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一转眼就到了三月。伦多斯电影节的送展时间截止在四月中旬,五月电影节就要?开幕颁奖,时间顿时显得捉襟见肘。
好在精剪也已经敲定完毕,历经好几个版本?,最后总算让方舒雁满意?。《离城》进入到最后的后期阶段,如期赶上电影节肯定没什?么问题。
方舒雁在忙碌的工作?之余,不经意?地注意?到一件事情。
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就是似乎,好像,自从过了年,邓展鸣就再也没公开提到过她。
事实?上不光是公开的交集,两人私底下也再没有过通讯,最新的一条信息还是邓展鸣发过来的除夕祝福。这种莫名其?妙戛然而止的情况,多少让人有点意?想不到,不过方舒雁也不是非要?和他有什?么长期性的牵扯,他到此为止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秉承着?这样的想法,方舒雁尊重他的选择,也没有不识趣地主动再去问候。过了一小段时间,反而是谈致北主动问起。
“最近怎么都没见邓展鸣生拉硬cue你了。”他说,“之前不是积极得很么,被打击狠了?”
方舒雁不以为意?,将电影原片又拉到开头,决定再看一遍现在的剪辑版本?,一心?二用地随意?回应,丝毫不介意?抹黑一下自己:“不正常吗?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总是一腔热血地来贴我的冷脸,肯定早晚会烦的,及时止损也是合情合理。”
电影的音画已经出来,方舒雁专注观看,等到先导的片头看完,才?听见谈致北的声音响起,平静地说:“人要?真这么容易动摇就好了。”
方舒雁微怔,转过脸来看他。
“我找人问问。”谈致北说,“没事的话最好,他识趣一点是好事。”
方舒雁看着?他,稍稍扬眉,语带惊奇:“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我以为你们关?系很一般呢。”
“非常一般,可?以说根本?不怎么待见。”谈致北面色淡定地回答,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给谈时凯打电话,留给她弧线漂亮干净的侧脸。
“但好歹也能算是你现在还能数得上的唯一亲戚了。”他平静地说,“之前算不上,同病相怜之后好像就勉强能算了。幸福的人都是一样的刺眼,不幸的人也没必要?太过互相为难,对吧。”
方舒雁微怔,看着?他,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话来,被他说得一时哑然。
谈致北好像总是有这样奇异的能力,永远是世界上最懂她的那个人,比方慧或是其?他好友更明白她不曾宣之于口的心?思,明亮的或是暗淡的,没有他无法感知,只有他想懂与不想懂。
谈致北的电话打得很快,短暂的交流后,挂断电话看向她,眉头微微拢起。
“他最近的公开活动少了很多。”谈致北说,“展风那边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可?能是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又或是面对的问题公司也无能为力。”
方舒雁先是惊讶,而后莫名心?里一动,瞬息间想到了某种可?能。她不动声色地回身?看向屏幕,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平淡地应了一声。
“那就没有办法了。”她说,“展风都帮不上忙,我们也不可?能有什?么办法。”
谈致北简单地应了一声,对她的结论似乎没什?么异议。
“差不多。”他说,“富贵在天,生死有命,自求多福吧。”
方舒雁点点头,没对这个话题再发表什?么意?见,视线重新投向屏幕,观看成片,不再分神。谈致北的视线在她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很快移开,平常得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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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邓展鸣,是在他的住处楼下。
