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徐家良结婚。
果然结婚还得看其他人结,程宝珠前几天办自己的婚礼时累的要命,今日参加家良的婚礼却高高兴兴。
自己婚礼她要敬酒,敬得脚上磨出泡。别人结婚她只要吃席,万事不需管。
家良结婚的席面和前两天她结婚时都差不多,数量种类基本相同,只是在菜色上有所区别。
今天徐川给他做主厨,同样也在胡同中摆席面,只是可怜附近街道的人又得遭受一次味觉攻击。
阮邈结婚,田老师那么严肃正派的一个人竟然哭得泪如雨下。程宝珠作为学生便一直坐在她身边陪着她,也是到了此时她才发现田老师家竟然没来几个亲戚。
“我妈和我几个叔叔闹翻了,这么多年就跟我舅舅姑姑有来往。”阮邈是这么说的,程宝珠当时正在帮她化妆。
阮邈闭着眼睛,嘴巴小幅度动:“我舅舅又在部队没空,所以今天就我姑姑家来。”
她说话时有些累,像是被亲戚之间的人际关系搞得有些糊涂。
也对,徐家良院子里住着那么几位大伯子和嫂子,外加能组成一波能去场上组队踢足球的孩子,也真是够折磨人的。
程宝珠喜欢听八卦,阮邈此刻也急需吐槽发泄:“还好我没先住到家良那儿去呢,我前几天看他家都快不成样了。宝珠姐你是不知道,春天我从你家移植过来的几株花都要被拔了出来,我要是晚去一天指定活不了。”
阮邈还委屈:“我先前养的寿寿都死了,给那群皮猴弄死了。”
“啊!”程宝珠不可思议。
寿寿是什么?是小宠物,准确来说是头才巴掌大的乌龟。
田老师不准家里有任何小动物,于是她便把乌龟寄养在徐家良家中。结果几个小孩趁着小叔没在家,直接把乌龟搞死了。
怎么个皮法才能把乌龟搞死?
阮邈气愤:“我问为什么要搞死我的龟,他们竟然还说龟肉好吃!”
程宝珠面色复杂,谁要敢动她家旺财,她指定得怒而提刀。
她甚至受不了人家说她养狗是为了吃肉,更受不了有些人见到旺财就问啥时候开杀。
“那然后呢?”程宝珠也生气。
在捧着乌龟回家的时候,阮邈曾经说过要让乌龟给她送终,结果人家到家才没几个月,龟的这条硬命竟然就交代在几个小孩手中。
阮邈憋屈:“他们爸妈说,就一个乌龟嘛,吃了有啥关系,还没几块肉呢。”
“那家良呢?”
说到徐家良阮邈的表情好些:“他跟我说对不起,帮我教训了几个小孩,还跟他哥哥嫂嫂吵了一架。”
也是因为他是这个态度,阮邈才不介意他的家庭情况。
程宝珠遇到这种事也想不出主意,只能干巴巴说句:“反正他们也是住老家,往后不需要长期相处。”
“嗯。”阮邈对此是开心的。
她不是程宝珠常说的恋爱脑,愿意和徐家良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在首都中并没有什么亲戚。
阮邈心想她妈只有她一个闺女,在家里她和男孩儿没什么区别,是要顶起阮家给她妈养老的。
她即使嫁人了,往后也要带着她妈生活,这个时候男方家庭关系简单就很重要。
徐家良家庭关系不算简单,甚至很复杂。但他没有回老家呀,这就满足了阮邈的条件。
她觉得家良长得不错,虽说学历不行但他的收入却丰厚,最关键是阮邈觉得自己喜欢他他也对自己好,这才使得她愿意死心塌地地嫁给徐家良。
程宝珠听着阮邈小声碎念,终于将她脸上的妆容给画好。
她的婚纱在阳光下光彩夺目,容貌分外美丽,程宝珠真心祝愿他们能幸福一世。
两场准备多时的婚礼终于完成。
徐川又开始忙碌,他当初搁置的分店计划与卤味店计划又被他重新捡了起来。
程宝珠每晚都能见到他在家里伏案做计划,有时还得熬到十一二点才睡觉。他渐渐从原先的体力劳动,过度为如今的脑力劳动。
江玉兰几人在首都里待了挺久,直到7月底时他们坚持不住想回家。其实早在7月初之时就说要回去了,结果被徐川一口否决。
平日闲暇之时,程宝珠和徐川就带着江玉兰几人到首都各出去玩儿,有时徐云一家也会来,玩得本白嫩的好好小姑娘明显黑了许多。
“我不黑!”
