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尼走了。玛洛丽和布雷克在老房子门口立着。玛洛丽的母亲刚想出门,看见了他俩便朝他们挥了挥手,躲了回去。
“你母亲人挺不错的。”布雷克评论道。
“她是个言情小说控。她大概指望你裤袋里藏了匹白马,能带我骑马走进夕阳的余晖,最好你身上的盔甲还能叮当作响。”
“马和盔甲我都没有,但其他东西不少。”
玛洛丽转过脸来,面露羞涩。她抬起头,望着布雷克的双眼说:“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坠入爱河吧。”布雷克说。
“我觉得我是快疯了。”
“我听说相爱和发疯差不多。”
“布雷克,我们对彼此并不了解。如果我们只是被激情一时冲昏了头,万一哪天热情消退呢?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我们还没有开始呢,怎么知道结果?”
他说的对。玛洛丽回头看着庄园,目光转向夏侬刘易斯住过的卧室时,发现了一束微弱的火光。
“你知道吗,夏侬从没放弃过。她一直等着她男人回来,直到死的那一刻。我妈说她小时候听人说过,夏侬曾经尝试过各种法术,就为了招回那男人的灵魂。”
布雷克搭住玛洛丽的脖颈,把她拉到身边。玛洛丽的头顶恰好能抵住布雷克的下巴,身体的曲线与布雷克的完全吻合,完美到难以置信,似乎天生就是要依偎在布雷克身旁的一般。布雷克肯定玛洛丽也感觉到了,但不敢说出口。
“你知道吗,夏侬和她的未婚夫自从在巴士站台相遇之后,几乎一直黏在一起,直到那男人被派去战场。那个男人甚至在被关在军营里的时候也曾偷偷溜出来与夏侬相会——事情一旦暴露,他就要被押上军事法庭,或是被扣上叛逃罪。但他不愿丢夏侬一人在家,宁可冒这么大的险。他就躲在夏侬的卧室里,睡在夏侬的身边。”
玛洛丽还是第一次听说。她望着布雷克,说:“你怎么知道得那么细?我以为没人知道呢。那个男人曾躲在这儿,在灰橡树庄园?谁能知道这事儿?”
“我的曾祖父母知道。曾祖母在临死前把所有事都告诉了我,那年我十五岁。她当时说,说出来也没事了——所有会被真相伤害的人要么已经离开人世,要么已经年老到根本不在乎了。”
玛洛丽遏制不住好奇:“他们怎么相遇的?”
“当时,夏侬刚从巴士上下来,在人行道上边走边舔着甜筒冰激凌。我祖父——乔治和他的朋友们开车经过,瞧见了她。乔治的一个朋友冲她吹了声口哨,夏侬竟朝他竖起了中指——那个年代这样大胆的女孩太少见了。乔治笑到得喘不过气来。他让朋友靠边,下了车,陪夏侬走回家。到了她家门口,乔治直接闯了进去,向夏侬的父母宣布,他要娶她。”
玛洛丽的眼角湿润了。“他们完全不了解对方,却一见钟情,甚至于想立刻结为连理。如果一见钟情不存在的话,他们的爱情该怎么解释呢?”
“一见钟情是存在的,他们就是最好的证明。一见钟情可以真实得令人难以置信。乔治和夏侬几乎天天都腻在一起,互诉衷肠,很快便互相了解了,避开了普通恋人在相爱过程中会遇到的种种麻烦。
“当夏侬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乔治已应征入伍,但夏侬坚信乔治会回来找她,所以才决定生下我父亲。那时他们在信中讨论的全是如何把我父亲在灰橡树庄园抚养大。”
“你怎么知道的?”玛洛丽问。
“我曾祖母留着夏侬通过陆军部寄给祖父的信。祖父死的时候,身上还揣着那些信,随着尸体被运了回来。我读过那些信,体会到了祖父的真心。我的曾祖父母并不太赞同这段恋情,祖父去世后,他们与祖母的父母见了面,决定把我父亲留下抚养——双方都认为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泪水划过玛洛丽的脸颊。“夏侬一辈子都在庄园里等着乔治,虽然明知道乔治已经回不来了。”
“也许乔治哪天会回来的。说不定,他只是迷路了。说不定他一直在找各种办法。”布雷克说。
玛洛丽说:“如果乔治能够回来,回到夏侬身边,该有多好?”
布雷克:“是啊。”
窗边的蜡烛被风吹熄了。草丛里的蟋蟀哼着欢快的曲儿。微风拂过老橡树的树叶,悉悉索索,好似在细语着什么。空气里弥漫着木兰和忍冬的气息。远处传来小孩无邪的笑声。不知是谁家的晚饭这么香气扑鼻。
“这儿最适合小朋友健康成长的了。”
布雷克瞄了一眼玛洛丽,“在你家,还是在这条街上?”