隐秘性极好的小区,狗仔完全进不来。方舒雁坐在旁边绿树与路灯掩映的长椅上,侧对着?他们,稍稍转过脸,安静地围观着?发生在面前的闹剧。
邓展鸣脸色极其?难看,夹杂着?蓬勃怒气和最近没休息好的憔悴,眼底满是血丝地看着?面前的何?振,深深呼吸,胸口起伏不定。何?振的面色倒是十分正常,甚至还带着?些许混不吝的笑意?,拦着?儿子的去路,表情和动作?都有恃无恐。
方舒雁这四年都没再关?注过他的动向,前段时间被他下黑手干扰也只是看了下调查结果的文字资料,没主动去看他的近况。现在时隔许久又看到他,发现他已经不复当?年在华音时的意?气风发,整个人充气似地胖胀起来,无法再出现在镜头前,对形象也开始放纵,一副被酒色掏空了的虚肿。
“生什?么气啊?儿子。”他笑呵呵地道,拦着?邓展鸣的去路,对他笑得像朵花一样,气定神闲地抬高了声音,一派大有把握的有恃无恐。
“你怎么回事,对你亲爹就这种态度?”他佯怒地板起脸,脸上的横肉跟着?抖了抖,立时显出三分掩饰不住的凶相,“小兔崽子敢对亲爹不孝?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知不知道?生恩养恩俱全!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去媒体面前曝光你!你这么红是因为谁的培养?那么有钱也不救济亲爹……”
在邓展鸣难看的表情中,何?振脸色又猛地改变,变脸一样重新恢复成笑呵呵的表情,亲昵地上前一步,就要?去揽邓展鸣的胳膊,后者控制不住地后退一步躲开,他也不生气,眼睛眯成一条缝。
“不过我轻易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毕竟你是我儿子是不是?”他努力佯装出和蔼可?亲的表情,对着?邓展鸣伸出一只手,拇指和食指捻了捻,露出遏制不住的贪婪之色,嘿嘿笑道,“只要?你支援爸爸点儿钱就行,你懂吧?从指头缝里漏一点就够爸爸活了,你肯定不会见死不救是不是?”
邓展鸣嘴唇紧抿成一条线,死死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从牙缝里勉强挤出一句回应。
“你和我妈离婚时不是分到一大笔钱吗?还有你自己这些年悄悄从公司挖出去的钱,够你衣食无忧地花十辈子!你现在又来要?什?么钱?你怎么还有脸面过来要?钱?!”
邓展鸣深深呼吸,手紧紧地攥住手机,指节用力到泛白。
何?振听到他这番话,表情立变,难看得要?命。
“你还敢提那个贱女人?!”他咬着?牙问,语气里透出刻骨的仇恨,脸上的表情太过狰狞,看得邓展鸣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又向后退了一步。
“邓绮冰那个贱女人,赶尽杀绝不过如此,我早晚要?找到机会,往她脸上泼硫酸,大家?要?死一起死——”他咬牙切齿地说,一把攥住向后退的邓展鸣的衣袖,抓住机会攀附上来,将他的手腕死死扣住,露出个混杂着?血腥气的扭曲的笑来。
“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吗?我们离婚了,我找你妈那个贱女人,她竟然就敢不管我了。还说什?么我手里有的料别人手里也有,她好不容易花大价钱摆平,以后不会再给我敲竹杠的机会了——听听,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狗屁话?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全都忘了!不要?脸!我现在只有你了,儿子——”
他朝邓展鸣阴森森地笑露出满口牙,声音阴冷,仿佛毒蛇吐信:“你没资格不管我,明白吗?老子生你养你,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你有赡养我的义务。你可?是我抛弃了青梅竹马的老婆和她肚子里的女儿,精心?呵护长大的好儿子,你怎么能不管我?你以为你能甩脱我?你配吗?”
