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的口癖对程宝珠打击很大。
当天晚上,她就和徐川严肃地讨论了一番关于闺女儿的教育问题。
虽说要尊重孩子的自主发展,但也不能太自主了吧。
当事人徐好好小姑娘此时在婴儿床上睡得正酣,圆滚滚的肚子随着呼吸起起伏伏,丝毫不知道她的父母正为她的未来愁得直叹气。
房间寂静黑暗,唯有书桌上方亮着一盏台灯,将整张书桌给照亮。
程宝珠翻开笔记本,严肃认真地在第一行写下“景山小学”四个字。
她转过头对徐川小声说:“我在学校里找人了解过,现在比较好的学校就是景山学校。”
徐川拧着眉,点了点头。
他知道,前段时间他满首都跑,各个学校自然也都知道。
程宝珠又道:“然后是育民小学,邹然还说过京市师大的小学也很不错,她都想好了等过几年把她闺女从乡下接来,然后送到里头去读书。”
她又在纸上写下这几个学校。
邹然她丈夫就是在师范学院,目标是留校教书,如果能成功那她闺女自然很容易送进这所学校。
程宝珠想到这儿,苦恼地挠了挠头。
几年前她死都想不到自己会为闺女的学校问题所烦恼,她就不是那种人!
不对,她就没想这么远。谁能想到她穿越了呢,谁能想到她早早当妈了呢。
徐川当然也想不到,当年只觉得自个儿孩子能顺顺利利读完村小便不错了。若是能再争气考到公社学校去他就谢天谢地,让他到各个土地山神庙里去拜拜都行。
唉!
夫妻两人扶额,而后齐齐惆怅叹息。
“这几所学校就是能上最好,上不了就看看附近的,离家近点儿的。听说咱们这的纱厂小学也还行,实在没办法就看看纱厂小学吧……”
程宝珠说完,思考好一阵,又写了几所印象中不错的的小学后盖上笔盖上床睡觉。
床上,两夫妻相互依偎,床尾的制冷风扇呼呼地吹。
徐川搂着她安抚说:“还远着呢,你别想那么多。咱家好好才一岁半,怎么也得七岁才能上学。”
也是。
程宝珠想到那时候,她如果有读研的话恐怕也快毕业了。
徐川估摸着摊子也支大了,没准都能趁着改革东风开店了呢。
深夜,城市渐渐安静,唯有时不时的自行车声音昭示着有人下夜班回家。
凌晨两点时,两人照常进入空间。
程宝珠今天依旧是接诊高级病人,医生嘛,给人看病才是积累经验的最好手段。
你上再多的课,只要没实操过一切都白费。
高级病人身上的毛病可比初级病人智能多了,它还有各种并发症,属于牵一发了你要考虑会不会动全身的那种。
程宝珠这次又接诊了20位高级病人后,她开始进入新一阶段的学习——药性。
这堂课开始时,课堂骤然发生大变化。
黑板消失,桌椅也消失,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各种化学仪器。
程宝珠:??!!
她打个寒颤赶紧问:“等等啊系统,你可没告诉过我药膳还要学习这些。”
这不是宋玥的活吗?
她就是个文科生,化学这种东西全被她忘个精光了,距离她上次摸到化学课本已经有好几年了吧?
系统:[我确实没告诉宿主,但宿主也没问我。]
这能怪它吗?
学习药膳的课程中本来就包含食物和药物的成分检测这门课。
系统安慰:[望宿主不必太灰心,只要你能够认真地配合智能老师进行学习,那么相对应的化学内容你也能补回来。]
程宝珠:……
这不是灰不灰心的问题,也不是补不补的问题,这是……
唉,这是她想不想学的问题!
