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天极暗。
罕见的?寒流,即将到来的?初雪,晦暗压抑的?低空。一连几日霾云密布,整座城市暗下来,像是酝酿一场沉疴顽疾,始终未见放晴。
窗户大开?,肆虐的?冷风漫灌进来,吹散梦境般迷惑人心?的?甜蜜暖香,窗帘不时翻卷。
温聆完成加深暗示,轻轻推了下谈致北的?肩膀。年轻俊秀的?男人双目紧闭,直直向后栽倒,温聆抬手扶住他的?肩膀,闭了下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她徐徐问。
“谈致北。”
“五岁之后才有的?名字?”
“对。”
“为什么会改名字呢?”温聆声音放轻放缓,像梦中的?呓语,“五岁之前过得怎么样,开?心?吗?是从什么时候起不开?心?的??”
“开?心?过。”
谈致北闭着眼睛,有问有答,语调漂浮,如坠梦中。
“我和?爸爸妈妈住在漂亮的?大房子里,整栋房子都是我们家,不用挤在一个小?小?的?隔间里,从活动门板里接饭吃……很多人会来我家做客,他们夸我聪明漂亮,很有天分,不愧是父母自由恋爱生下来的?孩子,就是比那些?联姻的?小?孩可爱开?朗。”
“你?的?父母是自由恋爱结合的?。”温聆配合地顺着他的?话继续,“那他们当时一定很幸福。”
谈致北安静地坐在她对面,听到这句话,即使处于被深度催眠当中,依然无意识地脸色微沉。
“都是假的?。”他轻声说,眉心?蹙起。
“骗人的?,那些?幸福都是骗人的?……我爸爸根本不爱我妈妈,他另有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就骗了我妈妈,骗了所有人,骗了我。他把那个人带到家里,带到我面前——”
“那个人是?”温聆无声垂眸,按部就班地询问,心?中若有所悟。
“我的?钢琴老师。”谈致北慢慢地说,“他把那个人带进家里,混在一群人中间让我选。我亲自选中了那个人——”
他神经性地痉挛,温聆立刻按紧他的?肩膀。
“这不是你?的?错。”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加深对谈致北的?心?理暗示,“你?爸爸有意筹谋,骗过了所有人,你?当时才四岁,不可能识破他设的?陷阱。无论后面发生了什么,你?都没有错,不用自责,当时的?你?不可能做得更好?。”
谈致北慢慢安静下来,无声地沉默片刻。
“我没有想到,我妈妈没有想到,没有人能想到。”他慢慢地继续,脸色白得像纸,“那个人夸我弹钢琴有天分,夸我妈妈美丽大方,夸我们家幸福美满……就这么住进了我家里,就住在主卧楼下,房间里有露台,有钢琴,很大的?房间,很漂亮。”
他越说越艰涩,逐渐变成一个字一个字向外?吐。
“那个男人。”他声音很轻地说,“总在他的?房间里教我弹钢琴。独处的?时候会一边笑,一边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看我,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那种眼神叫憎恶与?快意。”
男人。温聆的?手控制不住地一紧。
四岁的?时候,他在他父亲的?蓄意引导下,亲手把父亲的?情夫点为钢琴老师,请进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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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雁蓦地站起身?。
起得太急,身?体控制不住地眩晕。她晃了一下,抬手扶住旁边的?墙,勉强维持住身?形。
一门之隔,曹双压抑住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强撑笑脸陪方慧看照片,终于把人哄睡。她坐在床边,出神地看了一会儿方慧,病房门打开?,方舒雁站在门口,脸色煞白。
曹双猛地站起身?,匆匆跑向她,关上身?后的?病房门,压低声音,带着点颤抖地问:“舒雁姐?你?……你?打完电话回来?还是做完检查回来?”
