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狭路

他这样轻描淡写地略过,一点解释的意愿都没有,是真不在意。

温书心口堵着,郁结着气,她忘不了今天他和别的女人亲密的样子,可又怕自己计较起来惹他烦。

她没说什么,却被盛京延吻得眼泪汪汪的,如受了天大委屈。

盛京延箍着她的手松了,目光淡漠扫过她眼睛,一副要哭的样子。

他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停下亲吻动作,眼底寂然冷淡,只是用修长手指轻轻勾着温书耳后被纹身遮盖住的那块疤。

肩膀轻轻抽动,感觉不到他的亲吻,温书有点慌,她有些笨拙地去吻他,盛京延却偏开头,神色凉薄,拒人千里之外。

灯光下,男人的侧脸棱角分明,一双单薄桃花眼里不见一丝情绪,浑身透出冷酷感。

他惯是个冷漠无情的人,眼眸里那点欲望淡了,什么也就淡了。

温书心慌,伸手去抓他领带,想再靠近一点。

她轻轻叫他:“京延,怎么了?”

盛京延松开她,一手撑着膝盖,从烟盒里抽了只烟出来,咬着烟尾点火,眼眸里情绪极淡,他嗓音冷得如碎冰。

“温书,别装,装没意思。”

低下头,温书知道他的意思。本来他们的婚姻他就不是自愿的,他对她没感情,他不喜欢她。

婚后那前三年,家里几乎见不到盛京延的影子,至于他们怎么上了床,也都是俩人晚宴后醉酒的事。

那之后,盛京延觉得和她挺契合,对她来了些兴趣,偶尔也回家,就为和她做。亲密无间的时候他甚至也会对她说情话哄哄她,那是温书少有的甜蜜时刻。

像一根羽毛扎进心脏,羽翼一点一点炸开,细小的绒毛扎进肉里,四面八方细密的疼感涌进。

温书眼睛发酸,一手揪着裙角,她轻轻回:“我不会了。”

“不会问你在外面和别人的事。”

温书把醒酒汤放在盛京延手边,柔声道:“不喝明早会头疼,早点喝了睡觉吧,晚安。”

说完这话,她转身就往自己的卧室走去,一双藕白的腿在吊带睡裙下晃,就让人挺想摧折花苞。

盛京延夹着烟慢条斯理地吞吐烟气,青白烟雾缭绕,勾勒出他冷峻的脸庞。

他看着温书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睛,倏尔,掐灭火星。

墙上挂钟时间走到了凌晨两点半,温书抱着熊娃娃,安静地听客厅的声响。

盛京延不爱她,但会和她做,而且她是他的妻子,他也是她暗恋这么多年的人,救过她命,永远盘踞心底最重要的地方。

她放不下,也离不开。

况且妈妈说过,婚姻不一定需要爱情维持,他们还有很长一生可以磨合。温书别无他求,只愿能陪他变老,永远留在他身边。

所以他在外的名声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盛京延不爱她,至少他也不爱别人,都一样的。

温书静静想着,听见洗浴间里窸窣的水流声,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瓦霏,四周寂静。

温书睡得迷迷糊糊,听见门开的声音,随后一只冰冷的大手从被子里探进来掐住她腰。

一惊,像只猫儿一样缩着,温书醒了,撞入他怀里,侧过身看他。

黑暗里男人的冷冽气息侵入,一双大手缓慢插进她的发丝间抚摸。

借着月光温书只能看见他锋利的侧脸还有凸起的喉结。

她轻轻叫了声,“京延,很晚了。”

男人大手箍住她腰,手指往下褪去她的吊带,抓了床边领带直接扔她眼睛上盖住,他嗓音低哑磁性,听不出一丝感情,“别扫兴。”

胸膛起伏,温书闭上眼睛,一手抓着被褥,他的吻落下来,动作并不温柔,刺激和痛感伴随而来。

温书浑身都是汗,汗津津的,晕乎乎的,浑身软了力气,却还被他带着各种动作。

那天他折腾到很晚,温书隐隐约约看见外面天空泛了鱼肚白他才停下,鸡鸣声响起。

温书半梦半醒间贪恋那点温暖,一直往他那边缩,想抱他手臂

盛京延却并不留情,抽出领带绑她手,绑了个结,直接挪开她。

就这么维持着这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正午,阳光洒落在地板上。

温书手被绑着,还下意识地去摸旁边的位置,被单早就冰冷了,是空的。

浑身酸痛,胸口脖子上都是红红的吻痕。温书咬开领带,坐起来,才发现只剩她一个人了。

怀着丁点希望,温书胡乱套了件外套出门,正看见张妈在准备午餐,她问:“张妈,先生呢?”

张妈有点局促,“盛先生已经走了。”

温书追问:“他去哪了?”

