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家都没有心情吃喝了。
忠顺王的脸上更是难看了!
汪振却笑道:“王爷!这个老头子倒是早点收拾了的好,他身上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那天不小心碰了一下,跟他在一起的人岂不倒霉。
再者,他的脾气不好,性子也坏,一不如意,暗器乱发,连旁边的人也乱打,这种人不要也罢,你说是不是?”
忠顺王连哼都哼不出来了!
他带了十来个人来,已经去了两个,走了个护送的云帆,只剩下了十个人,却已连负两场,这面子上实在难看。
因此他看了东厂席上那一桌道:“诸公能否有一个人出来,凭真正武功扳回一点颜面?”
这是句很重的话,令那些人都佛然色变。
忠顺王也觉得话太重了点,忙又换成较为婉转的语气道:“最近这几天,我们东厂连折高手,连十三邪神中老一辈的都折了三位。
而西厂不过是来了个后生末进的公子哥儿,跟几个不见经传的帮手,却把我们打得灰头上脸的,我这是在替各位着想。”
他一顿之后,语气略转激昂道:“东厂被人压倒了,我最多不干这统领而已,仍然可以当我的忠顺王,没有大的影响,但诸公重入江湖,就很难有昔日风光了。”
这番话的确也是事实,但忠顺王说来,却是刺激与不满的成分居多。
一个葛衣老人站起来道:“王爷不必说了,吾等受王爷丰衣足食供养,原该替王爷分劳解忧的。
黄某先前不出来,是不愿掠人之美之故,因为别的人出来或多或少都有些私人的恩怨在内,黄某寡于交游,此番是纯为王爷效力。”
他徐步而出,气定神闲,一望就知道是个不好相与的角色。
忠顺王也面有喜色,似乎很满意他挺身而出的样子,居然抢先代他介绍道:“这是黄君谷老师,也是十三邪神的一位,人称无影神龙的便是!”
这个名头一报,慕容刚与南宫素秋都大为震动,他们虽已知道有十三邪神中人物加入了东厂,却不知此人也被网罗了。
无影神龙在十三邪神中是最神秘的一个!
他形迹无定,与人向无来往,武功诡奇,独来独往,杀人如麻,但行为却在正邪之间,好人也杀,坏人杀得更多。
万想不到此老也会为忠顺王所罗致,难怪他的势力日增。敢动慕容世家了;也难怪能在一夜之间,席卷慕容世家而不留孑遗。
这样一个人物出来了,派谁出去应战却是大费周章!
南宫少秋只有把眼睛望向了姑姑。
南宫素秋自然会意,她更知道这一场除了自己外没有人更适合下场了,几个女孩子是难以为敌的。
南宫少秋和慕容刚或可一战,可是武功泄了底,就会惹出更大的麻烦,尤其是让东厂的人知道了大家的目的,更将倾全力来对付,甚至于会跟南宫世家对上了。
当然,南宫世家未必怕他们,但是一个江湖世家去与朝中的密探组织正面作对,总不是一件聪明的事。
所以南宫素秋也站起身来道:“再晚苏秋,敬向黄前辈讨教希望前辈手下留情!”
黄君谷看了她一眼道:“苏兄是哪一家门派的!”
南宫素秋道:“前辈何以一定说再晚是哪家门派的?”
“看你的神情,似有多年基础,可是苏秋这两个字不见经传只有在那些大门派中才有这种可能!”
南宫素秋笑道:“门派中人愿扬名,就是怕有所闪失而贻羞门户,前辈又何必问呢?”
黄君谷哼了一声道:“老夫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可不是怕你们那些大门派。你是哪一家的人老夫也不在乎,事实上老夫以前也杀了不少各大门派的人!”
南宫素秋道:“前辈盛名,再晚是如雷贯耳,此番有幸得受教益,实感荣幸,还望前辈手下留情!”
