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两张白白胖胖一看就很健康的包子脸,魏淑华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她忍不住伸出罪恶之手,在两张脸上戳了又戳。
“姑姑,我猜对了,那些粮食不是你给的。”魏琳琅退后一步,躲开魔掌,“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就算姑姑想帮魏宝珠,可她还有妈,有爷爷奶奶在,怎么都轮不到你给粮食。”
“姑姑,她是不是在帮你做事?”
其实魏琳琅早有察觉,魏淑华之所以频繁帮助魏宝珠,肯定是有原因的。毕竟以魏淑华的性格,不可能真做“以德报怨”的圣人。
别看他年纪小,但也许是跟着母狼在森林生活的那些经历,让他不可能跟真正的人类那样天真。要知道,在狼群中,三四岁已经不能算幼崽了,他已经拥有捕食猎物的能力。
这也是他即使出了山谷,回归正常的人类生活后,也一心想要靠自己挣钱的原因。
或许人类幼崽用不着自己挣钱,但他可不是普通的人类幼崽,他需要自己挣钱,要不然他养得起谁?
由此可见,魏琳琅的心理年龄其实是比顾瑾玉更大一些,他比顾瑾玉想得更深更远。
也正是知道这一点,魏淑华谈及很多正事,就不会再避着两个孩子。当然,这其中也有两个孩子口风紧的原因,换做是个大嘴巴,她肯定不敢乱说。
“虽然我们家和魏宝珠家闹了很多的不愉快,我们两家更是在去年断绝了关系。按道理说,他们家是死是活都跟我们家没有关系,咱们两家顶多算是一表三千里的远亲。如果魏忠华没有犯事,孙淑英没有改嫁,魏光辉和蒋大花也没有把魏宝珠撵出去,那就算她饿死冻死,我也不会伸手。”
“但是,魏宝珠现在就跟个孤儿一样,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她又三番五次过来找我,如果我当真不管她,那别人肯定会说我们家的闲话。”
当然,若是魏淑华自己不乐意,她也不会给人留下任何话柄。
但她同样也有自己的考量。
“可是现在你管了她,照样还是有人说闲话呀!”顾瑾玉皱了皱眉头,她倒不是不满魏宝珠,而是那个说闲话的田娇。
但嘴巴长在别人脸上,她也没办法去管别人的嘴巴。
见自家闺女愁眉苦脸的小模样,魏淑华忍俊不禁,她再次伸出魔掌,在闺女脸上轻轻戳了戳,“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古往今来,就连圣贤也免不了是非,更何况普通人?”
“只要咱们问心无愧,在大是大非上站得住脚,就算有人说闲话也没事,咱们不用怕。”
就比如今天这事儿,其实很多人都不太认同田娇的观点,毕竟像田娇这样天真到愚蠢的人也只是少数。
“我之所以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不是让你们去讨伐田娇,而是想告诉你们——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一面,凡事都有两面性,要想兼顾是不可能的,但我们可以尽量的去减少那些不利因素,得到更有利的结果。”比如她和魏宝珠之间的交易和联系,总的来说,肯定是利大于弊的。
“而无论我们做得多好,都有人持不同意见。”不同意见的来源太过广泛,对于两个孩子来说比较复杂,现在也没必要说得太细。
她也是想着两个孩子逐渐大了,接触的人和经历的事情也比以前多了很多。跟所有疼爱子女的父母一样,她和顾春来同样担心两个孩子,担心他们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吃了亏。
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在孩子们吃亏后帮他们找回场子,还不如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那我们就不管啦?”顾瑾玉鼓了鼓腮帮子,气呼呼地问。
在她看来,这个田娇真是比胡友琴还讨厌,胡友琴是小孩子不懂事可以理解,可田娇是大人了啊,她怎么还没有小朋友懂事呢?
“这种事也要分情况的,要是她传的闲话对我有不利影响,那我肯定要管。可她说的闲话根本影响不到我,反而会影响到她自己,我又为什么要管呢?”魏淑华勾唇一笑,眼底透着几分不怀好意。
像田娇这种人,也不能说她有多坏,她只是太天真太单蠢而已。刀没割在自己身上当然感觉不到痛,根本不用魏淑华出手,现实会教她做人。
顾瑾玉乖乖地“哦”了一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魏淑华也没管闺女懂没懂,慢慢来吧,反正日子还长着呢。
顾瑾玉今年五岁,魏琳琅看着跟她差不多大,估摸着也就比她小几个月。像他们这般年纪的小孩,即使是在大魏朝,也到了开蒙的年纪。
在读书一事上,魏淑华帮不了什么忙,但在管家与对外交际方面,她也不输任何人。
这个世界女子也可以上学堂,也能跟男人一样出去工作,虽说很多地方同样存在重男轻女的问题,但现在这个时代对魏淑华来说,已经够好了。
大魏朝高门贵女从小学琴棋书画,学内务中馈,及笄后更要学习如何打理自己的嫁妆产业……要做好这一切,并不比男子科考立业来得容易。
即使是农家女儿,也不是躺在家里等着男人养,她们要么跟男人一样能干,无论是操持家务还是下地干活,都是一把好手。稍微有点能耐的,还有织布绣花打络子手艺,得来的钱财一点不比男人少。
魏淑华自己能干,目的就是为了让女儿活得更加轻松。如果魏宝珠所言非虚,那现在这种连买东西都有定数和限制的时期不会太长了。就算不是也没关系,她总能让闺女过上好日子。
但这并不是说,顾瑾玉只要在家里躺着享受就行了。大魏朝女子的教养并非全是糟粕,而现在这个时代学习的也不全是精华,她需要将两者结合在一起,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教给她的孩子。
而魏琳琅既然连绣花都愿意学,那其他方面也可以教给他,反正技多不压身嘛,魏琳琅自己也乐在其中。
说到学习,没过几天,魏琳琅又收到省城寄来的书信。经过一段时间的书信联系,魏琳琅和木行军已经成了关系很好的笔友啦!
