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所及之处, 他身后的鱼还在自由地畅游着。
池娆被他这么一说搞得愣了好几秒，脑子在他说那句话的一瞬间轰响了一下, 很快就反应过来。
欸？
被表白了。
她从小到大其实收到过许多表白，有十几岁的时候往课桌里塞情书的，也有在学校小卖部碰到就一定要请她吃东西的，还有走在路上突然把人拦下来表白的。
傅忱斯这种她还是第一次见。
先说约会，把她人叫出来以后，也没说“喜欢”，倒是直接给她来了一句“我在追你”。
她看了傅忱斯一会儿，一字一句地问：“你、在、追、我？什么是时候的事？”
傅忱斯显然也是愣怔了一下，被池娆的回答逗笑, 本来挺认真的场景就被池娆这么一句话给弄得让人想笑, 傅忱斯直起腰, 这会儿还低着头笑。
男人修长的手指挡住一半嘴角。
池娆看他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眼睛眯着微微弯起，时不时地发出两句轻笑声。
过了几秒, 傅忱斯终于停了下来，但嗓音里还带着笑, 他挑眉说：“不然你真以为我对你那么好是在做慈善？”
傅忱斯对她好这一点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否认的。
她说什么傅忱斯都会应, 只要是她提出来地要求, 傅忱斯都会去完成，特别是陈轻的事情，本来就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欸。”傅忱斯又开口，“我以为品学兼优那么聪明的池娆, 从我开始帮你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呢。”
池娆：……
她还真没看出来。
都说了是品学兼优，只有在学习这方面比较厉害，对感情好像是有点稀里糊涂的, 不过一旦确定，她就不会矫情和拖沓。
后面来了人，他们俩一起往前面走了些，走过这个狭窄的小隧道以后出去就是鲸鲨馆。
人站在前面显得很渺小。
周末水族馆人还挺多的，特别是这边的鲸鲨馆，有很多小情侣都会在这里合照，人潮汹涌有些许拥挤，本来并肩走着，也渐渐开始被人群挤散。
傅忱斯很高，在人群里能一样看到他。
两个人被冲散以后，池娆仰着头往那边看，她刚刚抬眸，就对上了傅忱斯回头时的眼神，他敛着眸，似乎有几分担心。
她看不清。
但第一时间也觉得那是担心。
既然傅忱斯喜欢她的话，这时候肯定是担心她的吧！！
男人的脚步停在那儿，旁边的人依旧在往前走，挤了他好几下，傅忱斯依旧站在那儿，甚至逆行往她那边去了点，两个人终于再一次挨着。
不等池娆反应，傅忱斯直接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握着她的手腕。
似乎每一次傅忱斯主动牵着她的时候都是握着手腕，倒是她没那么讲究，喜欢挠傅忱斯的掌心，也不会思考那么多，直接就用十指跟他紧扣。
以前从来都没觉得这两种方式有什么区别，但是池娆这会儿才觉得是不一样的。
握着手腕跟十指相扣不是同一种亲密程度，可以说是相差甚远。
要加入感情的话，这是一道十分明确的界限。
所以等到他们走到宽敞一点地方的时候，傅忱斯垂眸看了她一眼，说：“什么时候能让我牵啊？”
“松手。”池娆忽然说了一句，“你先松开。”
傅忱斯倒是不急，也没问她什么就这么把手松开了，池娆抬眸，说：“意思是问我什么时候能喜欢你，你什么时候能追到我才好牵手吗？”
傅忱斯就阖了下眼，默认了。
倒是很懂这句话里的意思。
这时，池娆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衣领，说：“我现在就在喜欢你啊。”
不用等。
她现在是在喜欢这个人的。
傅忱斯显然愣了一下，但池娆也没给傅忱斯什么反应的机会，很快接了一句：“但是你这个表白太突然了。”
傅忱斯的嘴角勾了一下，说：“嗯，不急。”
毕竟喜欢跟要在一起其实也不是一件事，确定喜欢到确定恋爱关系也是个过程。
“你慢慢考虑，给我点追你的时间。”傅忱斯开口说。
不过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完，刚刚把前半句说完，就听到池娆说了一句：“这样不行，你怎么比我先？”
“嗯？”傅忱斯应了一声。
随后，池娆就微微垫脚，身侧的鲸鲨游过，刚好停在他们俩面前的位置，余光还能扫到那一头巨大的鲸鲨。
但谁都没有转头过去。
眼里都装着对方的样子，池娆伸手拉着他的衣领，把人往下一拽，很熟练地直接吻了上去，毫无偏差。
唇瓣的温度依旧，下意识的，一只手放在了他胸口的位置，搭在那儿。
池娆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周围分明是吵闹的，却能够十分清晰地感受到和听到心跳声，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这一瞬间，池娆也不想管自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吻他会不会被别人认出来了。
