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震惊之后,瑞克变得面无表情,但是莉莉的洞察力似乎尖锐许多,明白在他控制良好的内心某个深处,想要阻止她在众人面前穿上这袭透明的礼服,然而他不会采取行动阻止她。
瑞克冷冷地瞥她一眼,转身走开。“祝你狩猎快乐。”
莉莉看着他像背叛的情人一样偷偷溜走,他的身影令她有罪恶感,觉得该为伤害他而负责,虽然她根本不知道伤害他什么。
撇开这一切,她带着闪亮有决心的笑容,将斗篷交给仆人,穿过中央大厅。当她看见整个大厅巧妙地装饰成颓废的殿堂,忍不住笑了。乐师坐在阳台上,悠扬的乐声飘过这座赌博的宫殿:女侍穿金戴银,扮演罗马的歌舞女郎,穿梭在假扮各色人等的宾客之间。
莉莉的出现使众人忍不住惊呼出声,一群身着戏服的男士围住她,使她无法向前行——其中有假扮弄臣、僧侣、海盗和各种小说中的人物。妇女在谨慎的距离之外瞪着她看,至于室内的每个男人都想争取莉莉的注意力,那些急切的声音令她惊奇地眨眨眼睛。
“是她——”
“让我过去,我必须和她谈一谈——”
“夏娃小姐,容我为你端杯酒!”
“我已经在某一间扑克牌室为你保留一个位置!”
“最最迷人的尤物!”
大厅的骚动一发不可收拾,瑞克见状走向伍斯。他扮演海神普西顿,一手握着三叉戟。
“伍斯,”瑞克咬着牙咕哝。“你要盯住吉普赛小姐,千万别离开她,如果她今晚没有被强暴个六、七次,根本就是该死的奇迹,这里每个杂种都心痒得想分一杯羹——”
“是的,先生。”伍斯平静地打断他的话,推挤地穿过人群,手中的三叉戟的确派上用场。
瑞克的眼睛扫视室内的每个角落。“伍佛顿,你这个混蛋,”他苦涩地说。“你在哪里?真该死!”
亚力在午夜之前抵达时,跳舞和狂欢已经达到巅峰,许多仕女利用这个独特的机会,进入俱乐部小赌一番,在输赢之间不时传出女性化的尖叫声。在面具和戏服的隐藏之下,有些已婚妇女自在地和无赖或浪子调情,空气中充电般的气氛使得任何鲁莽的行径变得很普遍,轻易就陷入热烈的爱抚、打情骂俏和其它大胆的行为当中。
众人一发现亚力来了,立即传出欢呼和一阵串的干杯道贺之声。他心不在焉地回以笑容,银灰眸一径在搜索莉莉的芳踪。但是遍寻不着。当他停下来,在一对对起舞的人当中寻找时,几位妇女笑容诱人,眼中闪着邀请地走向他。
“爵爷,”其中一位娇瞋道,由声音辨认显然是珍夫人。“我知道是你,伍佛顿……看看你那宽阔的肩膀就不会认错人……遑论那头闪亮的金发呢! ”
另一位妇女挨近他身边。“你的戏服为什么这般合宜呢? ”
亚力扮成魔鬼路西弗,从头到脚一身鲜红色,外罩红色的斗篷。
“你一定是把魔鬼的冲动藏了好多年,”珍夫人呢喃。“我一直怀疑你不是那么道貌岸然!”
亚力有趣地皱皱眉,推开那些黏着他的女人,以前也有妇女向他送秋波,但是从未这么直接。想到她们的兴趣全起因于自己和莉莉的赌注,不禁觉得讶然,她们应该唾弃他丑陋的行为,而不是深受刺激。
“珍夫人,”他拉开她溜到他斗篷底下的手。“对不起,我在找人——”
她格格笑着投入他怀里。“你好危险呢,对吗?”她用牙齿咬他耳垂。
亚力迅速向后一退。“我保证,我没有伤害性,现在请容我——”
“没有伤害性,”她的身体压着他。“你昨天晚上的事我都听说了,谁都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位黑心、邪恶、报复心重的大坏蛋!”她撅起红唇低语。“我可以比罗莉莉更加取悦你”
“我可以比罗莉莉更加取悦你,来找我,我就向你证明。”
亚力勉强挣脱她。“谢谢你,”他退后一步,再一次避开她的手。“但是我另有……”他结结巴巴,不自在地说完。“……我还有事,晚安。”
他匆匆转身,几乎撞倒另一个女人,她也是露出仰慕的眼神。 “爵爷,”她呢喃。“你不认识我,可是……我……我想我爱上你了!”