这是第二次说手下留情了,可见南宫素秋的态度很谦虚。
但黄君谷却大刺刺地道:“苏老弟,老夫动上了手就不会留情的,你要是怕死的话,还是别出来的好!”
“前辈!今日之会,纯为切磋,何必非要性命相拼?”
“老夫从不和人切磋武功,要动手就是杀着!老夫认为切磋、喂招是最无聊的事,也是练武的人最坏的习惯。
一招绝的目的就是杀敌伤人,但在喂招时又不能尽情发挥,碍手碍脚的,威力已去了一半;最糟的是临敌时也养成了习惯,不把威力发尽,而浪费了好招式。”
他竟是越扶越醉,越对他客气,他就越端起架子来了。
南宫素秋笑笑道:“说请前辈手下留情,只是希望前辈养成骄敌之心,其实真动手的时候,再晚也是一样不会稍存客气的。”
黄君谷大笑道:“好,这才是老实话,老夫最喜欢听老实话,也最喜欢老实人,我们开始吧!”
他说开始就开始,伸手就是一掌拍到!
这一掌望似平凡,却实藏无数变化,绝对无法闪避,你若一闪开,继起的攻击将源源而至,使你落在后手永无反攻的机会。
所以南宫素秋不上他的当,挺身伸掌接了一招,把他的掌势推歪向一边,右手也趁势拍出。
黄君谷挥掌格开笑道:“好!苏朋友,你还真高明,这一招化得不错!”
两个人展开互相攻守,都没有一点的章法,都是见招拆招后,因势反击。
这种战法运用灵活,不受形式的拘束,但施者必须知道得很多,对各种掌法都有相当程度的了解,还需要有敏捷的反应和正确的认识。
要确知这一招攻来时所有的变化和趋势,才有以适当的招式去反击,恰到好处地攻向对方所不及之处。
两个人互有攻守,进行六十多招时,双方都没有失过手,仍是秋色平分的局面,却将双方观战的人看得如痴如呆!
因为这才是一场真正高手之内的搏斗,精妙之处,但教人只能意会而无以言喻,所以全场都是静悄悄的。
到了后来,由于双方招式变快,大家都已经无法跟上去了解了,才有了低细的私语声。
碧瑶问南宫少秋道:“这位苏先生是从哪儿找来的?你居然认识如此绝顶高手!”
“他是我伯父的好朋友,也是教我武功的启蒙老师,只因为他难得在一地久住,所以我也没有学好。这次恰好在京师遇见了他,请他留下帮我一阵子忙!”
碧瑶笑着道:“难怪你敢毫不考虑地接下了西厂的担子,原来还真有些好手在你囊中呢!”
南宫少秋道:“但是苏叔叔只是兴致来时,在这儿帮我一下忙,不可能久留的,所以我也不能长久倚赖他,最靠得住的还是我自己手上的力量!”
“你手上的力量又有多少?那两位姑娘是谁?她们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你又从那儿找来的?”
“说来你也许不信,她们是我在秦淮河上认识的!”
“我当然不信。秦淮船妓中会有这种人才?”
“八大胡同中能有你这种人才,何以秦淮船妓中不可能有那种人才呢?”
“我……我是别有目的,并不是真干这个的!”
“人家难道不可能是借船妓而隐身吗?”
碧瑶无以为答了,顿了一顿才道:“好!就算你说得有道理,但你又是怎样认识她们的?”
“当然是去玩的时候认识的。我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那儿有什么特出的名媛仕女,我一定要去认识一下,就这么认得了。
我看出她们不俗,她们也因为我不像一般的客人那样,对她们只有色相的兴趣,大家交成了朋友,我要到京师来,她们也想换换码头,跟着就来了。”
“此外,你对她们还有什么认识呢?”
“这就够了,还要什么样的认识?”
“比方说,她们的家人、背景…”
“知道那些干吗?我交的是她们本人,可不是交她们的背景。碧瑶,你这人太俗气,交一个朋友,不必去追诘他的身世的。
像苏叔叔,我怕父交他那么久了,却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家世背景,这样朋友才交得长,否则只怕他早就跑掉了!”
