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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两天,审判结果就?下?来?了,北山县红旗沟公社向阳生产大队三队??林跃进同志,因流氓罪背叛处有期徒刑三年,当然第一时间被公社武装部除名,收回?以?颁发??所有嘉奖。

至于能不能按时出狱,取决于他有没有好好学做人,珍珍觉着,如果牢狱之灾能让他改邪归正做个好人,那也是因祸得福。如果改不了,那就?去监狱里“家暴”去吧,有人会教他做人。

没了二流子??骚扰,蕙兰开心坏了,每天安安心心上班,提高厨艺,有空就?往桂花胡同来?,每次小长城一看见她用网兜拎着那俩铝皮饭盒进门?,眼睛就?笑成一条缝,口水滴滴答答。

她现在?厨艺好,也不用再在?打饭窗口站着了,经常被厂领导点名要求去招待贵宾。贵宾们?是真贵宾,普通??大鱼大肉?经不稀罕了,饶是她做得再美味,人也只是筷子碰几下?,意思意思,每次都能剩十之七八。

而她作为厨师??最大福利,就?是能把剩菜剩饭打包,挑着筷子没戳过??地方?,干净??肉啊鱼??,装上满满两饭盒,带去姐姐家给他们?打牙祭。

珍珍上辈子再苦,奶奶也没让她吃过别人??剩菜剩饭,其实心里是膈应??,可?她也知?浪费可?耻,自个儿不爱吃,但也绝对不阻拦家里人吃,只是小长城除外。孩子还小,抵抗力不行,别人筷子虽没戳过,可?也有风险啊。

偏偏长城是个小牛犊,妈妈给他买新鲜肉他不吃,就?是眼巴巴看着蕙兰带来???“残羹冷炙”,不让吃还生气。

“算了算了,咱农村娃娃不讲究那些,你看他壮得牛犊似??,坏不了肚子。”季渊明打圆场。

“这不光是坏肚子??问题,它还有可?能是感染了别人??细菌病毒啥??,肉眼看不见,吃进去就?变成传染病呢?”

这年代??人除了肺结核,知?啥传染病啊,都说她把儿子养得太娇气,农村娃在?马路牙子上啥不吃啊,狗屎鸡粪都吃过呢,也没见得什么传染病。

有了爷爷奶奶长威风,小长城更闹得凶,就?要吃打包回?来???!

珍珍怀疑,他可?能压根吃不出饭菜??区别,只是觉着从小姨饭盒里掏出来???特别香,喜欢??是那份仪式感。就?试着把自个儿做??装蕙兰饭盒里,假装是打包回?来???,可?惜他吃一口就?不要,还一副吃了苍蝇??表情?。

原来?,不是仪式感,是妈妈做??菜没有小姨做??好吃呀!

珍珍气死,得吧,学艺不精,她甘拜下?风。

于是,在?蕙兰千方?百计??“帮补”下?,别??孩子断奶后都会瘦一点,她家这个倒好,顿顿有汤有肉,比吃奶还胖,这才九个月,就?会叫“爸爸”“妈妈”“肉肉”了,双腿特有劲,扶着藤椅沙发能走好大一圈,还出了十几颗牙,带去市医院检查,大夫都说像一周半??孩子。

反正只要智力和运动发育正常,能吃点儿也没啥,至少好带,不生病不是?

***

挑出来???厂房确实很合适作宿舍,工程队??人看过都竖大拇指,周边栽了很多?月季花,蒿草也有半人高,还爬了一墙??爬山虎,要说环境比很多?国营大厂都好。

但有一间地板有点晃动,经工程人员评估说有下?陷??风险,建议把地板拆开,填充一下?地基再装修比较好。珍珍一想到里头将住进行动不便??工人,哪有不同意???理,当即让工程队开干。

可?惜工程队还有市轧钢厂??职工宿舍没盖好,暂时抽不出人手,只能让她先等一个月,收完尾再来?开工。而这一等,就?等来?了横西市??雨季,一连绵又是一个多?月,一直到九月初才放晴。

这段时间工人们?只能暂时住办公室,珍珍弄了几张钢丝床进去,简单??将就?一下?。好容易放晴,出个大太阳,工人们?在?生产线上奋斗,珍珍就?帮他们?把铺盖抱外头晒一晒。

这忙着,小长城就?扶着砖墙,“咿咿呀呀”叫着,往屋里爬去了。珍珍带这孩子是真糙,水泥地板泥土地啥??,只要不潮,随他爬,所以也只是隔一会儿回?头看看,看不见喊一声“长城”,收到儿子??回?答,她就?继续干自己??事。

可?这次不一样,她在?过?上没看见孩子,喊了两声“长城”也没人答应,赶紧擦擦手顺着过?找过去。

“哎哟臭小子,怎么跑这边来?了,这啊,以后就?是爷爷奶奶们???宿舍,等咱们?把地板一填,这儿就?……哎哟,你手里拿??啥?”

长城摇了摇,“咚咚咚”。

是个拨浪鼓。

“运气还不错啊,捡到个拨浪鼓,但咱们?不能直接玩儿,回?去给你洗干净消消毒再玩,好不好?”

长城很有主?见??摇头,“不!”

当然,他还是低估了他妈??冷酷无情?,珍珍趁他摇头一把抢过来?,龇牙咧嘴,“臭小子也不看看跟谁说话……咦……”忽然,她愣了,这拨浪鼓怎么比一般??沉?

而且,手柄??颜色,虽然有点黑,却?透着点金光,雕梁画栋凹凸有致,不像是普通木头做??。她赶紧用洗铺盖??肥皂水冲洗一下?,又用刷子轻轻刷干净上头??泥土……那居然是一根金手柄!!!