亚力目瞪口呆,又有另一位假扮埃及艳后的女子向他投怀送抱。“赌我吧,爵爷!”她吶喊。“我任凭你处置,爵爷!”
亚力忍不住呻吟地推开人群,身后跟着一大串热情的女人。他走向柯瑞克所在的门口,两人对看一眼,瑞克将他拉进里面,挡住跟来的那群女人。
“放轻松,各位美人,我请求各位谅解,可是黑暗王子和我有话要谈。走吧,各位。”
亚力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们离去。“谢谢你,”他摇摇头。“过了昨夜,她们应该排斥我。”
瑞克嘲弄地扭曲嘴角。“而你反而成为伦敦的冠军公牛。”
“那可不是我的本意,”亚力咕哝。“女人,天知道她们脑袋在想什么。”他才不在乎那些女人的意见,只想要莉莉。“莉莉在吗?”
瑞克嘲讽地打量他。“爵爷,她正赤身露体地坐在一堆混蛋之间,想从他们身上刮走五千英镑。”
亚力一脸茫然。“什么?”
“你听见了。”
“而你竟然袖争旁观?”亚力暴怒地质问。
“如果你要她安全无虞,”瑞克咬着牙关。“你必须自己照顾她,我受够了这种伤透脑筋的事,让她远离麻烦——就像对鸽子挤奶一样!”
“哪一个房间?”亚力啐道,一把扯下面具,不耐地摔在地上。
“左边第二间。”瑞克苦涩地微笑,双臂抱胸,目送亚力离去。
“放弃两张。”莉莉冷静地说,捡起桌上必要的两张牌。她的运气似乎比昨天好十倍以上,过去一小时内已经开始累积一点资本。桌上其它五位男士玩得很笨拙,色迷迷的眼神不时瞟向她透明的礼服上,心中的淫念就写在脸上。
“放弃一张。”埃布尔爵士说。
莉莉浅啜一口白兰地,一面打量他的脸,微笑地发现他的目光再次移向她胸前的那片“叶子”。小房间里挤满了人,莉莉知道他们全在瞪着她,她才不在乎呢,此刻她已经没有羞耻或害臊的心,唯一的念头就是钱,如果招摇身体有助于拿到士廸要求的金钱,那就随它去吧,只要能救妮可,她什么都愿意做,甚至可以牺牲最后的少许自尊。以后再来脸红吧,但是现在。
“放弃一张。”她抛下一张牌,正要伸手去拿时,迟疑了一下,觉得背脊有一股热热的警觉感。她徐徐地转过头去,看见亚力站在门口,银灰色的眼眸充满暴怒,瞪着她勉强掩住的的身躯。
“罗小姐,”他以十分自抑的语气开口。“我可以和你说句话吗? ”
他瞪着她的方式令她不安地紧张起来,突然想要跳起来逃开。但她反而使出所有的表演能力,装得很漠然。
“或许等一会儿吧,”她喃喃。“该你了,埃布尔爵士。”
埃布尔没有动,仅仅和众人一样,专注地盯着亚力的表情。
亚力仍然望着莉莉。“现在。”他的声音几乎可以切玻璃。
众人兴致高昂地观看他们的你来我往。他该死,竟然在众人面前如此对她说话,好像她是他的财产似的!呃,反正伍斯在房里,他有责任确保赌博顺畅进行,排除所有的干扰。
“我在玩。”
“你要离开了。”他简洁地说完,立即采取行动。
莉莉惊呼一声,发现手中的牌被抽走,她拿起苹果,扔向他的头,但被他低头闪过。突然间她发现自己被裹在他的斗篷里,几乎喘不过气来,亚力迅速地将她裹紧,使她连动都不能动。她尖叫,狂乱地挣扎;他弯身,将她抱起来扛在肩膀上,长长的假发落在地上。
“你们必须原谅罗小姐,”亚力对众人说。“她决定减少损失,今晚退席,晚安。”在他们愕然的目光下,他扛着莉莉离开,任由她扭动尖叫。
“放我下来,你这个傲慢的混蛋,法律禁止绑架,我要叫人逮捕你!伍斯,你在哪里?快来救我!柯瑞克,你是个懦夫!快来帮助我……你们全该死!”