“这是怎么说呢?”
“江湖上有很多人,都不喜欢别人究诘身世,有些人是有难言之隐;有些人则是怕贻祸家中的人或同门;有些人则是根本不想扬名,也不肯说明理由。
你认为他们可交,不妨托以身家,他们也不会负你所托;你如果信不过,就别去理会他们,最忌讳的就是穷法不休……”
碧瑶道:“你倒好像对江湖人很了解!”
南宫少秋道:“不!我只是对这一类的江湖人很了解,也很尊敬。江湖人有很多种,很多是我不了解的!”
“比如说那一种呢?”
“这也说不上北如说,坐在对面那一桌上的,我就有很多不懂!”
碧瑶不禁笑了道:“凡是你合不来的,你就不懂!”
“也不是那样说,他们拼死命要跟我过不去,有几个喊着为友报仇,他们真的跟那几个死者有这么深的交惰吗?有的什么也不为,却仍然要出来拼命,那又是为什么?”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们跟那些死者只是同僚而已,没有什么特殊交情,但你杀了他们的同僚,他们就必须报仇。
这是为了面子;有些人并不想争这个面子,却为情势所逼,因为忠顺王要他们出去争面子……”
“就像这个老头儿一样,我不懂的即是在此。他在江湖上独来独往,何等自由痛快,我相信不会是没饭吃,但进了东厂后。却要受人指使,全无江湖人的风骨了。”
这时忠顺王因为受不了汪振的冷嘲热讽,已经坐回到他带来的人那一桌上去了,所以南宫少秋的话语声较无顾忌,渐渐地大了起来。
传到决斗场中的黄君谷耳中,倒是颇生作用,招式渐有乱状。
这时二人进行已有两百来招,眼看他败于俄顷,南宫素秋心有不忍!
因此她突地收招退后一步道:“前辈,这样比下去太吃力,而且打到天亮也分不出高低,咱们到此为止算了。”
黄君谷有点喘息,此刻傲态全收道:“苏老弟,老夫自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遇上你如此的高手。
拼了两百多招还不能胜你不说,连你是哪一家的都未能看出来,实在是惭愧,因此老夫想再问一句,你究竟是哪一家的。”
南宫素秋笑道:“再晚哪一家都不是,也没有师承,只是自幼好武,哪一家都稍经涉猎……”
黄君谷道:“不……不是稍经涉猎,而是研究极深,你用的那些招式,在各家老一辈中都没有这么深的火候。”
南宫素秋道:“再晚性好游历,走的地方多,认识的人也不少,每遇好手总是虚心求教,故而所知略微比人家多一点。
但论渊博终输前辈一筹,前辈到现在没用过相同的招式,再晚有些招式,已经重复地运用了。”
“这个老夫可不承认,渊博并不是好事,招式贵于精而不在广,老夫有位朋友是空门中人,外号叫七招和尚……”
“七招和尚我认识,我初识他时,他还叫九招和尚,而最近一次见他,他说已经准备改号叫六招了,可见他的艺事又精进了一层。”
黄君谷惊喜地道:“是真的吗?老夫平生仅此一友,还是打出来的交情,老夫用了三十七种功夫,攻了他三百七十九招,他却始终都以七招来化解,当然平分秋色。
老夫心折自动认输,他也不肯居胜,结果相交成友。欣闻故人艺事更进,实在值得高兴,他现在在哪里?”