方舒雁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将手机屏幕亮给她。
外?面天光昏暗,曹双的?脸被手机屏幕的?光稍稍映亮,凝神看了手机屏幕片刻,脸色猛地一白。
“怎么可能?这根本就不……”曹双倒吸一口凉气?,手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她惶然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握住方舒雁的?手,声音恳切。
“舒雁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大致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谈致北最近正在看心?理医生,他如果有什么频繁密会的?女人,肯定就是那个心?理医生!听说地点也是在小?区里……没错,肯定没错,就是这样的?。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你?肯定清楚他的?为人——”
“我不清楚的?事情好?像有点多。”方舒雁打断她的?话,声音轻柔,却让曹双立时打了个寒颤。
“没记错的?话,我现在还是致北的?女朋友。”方舒雁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弯,淡淡地笑了一下,像是无奈的?自嘲。
“程阳,金诚,穆磊,戴名扬,还有致北。”她平静地说,“你?们好?像都心?里有数,却都有志一同地瞒着我。怎么,我男朋友身?边出现的?人,我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
说完之后,她忽地勾唇笑了一下,语气?中满是自嘲。
“现在狗仔都知?道得比我早。”
曹双被她的?笑脸吓得心?神俱颤,再开?口时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不是的?!舒雁姐,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怕你?……对不起……”
他们都是在怕什么?怕舒雁姐心?软?怕舒雁姐知?道谈致北更糟糕的?一面?怕两人岌岌可危的?感情出现新的?变数?曹双在这一刻,突然无比痛恨他们这些?打着为方舒雁好?旗号的?人。
包括她自己。她咬着牙扪心?自问,之前到底为什么觉得不能让方舒雁知?道?让她被身?边的?人都瞒在鼓里,然后从狗仔这里得到当头一棒吗?
她甚至很可能还怀着孕……
这个念头出现,让曹双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却也前所未有地清醒。她攥住方舒雁的?手腕,语速极快:“舒雁姐,这件事我跟你?道歉,我以后跟你?慢慢的?好?好?的?道歉!现在我们先回病房待好?,其他的?事情等待公司处理……”
“公司会公布致北在看心?理医生吗?”方舒雁淡漠地问。
曹双稍稍踟蹰,没有正面回答:“可能会有别的?方案,比如说是去见朋友之类的?……”
对于一般的?明星来说,去看个心?理医生,可能也不是什么大事。团队站出来解释一下是最近压力过大,说不定还能卖一波惨固粉。
但谈致北的?情况又有所不同,他向来是媒体口中的?疯子,不止一家媒体恶意揣测他精神有问题,现在如果做实他真的?严重到要?去看心?理医生的?地步,不管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伺机而动虎视眈眈的?媒体和?对家,都会立刻将他按死?成一个彻彻底底的?精神病人。
一个精神病,怎么能出现在台前?从此后他就和?被软性封杀无异。
方舒雁深深呼吸,反手握住曹双手腕,带着她向外?走。
曹双被她拉得一踉跄,匆忙地跟上,慌张地连声询问:“舒雁姐?!你?去哪……”
“你?知?道地方。”方舒雁平静地说,“一般的?小?区都不止一个门,带我过去,联系一下致北,到时候一起出来,让公司铺通稿说我们是一起去见朋友。”
曹双恍惚了一下,听见方舒雁条理清楚地继续:“给程阳打电话,和?公司通气?,别自乱阵脚。既然不是真的?出轨对象,那澄清的?事情就还有得商量。”
曹双突然猛地站住,将方舒雁也拉得停下。
“舒雁姐,我们别把自己搭进去了。”她眼底含着泪,情绪略带崩溃,不管不顾地说,“别管谈致北的?死?活了!这件事情曝光出来不是更好?,你?和?公司沟通一下,现在就官宣分手,顺势取消婚礼,肯定不会有人骂你?,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吗?你?不用挨骂了!是他对不起你?!”