在鲸鲨馆前接吻拍照的情侣不少，每个人都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即便是旁边有人在接吻也不会怎么引起人的注意。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清晰地感受着他的气息和心跳。
即便是之前最为亲密和深入的时候都没有感受过的那种清晰，心与心的连接，好像是身体上无法触碰到的领域。
就这么一个浅浅的吻。
都没有深入。
但是池娆勾着他很久，最后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傅忱斯的唇瓣，随后放开抬眸，眉眼弯着，因为刚刚的亲吻变得更加水润的唇翘起一个弧度。
像只懒洋洋的猫吃饱喝足了在怀里撒娇。
“可以我先表白吗？”
傅忱斯的话没说满，他说在追，喜欢就是默认。
池娆发现自己还有机会，刚才被傅忱斯这样抢先了一步，自己也得再掰回一城才行啊。
她轻声唤他的名字：“傅忱斯。”
傅忱斯嗯了一声，垂着眸看她，一副随便她要怎么样什么都行的宠溺表情。
池娆笑着，傅忱斯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她，从上面跳到他怀里以后抬头的那一瞬间，她大概是没从那么高的台子上跳下来过，所以是身体僵着的。
但她抬头，脸上竟然是轻松又灿烂的的笑。
那时候的池娆笑了很久，风吹起她的头发，少女的脸庞干净，她的眼睛里都是星光。
那会儿她说，“没想到跳下来还挺放松的。”
记忆中的少女跟现实再一次重叠，傅忱斯下意识地收紧了手，一如当年他的眼里都全是她。
池娆看了他一会儿，手伸过去，先是挠了挠他的掌心，随后把自己的手指慢慢地没入他的指缝，傅忱斯很快回应，两个人十指紧扣着。
池娆笑得眉眼弯弯，这一次终于抢前一步，在傅忱斯说出这几个字之前开了口。
她说。
“我喜欢你呀。”
…
恋人紧扣的双手是很难被分开的。
即便是掌心都因为这样一直牵着渗出了汗珠，他们俩还是不愿意把手松开，一路牵着往前走。
“为什么选在水族馆啊？”池娆问他，“看起来真不是你的风格。”
傅忱斯嗤了一声，反问：“那我是什么风格？”
池娆沉吟，想了一会儿，说：“你的风格的话…感觉是会在床上表白的？”
“………”
“再不然的话，就是那种烂俗的烛光晚餐配玫瑰花的风格？”
“…………”
傅忱斯看了她一眼，“在你心里我就这种？”
池娆重重地点了下头，恨不得再多点几次头。
傅忱斯无奈地笑笑，随后望过去，他说：“其实水族馆看着漂亮，仔细想想会觉得这里并不是什么最佳选择。”
“怎么说？”
“你看那么巨大的鲸鲨，只能在这个水缸里来回游，虽然每个来这里的人都会为它驻足和停留，也会夸赞它的美丽，但它原本是属于更广阔的大海。”
池娆的瞳孔忽然微颤了一下，感觉到傅忱斯握着自己的手收紧了一分。
他又开口，语气听着好像是随意轻飘飘的，但池娆知道他是认真的，傅忱斯说：“所以，不要被困住了。”
“去寻找你的自由。”
池娆感觉自己的心上被重击，傅忱斯比她想象中要更了解她，甚至比她自己都要清楚她到底想要什么。
她敛着眸，也不说自己的感动，反而问他：“问个俗气的问题，你喜欢我什么啊。”
傅忱斯嗤了一声：“你觉得呢？”
“…活不错？”池娆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还是长得合你胃口？”
她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多深刻的爱，成年人的世界也不奢求什么深刻了，只要喜欢，能感受一下这份心动其实就算不上亏。
池娆也没有追求天长地久，只活在当下享受他们俩即刻的心意。
傅忱斯又被她逗笑了，尾音拖得很长：“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活很好吧——”
池娆：？
“刚开始做的时候都不会咬，每一步还得我教你。”傅忱斯压低了声音，语气暧昧，“教你怎么配合怎么回应，都忘了？”
池娆现在的技巧。
可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啊。
池娆一声不屑的轻哼，“那我看你不也挺享受的？说得好像你没爽到一样呢。”
“现在还不错。”傅忱斯挑眉，“学得很快，天赋挺好的。”
“那当然。”
两个人还是爱斗嘴，这时候还是不愿意服软。
池娆转念又想到什么，看他一眼：“看来你经验颇多呢。”
傅忱斯自知又被误会，慢悠悠地解释：“不多，都是跟你实践的，我进步比较快而已。”
池娆：……
她伸手拍了傅忱斯一巴掌，咬着牙不肯认输：“什么意思？我就不如你？”
傅忱斯见她这样，低笑了一声，随后低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温热的，他缓缓开口，把其中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那今晚给男朋友展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