谈谈,更混乱的情况出现了。
窦艳梅的表哥坦承是他玷污了表妹的清白,愿意娶她;但翌日,郭承康也跑来自承[凶手]是他,坚持应该是由他来娶她才对;再过两天,曾到窦家做客的世交公子,信誓旦旦说自己才是应该娶窦艳梅的人。
三个[疑凶],每个都争相抢着自首说自个儿才是[凶手],谁也判定不了谁才是[真凶]。
而窦艳梅,从头到尾坚定不变,始终一口咬定[凶手]是杭傲。
于是杭傲决定暂时不予理会,先看看情况的演变如何再说,搞不好,根本用不着他出面,事情就会自行解决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大的麻烦……
年前,杭佩带着杭龙回来了。
她们是被兰姨紧急征召回来的,因为兰姨搞不定目前的状况,又不甘心屈服,只好把女儿叫回来帮她想想办法。
“自从老三成亲之后,一切都不对了!”
“怎么个不对法?”杭佩漫不经心地应道,心下光顾着担心要是杭老爷又要把她嫁给人家做妾,该怎么回绝?
总不能威胁说要出家吧,要是弄巧成拙了怎么办?
“首先,夫人痊愈了。”兰姨恼怒地道。
“咦?怎会?”那个女人不是早该病死了吗?
“就老三和他媳妇天天去伺候夫人,夫人一开心,病就好啦!”
“这么简单?”
“最最可恶的是,”兰姨咬牙切齿,快恨死了。“夫人不但让杭蕊、杭蓉搬去跟她住,还给了翠喜正式名分,把翠喜扶为妾室了,又让府里人称呼她二夫人,老大、老二和老三也要叫她二姨,连我见了翠喜也得问安呢,真是气死人了!”
终于,注意力转移过来了,杭佩两眼一眯。“那娘你呢?”
“什么也没有!”兰姨怒吼。“我求了你爹好久,他就是不肯!”
“我看是夫人不肯吧!”杭佩目中闪现怨恨之色。
“不是那个女人还会有谁?”所以她才恨不得杭夫人早早病死,别老是卡在中间作梗,这也怪不得她!
“真是老天没眼,没让她快快病死!”杭佩恶毒地诅咒。
“还有啊,你爹不小心露了口风……”顿住,左右看看,没闲杂人等,兰姨压低了声音。“将来这个家,好像不是要交给老大或老二喔!”
“那是谁?”
“老三!”
“耶,为什么是他?”杭佩吃惊地猛眨眼。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在老三成亲翌日就决定了。”
“怎会?”杭佩不可思议的喃喃道。“要把这个家交给一个成天无所事事,只会惹是生非闯祸的小霸王?爹的脑筋是哪里不对了?”
兰姨摇头,“老三不是小霸王喽,他现在可乖着呢!”
杭佩怔了怔。“乖?”
“他呀,”兰姨嘲讽地嗤笑。“在他老婆面前,乖得像只小猫一样!”
三哥会像只小猫一样乖?
难以想像!
“这么说来,症结是在三嫂身上,那么……”杭佩两眼又徐徐眯了起来,脑筋飞快的运转着。“我猜三嫂一定是个很美又很会蛊惑男人的绝世美女吧?才会迷得三哥晕头转向的!”
“这……”兰姨想了又想,还是摇头否决。“不,她一点也不美,而且她也不像是会蛊惑男人的女人。”
“是吗?”杭佩又怔住了。“娘你没找她谈过吗?”
“要我低头叫她三少奶奶?我才不要!”兰姨断然拒绝。
这是规矩,不管老爷再怎么宠她,没有正式名分,通房丫头的身分就只是个丫头,比普通丫头高一级,但还是丫头,连管家的地位都比她高,所以,除非万不得已,不然她都会躲着晚辈,就因为不甘心叫晚辈少爷、少奶奶的。
杭佩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现在干嘛在意那点小事嘛,以后就轮到他们向娘你低头了呀!”