徐好好撅嘴巴,气得直跺脚!
李小龟嘴贱说:“就黑就黑,你去照镜子瞧瞧你的脖子那儿是不是被画一条黑线了?”
虎头也是贱兮兮的:“手上也有黑线呢,哈哈昨天洗澡的时候好好还问奶奶她身上的污垢为啥搓不掉,奶奶搓半天才发现原来不是黑泥是晒黑了!”
哇,这是可丢人了。
徐好好小朋友气呼呼,双手叉腰脸蛋都要憋红了:“你们太坏了,我不跟你们玩儿了!”
虎头这么大个孩子,听到妹妹这话都快哭了好吗?
高兴得哭了。
鬼知道他最近带小孩带得多么痛苦,程宝珠这个记忆不甚好的人竟然记得当年小虎头说过往后要带妹妹去玩的话,于是这近一个月以来徐好好每次去胡同里玩耍都是虎头带着。
所以真的不跟他玩吗?
竟然能有这种好事儿!
徐好好瞧瞧几个哥哥,深觉得自己收到欺负,嘴巴一瘪“哇”地一声就跑出去找在胡同口嗑瓜子聊天的奶奶告状。
“哎哎哎,好好先别跑!”
院子角落出发出声音。
“你们也真是,别这么说人家。”只见在厕所里听了全过程的周越急匆匆地提裤子洗手跑出来,“舅妈说过不能让好好一个人出门……”
他快速跟跑出去,院里的几个小孩心说就在胡同里能有啥事儿。
这个年代小孩玩具渐渐增多,最近风靡小孩儿圈子里的玩具是滚铁环。
但是小龟和虎头两个年纪相仿的兄弟觉得不能和几个弟弟一块儿玩滚铁环,于是就自制了洋□□。
这玩意儿不是真枪,他们去废品收购站淘了废弃铁条重做枪身,又买了自行车链条和内胎皮带做枪管与动力,最后用火柴当做子弹,竟然真就做出一把玩具枪!
这种玩具枪不伤人,但是特别费火柴。前段时间江玉兰纳闷家里火柴用得快时便留了个心眼,后来悄悄盯梢才知道火柴贼竟然是自己的孙子和外孙!
两个男孩臭味相投,干的净是些缺德的小事儿。甚至还做出弹弓往人家大门上打,最后被提早下班的徐川抓个正着,然后狠狠揍了一顿。
皮小孩儿不揍不行,弹弓也敢在这种地处玩儿得教训教训。
徐川自从闺女儿三岁后就很少教训闺女,几乎再没打过她的手和屁股。而这一个月的时间,徐川把教训小辈的事全补上,成功在一群男孩里树立了小舅/小叔的威严。
小舅/小叔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舅/小叔了,他如今不但不给他们摸鸟蛋,听说他们要去摸鸟蛋还要揍他们。
一大家子生活在四合院中日子便吵吵闹闹,有时徐云家再来就变成鸡飞狗跳。
程宝珠许久没有感受过这份热闹,不得不说竟然有点新奇。
徐川留了又留,等到8月份时江玉兰人终于忍不住想回家了,包括先前不愿意只玩几天就回家的李翠芬。
玩了一个月,首都好像也没啥可玩的。
江玉兰劝说:“咱们家如今来首都不要多长时间,往后妈再来玩儿成不?”
徐川“啧”一声捂着脸:“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为啥不多玩几天,难道8月中旬回家刚好收庄稼不正好?”