被他攥着?的地方像被牢牢钳住,邓展鸣用力将他的手往下甩,何?振又岂是能被他轻易甩掉的。他得寸进尺地一个猛扑,将邓展鸣死死钳制在自己怀里,发出控制不住的大笑。
“你得管我!你得管我!!”何?振亢奋地高喊,声音越来越尖锐,“不然我就去曝光你!去举报你!给你泼硫酸,你不管我我就毁了你——”
他神情逐渐错乱,越说越兴奋,而后竟突然一手抱紧邓展鸣,另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从中摸出个小小的瓶子。
方舒雁眼眸微微收紧,从刚才?起就一直坐在她旁边,坐立不安的邓展鸣助理,终于按捺不住,猛地翻过长椅冲了过去,扑到何?振身?上,将他手中的瓶子用力打飞。
瓶子被撞落到地上,瓶口已经被何?振拧开一点,在草坪上咕噜噜滚了几圈,瓶口下面的地面发出滋滋的声音,而后蔓延出一道长长的黑色腐蚀痕迹。
助理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邓展鸣却突然间连挣扎都停下,呆呆地望着?那边的草地,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键。
“你要?对我用那个吗?”他喃喃地问,声音很轻,恍惚如在梦中。
“硫酸?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强腐蚀性,接触到人皮肤的话肯定会出事,我是个爱豆,脸就等于我的职业生命。”他轻轻地问,声音里慢慢地带上了一点哽咽,嘴唇翕动,渐渐的完全控制不住,整个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
“你要?在我身?上用?”他声音颤抖地问,像是不敢置信的确认,“……爸?”
何?振却没理他,他的视线扫过骂骂咧咧抱住他,开始疯狂嘴炮输出的助理,若有所?觉,顺着?他翻身?过来的方向看,与侧过脸看向这边的方舒雁视线相对。
“方舒雁?”他确认般地问了一遍,缓缓站直,脸上突然褪去了刚才?的半癫狂半亢奋,表情冷静,眸光深沉,看了她一会儿,径自点了点头。
“还真是你。”他说,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怎么,来看我的笑话?”他问,声音平静而镇定,在方舒雁面前仿佛瞬间又变回了昔日的那个华音教授,看她的视线矜持自得,高高在上。
在听到方舒雁三个字时,邓展鸣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突如其?来地打了个哆嗦,僵立了一会儿,像是生锈的机器一般,一点点将头转向方舒雁那边,在看清真的是她之后,脸上突然间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在面对何?振时,他愤怒,痛心?,觉得耻辱,但这些都不如他在看到方舒雁那一刻的冲击大。他直勾勾地看着?依然侧对他们坐着?的方舒雁,拼命努力向后退,仿佛被她看上一眼,就比被何?振死缠烂打这么久还要?可?怕,与何?振的歇斯底里相比,方舒雁厌恶的眼神更加让他畏惧。
她坐在车里,眼神淡漠厌倦地扫过他,车窗升起,毫不迟疑径自离去的一幕,曾是他午夜梦回,经年日久的噩梦。
方舒雁此刻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反应,注意?到了也不会有所?表示。她看着?何?振,淡淡地弯了下唇角。
“好久不见了。”她平静地说,“何?教授……哦,抱歉,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教授了,只是个人人嫌弃的人渣。”
何?振呼吸起伏,猛地喘了口粗气,看着?她,阴森森地咧开嘴。
“我就是被再多人嫌弃,也轮不上你来说。”他冷冷地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被我看都不看一眼,就抛弃掉的累赘。你妈能生出你也真是令人奇怪,我都已经走?人了,她还要?生我的孩子?那我现在还真得对她说声谢谢,虽然她已经死了,但好歹给我留下个这么出色的女儿,是我赚了。”
这话一出,连旁边的助理都听得呼吸一窒,想都不想地直接伸手,去捂何?振的嘴。
然而比他反应更激烈的却是邓展鸣。他的眼底本?就血丝密布,现在更是一片赤红,忍无可?忍地大喊一声,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从何?振的擒抱中挣脱出来,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他狂怒地嘶声喊着?,声音歇斯底里,“你害了多少人的一辈子你知不知道?!你就一点良知都没有吗?!你怎么敢洋洋得意?地拿出来炫耀?!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渣,道歉!!你给我道歉!!”
