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想不通几根冰棍是否真的需要四个大男人拉帮结伙地去买,我们还是沿着夜幕下的人行道向超市走去。
“超市还开着吗?”我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很晚,几乎算得上深夜了。
“应该差不多要关了。”永濑回答。他手持白色盲杖,在后面与阵内并肩走着。那家超市尽管会开到很晚,但似乎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
若林走在我旁边。他好像总算发现了永濑有视觉障碍,总是担心地回头看。
“你再不看路,摔倒的就是你了。”阵内说。
人行道笔直地向前延伸,旁边的机动车道只有单向一车道。孤零零的路灯已经很旧,发出昏黄的光线,周围一片昏暗,道旁的绿植看起来就像一团团黑影。
有个中年男子慢悠悠地走在我们前面。他穿着西装,正在看手机。走夜路不专心很危险哦,我这么想着,一言不发地超过了他。后面的阵内和永濑也超过了那个男子。
大家一起走在昏暗的夜路上,就像一场小小的探险,让我感到紧张又刺激,同时还有一种独自在城中探索的优越感。只是好景不长,前方突然亮起车灯,仿佛在对我说,这里也有人哦。我看不出车型,只看到一辆黑色汽车从对向车道开了过去。
我之所以回过头,是因为那辆车刹车的声音有些刺耳。沉寂的夜色中突然响起了裂帛之声。
“怎么了?”阵内在后面问我。
“啊,没什么,那辆车……”我盯着刹车灯呆呆地说,“没什么。”
“阵内,”永濑停下脚步,转过脸,仿佛在认真倾听,“倒车的声音。”
汽车开始倒退。我本以为那车是开过了,但发现车速越来越快。红色的车灯如同发疯野兽的双眼向我们逼近,我感到全身僵住了。
“不会吧。”阵内也察觉了那辆汽车不太对劲,“喂,车子从后面冲过来了!”他一把拉住永濑的手。
下一个瞬间,那辆车就冲上了人行道。由于车道与人行道在高度上有差距,车身在路肩上弹跳了一下,倾斜过来,变了个角度后直直撞上附近的电线杆。
打破沉寂夜色的声音,短暂而尖厉。
相比茫然失措的我,若林反应非常快。“糟了!”他边说边向车子跑去。前车灯和刹车灯把周围照亮了。
“怎么了?”永濑问。
“车子冲过来撞上了电线杆,是酒驾吧。这可太糟糕了。”阵内回答。
“阵内先生!”若林喊了一声。刚才他还在不远处,如今已经不见了人影。我环视四周,车灯的光亮让周围的能见度高了不少。
若林站在离车子不远的人行道上。那里倒着一个男人。究竟是谁?我本以为是失控车辆的司机,走近一看发现自己猜错了。是刚才那个走路看手机的中年男子。他仰面躺着,一动不动。若林正双手重叠按压着他的胸口,给他做心肺复苏。“他没有呼吸了。”若林面色铁青,仿佛连自己都无法呼吸了。
“撞上了吗?”阵内的神情也严峻起来。
刚才发出了巨大的撞击声,此时周围却一片寂静。
“看起来不像被撞到的样子。”若林已经气喘吁吁,但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我发现了掉在一旁的手机,走过去将其拾起,不小心按到按键,屏幕显示出锁定状态的画面。那是一张像是他女儿的照片,一个小女孩举着写有“爸爸生日快乐”的牌子,对我露出笑容。
“阵内,救护车!”永濑可能是我们中间最冷静的了。
就在此时,驾驶席的车门打开了。我还没来得及为司机安然无恙松一口气,惊讶地发现那个身穿西装的司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你没事吧?”我问了一句。
那男人却凶神恶煞地说:“什么没事!总算找到你了。”
“找到我?”
“你就是那时候的——”男人说道。我发现他手边闪过一道寒光,定睛一看,似乎是一把刀。只见他笔直地朝永濑走了过去,我顿时感到浑身一凉。
我想起前不久袭击小学生的男人,他当时也拿着一把刀。为什么我身边总发生这么可怕的事?“等等!你要做什么?”平日里总是当旁观者的我,这次却迅速行动起来。可能因为无法理解眼前的事态,身体自动做出了反应吧。
“喂,危险!”阵内暴喝一声。
但此时,我已经被刺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