江玉兰着急:“你不懂,妈得回去赶紧挣钱,我还准备多给一个厂供货。”
再说,徐河两夫妻在这住真不方便,也就是宝珠这人容量大,换做个小心眼儿的早该给大伯妯娌眼色瞧了。
江玉兰等人意已决,徐川也无话可说,只能同意。
首都景点全玩过,徐川才给几人拍了许多张照片,程宝珠把照片做成四大本相册,自己留两本,另外两本让他们带回家。
同时,还有许多在首都中买的东西。
一行人可以算是轻身上阵来的,回去时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东西,手上还拎着包。
离开前徐川就说了,在今年过年时如果他们没法回去,那江玉兰几人就再来首都过年。
徐川大约能预估到,今年过年他和宝珠怕会十分忙碌。
就在江玉兰几人离开后的第二天,徐川拿着材料准备出门。
清晨,窗外雾蒙蒙。
昨夜下场小雨,使得今早的空气湿度大且更为凉爽。
程宝珠喝着豆浆:“所以你要先去工商局,然后再去税务局?”
徐川正在第三次扯他的领带,略带烦躁地点点头:“是去地税局和国税局。”
程宝珠恍然,忘了这时候还没合并。她又喝口温热的豆浆,实在看不过去:“过来吧过来吧,我帮你系。”
徐川这人啥都会干,会做家务会做饭,会缝衣服会弹棉花,但每次总能败在系领带上。
也是醉醉的……
那往后教闺女儿系红领巾的活可不就是程宝珠的了吗?
徐川弯腰低头,程宝珠擦擦手后给他系,明明特别好系但徐川总是不会。
“吧唧——”
忽然,徐川亲了程宝珠一口,把她差点儿亲懵。
干啥呢,好好的亲她干啥?
徐川即使穿上白衬衫,戴上领带后依旧吊儿郎当没个正行,离开时冲着程宝珠挑挑眉嘚瑟说:“你嘴巴上有豆浆,帮你亲掉了,别谢!”
说着,挥挥手潇洒往外走。
程宝珠愣住,紧接着就是气,脸颊气鼓鼓心想谢你妹啊!
徐川开着自行车走的,程宝珠吃完饭后把碗洗完,然后带着闺女儿开车去北海。
路途中。
程宝珠特意拐个弯路过闺女儿一个月后要去的学校:“看见没,这就是你的小学。”
她笑嘻嘻地说,对闺女要去上学这件事特别幸灾乐祸。
恭喜你徐好好小朋友,在一个月后你将成为徐好好小同学。
等上了小学,就得忙活学业,童年欢快的时光一去不复返,有得你烦恼忙活了。
徐好好小朋友撅着嘴巴低头玩塑料螳螂,她梳着两个高马尾辫,马尾辫甩得贼快。
“我不去上学。”
她小小的脸上已经出现了苦恼的表情,这个年纪的她最大的烦恼就是要去上学。
程宝珠继续开车:“这话你可不能跟你爸说,你连幼儿园都没去上,现在还得寸进尺不想上小学,小心挨你爸打哦!”
好好哼哼唧唧的,她因为没有上幼儿园,就被妈妈说:她和其他的小朋友相比,差了人家一个幼儿园文凭。
爸爸又说:咱们家就你学历最低,往后你才是个文盲。
徐好好不想上学,也不想当文盲,她抓抓头发觉得太痛苦了。
说起闺女要去上学,其实程宝珠也需要。不过她属于半工半读,如今要烦恼开学后药膳馆排班的事。
人生好像就是在迎接一个个问题、一个个烦恼中度过。刚将上件事解决完成,下件事就又接踵而来。
一转眼八月份随着热浪流逝。
程宝珠从前想错了,今年夏天并非不热,而是热的时候才到来。
在这个没有空调的年代,降温铁疙瘩几乎在拯救程宝珠的命!
她如今是到哪都要背着铁疙瘩,为此她愿意每天早起把铁疙瘩带到药膳馆中,等到傍晚时又晚退把铁疙瘩带回家。
奇怪的是,这么久了也没人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系统好心解释:[因为铁疙瘩降温的速度属于“温水煮青蛙”型,再加上它并未如宿主你所说的空调般产生冷气,而是直接作用到自然空气中,所以一般来说你们人类很难察觉。]
哦,程宝珠表示听懂。
也就是说她可以将铁疙瘩一直捎带在身上了对吧?经过路边人时其他人也不会发觉,毕竟它是缓慢作用到空气中。
[是的。]
程宝珠心说系统虽是奸商,但出品的东西还是很好用的。
初秋将至,酷暑依在,九月即将到来。
8月31日晚,老槐胡同徐家院子中全家正在忙碌。
徐川拧眉:“爸爸怎么说来着,要自己收拾文具盒,你这满地板蜡笔等着谁来收拾?”
