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宓开始考虑——她该离开段府了。
无论能不能回到自己原先所属的时代,她已经打算离开。
但她实在舍不得嫣儿!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嫣儿说再见。但她明白,一旦嫣儿知道她要走,那她就哪里也走不成了。
可是段府这么大、府里的规矩又这么严,纵然她有心要走,一时却也走不了,现在她只能消极地避开段寅。
午间在学堂外等候嫣儿下学的时候、她呆呆地坐在自个儿房前的石阶上发呆。
「喂!」
心宓浑然不觉任何叫唤声,直到燕咯尔的大手在心宓眼前晃了三、四下、她才猛地回过神来——一「你做什么吓人啊?」她从石阶上跳起来,张大了眼睛瞪着燕咯尔。
燕喀尔装模作样地哼了一声:「我是看你坐在石阶上发愣,连魂儿都没有了,所以特地替你把魂魄招回来,你该感谢我才是!」
「感谢你?」心宓张着小嘴,皱着眉头。
「是啊,现下你的魂儿招回来了,不感谢我感谢谁?」燕咯尔神气地说,仰起了鼻孔,学马儿喷气「哼哼」两声。
瞧见他的模样儿,心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这些天来她头一回有了笑容。
「瞧你!又哭又笑,小狗撒尿!」燕咯尔逗她。
「胡说,我几时哭了?」
「你苦楚着一张脸,就算不哭也够难看的了!」燕咯尔道。
他喜欢这个丫头充满精力、充满勇气的模样儿,现下看到她垂头丧气的还真不着惯,所以他决定逗笑她。
听到燕喀尔的话,心宓心底虽然难过,可是她强迫自个儿打起精神——因为连他都瞧出自己苦楚着脸,那么嫣儿和敏川这两个孩子迟早会发现,她不想他们替自己耽心。
「现下我开心的很,可没有苦楚着一张脸。」心宓扯起嘴角,努力叫自己微笑。
「唉……」燕咯尔却瑶了瑶头。「是没有苦楚着脸,可却比苦楚着脸还教人难过了。」他叹了一口气。
心宓强自压抑的情绪,终于崩泄下来。她垂下肩膀,回复方纔的模样。
「你……你别理我了。」转过身,她仍旧坐回石阶,两手托着下颚,继续发呆。
「你生病了?这个样子可不像你!」燕咯尔没那么容易放弃。
「你没事吗?咱们的『主子』可能有事随时要差遣你,你回去吧。」说过错,她又两眼无神地瞪着前方。
「我没事,你耽心自个儿吧!」燕咯尔在她身边坐下。
心宓没理会他,径自望着自个儿的远方。
燕咯尔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上回那事儿……你别搁在心上,爷是禀公处理-一」
「你好吵啊,我要走了。」心宓从石板上站起来,打算走人。
「喂,你别走啊!至少听我把话说完!」燕咯尔拉住她的手臂。
「我不听、不听,你们男人全都是一个样的,只会护着自己的同胞!」心宓扯回自己的手,燕咯尔却抓得很紧。
「你这么说就不公平了!我只是就事论事,何况那天本来就是你的错——」
「你让我走了行吗?心宓冷静下来。她平静地盯着燕咯尔的眼睛,冷冷地问。
「你别这样,也许我不太会安慰人,可我本来……本来是想安慰你的。」燕咯尔放开心宓,他有些困惑地搔搔头。
心宓吁了一口气,好半晌她调适好自己,淡淡地绽开一抹笑容。「无论如何……谢谢你不过我并不需要安慰。」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一「如果你能带我到外头走走,我想我的心情就会好些的。」
「当真?」
「嗯。」心宓笑着点头,这一回她的笑容是真切的。
她不想利用燕咯尔,但现下想离开段府也只有这个方式了。总之她不会牵累他,只要燕咯尔带着自己走过一回,那么她就能把路径记下来。
「那……你想什么时候出去?」
「就明儿个一早,我跟嫣儿说肚子痛,你也编个理由抽空带我出去逛逛吧!」心宓的笑容更灿烂了!