何?振一个猝不及防之下,站立不稳,被他一拳撂倒在地上,到底已经被掏空了身?体,被这么突然地袭击,没能招架得住。
然而他竟然还是混不吝地笑着?,从地上爬起来,腮帮抽动两下,朝邓展鸣吐了口唾沫。
“怎么,现在嫌弃你有我这个老子了?不是到处跟人说我是你的英雄的时候了?你不会还以为自己多高尚呢吧,根本?就是个和邓绮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混账。”
何?振吊着?眼睛看向自己的儿子,发出一声嗤笑。
“踩高捧低学?得像她个十成十。你是为方舒雁闽鸣不平吗?根本?不是,她现在有点名气,你觉得有利可?图而已。”
邓展鸣愤怒地张口欲言,何?振朝他冷冷地咧了咧嘴。
“她要?不是个明星,是个会所?里陪酒卖笑的贱女人,你会管她的死活?得了吧,无利可?图的事情,你和你那个亲妈都根本?不会做,假惺惺的装什?么正义使者。你妈当?初知道我抛弃妻女也没跟我离婚,被威胁了才?把我踢开。你呢?之前还一口一个爸地叫着?,轮到要?出钱时才?翻脸不认人。”
何?振说着?,竟还主动转向方舒雁,朝她冷冷地笑了一下,咧嘴的弧度满是恶意?。
“你那个妈天生容易被骗,你多少继承了点我的基因,倒不像她那么看着?就一脸蠢像。那你可?要?学?会擦亮眼睛,我不是什?么好人,邓绮冰和邓展鸣也都是狗东西,你要?是因为他们过来和我对上,你妈在地下都得气得不消停。”
他也只来得及说完这些话,就被联手包围他的邓展鸣和助理捂着?嘴钳制住。助理眼睛都在冒火,忍无可?忍地破口大骂,恨极了这个只会给邓展鸣拖后腿的废物亲爹,邓展鸣却始终没说话,沉默着?控制住何?振,脸色惨白得过分。
方舒雁任由他们扭打成一团,半点动作?都没有,默默地旁边了一会儿,平静地道:“这样有点不太方便交流,麻烦把他的嘴松开。”
助理稍稍一怔,看了眼邓展鸣的表情,默默地照做。
方舒雁之前联系上他的时候,其?实?他是很惊讶的。毕竟众所?周知,邓展鸣一直一厢情愿地想要?认下她这个姐姐,方舒雁那边却没什?么反应。助理对此其?实?也能理解,因此当?方舒雁问及他邓展鸣的近况时,才?在惊讶过后,破釜沉舟,大胆做主,将展风苦苦压制的隐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她今天既然愿意?过来,那想必……对邓展鸣最起码是没有恶意?的。
无论如何?都比这个亲爹要?强。助理想到这里,心?中不由生起淡淡的心?酸。
都觉得上辈子有缘分这辈子才?能做家?人,可?为什?么又有这种不配为人父母的人存在,不干任何?好事,这么锲而不舍地想要?毁了自己的儿女一辈子呢。
助理将手从何?振的嘴上移开,他和邓展鸣将何?振的手臂反扭在身?后,让他不能再动弹。父女两个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头一次这么互相凝视,面上的表情都奇异地平静,让人看不出心?中想法。
方舒雁侧着?身?坐在长椅上,手臂随意?地搭着?椅背,以一个悠闲的姿势看了何?振一会儿,轻描淡写地弯唇笑笑。
“我自己要?如何?选择,就不劳何?先生操心?了,跟你显然没什?么关?系。”她轻描淡写地道,视线在他身?上轻巧地打了个转,在他的衣服上停了停。
“几天没洗衣服了,穿得这么脏,看着?落魄得很,不比上一次见你时那么意?气风发。”方舒雁轻轻地笑着?,平静地道,“一别四年,我过得更好了,何?先生倒是变化很大,让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现在娱乐圈不要?你,华音不要?你,前妻和儿子也不要?你,有空多关?心?自己下顿怎么吃饭。”
何?振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几分,方舒雁的话显然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刺激。
“过得挺好?”他冷笑着?问,“我倒不知道亲妈死了,未婚夫劈腿,灰溜溜滚去国外,现在风头过了又回国的日子有什?么好的。你不会真觉得自己拍戏能拍出什?么名堂吧?被个富二代捧着?就感觉上天了,卖脸卖身?的便宜货,我真是以你为耻,当?年怎么就种出了你这种东西。”
方舒雁并没有显出激愤或是情绪波动,只看着?何?振,短暂地出了下神。
她不止一次想过,两人互相揭开身?份,再一次正面相遇的时候,何?振会是什?么反应。
对于方慧的假惺惺愧疚?激动?忏悔?对于被她揭开老底的恼火?憎恨?恼羞成怒?