徐好好小朋友坐在地上,委屈地望着一旁的程宝珠。
呃……程宝珠默默出门整理自个儿的书,表示自己只是个吃瓜群众。
小姑娘大了,会故意闹脾气,但总是被她爹无情按压。
徐川帮闺女收拾书包,明天就是小学的开学日期,程宝珠反而还得在六天后。
今天小夫妻带着闺女儿去报道,那阵仗彻底吓呆好好,厌学情绪上升至最高。
“没关系,你闺女你还能不知道吗?”
睡前床上,徐川抱着程宝珠笑笑,又道:“别瞧她现在不乐意去,等过个几天和人家其他小孩儿玩熟悉后没准还天天想着去。”
也是,就跟去姑姑家般。
无良父母稍稍放心,而后熟睡过去。
徐好好小朋友初体验上学的这日好似和平常没多大区别,只是他们做父母的需要早起。
徐川帮闺女梳头发,程宝珠则再次查看她的书包。
吃过早饭,两人送闺女上学。
到达学校后一人牵着闺女的一只手,就这么把孩子送进学校中。
学校大门口,有许多家长迟迟不肯离开。
大闺女也是走三步停一步,转头看到爸爸妈妈时委屈极了,非得跑回去再和爸爸妈妈抱抱才行。
无良父母在这一刻摆出前所未有的耐心,又是安慰又是擦眼泪,还保证会来接她放学。
就这么又走又回头持续了三回,大闺女终于独自一人,大步往学校走去。
程宝珠眼泪猛地滚落,这代表着什么呢?代表着雏鸟初次离巢,代表着她将进入学校的小社会中,学着与人相处,学着接收知识。
耀眼的阳光下,分外不舍的不止程宝珠一人,徐川这个极少再流泪的大男人,竟然也眼眶微红。
程宝珠转头就与他相看泪眼,徐川吸吸鼻子后迅速调整情绪:“走吧!”
夫妻二人迈着略有些沉重的步伐离开。
正如他们夫妻所想,都不需要几天时间,就在开学的第二天时,闺女对上学的抵触就没那么严重了。
因为昨儿第一次放学回来时,她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蹦啊蹦:“老师今天夸我了呢,她说我上课的时候会乖乖坐着,我旁边的小胖有好几回都到处跑,这很没有礼貌的。”
徐川赶紧教育:“没错,在课堂上必须要尊重老师。”
“这样才有小红花对不对?”
大闺女笑眯眯的,除了第二天进入学校前又抱着爸妈哭一顿后没说过不想去上学的话。
第三天,第四天……直至半个月后,她再没哭过闹过,两夫妻反而有点儿不得劲。
就仿佛,孩子一瞬间长大了似的,而他们当父母的却未曾反应过来。
“宝珠,只有咱俩相依为命。”夜晚月下,徐川躺在竹椅上感慨说。
程宝珠白他一眼:“滚蛋!”
她人生精彩着呢,相依为命这个词听着可苦可苦。
徐川忽然就说:“咱们是不是好久没回老家了,总得找个时间回去一趟。”
程宝珠眨眨眼:“嗯,啥时间呢?”
徐川沉思,而后气馁。事业刚起步呢,闺女又要上学。所以啥时候回去?
他说:“也快了,最迟明年。”明年将摊子铺开后,他就彻底能腾出时间来。
月亮清冷皎洁,好似在给游子们照亮回家的路途。
然而就在徐川计划着明年能回老家之时,首都的形式让他不得不更改计划。
在短短两个月里,他的几家菜品供应商陆续出现问题,然后如他家这样的私房菜馆一时之间出现好几家。
林天和上门解释,有些懊恼:“我真没想到方正强也会开家私房菜,还能找上你家的供应线你信不信我。”方正强是他朋友,为了避嫌林天和也得来解释解释。
徐川忙得马不停蹄没空理他:“我知道,你先让开些。”
他忍不住暗骂,呸!他的菜馆哪能消化首都的那么多人,合作共赢不好吗非得来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