看到灿笑如花的心宓,燕咯尔傻气地点头,因为自己总算能帮到她而感到由衷地高兴。
***
隔日一早,燕咯尔果然带着心宓外出去「透气」,一直到黄昏时才回府、燕咯尔送心宓回下人房才离开。
心宓承认,这一整天她过的很快乐,因为能暂时离开段寅,让她不再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就在她面带着微笑推开自己的房门时,却发现窗边站了她最不想见到的男人-一「你有事吗——」心宓僵硬地问。
他单薄的背脊贴着门板,怔怔地盯着不该出现在自己房里的段寅。
「我听嫣儿说你病了,」他冷冷地盯着她红润的双颊,口气也一样冰冷。「现下看起来,你却好得很。」
心宓悄悄吸了一口气,「我、我已经没事。」她撒谎。
他的眼神顿时变得幽深,「没事吗?」他冷笑,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笑意。「燕咯尔么自带你出府,我想这不会是他的主意。」
心宓倏地抬起头,红润的小脸顿时变得苍白——一他全都知道了吗?
「不干燕咯尔的事,是我……是我求他带我出府的!」心宓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替燕咯尔脱罪。
无论如何,他是无辜的,他只是帮助自己,不该被拖累。
「是么?」段寅的口气更冷,他慢慢走近心宓身边,一字一句像冰珠子一般冷冷地迸出口:「你凭什么煽动燕咯尔带你出府?威胁?不可能!利诱?更加不可能!」
他了解燕咯尔,知道部属对自已有多么忠心耿耿!
心宓怔怔地瞪着他,迷惑地分辨着他眼中的白雾,却辨别不出那是不是残酷的表情……段寅脸上的笑容已经被冷酷取代。「如果都不是,那只有利用你的身体换取条件了!」他侮蔑地下结论。
心宓的脸色倏地惨白-一他话中的轻视和污蔑,让她心痛得竟然忘了该为自己辩解……「默认了?」他冷酷地盯着她,一抹兽性的笑痕慢慢浮现在他的嘴角。「女人就是女人,无论表现的多么天真,遇到男人仍然只能利用下贱的本钱!」
天下的女人全部淫荡、下贱!一个看起来天真的丫头,竟然懂得利用姿色耍弄男人!
面对这样的指控和羞辱,心宓傻了眼。「不,你胡说,你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喃喃地解释着,她睁大眼睛一步步往后退……她不明白,为何他眼中那抹恨意会那么深刻,那么深沉!
「还想撤慌!」他突然跨近一步,粗暴地抓住她的手——「啊!」
他毫无分雨的蛮力让她痛入骨髓!
她脸上的痉却没有让他松开一分。强烈的嫉妒扭绞着他的心脏,他冷冷地漠视她的痛苦,甚至加重了手劲……「放开我……」
她紧握着拳头。可即使手腕上的剧痛、痛彻心扉,她仍然不愿意求他。
他盯着她,看见她眼神中的倔强和不驯。「可笑的是,我竟以为你是不同的!」他嘶哑地低喃,声音粗硬、冷酷。
「你到底想怎么样?放开我、你没资格这么做!」
「没资格?」他冷笑,充满了骇人的暴戾。「总要有人让你弄明白,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你这个疯子!」心宓用力捶打他的胸膛,在她剧烈的挣扎下,他残暴地扭转她纤细的手臂——「啊——」
心宓惨痛地尖喊。
忽然间「喀」地一声,段寅已经扭断她脆弱的手骨。
这清脆的声音同时惊醒了两人。
段寅僵冷的脸孔完全没有表情。心宓呆滞地瞪着自己断掉的手,彷佛那不是自己的手一般,过度的疼痛己经让她失去知觉……随后她眼前一黑,两腿失去支撑力,同时晕厥了过去。
***
当心宓终于在床上清醒的时候,才睁开眼。她看见的人就是段寅。
手臂已经接上,但深刻的痛清晰地提醒着她方才发生的事。心宓视而不见地别开脸,甚至不想再看他一眼。
段寅面无表情地瞪着她不言不语、冷溪的疏离,纵使他想强迫她面对自己,却强自压抑下再碰她的欲望。
毕竟,是他硬生生拗断她的手骨。
「看着我。」他粗嘎地低语,口气仍然有浓厚的命令。
心宓却像个死人一般,动也不动地盯着粉墙,苍白的脸像一件没有生命的白瓷塑像。
