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敌人》九(4)

  “不,你说的不是事实,”卜天红并不妥协,不让穆仰天往坏里走,她安静地看着穆仰天,说,“是命杀死了她。”

  卜天红的话一下子击垮了穆仰天。他呆在那里,想她怎么会相信他呢,怎么会明白了他的危险和不能把握,并且在深知他只是想象中的人物之后还相信他呢?怎么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把他深深的罪孽推给了一无所知的命运了呢?他想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这让他猜不透。

  让穆仰天真正感到吃惊的是,他和卜天红在一起竟然恢复了性能力。

  那天是星期天,卜天红抱了一袋书来家访,因为事先没有说好,穆童不知道,一大早就疯出门约小慧去玩了。穆仰天给卜天红开了门,笑卜天红,说她家访会找机会,专找学生不在家的时候,分明是拿家访做幌子,要给学生的家长上课。卜天红也乐了,抿着嘴笑,坦白自己到汉口来逛书店,在书架上翻着刘小枫的《拯救与逍遥》,突然想他了,而且念头很强烈,止都止不住,就来了。

  穆仰天往小慧家里打电话,对穆童说卜老师来了,要穆童打个车回来陪卜老师。穆童鬼鬼祟祟的,压低了声音,先问穆仰天是在哪个房间里打的电话,卜老师在什么地方。穆仰天猜到小魔女在玩心眼儿,就说是在自己书房里,门关着,卜老师坐在客厅里喝茶。穆童听说卜天红不在穆仰天身边,就在电话那头变了音调,嗲声嗲气地,说老爸好老爸,求求你,好容易混到周末,骨头痒得不行,正和小慧玩得兴起,回家等于是杀她,要穆仰天帮自己骗卜老师,就说天罗地网查遍了,找不着人,110又忙,不好麻烦,再请卜老师吃冰箱里的荔枝,吃得她一肚子冰糖水,甜腻腻地送她回家。还许愿说,老爸你就权当牺牲一次,你牺牲这一次,以后遇到麻烦,我也替你牺牲回来。

  穆仰天在这种问题上从来没有缠赢过穆童,无奈地放了电话,笑着给卜天红说了穆童在电话里说的话。卜天红也笑,说穆童这段时间学习上有进步,背课文能把早晚自习背过去,不再溜课躲在宿舍里上网聊天了,难得一个周末,让她放松了玩一玩,也是应该的。

  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笑着说了一会儿穆童的事。然而穆仰天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干坏事,止住了话头子,目光炯炯地看卜天红。卜天红先是被吓住了,有些紧张,把茶杯捧在手心里,睫毛微微颤动着,人下意识地往沙发里缩。穆仰天不让卜天红逃避,起身过去,从卜天红手里取下茶杯,远远地放在一边,捉了卜天红,纳入自己怀里,潜水似的慢慢贴近了,吻她。卜天红没有推辞,像一只等待挨宰的羊羔,紧闭着双眼,屏住呼吸,仰了脖子在那里,两只胳膊不知所措地僵硬在那里,然后,她环住了他。

  第一次和卜天红在一起穆仰天就成功了。卜天红让他关注,让他渴望着投入,好像鱼儿入了水,鸟儿上了天,腾挪遨游,无需谁来首肯和教授。两个人的事情,是水到渠成。

  穆仰天没有在卜天红那儿体验到性欲。至少不完全是性欲。他能感到她矛盾着的紧张和渴望。但她没有经验,这是显而易见的。相对于他的经历和经验,她真的是太年轻了。为此他深深地生出对她的怜爱。

  事情过后,穆仰天汗水涔涔,像傻瓜似的躺在地毯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枝型吊灯发呆。卜天红有些惊慌,抓过衣裳掩住自己,爬过来紧紧地搂住穆仰天,问是不是她的表现太幼稚,反应太呆板,不在他的期望中,让他失望了。卜天红那个样子,就像一只慌不迭的小兔子,一下子被丢在空旷的雪地里,而且脱离了巢穴和草丛,没有遮掩也没有庇护,让穆仰天心疼得要命。穆仰天是在冲动中打开了自己,而且放纵了,罪孽也好,邪恶也好,都不肯再收藏起来,就在地毯上,把自己过去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包括应招女的事,一古脑都说出来,说给卜天红听。卜天红听了,把穆仰天搂得更紧,眼泪噗噗地就落了下来,洇湿了穆仰天的胸膛。卜天红哽咽着说:“你怎么是这样的人。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她反反复复说着同样一句话,让穆仰天无颜面对。

  后来卜天红才告诉穆仰天,她说穆仰天“怎么是这样的人”的意思是,穆仰天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怎么会和命运较上劲,和自己过不去,要去搏一个天穿地陷。那天卜天红一直在流泪,一双丹凤眼始终泪眼迷离,搂紧了穆仰天,不肯分开,点点清泪,直渗入到穆仰天的骨髓里去。

  接下来,穆仰天就不肯迟疑了。卜天红消瘦,这让穆仰天在迷恋之外,多了一份小心翼翼的心疼。穆仰天迷恋卜天红松萝一般细腻的皮肤、平滑结实的小腹和球白菜似圆润的乳房。他喜欢把她的两只小巧而结实的乳房同时握在手里。它们是那么的完美,他把它们当成他失足后泅回到岸边来的缆绳,由此一把一把攀回到自信。

  恢复到初始的穆仰天是所向披靡的。他无穷无尽,不肯罢休,并且让卜天红高潮不断。卜天红开始有些紧张,甚至有些压抑。她汗水淋漓,在穆仰天怀里轻轻颤抖着,身体绷得很紧,并且内敛着,自责着。这让穆仰天更加心疼,同时也煽动起穆仰天要开启她和拯救她的欲望。穆仰天真的做到了这点。他开启了她。他让她一点点地放松了,敞开了,并且一次比一次热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