张妈不好说,今天早上盛京延走的时候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只是看见车库里那辆黑色世爵被开走。

“盛先生公司有点事,去处理了。”张妈安慰她,“夫人,先生那么晚还回来,可见他心里是有你的。”

咬了咬唇角,温书点了下头。

她回房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三四处红痕,草莓印一样,怎么也消不下去。

盛京延属狗的么,昨晚是真能折腾。

去浴室简单冲洗了下,温书换了件长袖穿,膝盖上的痕迹也重,不得已把短裤也换成了长裙。

而脖子上的红痕遮不掉,温书只得贴了几个创可贴上去。

大夏天的,她要是穿这一身出去,估计回头率得高得不成样。

捡了卧室里的领带,温书用手工皂亲自洗干净,她烘干后拍了张照片给盛京延发过去。

【你喜欢的领带,我帮你洗好了,放在平时用的衣帽间的第三个抽屉里,要用的时候自己取。】

这条领带是红夹着黑色的,她看见盛京延戴过好几次,他很少用重复的东西,应该是很喜欢这一条。

本来以为盛京延不会回消息,没想到,他这次回得很快。

就简短两字:【扔了。】

迟滞了会,温书把领带抽出来,放到自己的卧室抽屉里。

她不想回他了。

简单的用过午餐,温书在画室里看了会书,又提起笔开始画画。

她本科学的专业是国画,班里人不多,男生尤少,只有七八个。

那七八个中还有五个都向她表过白。不过那时温书眼里只有盛京延,满心满目都是他,因此她拒绝那些男生的表白拒绝得干脆。

后面嫁给盛京延和班上的同学也就没了联络,她没入过这个书画圈。但前几天,看见新闻报道上一个小有成就的国画家,似乎是她本科班上的同学。

原来,现在那些人大都事业有成了,受无数人夸奖。

而温书不争不抢,一直在盛京延的背后支持他,画画的事也都当个兴趣爱好,这几年活得愈发孤僻了,所以昨天才会对阙姗的热情感到无所适从。

都是自己选的路而已,温书不后悔。

沾了朱红的颜料,一笔提上,温书画了一副秋意闹海棠的图,一晃便过去了两三个小时。

等画作完成后,温书才注意到手机消息和未接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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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苏禾衣进组了,还是男人开着豪车送来的,世爵限量款,停在剧组场地外,导演都过去拍马屁了。】

【我在这肩扛道具,脚吊威亚的,人在冷气下享乐,世界好不公平哦。】

【不过看今天这样子也拍不了,你来找我吧,轻舟,我们去吃好吃的。】

温书看见这消息,一时愣了下。

世爵是盛京延常开的款,他还送苏禾衣去片场,是不是太过贴心了。

心里说不出的感觉,闷得慌。

看到未接电话,是母亲打过来的。

她回拨过去,那边铃响了挺久才接。

温书率先开口:“妈,您有什么事吗?”

文珊抚着腿上雪白猫儿的头,第一句话就是:“我女婿呢?”

“他没在家,您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

“你怎么那么没出息?连个男人都抓不住?当初是谁要拼死拼活嫁给他的。”

“你没看报纸吗?什么当红花旦疑是和男友共同出现在片场,举行开机仪式。”

“你看到照片没,哼,温书,你是真有出息啊。”

文珊直接把报纸照片发给她了。

温书点开,一眼看见开机仪式主位上,苏禾衣身旁,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手工黑西装,手持三根香拜佛的模样很蛊惑人心,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虽然照片模糊只有一个侧影,可温书一眼认出来了,是他。

“京延他是这部戏的投资人,出席一下开机仪式很正常。”温书为他编借口,差点自己都信了。

文珊没在这件事上纠缠,而是换了个话题:“冷妙生日要到了,你爸爸打算为她举办一场生日宴会,你必须把二少带来。”

头疼,温书手指轻轻扣耳后的疤,她声音很低:“妈,京延他工作忙,可能没有时间参加妹妹的生日宴……”

“温书!”文珊掐了手中猫儿一把,猫吃痛连忙跳起来跑走,“你别忘了,当初我们是用多大的恩情才让你如愿嫁给盛京延,嫁进盛家的。”

“本来冷妙也喜欢他,该嫁的人是妙妙。”

“你倒好,嫁了人忘了娘家,我们现在温家是攀不起你们盛家这棵大树了,你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还提它做什么,书书有自己的难处,你别为难她了,不来就算了。”温玉良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无奈又心酸。

手臂上的红痕还没有消退,一触就疼,温书咬着牙没哭出来,她握着手机用力,在手机壳上掐出深深的印痕。

“对不起,妈妈。”

“我会让京延和我一起去参加二妹的生日宴的。”

“您别生气。”

文珊这才缓和了语气,“书书,妈妈是疼你的,只是你们也要常回来看看才好。”

“对了,你妹妹说她公司最近上班来回跑不方便,想要辆车通勤,你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就顺便买给你妹妹吧。”

“姐妹俩都是一体的,不能苦了你妹妹。温书你要懂得联络感情,和你妹妹关系搞好点,毕竟你只有冷妙这一个妹妹。”

嗓子干涩,温书有点不敢相信,她问:“妈,你们要我给妹妹买车?”

文珊立刻冷了语气,“家里生意现在遇上了难关,你妹妹又要过生日,你当姐姐的送她一个生日礼物怎么了?”

“不然我们养你这十几年都白养了么?”

“温书,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嫁进盛家的。”

温书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法改变文珊的心意,没用,她应了好,就挂掉电话。

点进微信和盛京延的聊天框。

温书给他发。

ws:【妈妈让我们二十三号一起去参加妹妹的生日宴。】

过了挺久都不见盛京延回复。

心一横,温书直接把文珊发给她的那张报纸照片转发给了盛京延。

这次过了不到一分钟,盛京延回复了。

S:【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