方舒雁转过头来,定定地看了她几秒。
“顺水推舟承认这件事,让原先都在骂我的?人,转而过去骂他?把他钉死?在出轨劈腿的?耻辱柱上?”她望着她,轻声询问,“他没有哪里真的?对不起我,你?明明知?道,比我知?道得更早。”
让她怎么恩将仇报。
曹双深深地叹息,粗鲁地抹了把脸上的?泪,没办法地拉着她继续向前:“带你?去,我带你?去!那地方陈哥和?我说过,我知?道另外?的?入口。我们现在就联系公司……”
她闷着头向前走了几步,又有意识地放缓,不让方舒雁走得踉跄。她走在前面,沉默了一会儿,问方舒雁:“你?要?怎么办,舒雁姐?”
不趁着这个绝好?的?机会当机立断官宣分手,以后要?怎么让自己全?身?而退?
她看不见方舒雁的?表情,只听见方舒雁的?声音轻而淡,像缥缈的?呓语。
“至少?不能让他对所有人都失去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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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和?所有人相处。”谈致北喃喃自语,“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对我笑脸相迎的?人就会突然把我捆起来,拿刀砍向我,我也有疏忽的?时候,不能动的?时候,我会死?,真的?会死?。”
温聆深深呼吸,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轻声问:“谁把你?捆起来?谁拿刀砍向你??”
“我的?钢琴老师。”谈致北闭着眼睛,陷入遥远褪色的?回忆,重新置身?于年幼的?孩童噩梦般的?记忆中,眼睑下满是阴霾。
“他让我在房间里弹钢琴,自己去和?我爸爸鬼混在一起。一个套间,我在外?面对着琴谱,认认真真地练曲子,他和?我爸爸在里间的?床上翻来滚去,用我的?钢琴声助兴。”
他说着说着,长久地沉默,而后忽而唇角轻扯,露出个讥诮的?笑来。
“叫得那么大声,肆无忌惮,就像是等着我走进去——等着我发现。”
温聆按住他肩膀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后来我发现了,他把我绑起来,塞住嘴,放到衣柜里,给我留一道缝隙。”他眉心?痛苦地拧在一起,表情也逐渐扭曲,“结束后会用搂过我爸的?脏手碰我,环着我的?肩膀说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不能告诉我妈妈,不然我的?爸爸妈妈会吵架,幸福的?家庭就没有了。真恶心?,真恶心?——”
“都过去了,不要?放在心?里,都是他们的?错,不要?惩罚自己。”温聆死?死?按着他的?肩膀,用力道加深自己的?心?理暗示,果断开?口,不断重复,“你?没有错,你?没有错,你?没有错——”
谈致北渐渐平静下来,温聆的?声音终于稍稍放缓。
“你?的?心?理性洁癖就是那个时候产生的?。”她轻声说,声音抑制不住地沙哑,“那些?人对你?没有那么大的?影响,你?做了一个梦,睁开?眼睛之后,那些?过去的?经历就像过眼烟云,都不重要?了,这些?事情再也没办法继续折磨你?。”
谈致北长久地沉默,而后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
“拿刀砍向我的?是我妈妈。”他深深地垂着头,声音平静,“是我的?错,我最终还是没忍住,去问她,为什么我的?钢琴老师会和?爸爸在床上抱在一起,滚来滚去,还要?让我在衣柜里看着。”
“我妈妈那时的?表情,我在噩梦里经常见到。”他喃喃地说,声音飘忽,恍若游魂,“太悲伤了,太痛苦了,太绝望了。我从看到她表情的?那一刻开?始后悔,这么多年,一直一直都在后悔。如果我不说,是不是我的?家庭还会维持表面的?幸福?我妈妈也不会受刺激太大精神失常?”