南宫素秋笑道:“这个和尚雄心大得很,他准备改号到一招时,才定下来不再流浪,所以又云游四海,历练他的武功去了。”
黄君谷道:“他初出江湖时才三十岁,经过三十年的时间,才从十招简化为七招,等他到一招时,要多少时间。”
“这可难说,艺事到了最后,已经不是功力深浅的问题,而是一种顿然间的领悟,往往摸索几年不得,而于片刻间领会到了一招。
他前几次进境都是如此,因此,他的情形是很难预料的,很可能在一两年内,他就达到了这个境界也未可说。”
黄君谷欣然道:“那倒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苏老弟,那和尚和老夫一样,难得交上个朋友的。
他既然和你相知如此之深,交情必定不浅,而你的一身功夫也值得钦佩。咱们这一架就不必再打下去了。”
南宫素秋笑道:“正是这话,打架哪有喝酒聊天好玩,改天我们另找地方聚聚!”
“好!我来找你!你住在哪里呢?”
“居所未定,但是我这侄儿在西厂,每天我总要来逛一趟,前辈只要在半天前有人送句话过来,约明时间地点,再晚必准时前去赴的。”
“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下次再聊。”
两人各自一拱手,各回到座上去了。
这一场总算是双方都没输!
东厂略存面子,但他们也看出来,再要打下去,输的必然是黄君谷,能维持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西厂这边,确是实力不错,由于黄君谷已是他们这边最佳的好手,所以忠顺王也不敢再挑战了。
他打了个哈哈道:“今日酒足饭饱,改日有机会当再回请各位到舍间一叙,告辞!再见!再见!”
他说走就站了起来,其余的人自然也跟着感到意兴索然,因为这一会,又折了一个好手,且是十三邪中人物,算来殊为不值。
汪振等人少不得要送一阵,可是等他送完客人回座发现南宫素秋也走了,不由诧然道:
“那位苏先生呢?”
南宫少秋道:“多半是走了,他的脾气很怪,乘兴而来,兴尽而退,经常不打招呼的,我伯父也随他,跟这种人交往,唯一的方法就是由他高兴…”
汪振道:“可是他的武功却着实令人钦佩,咱家本来想好好借重他一下的!”
“老伯若是想特地给他一个职衔,还是不必多此一举了,说不定反而把他吓跑了。他对小侄颇为关切,只要有事,找他帮忙是一样的!”
“眼前就会有事,东厂那边今天又吃了个大亏,朱由忠那家伙不会甘休的,他手头还有几个十三邪中的老怪物和几个黑白道上的好手,都在外面办事未回,等那些人一回来就会再找我们的!”
南宫少秋笑道:“这倒不打紧,我叔叔说过了,短期内他会留京不走,此外若有需要,他还要找几个朋友来帮忙,绝不会叫我吃亏的!”
这时做客人的卢凌风也过来凑趣道:“汪老,忠顺王自从视事之后,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你有了南宫公子这位好助手,今后可以扬眉吐气了。”
汪振笑道:“彼此!彼此!卢大人,在编制名义上、他们都还是属于你锦衣卫的!”
“这个下官可不敢居先,事实上有汪老和忠顺王这两位监军在,锦衣卫的事已经不由下官经手了,自然也管不到他们。
不过南宫公子的令伯和下官多少还有一点交情,南宫公子视事跟下官也较为合作愉快些,所以下官只要能力所及,还是全站在南宫公子这边的!”
那也等于是说支持汪振了。
卢凌风的锦衣卫虽然并没有多少权力,但由于他本人的善于经营,大小也算是一股势力。
更何况他与皇帝走得近,还可以得到一部分廷议的支持,这正是汪振所需要的!
因此,他十分高兴,大力地向大家频频举杯劝饮,直到有七八分醉意时,才兴尽而辞。
他一走,这边的宴会也散了。
此地原是碧瑶的香闺,她当然可不走。
因此她硬把南宫少秋留了下来,小红泡上了一壶好茶,三个人再聊了一阵,谈的是如何展开今后的工作问题。
谈啊谈的,问题开始转到碧瑶的身世上来了,碧瑶直承本名叫李瑶英,也是江湖上所传的碧落仙子。
她介绍了小红即是地魔女单小红。
她们来京的目的一则是应汪振之邀来帮忙,二则也是为了调查近年来有不少的江湖大家被人神秘暗杀灭门的事。
她们也查到一点蛛丝马迹,怀疑是厂卫所为。
南宫少秋趁机道:“瑶英!这件事卢凌风跟我谈过,他暗中调查所得,结果比你确实一点,事情牵涉得很广,恐怕连汪老伯都有份!”