木行军自个儿是没什么文化,但他交友广泛,总能从乱七八糟的关系里整理出对魏琳琅有帮助的文化人,然后就魏琳琅提出的问题给予明确的解答。
这样一来一回的,两人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笔友。而木行军也从“在省城偶然遇到的卖糖爷爷”变成“关系不错的木爷爷”,魏琳琅现在每次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就会下意识记录下来,等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就写信告诉木行军。
除了木行军,住在大山里的柏青松一家也会时不时给两个孩子带封信。柏青松和文姝两口子现在是两个孩子的美术老师,因文姝怀孕,也不方便外出,所以就由面授改为函授。
未免信件被邮电局的工作人员查看,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双方的信件都是由顾春来转交。
以柏青松的成分,他想在城里找份好工作是不可能的,想让一家人吃饱穿暖,只能另辟蹊径。当然,画假票这种事也不能干,顾春来给柏青松找了个活儿,让他利用自身优势做个中间人,收金银首饰,换钱和粮食,他从中抽成。
这事儿有风险,没有门路就很容易出事。顾春来既然提了这事,自然也给柏青松安排好了,也因此,柏青松每个月都要去一次临江县城。
柏青松出门比较困难,首先就是请假问题,队长不给批假,他就算倒给工分都走不了。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不得不出点血,给大队长一点好处。像纺织厂内部处理的瑕疵布,柏青松每次进城都会给大队长带点。
因着去年过年前那事儿,清河大队的队长也知道柏青松在临江县城有门路,对于柏青松每个月请假的事,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柏青松干了大半年,虽然没挣着多少钱,但家里却是不缺吃喝了。如今再回想起去年挨饿受冻的日子,当真是恍如隔世。
他珍惜如今来之不易的生活,总想着报答顾春来。顾春来想起他媳妇的打算,干脆让柏青松教两个孩子画画,柏青松欣然应允。
这之后,但凡他有时间,就找机会去小高桥四队,给两个孩子带点山货,再当面给他们上课。没时间也会写信,总之是尽心尽力。
两个孩子学了有两个月吧,也能画些简单的图案,草稿纸上多数画的都是谈了恋爱的狼珏和它女朋友狼雪。
是的,狼珏谈恋爱了。
自从合作社建起来后,沈树枝就起了心思,想再去抱养一只跟狼珏那样机灵的小狼狗,放合作社养着,到时候也能看门护院,比请个人都方便。
狼珏现在别沈树枝当宝贝养着,用她老人家的话说,“比伺候亲儿子还要精心”!狼珏的饮食跟人一样,甚至比人还要讲究,像是太重口的东西就不给他吃。
平时没事的时候,还要给它洗澡梳毛抓虱子,给它做的窝也不像其他人家那样随意,甚至还请对门顾大海帮忙,给狼珏做了个小房子,就放在杂物房里。
沈树枝对狼珏这样好,狼珏转身就把顾瑾玉和魏琳琅给忘了,投入奶奶温暖的怀抱,每天都屁颠屁颠跟在沈树枝后头打转。
狼珏颇通人性,沈树枝时不时在它面前提抱养这事,狼珏听懂了,也放在心里。等秋收一过,它又回了一趟深山里的老家,再出来时,屁股后头就跟着一头通体雪白的小母狼。
顾瑾玉给小母狼取名“狼雪”。
“狼雪,你趴好了不要动。”顾瑾玉坐在自家院子里,准备给狼雪画像。
她摸了摸狼雪身上的毛,用诱哄的语气说:“只要你乖乖的,我就奖励你一个大鸡腿!”山谷里又有一批野鸡不下蛋了,今晚要杀两只,不管狼雪愿不愿意画像,它都能吃到鸡肉。
单纯又懵懂的狼雪并不知道它又被骗了,一听有鸡腿吃,它立马趴下,乖巧地摆好姿势。
“真乖!”顾瑾玉又摸了一把,这才返回座位前,拿起铅笔准备动手。
她身前的小桌板上摆放着纸和笔,还有一封信,是柏青松和文姝写的,她刚看完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观察了一会儿狼雪,她正准备动笔,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没过几分钟,有人从外面进来,在她身后站定。
“这封信,这封信是谁寄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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