伍斯谨慎地跟着亚力,试探地抗议着。“雷爵爷?呃,雷爵爷……”
“某人谁去拿枪啊!”莉莉吶喊,声音随着距离而减弱。
年老的埃布尔爵士闭着嘴巴,潇洒地耸耸肩。“或许这是好事,”他评论道。“现在我可以玩得好一些了,美丽的女孩,只是对思考不好。”
“的确,”年迈的诺丁汉伯爵说道。“但在另一方面,她对我的性冲动很有帮助。”
男士们哈哈大笑,牌局重新开始。
在舞厅悠扬的乐声当中,女性的尖叫声越叫越大声,有少数几位乐师迟疑了一下,左右观望。但是瑞克一个手势,他们继续演奏下去,但仍忍下住拉长脖子观看骚动的原因。
瑞克背靠着一尊石像,看着群众狐疑地交头接耳,从莉莉逐渐逸去的声音来判断,伍佛顿伯爵正带她走下侧面的长廊,前往赌场的出口。这是莉莉一辈子当中第一次被人拯救,而她似乎并不感恩。瑞克挣扎在松了一口气和伤痛之间,喃喃地低声诅咒着。
一位装扮成路易十五的大块头回到中央大厅,笑着宣布。“伍佛顿爵士正把我们的夏娃小姐扛在肩上,像个原始的野蛮人似的把她扛到外面! ”
这一幕一发不可收拾,好多人挤到屋外去看,其余的则围向伍斯的办公桌,要求他记下各种赌注。伍斯十分有效率,开始在一本大账册上书写各人的下注数目和比数。
“二比一赌他至少留她六个月,二十比一赌一年的……”
“我用一千英镑赌他们会结婚,”醉醺醺的费爵士兴致高昂地说。“比数是多少?”
伍斯仔细地考虑了一下。“五十比一,爵爷。”
众人兴奋地挤到伍斯旁边,纷纷下注。
莉莉无助地在亚力肩上蠕动挣扎,扭身一看有不少好事者跟在他们后面。
“这是绑架,你们这些烂醉的猪!”她咬牙。“如果你们不阻止他,等我控告他的时候,你们都是共犯,一起……欧!”
她惊讶地倒抽一口气,屁股啪地被打了一下。
“嘘,”亚力紧绷地说。“你在引人看笑话。”
“我?我……欧,你该死,”又一巴掌,痛得她闭上嘴巴。
亚力抱她上马车,毫不轻柔地将她丢进车里面,自己随后上车,台阶上的宾客传来欢呼和喝采,那些声音对莉莉而言无疑是火上加油。
“真好啊!”她探出窗外大吼。“看见妇女被虐待,大家还鼓掌欢呼,太好心了!”
马车启动,冲力把莉莉震得歪倒在座位上,她费力地想要挣脱斗篷的束缚,几乎摔到马车地板上。亚力坐在对面观看,无意伸手协助她。
“我们要去哪里?”她气冲冲地问,仍不放弃挣扎。
“海湾路的天鹅庄,别再大吼大叫了。”
“家族产业,对吗?别费心带我过去,因为我不会踏上那该死的——”
“闭嘴! ”
“我才不管有多远,车一停,我就走路——”
“如果你再不闭嘴,”他轻声打断她的话。“我就要再打你的屁股。”
莉莉停止挣扎,怒冲冲地瞪着他。“以前我从没挨打过,”她指责着他。“我父亲都不敢——”
“他从不在乎,”亚力简洁地回答。“他该为此被打死。早在几年前,就该有人好好揍你一顿。”
“我——”莉莉火爆地开口,但是一看见他的目光,立即闭上嘴巴,知道他说到做到,不是空口威胁而已。她专注在挣脱斗篷的捆绑,但徒劳无功,像个无助的婴孩,她又气又怒,受屈辱,莉莉又有些害怕。颤抖地望着亚力,她本来以为过了昨夜之后,自己不必再怕他,而今似乎是任何事或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对她为所欲为。
他毁了她赢钱的最后机会,但这只能怪自己也怪他。如果她没有介入他的生活该多好!
