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86舰正在五号海域执行巡逻任务。
凌晨三点,郑远海替下了陈建军开始指挥军舰航行。不一会儿,观察哨报告前方发现漂浮物,郑远海举起望远镜,正前方航线上一个黑糊糊的漂浮物随着海浪涌动时隐时现,他判断是一只断了锚的浮标。
“我们绕过去吧?”航海长问。
“不,这是国家财产,一个浮标不少钱呢!靠上去,通知帆缆班把它捞上来。”郑远海下令减速,向漂浮物靠过去。
陈建军走上舰舷,呼吸着略带咸涩的空气。极目眺望,海上风平浪静,夜空星光满天。连续航行的疲惫袭上心头,他打了个哈欠准备回舱睡觉。刚要转身,突然看见了离军舰越来越近的漂浮物,刹那间睡意全无,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转身冲向驾驶舱。
驾驶舱内,郑远海正指挥军舰靠向漂浮物,陈建军飞速冲了进来,大喊:“右转舵!那是水雷……”说着一把推开轮机兵,抓住舵轮猛打。
军舰与水雷擦身而过,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郑远海脑海一片空白,好半天也没缓过神儿来,陈建军愤怒地向郑远海大声嚷着:“你怎么指挥的?”
“我……没想到是水雷。”郑远海低声道。陈建军压了压火气:“海上航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必须时时小心,处处提防。”转身下令:“停船!”
军舰缓缓停下。众人来到舰舷处观察着水雷,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一上尉不无后怕地感叹道:“这家伙足以把一艘万吨级大船炸沉。”
“向基地请示派扫雷舰吧?”有人提醒陈建军。
“恐怕来不及了。”郑远海道,“这里是大型商船的航道,万一有船通过太危险了,我们得想办法炸掉它。”
陈建军略一思索,下令道:“驶到安全距离,用副炮直瞄打掉它!”
军舰驶到距水雷八百米开外,副炮雷达锁定目标。陈建军下达射击命令,双三七火炮喷出火舌,弹雨落在水雷周围溅起巨大的水花,水雷被击中左右摇晃,上下浮动却没有爆炸。
“再打!”陈建军话音刚落,火炮再次开火,水雷依然没有爆炸。郑远海见状,向陈建军请示道:“别打了,我驾小艇过去看看。”陈建军拒绝说:“不行,太危险了。”
“没事,我带导水长过去。”郑远海坚持要去。陈建军想了想道:“水雷一般都装有磁性引信,千万小心,不要让汽艇靠近它。”
郑远海点了点头,带上导水长和操舟兵,三人坐上救生艇向水雷驶去。为了保险起见,接近目标后三人用桨划着救生艇接近水雷,离水雷还有五六米距离时,郑远海命令停船。
“这是外军的水雷!”导水长喊道,“没错,水下好像有字,没错是英文字母,看不太清。”
郑远海向导水长和操舟兵道:“你们控制好救生艇,别接近它,我下去看看!”甩掉衣服纵身入水。
一个浪打来,救生艇向水雷靠去。
“危险!”操舟兵用桨向水雷撑去。
导水长大喊:“桨是金属的!”
操舟兵恍然大悟,急忙收桨,救生艇却向水雷靠了过去,就在艇与水雷即将接触在一起的一瞬间,郑远海从水下冒了出来,用身体隔开了水雷和救生艇。
虚惊一场。
郑远海看清了水雷上的英文单词——教练水雷。
导水长这才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他们可真有钱,这么大个的家伙丢到海上连捞都不捞。”
梅得贵来部队探亲了。自打梅杏儿考入军校后,梅得贵一个人在家愈来愈觉得生活乏味,孤独难耐,于是萌发了要找个老伴儿的念头。一来到部队是找梅杏儿商量这事儿,二来想向她要些钱回家娶亲。这天是星期天,梅杏儿领着父亲来到海边散步。
梅得贵第一次见到大海,不住赞叹:“嘿嘿,你当兵这地方,比咱村子可好多了啊!哎哟!这海可真大呀!”
