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兰贵人顾不上狼狈,从地上爬到皇帝脚下,“皇上息怒,是嫔妾愚昧无知,求皇上饶恕嫔妾!”
“你无知?你不知道朕在如贵人这里吗?”
皇上俯视着跪在底下的兰贵人,隐隐动了怒气,“如贵人她是好脾气!她是不与你一般见识!”
“但是朕!”
“朕不会姑息你一而在再而三地放肆!”“常永贵!”
常永贵忙小步跑进来,“是,皇上您有何吩咐!”
兰贵人慌了,在皇上下旨之前,她忙转向绣玥求救,“绣、如贵人,如贵人,看在咱们都是同一个屋檐下住着的情分上,你替我求求情罢,如贵人!”
绣玥印象里,自己说话在皇上那好像就没怎么顶用过,但她兰贵人在底下瑟瑟发抖的样子,还是忍不住从罗汉床上下来,走到皇上那边劝了一句。
她压低声音,为难着小声道:“皇上,兰贵人她是有失规矩,深宫寂寞,难得皇上过来,她也只是想千方百计讨皇上的好,皇上虽然生兰贵人的气,您也给了兰贵人教训,总不至惩处了兰贵人罢。”
她拉了拉皇上的衣袖,“皇上消消气儿。”
皇上刚刚在气头上,经过劝说,怒火稍解,他睨了一眼兰贵人,话却是对常永贵吩咐的:“既然延禧宫住着不舒服,那便挪出去罢!省得朕在这瞧你也是碍眼!”
“去告诉皇后,即日将兰贵人迁出延禧宫,哪一宫的主位愿意收留她,就搬到哪一宫进去闭门思过!”
“还有,”他看向绣玥,“你一直屈居在西偏殿,这里阴冷又潮湿,从前很委屈了你,以后你便搬到东偏殿去住罢。”
“皇上,皇上不能啊,”兰贵人不住哭求道:“皇上您饶恕嫔妾这一回罢,皇上再给嫔妾一次机会……”
“如贵人帮我求求皇上啊,如贵人!”
绣玥觉得兰贵人真是不会看眼色,连她都听得出来,皇上已经是从轻发落了,她还看不出眉眼高低,不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她叹了口气,由着常永贵将兰贵人半拖着请了出去。
木槿和柔杏很快将地上收拾干净,房门再度关上,里面终于清静了。
绣玥在边上小心瞧着眼色,端着自己盘中的鲜果走到旁边,讨好地递过去。
“皇上还生气呀?”
颙琰瞧着眼底的一串葡萄,沉下声:“今个这么一闹,倒是给朕提了个醒,延禧宫里还有几个嫔妃住着,朕常来看你,总归是有诸多不便,鄂啰哩前些日子去永寿宫看过,朕打算命人将永寿宫整修出来,让你住在离养心殿最近的地方。”
“永寿宫?现在就让嫔妾住进去?”
永寿宫是先帝生母崇庆皇太后住过的宫殿,寿康宫修建完毕以前,崇庆皇太后在永寿宫短暂地居住过一段时日,皇上虽说从前也提过,有意要赐她居住,只是没想到会突然来的这样快啊?
“皇上…..可嫔妾还没有……”
“朕原来当然是打算等你有了子嗣,到时候晋升嫔位来的更名正言顺一些,但眼下,既然封嫔的事还需延后,朕明日去皇后宫里,让她先给你迁宫罢。”
“在这之前,你先住在东偏殿委屈一段时日。”
“皇上,您又不是要大修永寿宫,迁宫之事最多等上个十日八日而已,嫔妾何必还搬来搬去。”
绣玥想了想,忽而道:“不如嫔妾,嫔妾想求一求皇上的恩典。”
“西偏殿一直跟嫔妾同住的,还有一位李官女子。李官女子待人宽厚,性情温和善良,只因身份卑微,只是官女子的位分,在后宫一直受人冷眼,嫔妾想,这一次还是让李姐姐搬到东偏殿去罢。”
绣玥说完,颙琰仔细回想了一下,他道,“李氏仿佛是跟了朕有几年,她当时只是个宫女,朕过后也没太放在心上,将她一晾就晾了这么些年。”
“既如此,明日朕去皇后的宫里,令皇后晓谕六宫,晋封一妃二嫔之时,顺便晋封李氏为答应,让她下半辈子在宫里的日子也好过一点。”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李氏听到这个消息,必然是要激动得不得了,想着她那些家中的亲戚对她怀抱期望了这么些年,终于能够扬眉吐气,绣玥欢喜道:“嫔妾替李答应谢皇上的恩典!”
李氏熬了这么多年,终于在后宫里也成了个真真正正的主子了!