现在这个萦绕她心?头许久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这个人比她想象得更加不堪,更加不值得她去耿耿于怀,为这个人的错误做任何?惩罚自己的事。
方舒雁松开眉心?,平静地弯唇笑笑。
“真可?怜。”她轻巧地说,“没钱没人没资源,汲汲营营了半辈子,拼命向上爬,还是什?么都没攥住,竹篮打水一场空,几十年白忙活。有想过原因吗?可?能你就是没那种出人头地的命吧。像小丑一样偷别人的人生,现在还不是被打回原型,那些曾经敬仰你的人,现在都觉得你可?笑极了。”
她脊背轻盈地挺直,稍稍敛眸,看了被按得深深弯腰的何?振,看他的眼神中没有仇恨或是愤怒,只有无尽的怜悯。
这一番话却是又准又狠地戳中了何?振的痛处,将他内心?深处最介怀的事情直接点出来,让他瞬间暴怒,再一次剧烈地挣扎,似是想要?扑过来扇她。
“闭嘴!闭嘴!!”何?振神情癫狂地高吼,脏话不要?钱地对着?她往外冒,“你怎么敢这么说?!你有什?么资格?!你跟你那个妈一样不要?脸——”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突然冲上来的几个西装墨镜男人团团围住,一人一拳砸上来,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尽数打回去,将他猛地制伏在地。
邓展鸣和助理都被挤到一边,方舒雁也微微错愕,三人都没料到现在的新进展。
顺着?这几个明显是安保人员的男人冲上来的方向,方舒雁抬眸望去。
她还没说什?么,邓展鸣忽地开口,有些迟疑地喊:“……妈?”
邓绮冰。方舒雁的视线顺势向后扫了一眼,看见了不远处面色冷峻的邓绮冰。
她没和邓绮冰见过面,不过对她不算陌生,也曾仔细地搜索了解。方舒雁的视线在她身?上停顿了几秒,邓绮冰敏锐地回看过来,见到是她,沉默了几秒后,竟是客气地对她点了点头,露出个虽然略有僵硬,但基本?还算礼貌友好的笑脸。
方舒雁微顿,也朝她点了点头,而后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正朝这边走?过来的谈致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和邓绮冰一起。方舒雁无意?识地皱了下眉,有种自己身?边的人其?实?另有背景,是个隐藏身?份的超人的诡异感觉。
谈致北没有走?向她,而是径直走?向被按倒在地上的何?振。他垂着?眸,淡漠地扫过何?振的脸,抬脚踩在了他的脸上,漫不经心?地随意?碾了碾。
何?振顿时发出惨烈的痛嚎。
谈致北没理会他的呼喊,抬头朝她看来。
方舒雁也正望着?他,两人短暂地对了个视线。
谈致北目光如常,方舒雁心?里却突然一顿。
……她这次过来,实?打实?的擅做主张,完全没跟谈致北提起,更别说征询他的意?见。
现在在这里碰见,方舒雁微妙地感觉到自己也不是完全的理直气壮,一时稍稍气短。
不过理不直气也要?壮。方舒雁瞬息间确定好自己的作?战思路方针,先声夺人,瞪了他一眼,明确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谈致北朝她眨了下眼,露出个极致无辜的表情。
“刚才?好像听到有狗在叫。”他轻描淡写地说,神色关?切地问她,“没吵到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