如果她能理智地拒绝芮德的求助,不管别人的闲事,亚力仍会和罗氏一家人留在乡间,根本不会想到她的存在。
她想到自己把他绑在床上的方式,一股无望的恐惧涌上心头。亚力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曾经羞辱过他,会教她付上一百倍的代价,一心一意要毁掉她。
虽然没有直视他的眼睛.但是她知道那一对银灰眸正盯住自己,而他身上火红色的服装更让他显得惊人的英俊而且令人害怕。她心想,即使此刻是和魔鬼一起困在马车里,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马车终于停住了,一个车夫过来开门。亚力一把抱住莉莉下车,走上天鹅庄的台阶,车夫匆匆赶到前头,为他们叩门。“何太太,”他急切地喊叫。“何太太——”
门开处,管家惊讶地说:“你回来早了,爵爷,我……”当她看见亚力怀中的莉莉时,不禁睁大眼睛。“我的老天爷……爵爷,她受伤了吗?”
“还没。”亚力阴郁地说,抱着莉莉走进宅邸。
莉莉蠕动着身体.“你不能逼我留在这里,她吶喊道。“你一放我下来,我就要离开!”
“除非我先澄清几件事情,”
莉莉飞快地打量周遭的环境,房子清爽明亮,布置优雅不杂乱,现代化得惊人。她察觉亚力正盯着她,仿佛在猜测她的反应。
“如果你想毁了我的生活,”她低低地说。“你已经非常成功,你根本不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把你带离赌局吗?排除你在全社交圈的人面前卖弄你的身体? ”
“你以为我真喜欢那样吗?”她质问道。“你以为我有选择吗?我若不是为了——”
她骇然地及时打住,无法相信自己差点说出口。他已经使她如此悲惨,差点连最黑暗的秘密都说出来。
亚力立即抓住她的话。“若不是为了什么?这和老柯提及的五千英镑有关吗?你要这笔钱做什么?”
莉莉浑身僵住,脸色像鬼魅一般苍白。“瑞克告诉你?”她无法相信。欧,天哪,世界上没有人她可以信任!“我……我要杀了他,那个叛徒——”
“是赔偿,对吗?”他阴郁地说。“你继承来的钱呢?全都输在赌桌上了,对吧?显然你已经到了一穷二白,靠赢来的钱度日子,这实在太不负责任——”他气得咬紧牙关。
莉莉别开脸,咬住唇,真想告诉他自己不是挥霍无度的类型,更没有蠢得赌掉所有的财产,那些钱全被威胁榨干了,另外就是雇用全天候的侦探,只为找回失去的女儿.若不是士迪的反叛,她的生活可以过得很舒适;若有选择,她根本不会踏上赌桌!可是她不能让他知道这一切。
望着她顽固的表情,亚力真想同时吻她和处罚她。他察觉她心中有些可怕的冲突,害怕一些事情……她一定有某些麻烦。
他抱着她走进一间宽敞的卧室,关上房门,当他放她下来,开始解开她身上的斗篷时,莉莉一动也不动,她以出乎异常的耐心等待,紧张地控制自己。当他拉开斗篷时,她释然地吁口气,开始伸缩手臂。
亚力把斗篷丢在椅子上,转身面对她。她迅速地挥手,使尽全力掴他一巴掌,使他的脸歪向一旁,而自己的手掌也因太过用力而有刺痛感。当她转身要走,他的手抓紧她衣服的背后。
“还没。”亚力咕哝。
莉莉用力挣脱开来,然后大惊失色地倒抽一口气,感觉薄薄的纱料裂开来。她恐慌地抓住衣襟,倒退地贴住墙壁,双臂盖住前胸。亚力走过去,双手抵在墙壁上,倾身靠向她,此刻他似乎有她的三倍大,炙人的目光扫过她娇小的身躯,在彩绘的蛇身上流连,有几处的颜料已经糊了开来,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黑色、绿色和蓝色的污渍。
“别碰我,”莉莉颤抖地说。“否则……我会再揍你。”
“我不碰你,”他讽刺地回答。“我要在这里等,看你洗掉那……”他憎恶地看着那条蛇。“……个东西。那边有更衣室,再过去是浴室。”
她又怕又气。“我有话要说,爵爷,我不要洗澡,我今晚不会睡你的床,而且我不和你说话——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答案是不要。”
“唔?”他瞇起眼睛。“我想说什么?”