“不管是以前、现在或以后,我都不要!”兰姨坚决地道。
杭佩摇摇头。“好好好,那就我亲自去瞧瞧吧!”
“那我呢?我该怎么办?”
“继续跟爹下功夫呀,三嫂那边就由我来吧!”
本来她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说,只要拖到爹把杭家交给大哥或二哥当家,她就有把握说服他们,让她自个儿找人嫁,总之,除非对象是名门大户的少爷,并用八抬大轿迎娶她进门做正室大夫人,不然她谁也不嫁!
但如果是三哥的话,麻烦就大了。
她和三哥打小就不对盘,怎么见怎么两相不对眼,他讨厌她,她也不喜欢他,就差没明目张胆地打起架来。
倘若是三哥当家的话,搞不好会直接把她送人做通房也说不定。
不,打死她也不要跟娘一样,做一辈子没名没分的通房,一生都要看人的脸色行事,太悲惨了!
无论如何,她非得搞定三嫂不可!
“媳妇见过婆婆、二娘。”
“思泪,你来啦!正好,正好,快会下,咱们婆媳好久没聊聊了呢!”
堂屋里,四角火盆旺旺烧,杭夫人、翠姨、杭蕊和杭蓉围坐一桌,有说有笑的喝茶吃点心闲聊天,和乐融融,连伺候的丫头们也都分坐在两旁,嘻嘻哈哈的吃糖嗑瓜子。
琴思泪一出现,才刚施完礼,就被杭蕊和杭蓉拖去落坐。
“三嫂怀着身孕呢,快坐下休息!”杭蕊体贴地道。
“三嫂,这糕不甜不腻,吃了绝不会想吐!”杭蓉也忙着倒茶递点心。
“谢谢二妹、三妹。”
琴思泪吃了点头,也喝了茶,很高兴看到她们都如此惬意又开心,这正是她所期望的。
“傲儿呢?”杭夫人笑问。
“夫君拿到了盐引,上盐场支监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琴思泪婉声回答。
“那好,这几天你就到陪陪我们吧!”杭夫人喜爱地拍拍她的手。“那小子占有欲可真强,他不在,才轮得到我们占有你两天。”
“三哥好喜欢三嫂嘛!”杭蓉暧昧地挤眉弄眼,一脸滑稽的表情。
“又有谁不喜欢你三嫂呢?”翠姨轻笑。
于是,几个女人继续说说知笑,聊得都忘了时间,直至夕阳西下,大伙儿才转移阵地,到侧厅去等待进晚膳。
“我说思泪啊……”
“婆婆?”
“傲儿可曾提过,他……”话声忽顿,杭夫人目注匆匆而至的丫环,“什么事啊?春香。”
“夫人,大小姐和四少爷要来问安。”
“大小姐?四少爷?”柳眉扬起半天高,杭夫人冷哼。“告诉他们,大小姐和二小姐在我这儿呢,至于四少爷,杭府没那种人!”
琴思泪讶异地眨了眨上,但没吱声。
“是,夫人。”
“再告诉他们,若是杭佩和杭龙要见,就进来吧!”
春香一回身离去,杭夫人立刻转注琴思泪,表情难得严厉,“待会儿你可别多话!”再转对面泛惊惧之色的杭蕊、杭蓉,安抚的微笑逐颜开。“别怕,有大娘在呢,他们啃不了你们的!”
同住蝶苑时,杭蕊姐妹俩被杭佩姐弟欺负了多少,她也是一清二楚的。
不一会儿,杭佩与杭龙在春香的引导下进侧厅里来,照规矩见礼问安,杭佩还有模有样的,杭龙却很明显的十分不耐烦,连做表面功夫都没那耐性。
“大娘、三娘、二嫂、二妹、三妹。”
狡猾!
杭夫人暗暗冷笑。“重新再来过,是夫人、二夫人、三少奶奶和大小姐、二小姐!”