温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正常开?口,斩钉截铁地否认他的?自我评价:“不是你?的?错,在谎言基础上构建的?虚假幸福没有意义,你?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
“她让司机把我送走,拿着刀,去找那两个人。”谈致北喃喃地说,“我很害怕,她的?表情那么可怕,我不想走……我让司机把我送回去,司机不知?道具体情况,被我磨了一阵就把车掉头。我回到家,上楼,那么多血,我爸爸的?,那个男人的?……我妈妈满身?是血,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我。”
他突然发不出声音,生理性地痉挛,试着张嘴好?几次,才终于发出声音,继续说了下去。
“我妈妈笑着问我害不害怕。我害怕地嚎啕大哭。我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害怕?我妈妈朝我招手,我朝她跑过去,她抱住我,很温柔,说她对不起我,我下辈子一定能过得幸福。”
“……后来呢?”温聆声音艰涩。
“后来司机上来,救活了我,也救活了钢琴老师和?我爸爸。”谈致北声音沉冷,如同浸冰,“只有我妈妈疯了,为什么?她什么错都没有,她手刃仇人,也保护了我。为什么那些?人要?把我救活?我应该去死?的?,和?那两个男人一起去死?。为什么千错万错的?我们都没有事,只有我妈妈受折磨?”
他颠三倒四地重复了好?几遍,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都死?了就好?了。”他表情平静,微笑起来,笑得纯粹而简单,眉眼柔和?,像在说什么虔诚的?祝福,“让该死?的?都去死?,有幸苟延残喘就要?去赎罪。我的?梦想就是亲手送那两个男人去死?,我一天天一年年地等,总有机会——”
“那是犯罪!”温聆声音急促地说,“你?不能那么做,你?知?道迈出那一步就没法回头。你?不想赔上自己,你?会有新的?人生,你?马上要?结婚了,你?会有自己的?幸福的?家庭——”
谈致北笑容微滞,随后嘴角的?弧度慢慢放下。
“你?说得对。”他闭着眼睛,露出混合着痛苦和?坚定的?表情,做梦一般地喃喃,“我不能那么做,我要?过很好?的?人生,我很努力,我会变好?。”
“对。”温聆按紧他的?肩膀,语气?坚定,“你?为了你?爱的?人,每一天都要?变得更好?。”
谈致北安静了一会儿。
他突然露出个笑来,声音轻缓,眼睫无声地震颤,迷茫而无望。
“爱情到底是什么剧毒?”他喃喃自语,挣扎着问她,“为什么我明明见过它那么丑陋的?样子,到最后自己还要?奋不顾身?地去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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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行?驶到小?区楼下。
网上的?头条热搜迅速发酵,无数网友和?吃瓜群众饱含惊叹地点进热搜,在评论区心?满意足地狂欢,都有种诡异的?扬眉吐气?之感。
[终于,终于!!我说什么来着?这对早晚会散!!]
[怀孕逼宫还是一场空哦,想想觉得真可怜。但对象是方舒雁,我怎么就觉得这么大快人心?呢?]
[谈致北终于不瞎了,喜大普奔!看上谁都比看上方舒雁强,恭喜脱离苦海!]
[我就说之前一直不公布婚期一定有问题,让我说准了吧?我就说他们肯定走不到最后,呵呵。]
[要?是连他们都走到最后,那也太可笑了吧?好?在最终是这么美满的?结局,真好?!]
