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裳仙子”正自喜得到清真观高手意外暗中相助,却不料刚欲入堡,陡遭“影子血令”奇袭,竟然晕倒于指风之下。
她做梦也想不到“铁血盟”早已发觉,只是早有安排,不动声色而已。在一间无门无窗,但摆饰得非常华丽的密室中,“绿裳仙子”崔宓静静地瘫在一把铺着锦垫的太师椅中。这时,只见“影子血令”倏然伸手拍活崔宓晕穴,接着指风连戮之下,点了软麻二穴。崔宓神志一醒,睁开秀眸,一见眼前站着的,正是生死对头,心中大惊之下,发觉周身无法动弹。这时,她心中的悲痛绝望,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不由厉喝道:“恶魔,这是什么地方?”“影子血令”嘿地一声冷笑道:“秦家古堡的密室之中。”崔宓这时想起了清真观主,倾耳一听,四周一片静寂,刚才在堡外所听到的叱喝惊呼之声,却已寂然无声。她不禁暗自怀疑地忖道:“难道在这刹那之间,清真观的一干高手,竟全部败落了?”正自推测,却见“影子血令”又道:“你不要再想打什么主意,这间密室,四面铁壁,就是有人要救你,也无法办到。”崔宓心间一沉,由绝望悲戚的心情,转变得平静起来,冷冷道:“想不到你们早有防备,现在你预备怎样?”“影子血令”哈哈大笑道:“这是你自投罗网,秦家古堡岂是这般容易闯的?”接着语气一沉,道:“照说,你既已入网,只得听我摆布,可是本令主愿意放你回去,不知你想是不想?”崔宓冷冷道:“既然落入你手掌,我已抱必死之心,你何必弄什么阴谋?”“影子血令”鼻中一哼,道:“本令主现在对你并不需要什么阴谋,只是想与你合作!”崔宓静静听着,不置一词,她已抱定以不变应万变,小心闭目等死。“影子血令”看她没有回答,又冷冷道:“在我未说出与你怎么合作以前,我可以先告诉你一句话。”崔宓仍闭目不理,闻作未闻。“影子血令”目光一瞥,缓缓道:“假如你能与我合作,我可以立刻释放南宫冉及崔天行!”崔宓心头一震,立刻睁一眼皮,凝神注视着“影子血令”。这魔头的话,使她感到莫测高深,以她智慧,知道其中必定大有文章,故而她想观察一下“影子血令”的表情。可是“影子血令”黑绢包头下,除了一只阴森的目光不时瞟动外,谁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崔宓的观察,自然不会得到结果。俗语说,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崔宓再也沉不住气,仰首道:“你要我合作什么?”“影子血令”一字一字道:“先说出令郎南宫亮现在何处?”他不知道“宇内神君”即是南宫亮所易容化装,故想逼崔宓说出来,以便设计谋害。但怎知道崔宓也是为了错误推测,查探南宫亮而来。她骤闻此言,神色不禁一怔,暗暗一叹。她想不到自己的猜测完全错误,而如今南宫亮并未陷身魔窟,自己却先投入了阎王路。不过,这消息反而使崔宓心中一宽,心境反而平静起来,她脸色更加冷静,淡淡道:“我来就是要找他,你问我?我又去问谁?”“影子血令”狐疑地重复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崔宓斩钉断铁地道:“我确实不知道。”“影子血令”目光一转,倏然阴森地一笑,道:“耳闻‘绿裳仙子’智慧过人,如今见来也不过如此……”他说到这里,倏然顿住了语声,靠近太师椅,轻笑道:“在你这般处境下,再要卖弄智机,胡言搪塞,你实在是太不知趣了,难道你不顾全南宫大侠及崔天行的生杀安全?”接着语锋一转,又道:“同时,不要忘记你自己也在本令主掌握之中!”语声中似乎有一股寒意隐隐透出。