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凶手

“怎么了?”夏星澜转身关上门,见玉沁一脸肃容地凑近,扒着他衣领像个小狗一般嗅来嗅去,不禁有些想笑。

一股若有似无的狐狸味。

“有发现么?”

夏星澜一手揽着玉沁精瘦的腰身,将人拥入怀中,埋头在脖颈处深吸一口气,一股草木清香侵入肺腑,好似将夏星澜浑身的疲惫都一扫而光。

“事情有变,在东南角发现了狐尸。”夏星澜埋着脑袋瓮声瓮气道。

玉沁抬手安抚般地拍了拍他肩,“是那天遇到的野狐?”

“嗯。”

难怪会有狐狸味,不过这野狐怎得也死了?难道也是那蛇妖做的?玉沁心中疑惑,却并未问出口。

夏星澜却好似知晓他在想什么一般,抬起头牵着玉沁往床边走去,压着他往床榻上倒,两人一道砸在柔软的被褥间。

“这野狐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想必死了有段时间了,难怪后来就没再出现过,竟是被杀了。”夏星澜握着玉沁纤长的五指,就像孩童一般摆弄自己心爱的玩具,玉沁被摸得有些痒,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夏星澜牢牢握在掌心,十指相扣。

“会是谁杀的?”高大雄健的男性躯体直直地压在玉沁身上,虽有些重,但对玉沁而言,亦给了他一种别样的安全感。隔着薄薄的布料仿佛都能感知到对方强健有力的心跳。

“不知道。”夏星澜声音越来越低,漆黑如墨的深邃瞳孔定定地与玉沁对视,玉沁不自觉地被他那双眸子吸引住了,呼吸交错间,唇畔传来濡湿温热而柔软的触感,名为爱欲的漩涡登时将这两个意乱情迷的人席卷而去。

那蛇妖能破除血咒杀了野狐,想来修为定当又跃高了一个层次,不得不小心防范。玉沁被亲的迷迷糊糊,却被脑海中仅存的理智唤醒,忙将手抵在夏星澜的胸口,要推开他。

“等…唔,等,那蛇妖。”

“待会儿再说,我好想你。”夏星澜不由分说地架住玉沁的双手往头顶上按去,又是一通侵略意味十足的吻,将玉沁亲的满脸通红。

夏星澜将手探入玉沁衣襟内,带有薄茧的大掌磨蹭过光滑肌肤,引起玉沁一阵颤栗。

正当两人吻得难舍难分之际,一道缓慢而沉稳的敲门声响起。

“师兄?在么?我有事情找你。”

玉沁猛地挣开夏星澜的桎梏,忙将凌乱的衣衫整理好,玉沁从未拒绝过夏星澜的求丨欢,夏星澜被推的一愣,一时间忘了动作。

玉沁见状内心忽而涌起一股道不明的情绪,见夏星澜好像一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又有些想笑。

敲门声断断续续地响起,提醒着房内的二人。

玉沁忙上前捧着夏星澜的面颊坐右各亲了几下,又伸手去打理他的衣襟,小声道:“晚上再说,现在有人找你。”

夏星澜只是初时怔了片刻,后续便很快反应过来,不过美人相邀,哪有推却的道理?遂欣然颔首,又在玉沁脸上偷了个香,才转身去开房门。

玉沁哭笑不得地理了理鬓发,柳舒站在门口,侧头往房内看了一眼,打趣道:“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夏星澜面上尴尬神色一闪而过,清了清嗓子,问道:“有什么事情么?”

柳舒双手负于身后,站在门口,身姿挺拔,容貌俊朗,一袭白衣风流倜傥,像个神情高傲的鹤。

“想找师兄商讨一番,何时布阵,布何阵法?”

夏星澜侧身让出道来,示意柳舒进来再谈,柳舒却并未挪动步子,只是看了眼玉沁,嘴角微扬,摇了摇头道:“我便不进去了,只是简单询问一番而已。”

夏星澜也不强求,思忖片刻道:“未时三刻,八卦两仪阵。”

柳舒似乎真的只是来问一下布阵事由,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便欣然答允。

“师兄也来?”

“嗯。”

柳舒莞尔一笑,往后退了几步,抬腿正欲离开,忽而脚步一顿,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又退了回来。

“有件东西要给师兄。”语毕,柳舒便从怀中拿出一块莹润洁白的玉石,乃是一个圆环的形状,约莫拇指粗细,一根红线串绕其中,色泽黯淡,显然是贴身携带已久。

夏星澜身躯猛地一僵,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玉环,低头久久沉吟不语。玉沁本坐在床边看着,见状立刻上前来抬手轻抚夏星澜的胳膊。

柳舒轻叹一口气,道:“这是师兄送给小福的,他这些年来一直很珍重,我本想将这玉环与他一道安葬的,但人总要有个念想,便自作主张地拿来给你了。”

最初的悲恸过后,夏星澜冷静下来,眼眶依旧有些泛红,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

“师兄走后,我常常见小福拿着这玉环坐在逍遥峰顶,想来也是在思念师兄的。”柳舒轻声道,随即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庭中再度剩下两人,水流飞泻而下击打在岩石上,染着寒意的水珠飞溅在门前的空地上,打湿一片。

夏星澜沉默良久,缓缓道:“是我对不起小福。”

“都过去了,等杀了那妖怪,就能为小福报仇了。”玉沁轻声安慰。夏星澜点了点头,脚步沉重地转身回房坐在床边,指腹磨蹭着玉石,久久不语。

玉沁无奈,柳舒真会挑刀子捅。

眼见外头已无人影,玉沁正想关门之际,忽而一道高瘦人影遥遥地站在远处拱门旁,正看向这边,不远处或有丫鬟走过,却仿佛没看到这人一般,目不斜视地走远。

玉沁心中一跳,定睛看去,那人……正是胡九郎!