“我义父怎么会有份呢?”
南宫少秋道:“他自己当然不会参加的,不过西厂的人有一部分也参加了行动,有些事情他是知情的。
被灭门的不仅是一些武林中的大豪,另外还有一些富户也是在一夜之间被人灭了门,人被杀光不说,房屋庄院也在一夜之间被焚成了废墟,他们的财物也就不知去向了……”
“为什么,他们是为了什么呢?”
“自然是为钱财,那些被灭门的大户,多半是富有资财的,人被杀光,没了苦主,房子被焚也无法清点。
剩下一些搬不动的田地人官,大部分值钱的东西,恐怕都入了他们的私囊,这么巨大的案子,动辄要几千几百人,才能做得如此干净俐落,江湖上没有一个帮派组织有这么大的人力,只有厂卫有此可能!”
“可是要出动这么多人,分润所得也有限了!”
“不算少的了,一票做下来,分润有限,但几十票累积,就是一笔大资财。卢凌风算过,以他们累积所得,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富翁了!”
“可是我义父不会为那点钱而动心的!”
“人没有嫌钱多的,何况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多;再者汪老伯喜欢古玩,很多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但是用这个方法,却是随心所欲,他还有不上钩的吗?”
“我要问问清楚,假如义父也有份,我定然不饶他!”
“瑶英!我看算了吧!汪老伯只是好货而已,既非元凶,又卞是首恶,他只是被人拖下水的。
这是忠顺王想吃掉他,先弄点甜头给他尝,然后好把大批的人塞到他这儿来,以达成挤掉他的目的,他自己也有点明白了,所以才向你乞援,拉拢人手!”
“这也是卢凌风告诉你的?”
“是的,他先想拉我过去,见我加入了西厂,才告诉我一些概况,要我善自选择。”
“那么你又作如何选择呢?”
“我要对付忠顺王,把东厂击溃。”
“这……为了什么呢?”
“第一、我要做点事,别让人把我看成花花公子;第二、也为了对得起你的推荐和汪老伯的器重;第三、也算是为国为民吧。忠顺王野心勃勃,他搜集财富的目的,在斥资扩充势力。拉拢收买各处的将领。谋篡夺取大宝,将来一定会对我伯父不利;第四、厂卫的职责在发奸谪伏,我要尽我的职守……”
他的神情庄严、慷慨陈言,倒是把两个女郎听得目泛异采!
李瑶英情不自禁的握住他的手道:“好!少秋,只要你有这份雄心和壮志,我和小红一定尽全力支持你。”
南宫少秋就势也握住了单小红的手道:“当然少不了你们的,我计划中要做的事太多了,我一个人是做不来的,我必须要找一些衷心支持我的伙伴,你们就是我最理想的伙伴之一!”
两个女郎的手被他抓住后,心头都有些慌乱,但她们却没有把手抽回来的意思。
只是单小红较为细心,笑着道:“南宫兄,听你的口气,似乎还有别人。”
南宫少秋道:“当然了,那些事也不是我们三个人做得下来的,像刚叔、苏叔叔,都是少不了的。
只不过他们都有本身的事,不可能永远帮我忙的,所以我一定要找些长远的伙伴,来为江湖和正义效力。”
李瑶英一怔道:“你不是将来要继承你伯父的事业吗?怎么又想在江湖上去混了!”
南宫少秋道:“伯父是这个意思,所以才要我上京里来活动,但凭良心而论,我对他那份事业兴趣实在不高。
我喜欢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我喜欢淡泊,不求富贵,我志在千里,不耐久居一个小圈子里,所以我想我将来是以江湖为归宿的成分居多。”
“你没闯过江湖,知道什么是江湖吗?”