“我还是喜欢村里,大山、小溪、庄稼地,小时候一起上山挖野菜的小伙伴,还有我放的羊,做梦总梦见。”梅杏儿陶醉地回忆着。
听了女儿的话梅得贵内心觉得很欣慰:“对农村还有感情,行,那地方没白养你。”
“看你说的,到哪儿也不能把家都忘了啊。”
梅得贵终于忍不住问:“哎,杏儿,部队……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啊?”
“嗯……加上夜班补助,一千多吧!”
梅得贵很惊讶:“才一千多?你不是当大夫的吗?就……没点别的?”
“别的?”梅杏儿不解地问,“什么呀?”
“红包啊?当大夫的给人看病,哪能没红包呢?”
梅杏儿咯咯笑了:“爸,您想哪儿去了?我们是部队医院,我是医生,更是军人。”
“那……那你攒点钱了吗?”
“您不用担心,别人帮我还柱子的钱,我已经还给人家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梅得贵心里很失望,女儿虽然出息成了村里人眼中的金凤凰,在乡亲们看来每月挣的钱肯定花都花不完。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出息成了凤凰不假,但和这个“金”边儿都不沾。期望和现实有着天壤之别,这叫他还怎么好意思开口和她提钱的事呢?
“那你……找对象了吗?”
梅杏儿看着他笑了:“干吗?你这么盼着我嫁人啊?”
“不是,爸的意思……你要找就找个有钱的!”
梅杏儿调皮地说:“我不,我偏找个部队的。”
“行啊!”梅得贵忙道,“在部队找个有钱的。”
“哎呀!爸,当兵的没有有钱的。”
“你找个官大的呀?官大的肯定有钱,找个将军。”
梅杏儿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郑远海出海回来后去医院看望梅杏儿、秦思婷,结果二人都不在宿舍。郑远海有点失望,出了宿舍楼来到门诊楼前,没想到见秦思婷正在IC卡电话前打电话,便悄悄走上前想吓唬吓唬她,结果却听到了秦思婷在电话中和父亲争辩着什么。原来,秦思婷的父母知道了她对于季东并无好感,便再次劝她调回中南。
秦思婷怒气冲冲地放下电话,一回头见郑远海站在面前:“你吓死我了,怎么也不吭一声?”
“怎么了?和家里生气了?”郑远海问道。
秦思婷没有回答,心想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我就不来东江了,弄得我整天和爸妈吵架。出乎她意料的是郑远海接下来的话更让她无法接受。
“思婷,你家就你一个女儿,父母的心情你得理解,要不……你就考虑考虑他们的意见?”
秦思婷惊诧地看着他:“郑远海,这是你的心里话?”
郑远海没想到秦思婷会生气:“我觉得你父母想让你回去也有他们的道理……”
秦思婷愤怒了,不等他说完大喊着:“郑远海,你要不想让我见到你,我可以不见!”说完任凭郑远海在身后喊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思婷气哼哼回到宿舍,刚进门电话铃就响了,她以为是郑远海打来的,抓起话筒就喊:“我不想接你的电话……”电话里却传来了于季东的声音:“思婷,跟谁发脾气呢?是我,季东。”
秦思婷愣了一下:“哦,季东啊!没谁,我以为家的电话。”
于季东在电话里道:“思婷,我听出你好像心情不好,这样吧!出来我陪你散散心好吗?”
秦思婷正生郑远海的气,一听于季东叫她出去,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于季东开着车在路上行驶着,兴奋地吹着口哨。到东江几年了,秦思婷总是对他敬而远之,总是找借口拒绝他的约会,这令他十分苦恼。今天秦思婷能这么痛快答应跟他出来,令他感到意外之余甚至有几分感动。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秦思婷一直闷闷不乐,她觉得自己很委屈,为了郑远海她不惜和父母闹翻来到东江,现在他竟然劝自己考虑再回到中南,是心里根本没有自己?还是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心真比军舰上的鱼雷发射管还粗?
于季东并没有察觉她的不快,问道:“哎,哪边是北啊?”
“啊?哪边呀?”秦思婷回过神儿来,指了下北方,奇怪地看着他,“你不会真不知道吧?”
“嘿嘿嘿……”于季东笑着,“我是高兴得找不着北了。”
秦思婷扑哧乐了:“哎,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到了那儿你就知道了。”
十几分钟后,车在一处豪华小区前停下。
走进一处别墅,呈现在眼前的如宫殿一般豪华富贵,所有陈设都显示着王者气派。于季东自豪地看着秦思婷,出乎他意料的是秦思婷并没感到惊讶,只是淡淡地问:“这就是你家?”
