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洛丽穿过客厅。凯拉抬头问她,“听说露易丝同时找了好几个买主?”
“是啊,我早该猜到。”玛洛丽说,“她总喜欢在好几头下注,给自己留后路……快说,房子最后怎么轮到她来卖了?”
“嗯哼,明摆着刘易斯女士的几个后人为房子争得不可开交。有人说她有个……呃……私生子。据说老太太有好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其中也包括这个偷偷生下的孩子。”
“这也太扯了,就她一个连房门都不出的老太太?!”
“我知道这很扯,谁能想得到呢?还有,孩子的爹是谁?难道是那个送杂货的小伙子,还是那个修理草坪的?”
“帮她修草坪的还是之前那个人?”玛洛丽问道,“我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怕是得有三百磅了吧。”
“说不定是哪天他草坪修得浑身是汗,进屋讨杯水喝的时候,刘易斯女士把持不住了呗。”
“妈,你真是言情小说看多了。”
“没错儿,”凯拉咯咯的笑声传到了客厅,“自从你爸走了以后,我满腔的浪漫细胞只能靠读言情小说来维持了。”
这句话戳中了玛洛丽的伤疤。父母过了二十一年的婚姻生活后突然离婚,当时她完全无法接受,但他们的确就这么离了。父亲说离婚的原因是他感觉不到幸福,还说母亲也一样。父母表面上还挺融洽的时候,玛洛丽常想他们之间到底还有几分真情。
其实,离婚以后,母亲貌似开心得有些反常,甚至从未流露出一丝沮丧。不过她毕竟生来就是个乐天派。一思及此,玛洛丽问道:“妈,你怀念过有爸在身边的日子吗?”
“当然有,我们到底在一起过了那么多年呢。已经成为习惯的人,不想也难。”
“你怎么知道你不爱他了呢?”
“因为我的确不爱了。玛洛丽,你别打什么鬼主意,想让我和你爸复合。这绝不可能,我们对现在的生活都很满意。”
看到母亲心意已决,玛洛丽决定换个话题。“我今天看到刘易斯女士的卧室里挂的全是一个穿制服男人的画像,嗯……说是制服,更像是军装。大概就是那个丢下她一人离开人世的男人吧。”
“说不定她就好穿制服的。”
马洛丽无奈地摊开双手,“妈,你还能有点救吗!”
“行行行……但你想想啊。如果刘易斯女士当真在外面有个私生子,岂不太有意思了?不就是在咱们自家门口上演的肥皂剧吗?”
玛洛丽彻底投降。她知道母亲一旦钻进牛角尖,谁都拦不住,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话题。就算刘易斯女士真的有个私生子,也该和凯拉一般年纪了。
***
汽车旅馆的小房间里,布雷克还在想着玛洛丽。回到这个阴暗局促的房间以后,他一直试图转移注意力,但是屋内的装潢令人觉得是某个对旅馆有深仇大恨的室内设计师喝醉以后在房间里胡作非为的杰作。再说,电视机还是坏的。除了玛洛丽,布雷克也真是没什么别的可想的了。
这么说来,玛洛丽应该是在庄园隔壁长大的。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庄园里见过鬼……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世上哪来的鬼,庄园闹鬼这事要么只是八卦,要么是人们反应过度造成的臆想。
不过他真是这么想的吗?不论他是否愿意承认,今天的事确实诡异,分明有股神秘的力量拽着他穿过房间、落入衣橱;他的双脚在地板上滑行,背后仿佛有一阵强风不由分说地推搡着他。橱门关上的一刹那,布雷克清楚地看见了玛洛丽身后一个女性的身影。
这显然都是鬼扯,世间哪里存在什么鬼啊魂的。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布雷克早不是听个炉边怪谈就能吓尿的高中生了。他说服自己肯定只是不小心滑了一下,或者是被玛洛丽漂亮的嘴唇迷了心窍,根本没注意到她正准备偷袭自己。
不过有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那么大力地把别人推倒也太说不过去了。那一推真是够狠的。布雷克觉得自己差不多是飞出去了,简直就像脚踩冰鞋划过流满油的地板一样。
我真是想太多了。布雷克试图说服自己。然而,这种空洞的自我说服并不能令人安心,更无法让人停止前思后想。行吧,就当我是多想了,就这么着吧。反正自从得知灰橡树庄园被挂牌出售以后,烦恼就接踵而至。
夏侬·刘易斯没有任何直系亲属留存于世——起码大家都这么说。而事实并非如此——布雷克很清楚。他本人正是她嫡亲的孙子。