胡九郎长身玉立,见玉沁看向他,便拱手一礼。

玉沁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随即关上门。

胡九郎来了,说明让他去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不知道司徒岭查到了什么,若是凑巧,便顺路一道将乌禾给铲除了,以绝后患。

玉沁心脏怦怦直跳,面色却是如常。夏星澜因着方才的玉环,一时有些出神,并未注意到不对的地方。

这下两人都没了温存的心思,玉沁走到床边,拉开夏星澜的双臂将自己拥住。两人各怀心思相依偎。

午后日光和煦,清泉潺潺,鸟鸣声声。不时有微风钻进窗缝,裹挟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两人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直至未时,夏星澜才轻手轻脚地起身,从包袱中拿出几道符纸与朱砂红线,在房门处绕了一圈,又在四周贴上符纸。才拢好衣衫出了门。

玉沁睁开眼,下床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窗缝,见夏星澜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松了口气。

倏然,窗户外响起一声闷哼,随即红光大炽。

不好。玉沁忙转身走到窗边,抬手一挥,一道劲风刮出,吹开窗框。胡九郎侧身捂住手腕,面色痛苦。

窗框上的红线宛如有生命一般,在胡九郎刚触碰到窗沿时便刷地一下缠上了他的手腕,随即越勒越紧,深深陷入皮肉内,殷红血液顺着红线一路淌下。

“君上……”

玉沁下意识伸手去抓,指尖方触到红线,霎时便有如火焰燎烧一般。玉沁蹙眉收回手,指尖上方才被烫之处一片红痕。

“君上,救我。”胡九郎忙出声道,红线愈来愈深,血液滴落在地上洇湿泥土。

玉沁闻言后退半步,抬手取下发间玉簪,甩手间光芒大盛。

随即玉沁手执一柄细长软剑,手腕翻转横劈,数道剑气飞出,与红线周遭红芒相抗衡,两股力量竟是互相拉锯,不分上下。玉沁见状反手再劈一剑,剑气陡然增强数倍,红芒则难以招架,顿时碎裂开来!

剑气过处,红线断为两截。

胡九郎面色苍白,将手腕上的红线扯下,伤口处鲜血淋漓,不待玉沁开口,胡九郎便随手一拂,伤口处鲜血止住,随后胡九郎扯了扯袖子,将受伤的手腕缩到袖子里。

“进来说吧。”玉沁转身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手中的软剑再度缩小,化为一根精致玉簪,被玉沁随手放在桌上。

胡九郎探头四顾一番,缩了缩脖子,畏惧道:“房内有符纸……。”

玉沁无奈,指尖沾了些水,反手一弹。水珠霎时覆盖在符纸上,纸上的朱砂乃是夏星澜近日所写,触碰到水的刹那便晕染开来。

胡九郎见状才小心翼翼地从窗边翻进了屋。

“事情怎么样了?”玉沁悠悠啜了口茶。

“陛下查出来了,府上的事确实与乌禾有关,那野狐便是乌禾的手下,受伤后被连歌所救,但它却意外得知连歌昔日是陛**边的长老,故而自作主张想将他除去,本来万无一失,但……”胡九郎顿了顿,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另一扇窗外的朱砂线,继续道:

“但最后逃走时,无意间触发了小福道长的朱砂阵,后又被蛇妖诛杀。”

玉沁闻言点了点头,“那小福的死因?真的是蛇妖所为?这蛇妖又是什么来头,我怎么没听说过?”

胡九郎笑了笑,伸手握住藏在衣袖下微微发抖的伤处,说:“那蛇妖只是个某个山野小湖中方才得了些许道行的妖,被乌禾招揽之后许以灵力,之后才修为突飞猛进。”

“这么说来,那野狐并未下血咒?”玉沁若有所思地把玩手中的酒杯。

胡九郎摇了摇头道,“不,野狐一直不喜这半路出家的蛇妖,而乌禾又恰好对这蛇妖十分看重。他们之间本就摩擦不断,正巧那时野狐失手间杀了那蛇妖的亲族,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给裴家下了血咒。”

“司徒岭能查地这么仔细?”玉沁皱了皱眉,好笑道。“平日里懒得要命。出了乌禾这种叛徒都不兴睁眼皮子。”

胡九郎含笑说道:“陛下特意叮嘱,君上好不容易请他办件事,可得好好表现一番。”

玉沁轻哼一声,懒得理会,抬手将杯中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思忖片刻道:

“小福是怎么死的?”

胡九郎笑容渐隐,支吾片刻喏喏道:“陛下说,让您小心那叫柳舒的道士。他不是个好东西。”

玉沁面色一僵,见胡九郎神色有异,冷下了脸:“有什么不能说的?”

胡九郎忙摇头,缓缓道:“陛下查出来……那小福道长,是被柳舒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