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他要讲理了!

陈玄丘先向殷受行礼道:“臣陈玄丘,见过大王。”

殷受一见陈玄丘到了,登时有了主心骨,微笑地抬手道:“陈卿免礼。”

苌茴突然跳出一步,先发制人,指着陈玄丘大叫道:“陈玄丘,你身为臣子,如此招摇,目无君上,该当何罪?”

陈玄丘乜了他一眼,道:“奇哉怪也!陈某受大王器重,曾赏宫中驰马之权。

陈某如今踏空而来,只乘了一架步辇,好像不比宫中驰马更过份吧,这有什么问题?”

苌茴指指殿下一百零八名剑侍和春姬,道:“你你规格礼制,僭越了!太子少保出行,该配这样的仪仗么?”

陈玄丘微笑道:“苌大夫这就孤陋寡闻了,陈某同时还是奉常寺七十二路军巡总判。

你且请教请教谈太师,我奉常神官出行,可不可以携带这么多弟子。”

苌茴看了谈太师一眼,谈太师微微有些尴尬,轻轻点点头,咳嗽一声道:“咳!这个,是可以的。”

奉常寺以神明在人间的代表自居,为了加强百姓的信仰,从建立之初就形成了一套繁琐的礼仪。

不然,你以为奉常寺建立一个春宫,养着许多妙龄貌美的乐师干什么?

那就是他们庞大礼仪团队的一部分。

为的就是向世人展示一种高高在上、神威不可侵犯的样子。

所以,哪怕是一个中阶神官一旦出行,都有大批随员,前呼后拥,众星捧月。

像汤唯那种走苦行路线的神官极少,这也是谈太师特别欣赏汤唯,曾经指点过他修行的原因。

谈太师对这种奢糜的作风其实也不太认同,只是没有必要为此出头纠正而已。

毕竟有寺主在,他这个太师的作用更多的是充作一面旗帜,是精神方面的领袖。

他干涉太多,必然和奉常寺主产生矛盾。

如今陈玄丘用这事做比,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苌茴听了,不觉有些语塞。

陈玄丘环顾了一下殿上形势,对殷受拱手道:“大王,臣听说,有几位臣子,今日殿上发难,要逼大王为四方灾害而下罪己诏,还要逼大王诛杀无辜的妃嫔。

臣惊诧莫名,不明白这些人长了一副猪脑子,何以竟能高居庙堂之上”那些逼宫的大臣一听这话,不禁勃然大怒。

大夫邡千渡仗着年纪老迈,倚老卖老道:“陈玄丘!你一乡野小子,蒙大王青睐而成幸臣!如今吾等所议,军国大事也,何时轮到你来指手划脚、大放厥词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东夷之乱,是谁平的?

南疆之乱,是谁平的?

姬国谋反,是谁平的?

如果对大雍江山社稷立下如此功劳的人,都只是一个幸臣,都没有资格参议军国大事,你又算什么?”

邡千渡捻着胡子,眨巴着眼睛,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其实以他们一向的尿性,要剥夺他人功劳实在太简单了。

打仗都得是各方配合,全力以赴。

前军的主将也不只一人,后方负责调度补给的人也是功劳甚大。

而且调兵遣将时,难说没有一些失误,可以被人放大了做章。

但是,陈玄丘是个奇葩,东夷之乱,他一个人平的,大雍未出一兵一卒。

南疆之乱,也是他一个人平的,大雍的官兵只是去做了些善后的事情。

姬国谋反更不用说了,这才刚刚平定,也是陈玄丘招来许多江湖异人,一举平定。

这功劳,他脸皮再厚,也想不出理由去抢啊。

陈玄丘摊开双手,满脸激愤,朗声道:“百万难民入中京,也是陈某力挽狂澜,解决的危机。

我为大雍平定四方,我为大雍扶济民生,如今雍国大事,我没有资格参议么?”

邡千渡结结巴巴地道:“这朝堂之事,与策马持枪、纵横沙场还有不同,你你年轻识浅,哪里懂得其中的利害。”

陈玄丘道:“东夷白泽之乱,缘于姬国挑唆。

南疆之乱,更是姬国暗中怂恿。

姬国从其祖父辈,就心怀反志,暗中蓄力,为的就是篡夺我大雍江山。

如今你等,竟将这乱象后果,引渡到大王身上,推诿到与此毫不相干的一个后宫女子身上,意欲何为?

想为姬侯脱罪吗?

陈某年轻识浅,难道你目光长远?”

苌茴上前帮腔道:“陈玄丘,你不要仗着伶牙俐齿,狡辩是非!我等是因为四方天灾而劝谏君王。

这蝗灾瘟疫、大旱大涝,乃天子有了过失,上天示警!”

陈玄丘冷笑道:“你等冒犯君上,大王为何不宰了你们?”

苌茴一愣,好像抓到了陈玄丘的什么把柄似的,两眼一亮,刚要斥他是奸臣,怂恿君上残暴,陈玄丘已接口道:“因为,一国当有一国之法度,不能不教而诛。

一国尚如此,更何况是上天?

你说上天降下天罚,那么上天用的什么罪名呢?

你猜的?

你比谈太师这位天下第一大神官更有资格猜度上天的用意?

还是说,上天想不教而诛?”

邡千渡胀红着脸,期期艾艾地道:“上上天降下天罚,就是因为因为大王施政有问题,后宫里又宠幸妖妇,铸下大错,所以示警于人。”

苌茴马上道:“不错!若非大王施政有误,天下本来太平,姬国何以谋反?

姬侯谋反,固然死罪也!但是大王也当检讨自己的过失,反躬自省。

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陈玄丘扬起手来,“啪”地一记耳光,扇得苌茴原地转了两个圈圈,一时眼冒金星,有些懵了。

陈玄丘高高举起右手,大声道:“诸位可都看见了啊,我只用了一只手,谁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殷受强忍住笑,肩膀不停地耸动。

谈太师和沐衍对视了一眼,各自无奈地挪开了目光。

邡千渡气的发抖,指着陈玄丘尖叫道:“大王,陈玄丘如此放肆,朝堂之上,侮辱大臣,该当严惩!”

陈玄丘嗔目大喝道:“如果陈某只是言行不当,就该严惩。

你们牵强附会,强把天灾推诿到大王身上,又想逼死大王妃嫔,该当何罪?

据我所知,香夫人可是已经怀了大王的孩子,一旦生下男丁,就是我大雍君主第一个子嗣,你们竟想逼死她,意欲何为?

这又该当何罪?”

“何罪?

何罪?

何罪?”

陈玄丘这一声大喝,回音袅荡,久久不息,将殿上众臣一时震住。

月酌老人伏在殿脊上,笑眯了双眼,这个姑爷,硬是要得!苌茴和邡千渡指着陈玄丘,半晌只憋出一句话:“陈玄丘,你你跋扈!你跋扈无礼!”

陈玄丘突然怒容收敛,笑容温柔、语气平和地道:“大王、沐相、太师,各位大臣,你们大家都知道,我陈玄丘是个讲理的人,一向喜欢以理服人,以德服人”谈太师和沐衍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儿。

妲己本来气鼓鼓的,但是一听她表哥说要“以德服人”,心气儿顿时平了。

表哥准备“以德服人”了,这下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