*
第二日黄昏时分,圣驾驾临了储秀宫。
皇后提前半个时辰恭候在储秀宫门口,时隔一个半月,皇上终于肯重新踏足她的宫门,即便这几日病着,諴妃天天来照顾,也没有皇上真正的来一次令她开怀。
后寝殿里的小圆桌上摆满了精致可口的菜肴,都是皇上平素爱吃的,皇后亲自站在膳桌边暖酒,布菜,忙前忙后,甚是妥帖。
颙琰瞧着她那苍白的唇色,伸手拉过她,“皇后这一个月连着操劳忙碌,这些事就让下人们去做罢。”
皇后笑了笑:“皇上来臣妾宫里,臣妾如何都不累,臣妾愿意这样伺候皇上,伺候夫君。”
她这样说,前日的种种不快,在皇上心里渐渐冲散了不少,毕竟见面三分情,他眼前所及的女子,是这个为他忙前忙后、操持家业,对他一往情深的妻子。
他伸出手,将人拉着坐在身边,“绮雪,朕知道你为了大清、为了朕这个皇后当得很不容易,朕也知道你辛苦。”
“皇上,”皇后倚靠在他身边,语气哽咽了几分,“只要皇上知道臣妾的不易,臣妾就不算不容易,只要皇上体谅臣妾的辛苦,臣妾就算不得辛苦。”
双兰在一边看着殿内的气氛,对着殿中众人使了个眼色,让她们都退到殿外去。
“皇上,”皇后继续道:“臣妾知道,臣妾还有许多不足,离皇上对臣妾的期许,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臣妾只求皇上,不要放开臣妾的手,不要离弃臣妾,臣妾会用心为皇上做好一个皇后,不再让您失望,好吗。”
“皇后言重了。”皇上未置可否,朝她笑笑。
皇后心底有些失落,她很快掩了下去,起了个新的话头,“臣妾听闻,昨夜在延禧宫兰贵人惹皇上生了大气了。”
“皇上别太放在心上,其实兰贵人如此,多半也是延禧宫的主位逊嫔抱病在床多年,无暇顾及宫内的妃嫔,逊嫔教导不善,以致兰贵人渐渐言行有失,臣妾已经下令,命兰贵人迁居永和宫,让莹嫔悉心管教。”
“莹嫔,”皇上有些意外,“朕听说,莹嫔的身子也一直不大好,皇后连每日早晚的请安都免了,兰贵人她不值得莹嫔累及自己的身子。”
“这些都是小事。皇后,朕让你拟定后宫晋封的人选,可有主意了么。”
说起这个,皇后正了身子,回道:“皇上的吩咐,臣妾自然谨记。日前召来了諴妃商量过,妃位之中,眼下只有莹嫔是最合适的人选,至于嫔位,信贵人的性子太过锋利,若要封嫔,臣妾觉得还是再等几年罢。其她的贵人,就要看皇上您的心意如何。臣妾觉得都无不可。”
只要不是信贵人、如贵人。
颙琰黯下目光,了然地笑笑,“既如此,那便复淳贵人为淳嫔罢,再晋春贵人为嫔位。”
“淳嫔朕是复她的位分,不必过于抬举她,莹嫔和春贵人晋封,让内务府重新拟定了封号来看。”
“是,皇上您如此体恤后宫,莹嫔和春贵人一定会感激皇上的眷顾恩德。”
“不单是她们,绮雪,其实朕一直在想,除了封妃、封嫔这样的一宫主位要慎重些,朕的后宫,余下皆姑且厚待之,除去几个极不得朕心或是出身太过卑微的,日后都一律封了贵人来厚待。”
“朕想起来,延禧宫有个李氏,李氏从前是宫女,这些年一直只是官女子的位分,很冷待了她,她熬了这么多年,就一起晋封了罢。”
延禧宫的李官女子……皇后从旁沉下目光,皇上日理万机,怎可能会突然间想起一个宫女出身的李氏。
皇上的思绪放远了些,“有时候,朕会想起孝淑皇后、恕妃,便更觉要厚待那些活在世上陪伴朕的人。諴妃利落能干,莹嫔细心聪颖,淳嫔温顺大方,逊嫔端庄稳重,信贵人天生丽质,她们各有各的长处,都值得朕好好的珍惜对待。”
皇后静静听着,仿佛觉得有些不妥,后宫那些无关紧要的嫔妃也便罢了,好似,好似漏掉了一个她很在意的人?
“皇上……”她还是下意识问出了口,“那……如贵人呢?”
“皇上提及了后宫这些嫔妃,为何却只字不提如贵人啊。”
皇上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如贵人,越不合常理,皇后心里就越觉得不对劲。如贵人这三个字,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成了她心里的一道魔障。
“如贵人?”皇上露出讽刺的笑意,冷哼一声道:“她哪里有什么长处,她根本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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