“这条街上,这附近都好。我以前从没意识到夏侬对我们街区有那么大的影响。现在明白了,她却不在了。可笑吧?”
布雷克说:“有时候我会怀疑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了。她说过她绝不会离开庄园,直到乔治来接她。”
“如果我们能做些什么,让乔治回家,回到夏侬身边就好了。”
“玛洛丽,我知道我们的进展是有点太快,我们还不了解对方。夏侬和乔治的故事再次上演了,而这次,我们有机会作出正确的选择。我想要那座房子;你也是;再笨的人也能看得出来我们离不开彼此。
“先试试吧,从重建庄园开始。如果后悔了或是讨厌对方了就作罢。”
玛洛丽深舒一口气,看了看庄园,望着布雷克说:“那就试试吧。”
***
满世界都是锯子的噪音。一个工人扛着一大筐垃圾,迎面走来,玛洛丽急忙避开。整修庄园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刚开工的时候,老房子看上去像是遭雷劈了一般。
说实话,眼前的景象确实很难让人提起劲儿来。玛洛丽艰难地穿过厨房。厨房里那些破到可怕的设备已被清除,裸露的墙面上残留着因温差变形以及霉菌滋生的痕迹。重建工程的费用大大超过了他们的预期。地板上有污点,还有脱色的地方。窗户也该换了。夏侬曾把窗户用木板封上,之后又拆掉,在窗框和玻璃上留下了钉孔与划痕。
橱柜已经变了形,几乎要剥离墙面了,边角上还有霉点。柜子里的碗碟都是上好的瓷器,但有很多都已残破到无法修复;保存完好的已被清洗过,等待着新橱柜的到来。有人建议布雷克和玛洛丽把完好的碗碟卖了,多积点的修缮资金,但他们俩都不愿意。
玛洛丽打开了壁橱,希望能找到点儿吃的——夏侬肯定藏了点儿罐头食品之类的——但却找到了价值远高于食物的东西——一叠油画,还不是一般的油画,每张角落都有夏侬的署名。
玛洛丽翻看着油画,马上得出了一个重大的结论:布雷克以为他祖母从没见过他父亲,也没见过自己,但他大错特错;虽然不知何时,夏侬的确见过她的儿子和孙子,还为他们作了画。
“布雷克!快来!”
布雷克应声而来。他走进厨房的那一刻,玛洛丽笑翻了。布雷克的头发近乎全白,满身的石膏粉和木屑,只露出的两只眼睛,好像一对蓝色的探照灯。
“你乐成这样,是不是得付我点儿参观费?”布雷克温和地制止玛洛丽。
“看我找到了什么!”玛洛丽一脸得意。
布雷克一幅一幅地翻过去,手指轻抚着祖母的笔触,脸色逐渐凝重起来,“我的曾祖父母骗了我。”
“也不一定。这几幅像是对着照片画的,而不是对着实物。瞧这儿,有些画是根据实物画的——看到了吧,那是我妈,还有我,还是个小女孩儿的时候。我还记得,那天是复活节,我们几家邻居在后院办了个派对。这幅肯定是夏侬在那天速写了以后完成的,与有你和你父亲的画有些不同——你们的是按着照片临摹的,画里人物的姿势像是摆好的,不像是在活动。看,这幅像是毕业照,似乎是夏侬对着你的毕业照画的。
“也许你曾祖父母曾经给她寄过你的照片。”
“为什么要寄?”
“也许是你祖母要的呀。”
布雷克直勾勾地盯着油画。他的曾祖父母已离世多年,再没有谁能解开他的疑惑。这些画只能永远是个谜了。但布莱克心里好受了很多,起码祖母是知道自己存在的。夏侬似乎一直在为布雷克作画,直到他六岁那年——等一下,那不是曾祖母去世的那年吗?
真的如此吗?曾祖母真的如此好心,会以一个女人的心怜悯另外一个失去孩子的女人吗?她一直偷偷摸摸地给祖母寄照片的吗?布雷克觉得有这个可能,不过物是人非,各种猜测皆有可能。
这些画的由来的确是个谜,但答案已然不重要了。重点是,祖母生前知道布雷克的存在,还有心用画记录下他小小的脸蛋和身体。祖母对父亲也是如此。
“墙刷好以后,咱们能把这些画挂起来吗?”