被系统硬推到大学里的程宝珠是真的很想躺平,她原本都要在大学中放飞自我了,奈何遇到一个盯她盯得无比紧的薛老师。
程宝珠又想着就学这么几年吧,等大学毕业后,若是没考研便舒舒服服地去开店。若是考研了,便在坚持两年再开店。
等毕业后,她就能彻底实现时间与财富自由,到时候想怎么浪去哪儿浪都成。
这些想法充分说明了她此时虽然上了大学,但依旧是个学渣心态呀。
现在你让她还得学化学,这无异于让程宝珠此时退学后再次以理科生的身份参加高考。
反正程宝珠看着眼前的一堆试验器材,是彻底懵了。
与此同时,跟她一块儿懵的还有隔壁的徐川。
两夫妻在同一晚遇到同一件事儿,那就是他们上一阶段的学习结束,即将开启新的课程。
程宝珠是进行成分检测的学习,而徐川则是进行企业管理的学习。
徐川一头雾水。
企业?
什么是企业?
什么又是企业管理?
他直接来了个三连问,系统被程宝珠带歪,暗中骂一句文盲后就将厨房换成教室。
徐川不大理解这是怎么个学习法,又是黑板又是桌椅的,难道要和在学校一样?
确实一样,只见门口忽然出现一位新的智能老师,把书本发给他后,徐川翻了两页完全不理解上头的意思。
每个字他都懂,组合在一起他却读都读不顺。
对企业生产经营活动进行计划、组织、指挥、协调和控制……这话是啥意思?[1]
徐川懵逼得比程宝珠更彻底。
他看了好一会儿吧,才从这本书中看出些许门道来。他也没有企业啊,他如今只有一个小摊位呢!
系统鼓励:[宿主请勿气馁,小摊位只是第一步,只要你善于经营迟早能建立一所企业。]
徐川:……
谢谢啊,谢谢你比我妈还相信我。
徐川确实不善于学习,但他在所谓企业管理上好似又有点天赋。
所以他学的很矛盾,一方面吧,他屁股坐不住。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能听懂,甚至觉得这个课程还挺有趣的。
什么人力资源、项目设计、生产管理等等词语,他竟然从未听过。
这是十分陌生的知识,他想像海绵一样吸收,但因为基础薄弱的原因,效果似乎不是很好。
学习能力其实十分很重要,他在许久未正经地学习知识后,对知识的接收能力自然会比较薄弱。
系统略微分析,就知晓他此刻正是重新积累自己学习能力的时期。
于是,它给徐川添加了部分数学课,又给他添加了外界的政治和历史课程。
一个锻炼逻辑,一个建立正确三观,另外一个则是读史明智。
系统还未跟徐川讲,深怕他看到这密密麻麻的课程后又开始咸鱼躺了,到时候它没准又得动用电击手段。
徐川这边告一段落,它又把注意力放在程宝珠那边。
程宝珠……
不得不说,她这会儿居然有点儿积极。
当然积极!
程宝珠被震懵逼回神后,就开始伸手对这些实验器材摸摸碰碰的了。
老天,没想到她也有能随便碰器材的一天。
智能老师很快出现,它直接开始检测各种食物的成分,没有讲太多的理论知识,这反而让程宝珠对此升起浓浓的兴趣。
“粳米中淀粉的含量约达75%以上,”智能老师边测边说,“还有8%的蛋白质,以及0.5%~1%的脂肪。”[2]
程宝珠瞪大眼睛直点头,忙问:“就这些了,我要拿个本子记下来吗?”
智能老师接着说:“其余还有少量的维生素B1,B2,B6和维生素E等等物质。不过含量不多,记不记随你,只是没达标就得再学。”[3]
程宝珠:……就直说要记吧。
这种边动手边上课的方式程宝珠还挺接受良好的,反正在这节课上她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情绪。
但系统依旧很紧张,因为这两口子是完全相反的人。
徐川是学习初期不行,进入不了状态,需要人时时鞭策,再不行就要上电击。
但等他接受了这种学习之后,就会慢慢进入到学习状态中,从而开始良性循环。
在处理徐川的问题上,系统觉得自己完全是先苦后甜。
可程宝珠,它就是先甜后苦。
程宝珠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三分钟热度,她悟性方面较好,耐性方面又较缺。
别看她现在认真着,等再过几节课后,程宝珠肯定又得要死要活的不愿意学了。
系统心累。
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这么两个人呢?