“怎么样?”
秦思婷点点头,算是表示了她的赞许:“干吗带我到这儿来?”
于季东看了下表:“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坐!”
秦思婷坐下,于季东拿起两罐饮料,递给她一罐,接着拿起电视遥控器,按了一下,打开了电视。他找到一个频道后,只见画面上一位主持人正微笑道:“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我市民营企业发展迅猛,今天上午,市委市政府为十名优秀企业家颁奖……”紧接着画面一转,秦思婷竟然看到于季东走上领奖台,高举奖状冲着镜头自豪地笑着。秦思婷惊讶地回头看看身边的于季东,他再度重现了镜头里那个自豪的笑容:“怎么样?我上电视的样子还过得去吧。”
“你是个商业天才。”
“真的?可我更希望我是情场上的高手。”
于季东看着她继续说道:“人无完人,我觉得这句话用在事业和爱情上是最贴切不过的了,经商我可以说是天才,但爱情……”苦笑着摇了摇头,“征战情场可比征战商场难多了。”说着他开始用深情的目光凝视秦思婷,秦思婷赶紧躲开,站起来重新打量这座豪华别墅,王顾左右而言他道:“凭你于总的实力,得到姑娘的青睐不是什么难事吧?”
于季东关掉电视认真的说:“思婷,我非常希望你能做这个房间的女主人。”
秦思婷并未对他的话感到惊讶,自打进了这个房间,她就知道于季东要向她摊牌了,想都没想说道:“季东,说实话,我不合适你。我是军人,军人的生活是飘忽不定的,将来还要面临第二选择……”
“思婷,这些我都考虑过了,我有钱,你什么也不用怕,如果你答应,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富有、最幸福的贵妇人……”
“季东,感情跟金钱是没有关系的。如果我住在这座别墅里每天就像金丝笼里的小鸟一样,我不会快乐,到那时你会快乐吗?”不待于季东回答,秦思婷接道,“季东,可能我们心里对幸福的理解不同,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我们的确不合适,一直也不忍心告诉你,但这事早晚都得面对,我这次来也是想跟你把这件事说明白了,这是你送我的东西……”说着把那条项链放到茶几上。
于季东愣了,绝望与无助浮现在脸上,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思婷平静地道:“季东,谢谢你这么久以来一直关心我,你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我走了!”转身出门。
于季东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秦思婷的话像一盆冷水不但把他的心浇凉了,连思维和意识都冻结了。一道闪电从窗户直劈进来,紧接着一声闷雷传来,于季东打了个冷颤,终于醒悟过来,起身追了出去。
秦思婷撑着伞走在雨中,那条项链就像多年来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的一块阴云,今天终于化雨落地了,她觉得轻松了许多。于季东跌跌撞撞地从后面撵了上来,一直冲到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思婷,你告诉我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他的脸已经痛苦得扭曲变形,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狰狞恐怖。
“因为我是军人,军人很少有时间能顾得上家庭,我不适合你。”
“不,我都说过了,我不怕!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季东,现实一点儿吧!”
于季东大吼着:“我很现实!”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她,“思婷,你知道吗?那次车祸,你嘴对嘴人工呼吸救活了我,从那一刻起,我的生命就彻底为你而存在了,我就再也没想过别的女孩儿!”
“换了别人也会那样做的。”
“不!我不那样认为,每当想起那次车祸,我心里不但没有恐惧和后悔,反而充满幸福与回味,我多么希望再有那么一回啊!”
秦思婷一脸地无奈:“季东,别傻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于季东不死心喊着:“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秦思婷沉思了一会儿,终于说道:“季东,我有男朋友了。”
于季东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半晌喃喃道:“是不是郑远海?”
秦思婷叹了口气,平静了下心情说道:“季东,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我不喜欢你,我不能骗你,再见!”
