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 混战

搬山之力,填海之能。

陈玄丘举起一颗星辰的时候,才知道所谓大神通究竟是什么。

他得蚩尤之力,虽然晋升大罗,但是在心境上,其实一直还保留在之前的境界上。这是只能靠历练才能赢得经验。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一刀一剑、一拳一脚的比武斗法,对进入大罗境的修士来说,已经根本不足为道。

就这一颗星辰举起来,上边十万天兵仓惶奔跑、站立不稳,就这一颗星辰砸出去,又是多少记拳脚、多少招刀剑才能产生这样的伤害?

陈玄丘的心在了悟,一颗星辰被他举起,双翅扇动飞上高空,然后看准了另一颗星辰,便狠狠砸了下去。

“快闪!”

无数的天兵天将惊叫,立即施展神通,纷纷飞离星辰。

另一颗星辰上的天兵猛抬头,看见一颗星辰越来越近,遮天蔽日,立即纷纷施展神通,飞离立足的星辰。

那情景,就似一个即将覆灭的蜂巢,无数的蜜蜂,抢在蜂巢被人拍平之间,仓惶逃离它们的巢穴。

“轰~~”

两颗小星辰相撞,灰尘泥土怒溅数千丈高,无数的天兵天将都被宠罩在云团一般的灰尘之中。

混世四猴看得血脉卉张,通臂猿猴将手中擎天柱一举,大叫道:“长长长长长长……”

那一根擎天柱迅速变粗变长,仿佛撑天之柱,通臂猿猴抱着擎天柱,便当空横扫过去。空中纷乱如飞蝇蚂蚁一般的天兵,顿时被清出一片。

赤尻马猴看得眼热,将手中西海镔铁棍一挥,那四散的天河水随西海镔铁棍而动,如一片片水刀,切割出无数支离破碎的尸体。

六耳猕猴使一杆随心铁杆兵,亦可随心意而动,四猴之中,它最是机警,便学了袁公老大,将随心铁杆兵变成了一条长鞭,可以缚苍龙的千丈长鞭,呼啸挥舞,但凡被他劈中的天兵,就像被抽中的飞蛾,立时破碎,溅出漫天鲜血。

灵明石猴没有趁手的兵器,物色多年,也只得到一根星陨金刚石柱,虽然坚硬不逊于三个兄弟所用的兵器,但是人家的兵器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化,大增威力,他可不行,这时一比,更显逊色。

灵明石猴便把一腔郁闷都放在了敌人身上,也不吭声,舞着一根星陨金刚石柱,追着天兵只管厮杀,这棍也硬,当真是挨着死,碰着亡。

其实天兵一方,也并非没人能与四猴抵敌,北极四圣中的那两位和一气都统大将军韩千乘就可以,只是这三位大罗境的高手,竟是联手围攻陈玄丘去了。

盖因陈玄丘造成的破坏太大了,他砸了一下感觉效果不错,竟尔扑下去想再搬起那星辰,这三人哪肯让他如意,立时围攻过去,想先击杀此人。

陈玄丘力搬星辰的壮举,也是把六丁玉女神将惊了个目瞪口呆。

她们之前得九天玄女赐下蟠桃,在大战之前却是不敢服用,以免被天庭一方警觉。

直到方才,天庭发兵,袁公布阵,双方一触即发,六甲、六丁等神将才阵前服下蟠桃,立时修为猛进,个个攀升一级,六丁玉女中最差的齐婵云也是攀升到了太乙中境,似曹卉、金燕子、庄真这几个平素用功的,已然太乙大圆满。

宣妙衣带着南山雁,刚把唐婉儿押至四方困金城,瞧见空中姐妹一个个突破修为,南山雁不禁心有戚戚焉。

六丁玉女之中,做事最用心、练功最辛苦的就是她,她知道自己没有强大的师门可以倚靠,也没有什么强大的臂膀可以托付,所以比谁都用功。

如果,她不是跳过九天玄女,私自向天庭邀功,如今赐下蟠桃给她,那么她该已晋升大罗了吧?