时间进入夏天,江门公社的气温要比首都更高一些。
今天早晨起来,江玉兰又拎着钥匙沿着小路慢慢走到村尾去。
“吱呀——”
木门被推开,比起徐川两夫妻没有离开家之前,木门被推开时仿佛更响了。
江玉兰叹气。
要不怎么说房子就得有人住着,就算没人住着也得时时来看着。
老话说房子都有灵性,它就得用人气时时供着才行。有人住的房子住上十年瞧着都还是刚建起来时的那样。没人住的房子只需放上三年,就会慢慢败落。
江玉兰看着这栋房子心疼,才建没多久呢,眼瞅着要放着慢慢荒废了。
思来想去之下,她还是把徐川家中的这片菜地利用起来,这样不管是她还是老大家的,每天都能来上一趟。
也不知道川子和宝珠过成啥样,他大孙女儿有没有变瘦,首都都有两个月没来信了吧。
江玉兰心中略微有些焦躁,恨不得给首都寄封信去。
只是送信的小于没来,江玉兰该找谁帮他写信呢?找大队长?
也行吧。
江玉兰早晨还惦记着,可当她中午干完活从地里回家时,就看到小于骑着自行车朝他们村赶来。
“江婶子,你的信!”
江玉兰飞奔过去,想必此刻哪吒脚踏风火轮都没她快。
“哎呦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得找人自己写信寄过去。”她迫不及待地让小于帮忙读读。
徐保国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上前,虽然上的期待和焦灼可一点都不比江玉兰少。
小于身为乡村送信人,不仅要帮忙读信,有时更得帮忙写信。
“婶儿啊,徐川这封信不大长。”他抖抖信纸,坐在徐家老屋内开始读信。
“爸妈好,大哥大嫂好,虎头和小谷也好,我是徐川。这两个月因为手上事情多,所以没来得及给你们寄信。宝珠再过半个月就要考试了,考完试能放暑假,我看看到时候能不能找个机会回来一趟……”
江玉兰听到这句话眼睛都亮了,忙不迭地问:“小于啊,徐川信上有没说他啥时候回来?”
徐保国“嗐”一声:“你能不能让人家读完,上头不是说能不能吗,川子还没确定要回来。”
江玉兰横眉竖目地瞪他:“宝珠都要放假了,为啥不回来?”
为啥?
上头并没说,小于只说等6月10号那天的下午一点半,他会给公社办公室打个电话,让江玉兰准时去接听。
嘿,还能这样?
小于心想,想必是有些不方便在信中透露的事情需要通过电话说呢。
江玉兰直点头。
她赶紧转头看日历,今天可就6月8号了嘞。
等十号那天徐川要说啥呢?说啥都行,反正就不能说自己暑假不回来的话。
她不想看他,但她还想看她大孙女呢!
京市中。
今日傍晚,徐川又拎着饭盒去给程宝珠送饭。
因为天天来,徐川和学校的看门大爷彻底混熟,甚至到了大爷对外介绍徐川是自己老年交的地步。
程宝珠已经坐在校门口等着了,瞧他来了后就跳起来冲着徐川挥挥手,然后冲出去把闺女儿接过来。
“好好啊,想妈没,给妈亲一口。”程宝珠对准闺女胖乎乎的脸蛋猛亲几下。
最近在考试呢,程宝珠玩命的复习,压根腾不出时间偷偷跑回家吃饭。
程宝珠又对可怜巴巴的大闺女说:“没关系,熬过这两天妈就能整天整天的陪着你了。”
大闺女这两天见妈见的少,每次见她时都得眼泪汪汪的,还瘪着嘴叫妈妈,委屈极了。
程宝珠也委屈啊,薛老师说了,她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没达到班级前十,暑假就得加重她的作业量。
为了暑假的幸福生活着想,程宝珠情愿还是现在苦点累点。只要这关闯过去了,她就能潇洒两个多月。
到时候她要满首都城里到处逛,要买许多许多布料,去找裁缝做衣服。
就在程宝珠畅想自己假期生活之时,徐川已经把饭菜摆在校园的小石桌上了。
今天有蒸鸡,还有酸辣鱼头豆腐汤,程宝珠吃得贼爽。
徐川边吃边问:“咱们暑假回不回去?”