「看着我。」他再说一次,声音变得僵硬。
心宓仍然没有转回头,她甚至闭上了眼睛。
段寅握紧了拳头,他在等待心宓的妥协,直到知道她不会这么做。
「该死的!」他终于伸出手,握住她苍白、瘦小的下颚,强迫她面向自己。「张开眼——看着我!」他捏着她的下巴沙哑地低吼。
心宓却仍然闭着眼睛,像死了一般毫无反应。
突然他的唇压上她的,心宓倏地睁开眼,抬起没有受伤的手,使尽力气推拒他。「晤……放开我!」她挣扎着、别开脸尖喊。
段寅像疯了似地吮紧她的唇,粗壮的大腿压住她抗拒的身子,全然不顾她的挣扎,「涮」地一声硬扯裂她身上的衣裳。
「在这府里只要我下令,没有人能违抗我的命令!」段寅冷酷地宣示。
「疯子!」她僵硬地咬着下唇,唇上已经泌出血水。
他的脸孔抽动着,因为看见她唇上的血而发狂……是疯了,为她而疯狂!。
他不能忍受她拒绝自己,却和另一个男人出去了一整天!」
女人!全都是该死的荡妇!。
「放开我……」泪水流下心宓的脸颊,她的视线始终不看段寅。
「放开我——你这只野兽!」
她抡起拳头,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捶打他,受伤手因为身体太剧烈的挣扎而开始流血……「我是野兽,那你就是贱人!」他失去理智地咒骂。
段寅的眼神变得疯狂,他眼中看到的彷佛不是心宓,而是另一个女人……此刻他带给心宓的只有撕扯的疼痛和恐惧……忽然,心宓闻到他身上酒昧——-「不要——」』
她挣扎,但是她惶恐的推拒根本抵不过他的蛮力,她的力气已经用尽了……「呃……」
「爽吧?贱人!」
他冷笑着低吼,英俊的面孔在心宓眼前放大、扭曲。
「不……」
「不?裤档里又湿又肿了,贱人!」
「我恨你……」
「恨?待会儿我让你欲仙欲死,你会更恨我!」
「不要……饶了我吧……」
心宓颤抖地抓住他强壮的手腕,就在她知道自己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的时候,她振起最后一丝理智,张开口狠狠地咬住他的肩头——「该死的!」
段寅疯狂的动作终于停下。
他张大眼瞪着木然的心宓,一抹复杂的神情掠过他的脸孔……「你是我的。」可怕地沉默过去,这是他的回答。
「不……」
心宓张大了眼,看着朝自己伸出手的段寅,她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了!
在心宓还来不及躲开时,段寅的手巳经抓住她,心宓却虚弱得再也没有力气抵抗了。
***
清晨、男人已经坐在床侧望着闭眼熟睡的女人许久。
直到大已大亮。段寅才慢慢从床边站起来。
临走前,他伸手拂过她散乱的长发,回想昨夜顾一切的疯狂,他的脸色渐渐严肃……是他一直不肯承认,她确实吸引自己,因为多年前的往事,他的心早已经封闭,发誓今生绝不再爱任何女人。
沉思的时间里,他木然的脸色掠过许多复杂的神情……忽然,他低下头在她耳畔说了一句「抱歉」。
女人柔软的的身子没有任何反应,他静静地坐在床畔,又望了她许久,终于他替她拉上毯子,然后才推开房门走出去。
事实上,心宓并没有睡着,一整夜她一直是清醒的。
她清清楚楚地听见他调中的深深歉意,他彷佛又回复成那个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男人。那抹温柔的歉意呵……竟然荒谬地让她心折!
她不明日,正如他说的,他是主子、她是奴才,那他为什么要说抱歉?
但如果,如果那是他后悔致歉的言辞。她更不明白,为何自己心底会有一丝酸涩的凄楚……可她又怎能忘了昨夜、昨夜那个对自己施暴的野兽。
直到段寅下了床、离开她的房间,一切归于寂静许久,心宓才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侧首看到床侧斑斑红点,她瑟缩了一下,然后无声地滑下床……恍惚地走到洗脸盆前,她抬起手准备洗脸的时候,忽然看到自己没受伤的手也因为昨夜的抗拒而布满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