毕竟在六丁玉女当中,原本就是她的修为最高,之前怕遭人嫉,她有所藏拙,实际上早在七百年前,她就太乙大圆满了。

宣妙衣牵着缚着唐婉儿的捆仙绳,目光从天上收回,看见南山雁复杂的神情,虽然平素关系不是很好,还是生起同情之心,安慰道:“你走错了路,难免受到惩罚。好在玄女娘娘终是允你戴罪立功了,只要你能消解娘娘心中芥蒂,来日未尝不能再获器重。”

南山雁幽幽地道:“我神位低微,许久见不得娘娘一回,便再努力,哪里还能入得了娘娘的法眼。”

宣妙衣看了看挥军与天兵掩杀的袁公,又提点道:“袁公你我可是常见的,他是娘娘心腹,好好表现,叫他瞧见了,娘娘便也知道了。”

南山雁不置可否,看到陈玄丘大显神威,竟然举起一颗星辰,南山雁不由娇躯一颤,骇然道:“陈都尉之前藏了拙,他……他分明已经达到了大罗境界,不!大罗境,可以搬山,也搬不起一颗星辰呐,他……”

宣妙衣抬眼望去,却是心思有些复杂,原本只是为了摆脱天蓬真君的逼迫,才想叫他帮忙演一出戏,那时想着,他只是一个修为进境普通的仙人,还不是由着自己摆布?

可谁曾想,他竟有这般大本领,再强大的女人,也只垂青于比她更强大的男人。

宣妙衣现在就动了假戏真作的念头,可是……

如果他对我有意,早就该我心意寻求同房了吧?

偏生这些天为了避嫌,一到夜晚便连他的人都见不到了。

一时间,宣妙衣竟患得患失起来。

南山雁见宣妙衣不答,遂也抬头看着天空,心中忽然想起陈小二以军正栾玉落的身份浑迹天河水军的事来。

陈小二,真是他的本名?

他既是天河水军的军正官,天庭任命,天帝亲自接见过的人,又是九天玄女府的宫尉,地位仅次于袁公。

同时,他又是长留仙岛的人,而长留仙岛是西方新教插进中央天庭的一颗钉子。

这个陈小二,应该是西方新教中的重要人物吧?

天帝天后一方,今后与我只有仇恨。

九天玄女娘娘,怕是背叛了她一次,纵然开恩赦免,再想挽回她的器重信任也是绝不可能的了。同为女人,南山雁对这一点还是有把握的。

如此一来,天地之大,我还有何处可去?

盯着陈玄丘以大神通移星搬山的英伟之姿,南山雁迷惘的眼神儿渐渐坚定下来。

别无选择了,只有他,能成为我今后唯一的依靠。

况且,我……我在他面前,都已赤裎相见了,最隐秘的地方,被他摸过,也被他看过,我还能跟了谁?

南山雁悄悄地睇了一眼宣妙衣,眸中有些歉疚:“你留在他身边,必是娘娘授意,终归还是为了替玄女府招揽一员大将,未尝没有功利之心。而我,一旦选择了他,此生便也再无二志,所以……抱歉了……”

陈玄丘见到天猷副元帅真君、翊圣保德真君、一气都统大将军联袂向他杀来,却是夷然不惧。

旷真人送他的鲲鹏之羽实在是一件了不起的法宝,有负山之力,有风雷之威,有瞬息碧落之速,有此宝物,来日便可以不用骑乘小鹿,也可提升三分战力了。

实际上,鹿司歌有三次瞬移之能,等于在关键时刻,可以救他三命,这个能力,便是碧落风雷负山翅也不具备。

但是除此之外,无论是在飞翔速度上、挟带的风雷威力上,鹿司歌都是不能与负山翅相比的。

最重要的是,陈玄丘的观念里,他一直无法把一个可以化形成娇滴滴大姑娘的美人儿理所当然地视作一头坐骑。

这种平等尊重观念,使他觉得还是凭此双翅,可以更自在些。

当日,他吸收了蚩尤当年未及消化吸收便已身亡的魔气,一下子晋升到了大罗境,但是却没有时间闭关,以便熟练掌控这种新生的强大力量。因而在使用这力量时,仍旧是从前的打斗习惯。

但是半步圣人的紫微上帝只手摘星,却给了他太大的冲击,之后以搬山之法强行移动星辰,也让他豁然开朗,意识到大罗境修士的战斗方式,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