“江湖是一片海阔天空的天地,任我自由遨游……”
“那只是好的一面,你还没看见险恶的一面!”
“我不会看见那一面的,即使我要进人江湖,也必然是在我功成之后,那时候已有了一大批的朋友,也有了不小的名气。
因此,我的江湖生活也必然是轰轰烈烈的,最重要的是我有一辈子花不掉的财产,什么都不缺,何必还要在名利场中竟逐呢?”
他说得像个小孩子,又恢复他大少爷的习性了。
李瑶英认为现在不必去浇他的冷水,因而一笑道:“等你功成身退了,自然可以潇洒一番,现在却不必言之过早!”
“那当然,目前我还是全心全力地去应付东厂,看忠顺王的态度,他是不会放过我的了,因为他无法容忍西厂的人高居东厂之上。
那不但使他丢脸,也妨碍了他夺权大计的进行,而我却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他的罪状搜齐证据,揭发出来,一举击溃他!”
“少爷!你别想得太如意了。东厂是纸老虎,被你一截就破了的,忠顺王目前是受了点小挫折。
但是以整个东厂而言,折损的实力连一成都不到,等他把人手都集中之后,挨打的就是我们了!”
南宫少秋微笑道:“这个我很清楚,但我们为什么要等着挨打呢?我们可以先发制人,不等他把人手集中,一个个分开来,先去解决他们!”
“你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吗?”
“我不知道,但是卢凌风知道,这老小子不简单,他的实力虽不足以与西厂抗衡,但在打听消息,了解动静上却有一手。我去问他,他会告诉我的。”
李瑶英无法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卢凌风主掌锦衣卫是有一套的,东厂如此跋扈,也没能把他吃掉。
东西两厂作阅墙之争,他一定是乐于帮忙的。
因此她想想又问道:“借口呢,你总不能平白无故地去找人家麻烦吧!何况对方隶名东厂地不是好说话的衙门。”
“这个没问题,锦衣卫记载了他们每一个的素行,人人都有一笔该砍头的帐,绝不会冤枉他们!”
“可也轮不到你去管呀。”
“怎么轮不到,这正是我厂卫的职责,不能因为对方也是厂卫,我就愈法宽纵他们。卢凌风说他可以供应十足的资料,叫忠顺王无话可说,也没人能怪我。”
李瑶英有点不相信地望着他道:“少爷,你真的是第一次办事?”
“看我样子就知道了,我像个久于办事的人吗?”
“可是你处事老练稳健,遇事果决,却不像是新手!”
“处事老练的是卢凌风,是他建议我如此做的,我的确是个新手,正因为我是新手,什么都不懂,我才会虚心地接受别人的意见和忠告!”
李瑶英也没话说了,事实的确如此,因此,她只有道:“你就这样信任别人,不怕人家把你卖了!”
“我知道他如此做当然有私心,但我倒不怕他整我的冤枉,因为他明白我的背景,我的脾气。
若是我跟他作上了对,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再说我也不是事事听他的,自已多少也作了个选择,刚叔和苏叔叔也不是好骗的!