“为什么?”杭龙不甘心地抗议。“她们可以,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
“因为蕊儿和蓉儿的娘是老爷的妾室,而你们的娘只是个通房丫环!”
“可恶,那明明是你……”
杭佩一把捂住杭龙正待破口大骂的嘴,并横过去警告的一眼。
“对不起,夫人,杭龙不懂规矩,杭佩会管教他的!”
“嗯哼!”
“夫人、二夫人、三少奶奶、大小姐、二小姐,杭佩和杭龙给几位请安。”
“好,你们问过安了,可以退下了!”
“是,夫人。”
杭夫人当下就注意到,在临去之前,杭佩多看了琴思泪两眼,那眼神透着几分诡异,她心中自是有数,于是转首侧向翠姨。
“耳朵靠过来,妹妹,我有话同你说。”
细声与翠姨耳语片刻,翠姨连连点头。
“是……是……懂了……嗯哼……好,我马上就去,谢谢姐姐!”回身,招呼女儿。“蕊儿,蓉儿,跟娘来!”
待她们离去后,杭夫人喝了口茶,思索片刻。
“思泪,傲儿可曾提过,为何我不能将兰秀扶为妾室?”
“提过,婆婆。”
“那你就应该了解,不是我无情,而是为了杭家,我不得不防着她。”杭夫人苦笑。“那女人很贪婪,却不怎么聪明,她也只懂得那种最简单,也是最狠毒的手段,只要给她一点机会,她就会狠心下毒手,唯恐机会错过就不再有了!”
“媳妇了解,”琴思泪同情地目注杭夫人。“婆婆好生辛苦!”
“更令人头痛的是……”杭夫人叹道。“杭佩跟她娘一个样,虽然是比她亲娘要聪明了那么一点儿,心却更狠,所以绝不能让她嫁出去做正室,不然等于是害了对方一家人;就算是要让她做妾,都还得仔细挑选,对方得是夫妻俩都够强悍,足以压制并防范杭佩使奸使诈的聪明人……”
“大妹竟……”琴思泪有点吃惊。“看不同来呢!”
“那是因为你嫁入杭家还不够久,慢慢的你就能看出来了,她们母女俩除了在老爷和我面前会做戏之外,一旦背对老爷和我,她们就原形毕露了!”杭夫人无奈地摇摇头,“幸好,你公公他肯听我的劝告,再是宠爱兰秀,也有个限度,起码,没有得到我的同意,他不会擅自扶兰秀为妾室的。”
“公公是聪明人。”琴思泪低语。
“就他肯听我的劝告来说,”杭夫人满意地颔首。“的确是。”
“那么,婆婆是要媳妇小心什么吗?”琴思泪轻问。
杭夫人笑了。“你也很聪明嘛,思泪,我的确是要你小心,杭佩一定会去找你帮忙,能避就避开,要真避不开了,千万得小心应对,别让她抓住了你的语病,逼你非得帮她不可,她呀,最擅长用那张嘴来套人入陷阱了!‘
“是,媳妇会小心的。“琴思泪应道,暗暗牢记在心底。
“或者,她会设法破坏你跟傲儿的感情,这点你更得加倍防范。”杭夫人更凝重的交代。
心头暗惊,“媳妇记住了,婆婆,媳妇一定会加倍小心的!”琴思泪更加敬慎的承诺。“只是,媳妇不明白,媳妇嫁入杭家并不久,不过是个人微言轻的新妇,大妹来找媳妇又有何用?”
看得出琴思泪是真的不明白,杭夫人不禁觉得好笑。
“别太妄自菲薄了,思泪,咱们杭家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了,而这都是因为你,你是个好媳妇、好妻子、好主子,大家不但看在眼底,也身受到了,将来杭家要交给傲儿和你,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交给他们?
琴思泪大吃一惊。“不不不,婆婆,这怎么行?还有大哥和二哥呢,他们才应该……”
杭夫人轻吧叹息。“虽非庸才,但他们的能力委实不够,倘若只是一般的小局面,他们还行,可是杭家的家业实在太大了,他们确然扛不起来,非得交给傲儿不可。这事除了你知我知,还有老爷知道之外,也没别个人知道了,你可千万别给说出去了,尤其是傲儿,不然他肯定会逃之夭夭的!”