于季东再次拦住她:“不,思婷,你知道当年给你过生日我替你许的什么愿吗?我祈祷咱们俩今生能在一起……”
“季东,我听说许愿是不能够说出来的,说出来就不灵了,对不起。”秦思婷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于季东傻呆呆地站在风雨中,任凭风雨打在身上脸上……
停在远处的一辆轿车上,林雪表情复杂地看着雨中的于季东,半晌,车窗摇上。
东江大酒店的一间豪华包房内。
“季东,你怎么啦?”自打郑远海一进来,于季东就直勾勾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毛,他终于耐不住性子了,站起来问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坐下。”于季东声音嘶哑,慢慢地抬手搓了一下疲惫倦怠的脸,看得出他昨晚失眠了。
郑远海坐下,关心地道:“是不是……生意上出什么事了?”
于季东终于开口:“远海,我问你句话,你必须老实回答我。你和思婷,到底谈没谈恋爱?”
“季东……”
于季东突然大喊:“你告诉我到底有没有?”
郑远海摇了摇头:“没有。”
于季东低头叹了口气,半天把头抬起来道:“远海,咱俩是好同学,好哥们儿,你又是军人,你的话,我信。”说完一挥手两个手下捧着关公像和一个香炉进来,摆在桌上。于季东倒了两碗酒,又点燃两炷香,并交到郑远海手中一炷。
“季东,你这是……”
于季东没有回答,转身跪在关公像前抬头看着他。
“季东,我穿着军装呢!”
于季东不再理会他,转向关公像说道:“关大哥在上,我于季东当着您的面发誓,愿意和郑远海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无论我这个兄弟今后有什么事,我当鼎力相助,两肋插刀,死而无憾,如若食言,天打五雷轰!”说着把香插上,磕头。
“季东,我们不早就是兄弟了吗?”
于季东磕完头抬眼看着他,不说话。
郑远海无奈地道:“我们部队不兴磕头结拜这一套,但你这个大哥我认。”说着把香插上。
于季东站起来拍着他的肩道:“好兄弟!”端过酒,“来,从今往后我们两个就是亲兄弟了,干!”看着郑远海把酒喝了,于季东又道,“既然你是我兄弟了,我就有个要求,我这么多年一直喜欢思婷,内心深处早已把她当成了爱妻,朋友妻不可欺,何况是兄弟的,你今后不能跟我争思婷。”
“你就是因为思婷跟我结拜兄弟?”
于季东也不隐瞒:“是!今天当着关大哥的面,你一定要答应我!”
郑远海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郑远海也说不清自己是怎样离开酒店的,他心情沉郁地来到海边,坐在礁石上望着大海出神,不知为什么在他心里有一种出卖思婷的感觉。海浪轻轻地冲击着沙滩,发出沙沙声响,耳边响起了秦思婷的声音:“哎哟!堂堂的大学生怎么沦落到喂猪的份儿上了?”
“猪圈条件不好,怕你晚上睡觉潮,我来给你送条毛毯……”
“我想考军校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回东江基地吗?”
不知不觉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郑远海站起身向太平洋酒吧走去。
马一凡见郑远海进来了忙举手敬礼:“报告副……副舰长同志,本店已经打……打烊了。”郑远海没理他,走到一个座位前坐下。
马一凡跟在他的身后:“怎……么啦?老脸都快落……落到脚跟了。”
“我想喝酒。”
“喝酒也不……不用这副表情啊!”马一凡回头向小娜喊着:“拿……酒来!”
此时,于季东正开车前往医院的路上。那天秦思婷说她心里已经有人了,于季东当时就猜出一定是郑远海,今天他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郑远海当着他的面说他不爱思婷,就算秦思婷真爱郑远海也是一厢情愿,这样他就还有希望。他相信自己能在竞争残酷的商场上叱咤风云,也决不会在爱情的战场上一败涂地,商场上只要坚持就能够赢得金钱,爱情上只要坚持就一定能赢得芳心。
今晚轮到秦思婷值夜班,她处理完一个急诊回到值班室,泡上了一盒方便面开始填写值班登记,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把她泡的方便面拿走了。
秦思婷抬头见于季东站在面前,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于季东揭开方便面盒看了一眼,笑眯眯地对她说:“这种东西怎么能吃呢?”说完变戏法般拎出一个大餐盒,打开推到她面前,“知道你值班辛苦,特意来慰问你。”
秦思婷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奈:“季东,你没有必要这样的。”
“非常有必要。”于季东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思婷,我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以后凡是你值班我都会来给你送餐。”
秦思婷简直有些恼怒了:“季东,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心里不舒服。”
“思婷,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比什么都重要。”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有男朋友了。”
于季东突然笑了,笑得秦思婷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秦思婷问。
“你骗我,我不相信你能看上比我差的人。”
秦思婷苦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们部队有多少人?这么多人我就找不到一个比你强的?”