不过刘易斯家族根本不可能让布雷克认祖归宗。毫无疑问,单身的小姐怀了个野种——也就是布雷克父亲——这事儿是刘易斯一门的奇耻大辱。夏侬哪怕做梦都想嫁给布雷克的祖父,而这个男人却好死不死把性命丢在了战场上,抛弃了怀着孕却还未嫁的夏侬。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的女人必定饱受非议和白眼,夏侬的家人也指望她回头是岸,找个好人家嫁了。
布雷克常想,如果能与祖母见上一面该有多好。但祖母似乎并不想见到他。不过想到她连亲生儿子都不闻不问,布雷克也无话可说了。布雷克的曾祖父母有个度假小屋,夏侬有身孕时好几个月都被藏在那儿。她刚生产完就被自家人接走了,布雷克的父亲只得留在他祖父母身边。
布雷克常想,被亲生母亲抛弃这件事究竟对父亲的伤害到底有多深。父亲小乔治·亨特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从没做过一件草率的事。父亲很迟才成家——布雷克高中的时候,父亲已经六十多了。
无论布雷克怎么追问,父亲都对祖母只字不提。当布雷克去看曾祖父母时——那时他们已时日不多——他们告诉布雷克,夏侬·刘易斯疯癫得吓人,也富有得吓人,说她是家财万贯也不为过。
布雷克所知道的灰橡树庄园的传奇历史,都是听曾祖母说的。庄园最初是某位船长的宅邸,这位船长深深爱上了一名女子,甚至愿意为她舍弃自己的爱船和航海生涯。
于是船长建了一栋别墅。由于周围的大树上挂满了铁兰,荫蔽着整条街道,船长将别墅命名为灰橡树庄园。之后,船长与他的恋人结婚,生子,逐渐安于富农的生活,但幸福的日子没过多久,南方就爆发了叛乱。
据传言,别墅的外屋曾是“地下铁路”组织的一个站点。战争结束后,庄园由船长的某位侄女继承,这位侄女一心想成为演员;而在那个年代,女演员往往是各种丑闻的主角。
船长的演员侄女常在庄园举办盛大的聚会,日子很是逍遥。她的情人们不过是庄园里的往来过客。她有三个子女,都是私生子,其中一个儿子长大后成为了芝加哥的第一代黑帮。钱赚够了以后,这位大佬搬回了戈尔登,并在母亲去世以后入主庄园。
这位黑帮大佬正是夏侬·刘易斯的父亲,夏侬如此任性固执亦不足为奇。她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从没想过凑活了事。而她认准了乔治·亨特,即使乔治一家认为他们根本不适合,她也不愿放弃。
布雷克有时怀疑,夏侬有想探望儿子的心,只是怕吃闭门羹。不过,她从未出现的原因现在也不重要了,布雷克只知道整个家族只剩下两个人——他,以及一个远方表亲。那位表亲想早日把庄园卖了,拿钱走人;而布雷克只想拿到房子,对其他的毫不介意。
布雷克说不出为什么,只是觉着自己注定应该住在灰橡树庄园。
布雷克在亚特兰大的城郊长大,戈尔登这个繁荣热闹的中等城市就在亚特兰大的南边,离他住的地方就只有一百英里的路程。自从拿到驾照以后,布雷克常驱车到戈尔登,只为骑着自行车、围着祖母家附近的街区兜圈,一兜就好几个小时。
他有时会把车停在附近的一个杂货店。有时他干脆把车停在庄园附近,然后在祖母生活着的街道上瞎转悠。附近有很多别致的的宅邸,高大得颇有气势,而对于布雷克,没有一处能比得上灰橡树庄园。
当父亲告诉他祖母去世的噩耗时,布雷克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得马上拿下庄园。庄园的主人必须是他,任何事也阻挡不了他。而且,布雷克认识夏侬的律师。他的曾祖父母还记得夏侬当年聘用的律所,这家律所现在由原老板的孙子接管,除此之外它与此前并无分别。
布雷克把自己的意愿告诉了夏侬的律师,声称自己作为刘易斯女士的孙子完全有权继承,即使遗嘱里没有他的名字——他愿意把整个庄园买下来——结果挑起了一场遗产争夺战。
布雷克必须承认,出面争遗产是他此生最大的错误。他本该伺机而动,等庄园挂牌出售之后再出场一口气买下,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唯一的血亲竟是世界上最贪婪的人。
这个表亲着实黑心,宁死不分给布雷克半块砖,连地板上的碎屑也要占。不过幸亏他急着脱手。起初他要价太高,布雷克笃定他得调价,特别是当庄园的估值结果低得惊人的时候。
虽然老宅的外围一直有人维护,但几十年来夏侬·刘易斯一直禁止任何人踏入屋门,因此谁也拿不准修缮成本有多高。老宅的内部破败得令布雷克有些灰心,但他是个好工匠,工作中也参与过好几个翻新工程。他相信基本可以靠自己搞定,质量也不会差。
现在布雷克唯一的烦恼只有玛洛丽了……
***
次日,天朗气清。布雷克从甜睡中苏醒,浑身是劲儿,直到一个电话毁了他的好心情。露易丝尖声尖气地说:“我真心不想打击你,但隆尼·刘易斯刚刚拉了一车历史协会的人去了庄园。他刚刚顺路来拿了唯一的一副钥匙。我想还是得告诉你一声。”
该死!