她们在物业的?接应带领下,在小?区废弃已久的?侧门下车。
方舒雁看了眼铁丝网大门,直接抬手扒住铁丝网,向上蹬了几步,利落地□□而入。直把曹双看得心?都打哆嗦,站在铁丝网外?面又翻不过去,担忧混合着惊悸,一迭声地叫她。
“舒雁姐!!你?小?心?点,肚子、肚子别磕到……”
哪里锻炼出来的?这么好?的?身?手啊?曹双欲哭无泪在心?里哀嚎,怔了一下,却又很快想到了原因。
她之前过得那么苦,一个贫寒却美貌的?小?姑娘,如果没有能保护自己的?能力,那美丽和?贫穷都将是灾祸的?根源。
曹双喉中一梗,方舒雁翻过去后,转身?向她冷静地说明。
“你?把车开?到小?区正门,当着狗仔的?面把车停好?,等着接我出来。”
曹双眼中含着泪,说不出话,只用力地点头。方舒雁拿着程阳给她的?地址向前走,站到楼下的?时候却停了一会儿,而后转身?,朝对面的?单元楼走去。
这种老式小?区都地段良好?,楼层不高,楼间距偏窄,在正对的?两栋楼里遥遥相望,能清楚地看见对面的?一举一动。她一路上到相同的?楼层,找到楼道里和?对面楼相对的?窗户,站在窗前,拿起摄像机,镜头拉近,对准对面敞开?的?窗户。
窗帘翻飞,间或露出里面对坐的?人影。
方舒雁看了很久,透过镜头,看到他们面对面坐着,说了很久的?话,年轻女人一如她猜想中的?平和?温婉,一手按着谈致北的?肩膀,不断在说着什么。
谈致北脱力般向前倾倒。
年轻女人温柔地抬手,轻轻扶住了他。
他仿若未觉地闭着眼,没有将人推开?。
方舒雁手猛地颤抖了一下,摄像机几乎拿不稳。
她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机械地举着摄像机,木然地记录着面前的?一切,一个微微恍惚,不期然想起六年前的?一个傍晚。
天昏地暗的?雷雨夜,世界满溢倾倒的?雨水。她害怕孤单,他害怕暗,他们窒息般地死?死?相拥,第一次做到最后一步。
痛楚与?不安,漂泊已久的?惶然。并不能给彼此温暖的?两个人,颤抖地纠缠取暖。
脱敏是一步步的?,从和?她牵手时能忍住不马上去洗手,到逐渐能接受她用筷子给他夹菜,再到和?她拥抱接吻也能强迫自己不退开?。真正在一起后也用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他们才能平和?地相拥入眠,每一次更亲近都像跨过一道难关。
但或许今晚的?第一次还是来得太快,方舒雁疲惫地闭着眼睛,在疼痛与?困倦中半梦半醒,察觉到他替自己仔细地掩了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向卫生间。
吐了很久。
无法自控的?呕吐,吐到最后喘息声都沙哑。她从他掀开?被子时就彻底清醒,在一片黑暗中睁着眼睛,听他孤身?和?自己对抗挣扎。
她卷着被子,在心?里想,小?说里女主和?男主相遇之后,总能治愈他的?种种顽疾,带给他温暖和?疗愈,成为他生命中灿烂的?阳光。她和?谈致北却连在一起都这么勉强,开?始得潦草,发展得也随便,活像是小?说里的?对照组,在女主出现时反衬出绝非男主角真爱,终有对的?人能将他的?创伤抚平。
她那时就明白,那个能治愈谈致北的?人,大概并不是她。
而现在终于见到这个人,见到这个不会被谈致北推开?的?人,是什么感觉呢。
方舒雁木愣愣地抬手摸了下脸,发觉上面一片水痕。
我哭了吗?她茫然地问自己。机械地擦了两下,水迹越擦越多,逐渐一滴滴坠跌向地面。
天旋地转。
她站立不住,慢慢蹲下,抬手捂住脸。
压抑惯了的?人,哭泣也无声。她崩溃地紧紧捂着脸,浑身?颤抖,泪如雨下。
偷来的?幸福到底要?还,不是天造地设的?恋人,勉强相拥,早晚也会散。
她在积年累月的?患得患失中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等到命运光临,予她最终审判。
得到过又失去,怎么会这么痛苦呢。
作者有话要说:就算天空再深看不出裂痕
眉头仍骤满密云
就算一屋暗灯照不穿我身
仍可反映你心
让这口烟跳升我身躯下沉
曾多么想多么想贴近
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没缘份
我都捉不紧
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历史在重演这么烦嚣城中
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
什么我都有预感
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