她又气又好笑地再叹了口气。“那孩子啊,能力强悍,偏就是定不下来,这点就得靠你了,思泪,他死心塌地爱惨了你,也只有你的话,他才听得进去,可也别直捣黄龙地要求他接手,得拐弯抹角地引导他,这件事就全权拜托你了!”
琴思泪哑然无语,既不敢接下重责大任,也不能拒绝。
嫁夫从夫,为人妻者只能从旁协助,而不能替丈夫做任何决定,无论夫君打算如何,妻子都不得多问,乖乖跟随就好。
夫唱妇随,就是如此了。
然而,身为杭家的子孙,对杭家,杭傲也是有责任的,虽然他的个性不合,也不容他推却。
她该如何是好呢?
谨记杭夫人的交代,琴思泪卯起来跟杭佩玩捉迷藏,尽全力要避开杭佩,但杭府毕竟是杭佩打小长大的地盘,要比琴思泪熟悉多了,既是有心要堵人,怎么可能躲得掉,又不是小耗子,随便找个洞就可以钻进去了。
这日,琴思泪终于被堵住了。
“三嫂,终于见着你啦!”
见杭佩摆出神气活现的姿态堵在前方,好像衙门捕快终于捉到了江洋大盗似的好不得意,奉命在三少爷离家期间紧随在三少奶奶身边的添福,立刻提高警觉进入戒备状态。
虽然以往见了杭佩,他也会有几分忌惮,因为杭佩的靠山是兰姨,而兰姨是老爷最宠爱的女人,但现在,他是三少爷的人,有三少爷做靠山,还有夫人的加意叮嘱,他谁都不怕了,要当面跟杭佩扛上他都敢。
谁都知道——连府外的人都知道,老爷就怕一个不小心惹“火”了三少爷,那大家都得一起“着火”了!
“谁允许你那么称呼的?夫人不是说过,该叫三少奶奶的吗”
杭佩先是一怔,没料到一个小奴才竟敢对她如此“不敬”,继而轰的一声,怒火熊熊地燃烧起来。
“刁奴才,竟敢管主子们的事,信不信我叫人活活打死你!”
“爱说笑,你有主子的身分吗?”
“好大的胆子,竟敢藐视大小姐我!”
“还大小姐,你根本就不配!”
“添福,你真以为我动不了你吗?”
眼看杭佩原先的亲切笑脸,瞬间转变成恶形恶状的阴狠女人,琴思泪不禁有些心惊。
当日听罢杭夫人的交代,虽然谨记在心不敢忘,但仍有几分怀疑。
夫君说得没错,杭佩的容貌确然十分讨喜,不仅五官好看,还有一股腻人的味儿,一展开笑脸来,就像个讨糖吃的小女孩,可爱极了。
如此可爱讨喜的姑娘家,真有杭夫人所说的那么狠毒吗?
会不会是误解?
为免错待“好人”,她特意差遣碧香在府内各处探听,若真有所误解,她有必要为她们解开这桩误会.
总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不是更好吗?