李瑶英只有一叹道:“你真是好福气,有那些帮你忙的人,你只会坐享其成。”
南宫少秋立刻道:“这话我反对,我虽然实际所出的力不多,但我却是最重要的,如我不推动,整个事情就不会进行了,因此,我才是真正掌舵的人。”
这话是无可辩驳的,何况李瑶英也不是真的想调侃奚落他。
自从南宫少秋发过那一次不正经的脾气后,她已经驯顺多了,遇事也不太争执,多半是顺着南宫少秋的意思去做。
虽然有时她心中还是不太同意,认为不是最好的方法。可是事情做下来,她才发现南宫少秋的办法稳健而踏实,的确是最好的,倒是照她自己所想的去做,准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这也使李瑶英明白到自己的见识思想处事实在不如人。
南宫少秋只是态度上轻松随和一点,看上去不够庄严,但他所想与所决定的事,却都十分正确。
因此,在芳心中,对南宫少秋已由喜欢渐渐地进为爱慕了。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操,喜欢一个人时,有时会去迁就他,那是有点勉强而且并没有放弃自我。
但是在爱慕一个人时就不同了,那可以使人完全地放弃自我,毫无条件地接受对方的一切。
南宫少秋这一个黄昏是过得十分旖旎的。
但对方是两个很自重的女孩儿家,他也不是一个真正的纨绔子。所谓旖旎,最多也只是耳鬓厮磨,口角温存而已。
所以到了更深时,南宫少秋要走,两个女孩子虽憾良宵苦短,却也没有再多留他,只订了第二天的碰头时间,就恋恋不舍地分手了。
南宫少秋却没有离开多远,他一转又到了胡美珍和席容容的闺房。
南宫素秋和慕容刚以及另外五个女孩子都在,她们有的作了男的打扮,在故意和两个女的调笑。
胡风追着席容容,说是要亲亲她的小嘴,席容容笑着逃,胡风则在后面追,口中还叫着一定要捉到她亲个够不可。
席容容逃出了门!
南宫少秋恰好进来,被胡风一把抱个正着,然后在嘴上喷喷地吻了两下道:“好香!好香!”
大家都笑了!
胡风犹自未觉道:“容容!你的胭脂是在哪一家买的,味道还真好……”
南宫少秋进门时,看到席容容急急地擦身而出,知道胡风是捉错了人,而且在黑暗中也瞧不清楚。
因此他只有笑道:“胡大官人,下次你要亲奴家时,最好把胡子剃掉,那玩意扎的人挺不好受的。”
胡风这才发现是亲错了人,也只呆了一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份洒脱,在女孩中倒是不多见的。
南宫少秋忍不住用手勾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揽一下,那是一种男人间表示好感的方式,用来表示他的钦佩!
胡风笑着扯下脸上的胡子道:“我的南宫大爷,您可千万别把我当成男的,那我不成了兔二爷了!”
兔二爷是京中人对男妓的别称。
因为京师时兴一种儿童的玩具是个泥土捏的免子,身上却穿了衣服,脸上还抹了粉,点上红眼睛和鲜红的嘴唇,很是可爱。
因此就借用来形容那些男妓了。
南宫少秋也大笑起来,一手拉着她,一手拖着躲在身后的席容容,来到里面笑着道:
“这儿好热闹,大家都在了,对不起让各位久等了。”
胡美珍道:“还好!总算等着了,我担心的是少爷你乐而忘返,不记得有我们这些人。”
南宫少秋笑道:“没那事儿,我们谈得久一点是因为她们自报了身分,果然是上穷碧落下黄泉那两位。”
南宫素秋笑道:“那好呀,你可把六合四灵全邀齐了,将来挑起南宫世家的担子可有好帮手了,她们同意加盟了吗?知道你的身分没有?”
“还没有,不过我想没问题。”
“那可很难说,她们发觉你骗她们,一怒之下,很可能会拂袖而去,反目成仇的。”
“我可没骗他们,我这南官将军的侄少爷也是货真价实的,而且我也表示了我将来志在江湖,她们也没反对。
她们来京师的目的,也与我们相同,是为了调查此地武林大豪和富户们被灭门夺产的事件的!”
“两个妮子的胆子不小,她们有什么对策呢?”
“她们只有一点风闻,调查还不够深入,李瑶英原是想调查清楚后,由她父亲的天伦山庄出面对付的。
现在有了我们这些人,她多半也是加入我们的,因为她知道对象是东厂的人,天伦山庄也应付不了。”
“那些不去管他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跟卢凌风谈了一下,他对派出去的人,动态倒是较为清楚,他建议我提前迎上出击,不让他们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