“除了郑远海,可他说他根本不爱你。”
秦思婷愣了,疑惑地看着他:“他告诉你的?”
于季东得意地笑了:“他向我发过誓,他不爱你。”
秦思婷脸上的愤怒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云层越积越厚,终于伴着闪电狂泄而下:“谁告诉你我喜欢郑远海了?我压根儿就没看上他!”甩掉白大褂转身出门。
于季东起身喊着:“哎,思婷,你去哪儿?”
寂静的走廊里传来被怒火放大了的脚步声,咚咚远去……
此时的太平洋酒吧里,马一凡听完郑远海的叙述一个劲地摇头:“季东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
郑远海苦笑了一下:“他……可能是太喜欢思婷了吧!”
“那你……你呢?”
“一凡,你说男人和女人之间有真正的友谊吗?”
“没……没有,就像你家竹……竹子,现……现在都……都不怎么理我。”
“这人……是不都得结婚谈恋爱呀?”
马一凡突然想起了自己:“不一定,有人想谈,没……没人跟你谈。”
郑远海叹了口气,端起了面前的啤酒杯喝了一口。
“你……你是咋想的?”
郑远海抬头看着他:“你说我跟思婷……”
马一凡语气有些理直气壮:“这……这不顺理成章的吗?你俩眉……眉来眼去也不是一……一天两天了。”
“什么话呀?”郑远海瞪他一眼,半晌又道,“思婷是个特别好的姑娘。”
“那……那当然了,我看都……都动心,长得漂亮,人……人也好。”马一凡接着说道,“不过你别误……误会啊,朋友妻不……不可欺。”
郑远海抬头看着他:“你也这么说?”
“我觉得这事儿季……季东做得不对,谁看……看不出来你和思婷是一对啊?”
“你错了,虽然我认识思婷早点,彼此在一起聊得来,很愉快!可我心里对她一直是朋友那种感情……”
“那……那就对了,友情生爱情,爱情变……亲情,这……是真理。”
“我一直觉得思婷就像我一个最要好的朋友,铁哥们儿。”
马一凡低头问他:“那你……你心里是不还……还有别人?”见郑远海不出声,突然像发现新大陆般叫着:“我……我知道谁了!你爱情的军舰偏……偏离了航向,赶……赶紧打轮儿。”双手在空中比画着。
郑远海被他逗笑了:“看你弄的像专家似的。”话音未落门突然被撞开了,秦思婷大步流星地走到郑远海面前,一脸愠怒地瞪着他。
“思婷,你怎么来了?”郑远海站起身。
马一凡一看势头不对,急忙上前:“来的都……是客,全凭嘴……嘴一张,欢迎光临!”
秦思婷一把推开他,坐在沙发上,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马一凡再次凑上来:“思……婷,有……有话好说。”
“没你的事儿。”秦思婷转而双眼直盯郑远海。
郑远海讪笑着:“思婷,你……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心里没底。”
秦思婷冷笑了一声:“心虚了?”
“我……我有什么心虚的?”
“郑远海!”秦思婷猛然大喊一声。
马一凡急忙上前:“本酒吧谈话是……是有标准的,声音要……小,温……温情脉脉……”
秦思婷向他吼着:“闭嘴!”转向郑远海,“你跟于季东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呀?”
“郑远海,是男人你就把和于季东说过的话再说一遍,说啊!”秦思婷大喊。
马一凡上前劝着:“哎,你们俩可……可别在我这里动武啊!小本生意扛不起战……战乱。”
“马一凡,你能不能把嘴闭上?走开!”
马一凡只好诺诺连声:“好!好!你们谈,你……们谈。”偷偷向郑远海使了个眼色慌忙离开了。
“你说,你到底和于季东说什么了?”