所以此时天猷副元帅真君、翊圣保德真君、一气都统大将军联袂杀来,陈玄丘仗着自己的碧落风雷负山翅快速无比,一旦不敌,可以随时逃出战团,所以丝毫不惧,大喝一声:“来得好!”便主动迎了上去。

一记金色拳印击向天猷副元帅真君的面门,拳印尚未到,陈玄丘双翅一振,已经凭空拔高百丈,居高临下,俯冲向一气都统大将军。

一气都统大将军长枪一振,一道枪罡呼啸而上,就是这么直接。

速度快如闪电,还要什么招式精巧。

陈玄丘要么硬接,要么闪避,根本不存在以招式之巧妙来化解,那根本就不是一杆实物的枪芒,却比实实在在的长枪更锋利,杀伤力更大。

陈玄丘选择了闪避,两轮心月轮呼啸左右,同时杀向翊圣保德真君,而他在空中身形一折,一记大伏魔掌,却是凌空拍向刚刚打散他金刚拳印的天猷副元帅真君。

仗着奇快无比的身法,陈玄丘以一敌三,以一个初入大罗的新手,面对三个大罗境的高手,竟然暂时不落下风。

遥远天际,紫微星上,紫微上帝一声冷哼。

他出动了三位真君,统兵三十万,这第一仗竟然打成这般模样,未免脸上无光。

实际上初战时,因为九天玄女隐瞒了实力,被擅长控水的巫支祈,恰恰利用了天河水军的驭水之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混世四猿的骁勇,一时也打出了威风。

但是以两颗星辰为据点,令天庭一方稳打稳扎,渐渐稳住了阵脚,并且开始反攻,再打下去势力会占上风。

可谁知这时却冒出个陈小二,此时竟有大罗境的实力,便是在紫微上帝手下,也算是极高端的战力了。

更讨厌的是,他的负山翅是鲲鹏之羽,居然有负山之力。

一片鲲鹏之羽可以负山,再加上有大罗修为的陈小二自身实力,竟然扛起了一颗小星辰,以致于两颗星辰相撞,搞得天庭一方灰头土脸,此时战场上的天兵,个个都跟土地佬儿一般。

若非顾及身份,紫微上帝早已亲自出手,灭杀这个该死的陈小二了。

紫微上帝的一声冷哼,以神念之力,迅速传到了仍旧拥据中军,按兵未动的天蓬耳中。

左言正在其前一手举起,以掌中眼观望战场形势,一边夸夸其谈:“大帅不必着急,两军交战,追求的不是一时一刻之胜负,对于敌军主帅之作风,更需了然于心。九天玄女号称战神,最是好战,而且每战必亲自挂帅,如今竟隐忍不出,何也?”

这时,紫微上帝甚是不悦的一声冷哼堪堪传来,正入天蓬耳中。

天蓬不由心中一震,晓得他按兵不动的举动,已经令紫微上帝大为不悦。

天蓬立即把撼帝钟祭上半空,“当~~”一声钟鸣,撼动敌军将士心神,一时心茫茫然,而手持星陨金刚石柱的灵明石猴离得最近,被那撼帝钟声一震,一旦天旋地转,几乎一跤跌下半空。

天蓬扬手就把天蓬印向灵明石猴打去,那天蓬印在空中化作一座小山,轰然而去。

天蓬把上宝沁金耙一举,大喝道:“杀!”

前方御车者一听大帅号令,一抖缰绳,四匹天马呼啸而出。

正在车辕上喋喋不休的左言身子一晃,急忙伸手去扶车厢,却忘了他手上开了掌中眼,这一抓把他的掌中眼咯了一下,酸疼难当,登时泪流不止。

而另一边的徐伯夷双足是一对锋利的钢锥,他就跟个圆规似的立在车上。

那车突然启动,徐伯夷站立不稳,险些晃下车去。情急之下,使双手一把抓住了车辕,就被那四匹天马拖曳着的急速战车拖着,泼喇喇地向前冲去。

急劲的天风摆荡着徐伯夷的身子,就像挂在车上的一块破抹布,呼啦啦地冲向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