玛洛丽早想这么问了。她诚恳地凝视着布雷克的双眼,希望得到他的同意。她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布雷克和布雷克的父亲;她真心喜欢这些画。布雷克很清楚玛洛丽对艺术的热情。为了在老房子里添置一些装饰品,她拖着布雷克走遍了当地所有的博物馆和工艺展览。布雷克知道,玛洛丽一眼就能鉴别艺术品的好坏。
“当然可以。这些画应该挂在墙上很多年了。大概是因为每每看到它们都会心痛,夏侬才把这些画才都收了起来。”
玛洛丽皱了下眉。“你觉得她会介意吗?”两人都不愿忽视这个看似荒诞的问题。他们都知道夏侬还守着这栋老宅,如果他们触犯了夏侬的话,那……
布雷克说:“如果她不想看到这些画的话,很快就会‘告诉’我们的吧?”
“应该吧。”
一段小插曲过后,布雷克和玛洛丽又开始忙碌起来。玛洛丽一边机械性地干着活,一边扪心自问,到底有没有想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会计师的头脑告诉自己绝对是疯了。玛洛丽和布雷克同意维持房子的原貌,不再平分。他们共同出钱一笔头买下了庄园,之后便开始了重建。为了控制费用,所有的事情他们都尽量亲力亲为。
他们俩各自还有工作:玛洛丽接了城里几个公司财会的活儿,布雷克在当地一家公司做建筑师,这家公司专建大型现代住宅区(他痛恨这份工作,完全是冲着高薪才干的——为了支付重建灰橡树庄园的费用)。所以他们只能打游击一般地搞装修。
夏天和秋天相继过去了,现已临近入冬。玛洛丽和布雷克本想在圣诞节之前完工,但却碰到了些麻烦,房子的水电费超出了他们原先的预想,他们平时的工作又时不时要加班。另外,他们有整整一个月寄宿在玛洛丽母亲家——老宅里不仅热水器坏了,下水道有好几处也爆裂了。
玛洛丽和布雷克拿到丰厚的奖金后算了下总账,发现他们竟然宽裕到能够雇几个人帮忙。在这之后,工程的进度大大加快,眼前总算有了一丝完工的希望。房子虽然看上去像座废墟,但他们知道已经离完工不远了,而且庄园经过一番修整之后,将会前所未有地光彩照人。
玛洛丽与布雷克合作完全是出于情势所迫。重修工程所需要的条件他们几乎都不具备,他们彼此扶持,坚持了下来。正因如此,两人之间的纽带日渐坚固,这是他们初来戈尔登抢夺庄园时怎么也想不到的。
玛洛丽的思绪被粗暴的敲门声与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玛洛丽以为是快递员,或是好管闲事的邻居,来质问他们还要扰民多久。她穿过门厅的走廊,没看门外是谁就直接开了门。
打开门,玛洛丽惊讶得目瞪口呆,下巴都要落到胸骨了。这是什么事啊!玛洛丽一时甚至怀疑这是她母亲——曾经的恶搞达人——对她开的玩笑,虽然这玩笑开得有点惊天动地。但玛洛丽立刻清醒过来。即使是她母亲这样的人也不敢这么胡闹。
吉姆冷峻地望着玛洛丽满身是泥的落魄模样,一脸的嫌弃:“玛洛丽,你好。”
“你来干嘛?”
“我之前没时间把事情想透。可能我决定得太匆忙了。”
玛洛丽眨着眼,一下,两下……这才好不容易把差不多掉到地上的下巴收回来。她咬紧牙关,怕喷出来的话吓到正遛着狗经过庄园的老太太。过了一会儿,她才拾起可以谈话的冷静,声音里有一丝故作的释然。
“吉姆,我不知道你来这儿是想搞什么鬼;坦白说我也不在乎。我手头有很重要的事,是你打断了我。我现在没空跟你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要继续干活去了。”
玛洛丽想关上门,吉姆却用脚给挡住了。在门底撞到他脚的时候,玛洛丽注意到吉姆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她不知道吉姆心疼的是自己的脚还是他的意大利皮鞋。
“别急,玛洛丽。我知道你很气我,你完全有这个权利。我并非想让你马上消气,也不会劝你原谅我。”
“那就别废话。吉姆,我都全放下了,包括对你的事。你不如回芝加哥,赶紧去找另外一个可以任你糟践的女人?”
吉姆的一副受伤的表情。“你真这么觉得?难道你认为是我伤了你?”
“想得真美!你以为离开我就能伤到我么?怎么办呢,吉姆,我醒得很快。我发现你这种败类根本不值得让我伤到一星半点。不错,人生中有很多事值得伤心,但绝对不包括你。”
玛洛丽后退一步,准备甩上门,但吉姆又把脚插了进来。他用玛洛丽从来没有听过的冰冷口气,威胁似的说:“你难道没想过错主要在你?”
“你来就是为说这个?为了把责任都推给我,减轻你的罪恶感,好让自己解脱?”