布雷克不傻。露易丝的提醒并非出于好心。她有意让布雷克觉得庄园快要落入历史协会的手中,企图从他那儿再套出点钱来。
而布雷克没有多少闲钱,只能用其他招数打消历史协会对庄园的兴趣。
布雷克扔下话筒,抓起地上的牛仔裤裹上他的窄臀,揣上钥匙,套上T恤和靴子,冲出房门。他飞车到达庄园的时候,碰巧瞧见玛洛丽与他的远房表亲正聊得热乎。
玛洛丽看到威廉姆斯夫人一伙从那辆加长黑轿车里爬出来时,瞬时醒悟了:该死的隆尼竟想把庄园卖给历史协会!
玛洛丽大步赶去,完全忘了自己还穿着睡衣,身上仅有粉色蕾丝边短裤与吊带背心遮体。这群女人一脸惊异地看着她,一副被冒犯的神情——起码表面上看来是这样。玛洛丽立起的乳头在薄薄一层背心后清晰可见,快被隆尼贼亮的小眼睛看穿了。而玛洛丽全然不知。
“隆尼你在搞什么鬼?”
隆尼刘易斯乍一看像是得了蛔虫病,还是晚期:骨瘦如柴,脊椎有些弯曲,但不是健康问题,而是自己作的;头皮上有几处已发丝稀薄,像极了癞皮狗;牙齿
隆尼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玛洛丽,“果然,玛洛丽,早听说你回来了。气色不错啊。”隆尼猥亵的目光把玛洛丽从上到下扫了个遍,玛洛丽恨不得掐死他。隆尼就是那种高中时常偷偷溜进女生更衣室、逮到机会就对女生偷偷上下其手的渣男。
隆尼父母在世的时候,他们一家虽然缺钱,却仗着有势力横行霸道,因此大部分人对于隆尼的怪癖视而不见,除了玛洛丽。为惩罚隆尼的咸猪手,玛洛丽曾抓破过他的脸,隆尼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我问你呐!”
“这大概不关你什么事儿吧。我的玄姑祖母把房子留给我了,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你个自大的混蛋!她一个子儿也没留给你!她明明想把房子留给其他子孙,通过代理人才转到你手上。她要是看到这帮臭屁的老太太踏进房门,非气疯不可!”
布雷克憋着笑听到最后。玛洛丽生起气来的样子真是够可以的——当然,她随时随地都能吸引人们的眼球。她身上那套吊带配短裤足以迷倒一片人。从裤腿里伸出的那双长腿闪着小麦色的光泽,极其诱人;隐在粉色棉布后的酥胸依稀可见……布雷克赶紧移开视线,不然除了快被抢走的庄园,他又得多一桩烦心事。
玛洛丽看到布雷克走来,心里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布雷克当然得来。他似乎也是争分夺秒赶来的——头发呈鸡窝状,一边脸颊还留着印痕,不知是给枕头还是给被单压过。
玛洛丽觉着自己有点想入非非了,便把炮火重新对准可怜的隆尼,甩出几句攻击他家族和外貌的狠话。
布雷克轻轻握住玛洛丽的胳膊。他不禁被玛洛丽盛怒的姿态逗乐了,同时也有些讶异。灰橡树庄园对她有那么重要吗?她又是为什么呢?
“听我说,玛洛丽,你这身打扮自然大饱了我们的眼福,但你最好先换身衣服吧,起码现在这么穿不太合适。”
玛洛丽的脸颊火烧火燎。布雷克竟敢对她的衣服指手画脚!好吧,她现在确实是几乎是赤身裸体地站在大街上,但就算是这样……她狠狠瞪了布雷克一眼:“别以为你能拉拢这个混蛋,他比谁都贪得无厌!”
“天哪,”隆尼故意拉长语调,阴阳怪气地说,“看看是谁来救我了,不正是与我不相往来的表亲么?”
表亲?他刚刚说的是表亲么?玛洛丽鄙夷地斜了布雷克一眼。布雷克耸了一下他宽阔的肩膀,“这不怪我。我没法儿改变血缘关系。我也不是来拯救这个败类的。”
“你换身衣服,咱们一块儿吃早饭,如何?”