“你觉得我很美,你渴望我,想要我当你的情妇,直到你厌倦为止。然后我会收到一份慷慨的分手礼物,自由地另觅护花使者,直到我容颜老去。”莉莉无法直视他。“你想谈条件。”
“我要你洗澡。”他静静地说。
莉莉的笑声中有一丝歇斯底里。“让我走,我曾毁了你的一切,而今你也毁了我的一切,大家扯平了,只要让我——”
亚力低头用吻堵住她的话,当他抬起头时,她企图再掴他一巴掌,但是这次他有所防备,迅速扣住她的手腕。
他俩都文风不动,莉莉感觉衣裳掉下来,除了颜料,身上不着寸缕,她霎时胀红脸,试着掩住自己。但是他不肯松开她的手,仍然把它拉得高高的,而他的目光炙热火烫地在她身上游移,呼吸的速率随之加快,直到两人一样快。
他向前一步,她向后缩向墙壁,而他眼中的银色火焰似乎将她催眠了。她哀求地低语,推拒着;他不肯听,她感觉他温柔的双手袭击般地轻触她的肩、体侧和肋骨,手掌滑过她的胸脯,捧住它们,微施压力,令她忍不住颤抖。他的脸布满激情,浓密的睫毛盖下来,凝视着他正爱抚着的娇躯。
莉莉想要控制所有的感觉,忽略他的手所到之处所挑起的强烈欢愉,然而她的感官却企求他昨夜带给她的狂喜。想起他坚硬的身体压着她的感觉,她开始抑制不住那股欲望,浑身颤抖,羞愧得红了脸。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不稳地低语。
他的双手滑过她的肌肤,弄糊了她身上的颜料和色彩。他沾着颜料的指尖徐缓地沿着浑圆的胸脯移动,在她平坦的小腹画上一条绿色的线。莉莉双手放在他胸前,微微绷紧,似乎想推开他,但是什么都阻止不了他碰触她,像个疯狂的艺术家陶醉于画作一样地在她身上画出图案。他的手掌盖住她肩上的蛇头,弄糊成一道翠绿色的污渍。
莉莉再次绝望地企图逃开,试着转身,但是他的身体越压越紧,炙热饥渴的嘴盖住了她的唇,双手急切地抓住她的臀,将她抬高。他贴在她嘴边呻吟,欲望的力量烧尽理性和决心……她无法再凭借自己的控制力来推拒。
莉莉无助而亢奋地颤抖,双手环住他宽阔的肩膀,赤裸的身躯压着他衣服的亚麻和天鹅绒布料的感觉崭新而惊人。他粗鲁地移开他的唇,轻咬似地吻在她肩膀上,她转头,脸埋进他的金发里面,呼吸吹向他的耳朵。他的舌尖探过她的肌肤,找到她的脉搏处,摩挲般的轻舔,流连在她喉咙凹处。
亚力抬起头,眼神专注热切,她感觉他的手正扯开长裤的束缚。她急切地嘤咛一声,压向那诱人的压力,渴望他在自己的里面。他的双手轻而易举地将她举高,莉莉发出焦虑的声音,双手扣住他的肩。
他沙哑地开口,告诉她该怎么做,然后她感觉到那股沉重的压力,身体伸展并接纳他。她尖锐地倒抽一口气,紧紧挨向他。
亚力的脸埋在她的喉咙处,她发出欢愉的呜咽……娇小的身体拱起,双手用力抓紧他的颈背,他明白这无声的信息。
“我不会停,”他贴着她的肌肤喃喃地说。“不论要多久,我不会停……”
她发出尖锐的吶喊,身体绷紧雳颤,亚力立即释放自己,在高潮中屏住呼吸,他不稳地吁出一口气,前额压住她的。他们倚偎在一起休息,两人的呼吸混合在一起,紧张的肌肉逐渐放松下来。亚力小心翼翼地放下莉莉,直到她双脚着地,他再次吻她,嘴巴又热又甜蜜,品味着激情的余韵。
他放开她,拉好衣服,莉莉仍然靠着墙壁,双手慢慢地环住自己,半遮住身体,她那茫然的表情仿佛刚历经大难。
亚力皱皱眉。“莉莉……”他想安慰她,伸手要摸她的脸,但是她瑟缩地避开来。他愁眉苦脸地笑了,打量着五颜六色的手掌。“这洗得掉吗?”他凝重地问。“或者我该开始想个理由解释?”