“思婷,季东他喜欢你……”
“这我早就知道,不用你说,那也不用你去发扬风格啊?我秦思婷在你们眼里是什么?商品啊?好哥们儿之间就可以让来让去?”
“不是,当时……”郑远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郑远海,我一直认为你是个男人,敢作敢当,你真让我失望。”
郑远海叹了口气坐下,无奈地道:“随你怎么说吧!”
秦思婷突然觉得内心充满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想不让它流下来,却怎么也控制不住。郑远海抽出纸巾递过去,秦思婷不理他,郑远海只好哄她:“你别哭好不好啊?”
“我哭了吗?我心里难受,我委屈怎么啦?”
“思婷,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
郑远海终于急了:“那你叫我怎么办?于季东为你痛苦成那个样子,我能看着不管吗?”
“管你就许愿?你拿我秦思婷当什么了?我的痛苦你知道吗?你怎么不管啊?”
郑远海大喊:“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秦思婷声音比他还大:“我不想听!”
郑远海刹那间无名的怒火顺着血管涌遍全身,他不知道是恨于季东太武断,非逼着自己说不爱秦思婷;还是恨秦思婷太任性,连解释的余地都不给他;还是恨他自己,怎么无缘无故让秦思婷爱上他。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放下杯转身往外走。
秦思婷气得站起身大喊:“郑远海,你会后悔的!”
见郑远海头也不回地走了,秦思婷无力地坐下,看着对面空了的椅子,目光变得空荡荡的,心也随之变得空荡荡的,只有眼泪还在刷刷地流着。
马一凡赔着小心又凑了过来:“思婷,干吗发……发这么大火啊?又……又不是小孩子了,闹……什么嘛!”
秦思婷擦了擦眼泪,平静了一下心态:“对不起一凡,我刚才有点气急了,打扰了。”站起身要走。
“别……别走。”马一凡拦住她,“坐下,听我给……给你说。”他把秦思婷按在椅子上,说道,“其实你误……误会远海了,他是喜……喜欢你的,是于季东……”
秦思婷看了他一眼,叹气道:“你别哄我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马一凡不忍她太伤心,哄她道:“你看,说……你年轻吧!你就是缺乏爱……爱情经验。你想,于季东那……么喜欢你,远海又和季东那……么好的关系,于季东有……有恩于远海,于季东叫……叫他发誓,他能怎么办?那只是暂时安慰季东的。”
“他把我当成什么了?报恩的商品啊?”秦思婷余怒未消。
“你……你别那么想,刚才远海亲……亲口跟我说,他……喜欢你。”
秦思婷抬头不相信地看着他。
“你……你别这……这眼神看我啊?你看我像……像撒谎的人吗?”
郑远海回到家中已经很晚了,母亲早已睡下,妹妹秀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抱着个坐垫在看电视。郑远海上前把电视关了,回身坐在了秀竹对面。郑秀竹不解地看着他酒后沮丧的表情:“怎么了?这是在谁那儿受刺激了?”
“小妹,我想问你件事儿。”
“说吧?”
“你和谢庭群处朋友了?”
“你喝多了吧?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那就好。”郑远海带着几分醉意道,“按说你的事儿我当哥的不应该管太多,可是我提醒你,我比你了解谢庭群,他这人太有心计了,和他交往你要慎重。”
郑秀竹争辩着:“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还有,”郑远海接着道,“别人的有些话你不能轻信,南克江这人我了解,你应该主动去找他谈谈。”
一提南克江郑秀竹心里就来气,那张照片折磨了自己那么久,从菊花岛回来后连个解释都没有,就是心里有鬼不敢见我。
郑远海站起身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睡去了。”
郑远海走后,郑秀竹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谢庭群工于心计,只凭他一面之词自己就相信的确有点太草率了。南克江不来向她解释,也许是因为看到谢庭群向自己献殷勤误会了。不管怎样,至少应该和南克江当面说清楚。
第二天上午,郑秀竹来到潜艇支队,执勤的哨兵告诉她非军人不能入内,除非有人出来接。她急忙从包里翻出身份证,刚想告诉哨兵自己是南克江的女朋友,抬头时却愣住了,只见远处南克江和一个长发女青年从营区内有说有笑向大门这边走来,郑秀竹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就是照片上那个女的,头嗡的一声血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