崔宓尖声长笑道:“我既抱必死之心而来,还有何事能令我惧怕?不要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这魔头!”“影子血令”目光一厉。道:“这么说,你崔仙子是想找死啰?”崔宓鼻子一哼,神色更冷漠得无以复加!“影子血令”蓦地走近崔宓面前,厉声道:“你虽想死,但你可知道连死也无法求得的滋味?”崔宓心中蓦地一颤。感到一丝恐惧的感觉,正透心底。她身躯虽然被制,不能移动分毫,但是眼睛却可以清楚地看见“影子血令”近近地站在眼前。“影子血令”呼吸气息,几乎触及她的发际鬓额。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气息,自与“影子血令”忘命相峙以来,崔宓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这神秘恐怖的魔头。她不禁想起了在邙山新安镇外荒林中,这魔头无耻的要求,假如这魔头真的施出鄙卑手段,毁了自己名节,那时真是呼天不应,呼地不灵,岂不是徒然受辱?崔宓虽然视死如归,但心中却愈想愈怕,名节贞操的得失!使她不知用什么方法来应付才好。就在此际,嘭地一声,铁门倏然打开,一条人影倏然闪入,崔宓目光一瞥,竟是“极乐仙子”公孙媚。只见她一进门,目光一扫,脸上倏然浮起一丝醋意,冷笑一声,对“影子血令”道:“外面天翻地覆,想不到你却在密室中消遥自在起来。”“绿裳仙子”崔宓此刻倏然想起黎雪在北邙附近说过的那段秘密,按眼前“极乐仙子”神色来看,显然她与“影子血令”之间,一定有段极不平凡的关系,心中不由一喜,暗道:“这一来自己眼前的威协,倒可以完全解除了……”“影子血令”眼见“极乐仙子”冲进密室,劈面就是这句话,不由一愕,呐呐道:“宫主,你……这句是什么意思?”“极乐仙子”一声冷笑,道:“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影子血令”一听话不对头,忙截住她语声,道:“外面情形怎样了?”“极乐仙子”冷冷道:“区区杂毛,岂能讨得了好处,但久不现江湖的商家‘天雷火’突然出现,此事倒不可不追究。坛下弟子死亡三人岂能白白损失?”“绿裳仙子”崔宓耳闻此言,不禁暗然一叹!觉得“铁血盟”根基已深,此刻想要铲除这股邪恶势力,不知要费多少力量哩!“极乐仙子”说着话,人已跚跚行到崔宓坐椅边,语声一冷,又道:“黄山之会将近,总坛所在已传遍江湖,令主肩头责任日益沉重,南宫夫人就交我处理如何?”“影子血令”道:“宫主既有此言,由你处理也好,不过请注意务必要查出南宫亮那小子下落,本令主隐隐觉得未来对本盟的最大威协,还是此人。”语声甫落,密室的门户倏又打开。一条人影,迅速一闪而入。“极乐仙子”心中一怔,迅速旋身,目光动处,不由啊地惊呼出声。只见门口静静站着一个黑衣人,黑绢包头,只露出一双阴森森的眼珠,动也不动直视室中原来的“影子血令”。“绿裳仙子”见状也不觉一愕!她记得昔年自己为了追查凶手,伪装过一次“影子血令”,至使当时变成一桩双包案。而现在,这魔窟之中,竟然也闹出双包案,她目光连转之下,不知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她暗忖道:“这是谁呢?这么大胆……”转念中,只见室中本来的“影子血令”目光一怔,似乎也料不到,蹬蹬退后二步。这刹那静寂中,只见门口倏然现身的“影子血令”身形一划,飘然向“极乐仙子”欺身过来,口中冷冷道:“绿裳仙子崔宓交给我处理如何?”“极乐仙子”一惊之下,倏退一步,娇喝道:“你是谁?竟如此大胆?”这刚出现的“影子血令”口中响起一丝冷笑,左手一圈,右掌倏然穿出,疾如光电,拍向“极乐仙子”前胸。