程宝珠愣了愣,然后抬头:“回去也成,但是车票这会儿得买了吧?”
对,是得买车票!
徐川就是卡在这个问题上,他如今买不到卧铺车票,哪能带着闺女和宝珠坐上几天几夜回老家呢。
但不回家吧,爸妈恐怕得失望。
徐川纠结叹息。
忽然,在程宝珠大腿上坐着啃鸡腿的大闺女儿也学着“唉”一声。
徐川:……
程宝珠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哎呦妈大闺女真可爱,你怎么这么爱学人呢?”
大闺女仰头笑嘻嘻地回应。
她现在可不得了啦,看到人家干啥她就会干啥。
学徐川叹气都算好的了,学徐川吆喝卖东西那才真是要命。
更过分的是还会学胡同里那些大娘们拍大腿,有次程宝珠看到大闺女站在院子里的泡沫垫上,就在不停地拍大腿。
程宝珠当时还以为出啥问题了呢,结果看了好半天,发现啥问题都没有,只是在学大娘们的这个动作而已。
吃过饭后,徐川和程宝珠绕着学校说了半个小时的话。等父女俩人走了之后,程宝珠找上了辅导员。
辅导员姓陈,是的还算年轻的男老师。
陈老师一看到程宝珠来就心慌,这姑娘特别虎,上次直接把一个男同学拽到他面前,跟他告状说那位男同学骚扰她,三番五次地拦着她给她递情书。
过了两周,程宝珠又来了。
气势汹汹说有人贴她大字报,造谣她男女关系不清楚。
第三回 ,程宝珠更虎了,直接把贴她字报的人拉到他面前来,陈老师当时都吓一大跳。
从此之后,陈老师还真就怕上了程宝珠。
“这回你又有啥事儿呢?”陈老师赶紧问。
程宝珠挤出个讨好的笑来,自己拉开椅子坐下:“我没事儿,您先喝水。”
倒也不必见我一来,您就放下水杯擦擦嘴正襟危坐吧。
她是学生又不是领导,陈老师这表现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了些?
陈老师赶忙摆摆手:“别,有事儿你就直接说,能给你办的老师我都一定给你办。”程宝珠这样,他反倒心慌。
程宝珠双眼一亮:“那我可就直说了,我其实就是想问问下学期9月份开学后,我能不能走读呢?”
呃……这事啊。
按理来说是不行的,但——
今年六月份的高考生,在九月份时不就得入学了吗?那么宿舍可就有点紧张了。
如果真有学生家就在学校旁边,每天行程不过五分钟的,倒也能通融通融。这种情况下,其实跟住在学校中没什么区别。
陈老师思考片刻:“我去系里帮你问问,没意外应该是可以的。”
程宝珠大喜过望,谢谢陈老师后飞快跑了出去。
她要去整理东西,明儿考试结束后就可以一起带回家。
第二天,就在程宝珠考完最后一科,在宿舍中整理东西之时,徐川正在跟老家打电话。
电话那头,江玉兰涨红了脸,双手紧紧攥成拳头,两鬓上的汗水隐隐都要流下来。
“别回来——”
她说!
旁边徐保国目瞪口呆地看她,只见江玉兰粗喘着气急匆匆地说:“川子你千万别回来,我去,我跟你爹去首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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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来自《中医药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