手柄雕梁画栋??精美程度,让她不敢草率处理,赶紧又把鼓体和牵引绳、撞珠洗干净……彻底傻眼了。

那两颗一开始并不怎么起眼??撞珠,居然是绿宝石??!

她长这么大其实也没见过什么宝石,可?这么漂亮,这么圆润有光泽??,一定值不少钱!

珍珍平静呼吸,循循善诱:“乖长城告诉妈妈,你在?哪儿捡到??拨浪鼓呀?”

被她抢了玩具,长城不开心,嘟着嘴。

“乖,告诉妈妈好不好?”

长城一心只想抢回?自己??玩具,趁她不注意一捞一捞??,连续扑空几次,嘴里就?咿咿呀呀叫起来?,为什么别人??妈妈都是有求必应,他??妈妈却?要啥啥不给,吃啥啥不让,哼!

“这是宝贝,不能给你玩儿,随便掉颗珠子都是一套房呢,你告诉妈妈哪儿捡??,妈妈让小姨给你捎糖醋鱼回?来?吃怎么样?”

糖醋鱼,还是小姨铝皮饭盒里拎回?来???,酸酸甜甜,鲜嫩可?口……长城吸了吸口水,指指左边。

珍珍顺着看过去,那是一堵墙,出门?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工程队说地板有空洞??那间吗?出于安全考虑,她一直没让人进去,此?时地板?经裂了好大个缝,老鼠屎堆里有几团不知哪个年代??破棉花,烂袜子,估计长城就?是在?里头捡??破烂。

她再顺着缝制往下?一看,忽然发现好几个腐朽??红木箱子……这实在?是太眼熟了!当年她??雕母就?是在?这样??箱子里捡到??!珍珍立马精神一震,她儿子带她捡到宝啦!

“姐,姐,林丰收,你来?一下?。”她不敢走开,怕有人进来?。

丰收大姐正在?盘货,盘得头发乱哄哄,一手??灰,“叫啥呢,多?大人了,还跟赶美那疯丫头一样。”

“嘘……姐你快去办公室,给季渊明挂电话,让他立马来?厂里一趟,一秒钟也不能耽搁。”

林丰收一愣,“嘛呢,火急火燎???”

“哎呀姐你看。”

林丰收看着金灿灿雕刻精美??拨浪鼓手柄,还有那绿幽幽??珠子,就?是再傻也明白?了,大张着嘴,“这缝隙里都是这些?”

“不一定全是拨浪鼓,但肯定是宝贝。”以?一直传说这片地是法场,阴魂重,谁也不敢轻易动它,这两年雨水一多?,地基下?陷,就?把洞给露出来?了。

幸好,季渊明很给力,在?大姨姐语焉不详??“十万火急赶快来?”里,听出了什么,也没细问,来?就?完事儿了。打完电话,林丰收又找来?两把大铁锹,铁杠杆,和一款掩人耳目??篷布,等季渊明一来?,用手电筒一照,发现大红木箱子还真不少。

先用杠杆撬开地板缝,抬上来?两箱,打开来?你猜是啥?

居然全是黄灿灿,银闪闪,绿幽幽,红通通??金银珠宝!有金条,银锭子,项链,镯子……反正,对于十代贫农??他们?来?说,从没见过??好东西。

姐俩大眼瞪小眼,季渊明又抬上来?最后一个箱子,居然是一套保存完好??凤冠霞帔!那凤冠头上??凤凰,是金银翠绿粉蓝组成??,极端奢华,栩栩如生;霞帔是大红色??,丝绸又滑又软,龙凤呈祥纹样十分漂亮,四角还缀着玉石做??坠子和流苏……任何一个女人看了都会心动。

当然,珍珍这都是带着手套看??,仅限于看看,过眼瘾,因为东西太多?太珍贵,不再是以???几枚铜钱能自个儿拿着玩了。

大家过够眼瘾,季渊明出去打电话,很快,市公安局、文化馆、文物局??人就?来?了。这么多?“金银财宝”,尤其是那套罕见而奢侈??凤冠霞帔,绝非一般人家所有。因为数量巨大,历史收藏价值极高,当天晚上,省博物馆??馆长副馆长都亲自来?了!

胡同里??人只看见公安轻手轻脚往外抬出好几个大箱子,青云玩具厂又放了一串长长??鞭炮,可?把大家好奇死了,这玩具厂是咋了?

虽然珍珍一家子都守口如瓶,可?天下?没有不透风??墙,天没黑,玩具厂挖出三箱金银珠宝??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街坊邻居们?都来?打听到底有多?少,到底是些啥,当然,这都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们?就?没留下?点啥?”隔壁大妈问出了所有人??心声。

“真没,我本来?还想打开盖子看看都有些啥,我家长城他爸脸一黑,眼一瞪,我这吓得就?手抖。”林丰收赶紧附和:“可?不是,长城他爸那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哪有咱老娘们?说话??份儿?”

众人怎么觉着有点违和呢?长城爸可?是见谁都笑眯眯??。

恰好长城不知抽什么筋,指着妈妈大叫一声:“爸爸,打!”

林珍珍又恰如其分??露出小臂上一块青紫,她原本??皮肤太雪白?了,那青紫格外刺眼。丰收大姐心疼得咬牙切齿,“瞧瞧,这就?是长城爸打??,我妹子只说要看看箱子里都有啥,就?被他当着孩子面打了。”

其他人唏嘘不?。

这年代??老百姓,基本不觉着男人打老婆有啥不对,不仅不声讨,还愈发觉着季副局长就?是个大公无私大义灭亲??好警察!

林家姐妹俩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对不起啦长城爸,只能让你先背会儿黑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