“我来是因为你拒绝与我共同面对我们之间的问题。”
“什么?和你共同面对?对不起,我搞不清楚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吉姆的口气很不客气,甚至很不耐烦:“我还没来得及理清头绪,你就走了。我本想回来以后和你好好聊聊的。结果你就这么走了,连新地址什么的都不愿留。”
“你真是极品!”玛洛丽气得浑身发抖,脖颈后的汗毛都耸立起来,“你搬走的时候,连手机号都换了,我可不记得你留过什么新的地址。你到底指望我怎样?呆在那该死的公寓里等你回来与我怎么着,共同面对?
“吉姆,你知道我认为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么?你是想告诉我你其实很想吼我骂我,却一直在忍让,好让我觉得对不起你。你企图扭转形势,肯定有什么目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干脆在这儿直说好吗?”
“你没必要这样。”
“你没必要这么混账。”
“你知道我为了找你费了多大劲吗?”
“不知道,千万别告诉我。”
玛洛丽身后传来布雷克的声音:“怎么了玛洛丽?需要我帮忙吗?”布雷克其实并不觉得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他担心的不是玛洛丽,而是门口这个男人的安危。玛洛丽凶狠的神情告诉布雷克,她极想狠踹吉姆最柔软、最脆弱的要害。
“没事儿,能有什么事。哦,等一下,布雷克,这是吉姆——我的前男友,从芝加哥来的。”
原来是这家伙。布雷克很困惑。玛洛丽到底看上了他什么?面黄肌瘦的。他大概每天要花两小时把头发篦得一丝不乱;衣服也笔挺得夸张,似乎再上点儿浆就可以自己立起来到处走了。
“幸会。”
吉姆咧开嘴,像只小野狗在龇牙示威:“我的未婚妻是为了你才离开芝加哥的么?”
玛洛丽冲着吉姆破口大骂:“我离开芝加哥都是因为你!是你甩了我,从我们的公寓里搬走,还说什么你需要时间和空间考虑考虑、还没准备好和我定下来、我做菜很差之类的屁话。这到底关布雷克哪门子事了?”
布雷克对门口这个男人有些不耐烦。玛洛丽很显然早就过了会被吉姆击垮的阶段。布雷克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老房里突然吹来一股阴风。布雷克用她强壮的臂膀搂住玛洛丽的身躯,对着吉姆大吼:“快逃吧你,如果还想活命的话。你大概是惹到这栋老房子了。”
吉姆被吓得全无血色,齁着腰,胯骨很痛的样子。布雷克听到非常微弱的“噼啪”一声,不禁窃笑,他能肯定那是吉姆胯部浆粉爆裂的声音——他内心里也希望是这样;如果不是的话,吉姆就伤大了——比布雷克想象的还要糟糕。布雷克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厌恶仅出于他对玛洛丽的所作所为,但他的确觉得,这个刚被鬼踹过的哥们儿实在可怜——换了是谁都会这么想的。也许幽灵刚刚把整个房子都举了起来砸到了他身上。
吉姆嘴里发出尖细的呻吟,像极了老鼠的惨叫。玛洛丽转过头,呢喃道:“太好了,刘易斯女士,谢谢您。”
建筑工人们听到了外面的争执,纷纷出来围观。他们站在玛洛丽和布雷克身后的走廊上,怜悯地看着负伤的吉姆。其中一位工人甚至摸了摸自己的胯骨,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布雷克说:“吉姆,我觉得这栋房子不怎么喜欢你。它不喜欢你,你就没办法在这儿呆了。我要是你的话,我肯定赶快滚回去,别落得再受一脚。”
吉姆终于提起劲儿,大喊道:“刚才是什么鬼玩意儿?我要告你们!”
一位工人替布雷克和玛洛丽回了话:“我想你大概没法儿告幽灵的吧,当然你完全可以试试啰。镇上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房子闹鬼——刘易斯老太太可狡猾了,”他看了眼天花板,补了句,“没有想冒犯您的意思。”
玛洛丽看着吉姆一瘸一拐地走下台阶,沿着小道走回街上。布雷克的手臂仍搂着玛洛丽,而她依偎布雷克的怀里,舒了口气,琢磨着吉姆为什么会在今天突然出现。
玛洛丽看到母亲的时候立刻醒悟了。凯拉把车停在了隔壁的车道,正巧与吉姆四目相视,便愉快地朝吉姆挥了挥手,“来这儿的感觉怎么样?”
玛洛丽咯咯直笑的时候,布雷克问她:“你母亲简直是个补刀高手,你不觉得吗?”
“差不多吧。她说不定在警告你千万别惹毛她。”
“比起你母亲,我还是更害怕我祖母,不过老天知道,这两位我都不想惹。”
“亲爱的,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干活吧。我想在圣诞节前结束。”
“我也是。今年的圣诞节肯定是史上最棒的一次,一切都得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