掌势一起,阴风划空而出,奔雷一般,向“极乐仙子”撞去。“极乐仙子”娇容一变,罗袖一翻,斜身向眼前身份不明的蒙面人手腕挂去。在对来人一无所知下,她不敢硬接,出手就展出轻易不用的“柔云掌”。但是这真假不辨的“影子血令”似乎非常熟知“极乐仙子”的招式手法,一声冷笑,身躯不退反进,左掌似抓,穿右肘而出,扣向对方玉腕,右掌一圈,竟然原势拍下。这种招式变得诡奇已极,看得崔宓心中大为赞叹起来。她此刻虽不知道此人是谁,却知道一定对自己有利,故而亟希望“极乐仙子”失手。但崔宓目光一转,心中却大为惊异,那原本在密室的“影子血令”却呆若木鸡,屹立一旁,对“极乐仙子”与假“影子血令”相搏,似乎并没有动手帮助之意。这是什么缘故呢?崔宓百思莫解。就在这刹那,“极乐仙子”一声惊呼,晃身而退,那假的“影子血令”疾伸右手,抄起太师椅上的崔宓,伸手拍活她的穴道,一把抱起飘然退出了密室。室中的“影子血令”此刻阴喝道:“你伪装本令主,竟敢入本堡劫人,还不留下!”叱喝之中,长身追出密室,却见那假“影子血令”已隐入廊沿转角尽头。待他追到,已经人影渺然,不知去向。倏然,衣袂风声飒然,“极乐仙子”已飘到“影子血令”身旁,道:“人呢?”“影子血令”摇摇头道:“早已走了。”“极乐仙子”神色一冷,道:“刚才你为什么不出手相助,好像故意放任那伪装蒙面人,将崔宓劫走似的,这是什么道理?”“影子血令”倏然一惊,旋身道:“仙子怎么说出这种话来?”“极乐仙子”道:“你的行动,不能不使我疑心。”“影子血令”道:“疑心什么?”“极乐仙子”道:“我怀疑你是故意让崔宓被人救出。”“影子血令”长吁一口气,叹息道:“仙子误会了,假如我要让崔宓故意脱身,何不在古堡外就放了她?”“极乐仙子”鼻中一哼,道:“所以我说你不怀好意!”“我不怀好意?”“哼,你何必装佯,你对绿裳仙子难道没有怀着野心?”“哦!你是说这一点!”“影子血令”似乎恍然大悟,淡淡道:“其实,你是想错了。”“极乐仙子”道:“我怎么想错了。”“影子血令”转身向密室缓缓走去,口中道:“我刚才不出手却是想藉与你搏斗的机会,观察他武功路子及手法,不难知道他是谁扮装的。”他说出此话,心中却知道那“影子血令”是谁。心中暗道好险!是以他话声一落,不让“极乐仙子”开口,故意语气一沉道:“仙子谅必知道,本堡密室,外人不知途径,根本无法摸入,而且不知密室开启之法,更不用想进入,对方竟然能够进出自如,而不惊动本堡里外伏桩,故我当时就怀疑是本堡中的人物。”“极乐仙子”闻言心中一惊,道:“你是说本盟中已有内奸?”她本来全是一股醋意,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禁脔——这眼前的“影子血令”对崔宓已暗恋十余年,故说话之间,完全是怨恨及怀疑口吻,如今被“影子血令”用话一点明,不由也感到事态严重。“影子血令”一见转移“极乐仙子”思路,知道自己心机奏效,摇摇头道:“这点可叹刚才没有看出来,唉!不过我相信只要慢慢查,一定会知道是谁的!”“极乐仙子”默默跟着“影子血令”走回密室,可是脑中对那人,却在暗暗思忖!“那假扮‘影子血令’的人,功力极高,那是谁呢?”可是“极乐仙子”却没有仔细去想想,何以当那伪装的“影子血令”出现时,眼前的真正“影子血令”毫不作声,更无动手之意,眼睁睁地让对方将崔宓劫走。难道“影子血令”真的是为了查探真象吗?当然不是的,那末,这异于常情的现象,当然有其原因,只是谁都没有发觉而已。至于“极乐仙子”虽也心机狡猾,却被一番耸人听闻之言把思维转到歧路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