莉莉低头看看自己。“我不知道。”她似乎无法厘清自己混乱的思绪,她的心跳依然急速,仿佛吃了某种亢奋剂,觉得疯狂而不稳定,随时想哭。“我要回家,她说。“如果你可以借我一件衬衫、斗蓬——”
“不。”他静静地说。
“我不是在问你,是在告诉你,我要回家。”
“当你那种样子时不行。不,我不是指颜料,而是指你的表情,仿佛你想做出什么激烈的的举动。”
“我向来行事激烈,”她冷冷地说。“我的生活是一连串无止尽的磨难,爵爷,从我小时候就开始了,没有你插手,我都挨过来了,以后亦然。”
亚力的双手再次放在她身上,无视她不情愿的抗拒。他玩弄着她的肚脐、髋骨的尾端,爱抚着,仿佛他手中握的是无价的雕像一般。莉莉的冷静自制——如果还有——全在他的碰触下消失无踪。她笨拙地开始推开他的手,但是他平静的开口说道:“钱是唯一的问题吗?
“她立即分神,不再去推开他。
“我不要你的钱。”她说。
“五千英镑够吗,或者你需要更多?”
“你何不告诉我条件究竟是什么?”她怒目瞪着他。“或者这恰好是没有附条件的礼物?”
他一瞬不瞬地直视她的眼睛。“是有附加条件。”
莉莉无情地笑了。“至少你很诚实。”
“比你诚实。”
“我不说谎。”
“不,你只是保留事实。”
她垂下眼睛,察觉他温柔的爱抚在她体内所引发的骚动。“那似乎是我对你仅仅能够保留住的一件事。”她咕哝道,他温柔的笑声令她耳朵发热。
手指拉住她脆弱的腰,亚力将她拉离墙壁,越过卧房,莉莉被拖得脚步蹒跚,气愤地说:“我没同意任何事情!”
“我知道,我们洗澡时再继续谈。”
“如果你以为我会让你看我洗——”
他突然停住脚步,猛地转过身来,一手环住她的腰,用力吻住她的唇。她惊讶得挣扎,但是他把她抱得很紧,一手拙住她的手腕,紧得她能够感觉自己的脉搏贴着他的手指跳动。他抬起头,她仍然贴着他,迷惑地眨眨眼睛。亚力迅速地咧嘴一笑,继续拉着她走到浴室里面,这才放开她,径自走向浴盆,调整金色的水龙头,直到墙后的水管开始震动,热水加冷水齐喷而出。
莉莉双手环住自己,惊奇地打量周遭的环境。相当具颓废风格,有大理石壁炉和白色瓷砖,彩绘的颜色鲜明,这种瓷砖她在佛罗伦萨见过,具有两百年历史,是罕见的意大利瓷砖;至于那嵌入的浴盆则是她今生仅见最大的——足以容纳两个人。
看见她羞怯的姿势,亚力嘲弄地微笑拉开她护在胸前的手。“你穿那件近似将丝巾缝在一起的礼服,在俱乐部大肆招摇——”
“它不象外表看上去的那样透明,还有我的头发也有很好的遮掩效果。”
“才不够呢!”他强行将她拉进浴盆,莉莉彷佛一只被激怒的猫,忿忿然地坐在水里面,亚力开始脱掉衣服。“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他简洁地说,戒备地瞥她一眼。
一开始莉莉以为他指的是自己乖戾的态度,然后才察觉是自己在柯氏俱乐部的展示。这句话令她气恼,她早该想到他会开始发号施令,她从来不接受任何人的颐指气使,甚至包括她父母。
“只要我高兴,我可以一丝不挂地在舰队街来来回回游行。”
他嘲笑地瞥她一眼,可是没有回答。莉莉拿起玻璃碗中的香皂,勤勉地涂抹在双臂和胸前,室内凝聚的蒸气和热气开始令她放松下来,不自觉地吁了一口气。她从眼角瞥见亚力走近浴盆,而且是没穿衣服,立即作势要离开。
“不,”她忧虑地说。“我不要和你共浴,今天晚上我已经受够你的骚扰了。”
“坐下,”他的大手压住她肩膀,将她推回浴盆里面。“十分钟前你还陶醉在我的骚扰里面。”
她的脊髓一僵,感觉他踏进她背后的水里,坐下来,一脚弓起,一脚伸展在她旁边。他舒适地吐口气,然后一手绕过她,拿走她手中的香皂。莉莉瞪着他的脚,感觉他弯曲的膝盖刷过她的胸侧,他沾着香皂的手在她身上滑动,她无声地看着他洗去自己胸前的颜料,色彩融进肥皂泡沬里。