玛洛丽注视着布雷克。他肯定是在说笑!没错儿!他是隆尼的表亲,还在跟她抢同一栋房子,而且……他的牛仔裤仍然紧绷得令人发指,裹着他瘦削的臀部,在他粗壮的大腿间紧绷成叉子的形状……
“行啊,可以。”她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答应他了?她似乎被布雷克前兜上的柳钉给闪晕了。
“至于早饭,别指望我做。我的厨艺很糟。”
“这有什么,你其他方面肯定很行,”隆尼冷的一笑。
玛洛丽冷静的态度岔开了布雷克射向隆尼的怒火:“隆尼,你上次因为骚扰我留下的疤还在呢。最好说话注意点儿,不然你脸上指不定又得再添上一道。”
“你这是人身威胁!”
布雷克说:“我没听出来什么威胁的意思,是叫你做人不要那么龌龊吧。”
要不是眼下事情急转直下、荒诞离奇,还逐渐失控,听了这话,玛洛丽真想放声大笑。她转身回屋,感觉到微风正轻抚着自己近乎裸露的大腿,心里一阵发毛。
隆尼咧开满嘴的黄牙,冲布雷克一笑,“我想你最好多出点儿钱,这房子历史协会盯了好多年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布雷克没什么余钱了。布雷克看着老屋,琢磨有什么办法才能把这帮老女人轰出去。真需要的时候,哪儿才能找到伸张正义的鬼魂?
玛洛丽也在琢磨这个问题。她的卧室正对着庄园。她胡乱套上牛仔裤和可爱的蓝色丝绸无袖衬衫,稍微拨弄了下头发,飞速抹上睫毛膏和唇膏,但眼睛从没离开过庄园。
真是怪了,玛洛丽原本对庄园没那么执着。再说了,住进庄园只是她儿时的白日梦,决定买下庄园也不过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出路了。现在有那么多人对庄园虎视眈眈,她也是丝毫不愿让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玛洛丽默念道:“刘易斯老太太,您生前根本看不上那群老女人,更别说让她们进您的家门了。快做点什么吧——如果您还想把她们赶走的话。”
她离开窗台,走向前门,穿过院子,与布雷克碰头——他还呆在隆尼身边,站在绿茵小路那儿。突然间,老房子的门被撞开,那群老妇女夺门而逃,仪态全失。
有位女士不仅是“匆忙”了——正应了那句生动的南方俗语,“脚下像着了火,屁股快离了家”。她的假发当真“离了家”,像只诡异的小蝙蝠在空中飞舞,着陆时不幸被另外一位飞奔的女士一脚踢开。
“太太们……我说……太太们,这是怎么了?”隆尼给吓结巴了。
布雷克说,“这下历史协会要成精神病协会了。隆尼,我真心怀疑她们还会不会买这房子。”
女人们一溜烟进了车,急促的车轮声似乎对布雷克表示赞同。但是,隆尼不是那种碰到小挫折就动摇的人。“没事儿,我约了开发商,明天就来。他计划把房子推倒,盖座小公寓,配上游泳池和健身房。”
说毕,隆尼扬长而去,留下布雷克和玛洛丽面面相觑。终于,玛洛丽开了口:“这事儿算完了。我可以和历史协会斗一斗,但是开发商?想都别想。这附近的其他房子我都买不起——说白了,其他任何房子我都买不起。希望你是真心想买下庄园。”
一股同情和爱怜涌上布雷克的心头——他自己也有些意外。“我现在只想吃早饭。有什么能让那帮女人落荒而逃?老鼠吗?”
“他们要是害怕老鼠的话,一见到隆尼时就得魂飞魄散了。”
“有道理。”
两人都不愿说出内心的想法——灰橡树庄园的鬼魂再次现身了。
***
好吧,他们的想法可以说对,也可以说不对。这么多年来,在庄园里阴魂不散的只有我,我还没走。乔治,我一直企盼着你出现,抚慰我的不安,原谅我对儿子造成的伤害。我希望他能好好活,但在我这儿是不可能的——你也知道。
我家的名声如此不堪,而且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被烙上私生子的红字。我的姑母们和父亲都曾“处理过”这种麻烦,都落得很不光彩。如今时代变了,婚生子才是少数。
对了,乔治,你看到那个蠢女人假发被吹走的惨象了吗?我这几十年来从没笑得那么厉害。
我真心喜欢那女孩儿,隔壁那个。你知道吗,乔治,她以前每年圣诞夜都来,往前门的投信口里塞饼干。饼干在进门前就粉碎了,味道却甜到心里。真是个小甜心。
也许这房子该归她。没错。有我在暗中帮她。反正我现在没其他地方可去。我说过我会一直等下去,直到海枯石烂。
直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