然而,碧香探听后的结果就是如同杭夫人和杭傲所说的,杭佩和兰姨一样,只有在杭老爷和杭夫人面前会做戏,其他时候都蛮横霸道得如她们是杭家句正言顺的主子之一,甚至还背着杭老爷、杭夫人,要下人们称呼她们二夫人、大小姐。
其实这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依血缘来论,她们也的确是杭家的主子,是杭府的二夫人、大小姐。
可是,杭家列位主子们对待下人都很和气,下人犯错后的处罚也很平和,最多就是调去清洗几天粪桶尿盆而已,错小,洗个一两天;错大,就多洗上几天,要是连续好几日浑身上下都是粪尿味,臭得连饭都吞不下去,保证你以后再也不敢随便犯错了。
唯有兰姨母女对待下人格外跋扈,格外残暴,颐指气使不说,一个不顺心就拿下人来出气,又打又骂。
听说杭佩曾经活生生扭断婢女手臂,又叫人打断长工的两腿,只因为他俩两情相悦,要成亲了,看得她眼红;还有一次硬要把在杭府工作三十多年的老仆人赶出府去,只因为老仆人不肯叫她大小姐。
兰姨也不遑多让,府内的守夜狼犬对着她吠叫,她就认为狼犬不认她是主人,是看不起她,于是就把府里十几只狼犬一口气全毒死了。
诸如此类种种,显示兰姨母女俩确实心狠手辣。
至于杭龙,他最蠢笨,不管在谁面前都没耐性做戏,随时随地都是那么的任性野蛮,总是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神气德行。
然而,一旦步出杭府,谁都知道他只不过是通房丫环生的孩子,没有吃他那一套,于是,在外面受了气,他就回府把气出在府内的下人身上,特别是伺候他的奴仆,没有一天不被整得变猪头的。
难怪杭夫人要防备兰姨母女俩,也难怪杭傲说杭龙是废物。
唉,为何不能珍惜眼前拥有的就足够了?为何一定要奢求更多更多?为何不能明白,贪婪的心带来的多半是不好的结果呢?
“添福。”
“三少奶奶?”
“别再说了。”
“是,三少奶奶。”
虽然不甘心,添福仍顺从地退到一旁,但目光依旧警戒性盯住杭佩,而琴思泪才刚对杭佩绽开亲切的笑,还没机会开口,杭佩就好象跟她不知有多相熟似的,亲亲热热的挽过手臂来。
“我说三嫂啊,跟在身边的下人不懂事是很辛苦的,要不要我帮你教训教训这个刁奴才?”
教训?
是要打断添福的手脚?
还是干脆一点,毒死他算了?
琴思泪骇然一惊,“不用,不用,添福很能干懂事的,”忙道,“不用教训,不用教训!”说完,已经吓出一身冷汗了。
“真的不用?”杭佩歪着脑袋,模样天真得很,语气却令人毛骨悚然。
“真的!真的!”琴思泪拼命摇头,还摆手。
“好吧,既然三嫂心软,就饶过他这一回吧!”杭佩一脸“真可惜”的表情。
琴思泪暗暗挥去满头冷汗,“呃,大妹,我要上婆婆那儿去,可要一同去?“
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憎厌,杭佩故作幽怨的一笑。“不了,大娘不喜欢我,我就不去惹她老人家心烦了。”
幸好!幸好!
琴思泪悄悄吁出一口气,“那我也不好勉强,我就自个儿上婆婆那里去了,改天有空,我们再聊聊。”转身,想逃之夭夭了。
“等等!”杭佩硬扯住她。“三嫂,好不容易有机会,就现在聊嘛!”
最好不要,再多聊两句,恐怕伺候她的所有下人们都要被“教训”了!
“大妹,婆婆在等我呢,怎能让她老人家等候?”
“又不是没人陪她,让她等等又怎样!”
啊啊,这种话就大错特错了,不纠正不行!
“你这么说就错了,大妹,为人子女者,理应……”
“你又不是我亲娘!”
这话更是大大不肖!
“大妹……”
“喂喂喂,三嫂,你这就太过分了喔!”才几句话就不耐烦了,杭佩板起脸,双手叉腰,开始发飙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跟你聊聊,你就这么三推四拒的,怎么?连你也瞧不起我吗?”完全的一副斥责“下人”的凶狠姿态。
没想到她说变脸就变脸,琴思泪的柳眉不由皱起了一溜小结。
“大妹,我并没有那种意思,只是……”
“没有就坐下来跟我聊聊,不然……”杭佩冷哼三声,不管是表情、眼神,还是口气,百分之百的威吓,看准了琴思泪是个“软弱”的女人,不信她不怕。
总之,今儿个非让她……
“不然怎样?想耍什么阴谋害我老婆?要不毒死她更省事?”