亚力泼水洗去莉莉肩上的肥皂泡沫,直到她的皮肤晶莹闪亮。他将她拉得更近,无言地催促着,直到她的体重都倚靠在他的胸膛上。他又擦上肥皂,双手滑溜溜地向下拂过她的身体……
浴室内寂静无声,只有波动的水声和他们的呼吸声混合在一起,莉莉忍不住屈服在热水抚慰下,感觉压力和紧张逐渐离开她的身体。她半闭着眼睛,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双手湿滑地在她身上游移。他别过脸,双唇扫过她的颈凹处和下巴的边缘,她更沉重地靠着他,深深吸一口热热的空气,一手未受邀请地溜上他的腿,掐着那坚硬的肌肉。
在她手的碰触之下,亚力钉住不动,除了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莉莉紧紧地闭上眼睛,等待他推开她的手。宣布这段插曲已经结束。但他再次拿起香皂来抹,指尖懒懒地滑过她的胸脯,好像舞动的蝴蝶一般地绕圈圈,掠过小而坚硬的尖端。她将身体挺得更高,迎向那逗惹的抚摸,发出欢愉的呢喃。
他重复地进行抹肥皂、擦洗、泼水洗净的仪式,手掌开始在她的小腹上面绕圈圈,然后停下来,一根手指好奇地探进肚脐眼。莉莉开始急促地喘气,感觉像飘浮在火之海,身体渴望地绷紧。他的脚大胆地勾住她的脚踝,拉得更开,一手滑得更低,抚摸她小腹紧绷的线条……又继续向下游移……
莉莉试着拉开他的手。“我想你应该停下来。”她喘息地说。“我想——”
“你何不试着不要去想?”他贴着她的耳朵低语,手上的动作变得更沉重而急切,她的身躯绷得更紧,承受诱人的压力。浴室的水随着节奏溅起,她察觉正要发生的事,虚弱地喊着他的名字。
他对着她呢喃,告诉她忘掉一切……只要想这个……他让她夹在他的身体各热水之间,从未停止那绝妙的操纵,创造愉悦,仿佛他自己可以掬饮一般。
他耐心地将她推过感官的边缘,进入美妙、无止尽的释放里面,她含糊的叫声在瓷砖之间回响,而她闪亮的身躯拱起,贴向他绷紧的手臂。当那股狂喜渐渐消逝之后,他将她转过身,直到她整个人趴在他肩上,他的嘴热热地吻住她的唇。
“你真美,罗妮娜,”他粗嗄地说,银灰眸望进她黝黑、满是惊讶的眼睛。“而且你将留下来和我共度春宵。”
如果她有蔽体的衣物、武器,或者还有一丝精力,莉莉或许可以找到方法离开,然而她只是柔顺地任他用厚厚的毛巾擦干自己,抱着她回到卧室。亚力吹熄灯火,将她拉上床,躺在她旁边,两个人都知道她会接受五千英镑,明天再讨论安排与条件。
这种心照不宣使莉莉觉得被困住了,用金钱换取利用她身躯的意义不言可喻。可是这同时也带来一股平静的感觉,她可以付给士迪,并且重新雇人寻找失去的女儿,或许过去两年来的噩梦很快就会结束。
他一手环住她将她拉近,不久之后,他的呼吸吹进她头发里面,已经睡着了。莉莉虽然身体疲惫,却难以入睡,困扰的察觉即使自己努力避开这种事,她的生命却已然转向自己从未想要走的方向……而且不能回头。
再者,睡在枕边的这个男人更是深深令她迷惑,她曾指责他残酷无情,然而纵有许多机会可以伤害她,他却以温柔相对待。事实上,还费心地给她欢愉,她本以为他冷漠,事实却是他拥有异常深刻的感情。其它人或许以为他个性压抑中庸,但是莉莉知道自己可以激起他令人惊异的脾气。
她私心承认自己为此沾沾自喜,能够如此深深地影响他,使她感觉好满意。他曾因许多男人看见她作夏娃的装扮而大发脾气,这个想法使她忍不住发噱。但是当她想到自己突然认为这个男人的占有欲很有趣时,笑容立即消失无踪,这根本不像她自己。她百思不解,试着移开身体,但是他发出爱困的咕哝,反而挨得更紧,一手压在她身上。她皱皱眉头,放松下来并闭上眼睛,享受他温暖身体的庇护和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