冷不防出现第三个声音,阴森森、冷冽冽的,在场四人都吓了一大跳,各自转头张望,却没瞧见出声的人,不约而同机伶伶地打了个哆嗦。
光天化日之下活见鬼?
胆小的人正打算转身逃命之际,咻一下,眼前落下一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拎着行囊,满身风尘的杭傲,众人不禁又动作一致的猛拍胸脯。
“可恶,也不先通知一声,很吓人耶!”杭佩咒骂。
“姑爷,你嘛好啊,又不是鸟,干嘛老是飞来飞去的嘛!”碧香抗议。
“就是说咩!”添福不敢堂而皇之的抱怨,只好附和。
“吓死人了,原来是夫君!”连琴思泪也想说两句,但又“不敢”。
嫁夫从夫,夫君要吓死她,她也得乖乖的被吓死!
“对不起!对不起!”杭傲立刻丢下行囊,上前一步圈住老婆,怜惜地拍抚她的背,“好几天没见着你,好想你啊,所以直接就飞了进来,没想到会吓着你,怎样?”另一只手担忧地抚向她隆起的小腹。“孩子没事吧?”
“只是稍微吓了一跳而已,没事的,夫君。”见他满眼自责,一脸愧疚,琴思泪忙柔声安抚他。
“真没事?”
“没事。”
“那就好。”杭傲松了口气,宝贝兮兮地搂紧了她,再转注杭佩。“你又想干嘛了?”
依旧双手叉腰,杭佩以对峙的神态面对杭傲。“要跟三嫂聊聊,不行吗?”
“你配吗?”杭傲轻蔑地斜睨着杭佩。“还有,谁准你叫我老婆三嫂的?”
“你是我三哥,我不叫她三嫂要叫什么?”
“你只不过是个通房丫环的女儿,配叫我们三哥、三嫂?”杭傲的语气更是不屑。“要叫三少爷、三少奶奶,记住了!”
闻言,琴思泪眉儿一皱,想说什么,但心念一转,又吞了回去,轻轻叹息。
她知道,杭傲是故意的,杭佩委实太跋扈了,有人压制她还如此嚣张,要是没人压制她,恐怕她要做杭府里的武则天了!
“我偏不,怎样?”杭佩满不在乎地道。
杭傲两眼一眯,“那我就得提醒老爹一下,赶过完年,你就十九了,再不嫁就嫁不出去啦!”不怀好意的勾起嘴角。“啊,对了,这趟出门,我碰上了胥城的宋老爷,还有阳泉的秦员外,听说他们都想找个通房丫环呢!嗯哼,该挑谁呢?”
就知道他想把她给人做通房丫环!
杭佩脸色大变,开始恐慌了。要是在以往,她敢肯定杭老爷绝不会听进这个不肖子一字半句,但现在,在杭老爷有意要把家业交到杭傲手上之后,搞不好杭老爷就会听他的了!
不,她不要!
“我不嫁,打死都不嫁!”拉着尖嗓门叫着跑走了,她惊恐地逃去向娘亲求救了。
就知道她最怕这件事!
杭傲乐不可支的哈哈大笑,搂着老婆转身回傲苑。“走吧,回房去,我得先慰劳一下自己多日不见你的相思苦。”
琴思泪迟疑着。“但妾身得到婆婆那儿……”
脚下一顿也没顿,“添福!”杭傲头也不回地大吼。“去跟夫人说一声,我回来了,老婆被她占据了好几天,该还我了!”
后头,添福窃笑。“是,三少爷!”
“还有碧香,去厨房吩咐一下,速速备上酒菜来,姑爷我一路紧赶,连停下来啃两口饽饽都没有,快饿死了!”
“是,姑爷,碧香这就去。”
“出去后记得关门啊!”
“咦?”
“姑爷我上头这张人嘴饿,下面那张嘴更“饿”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