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有人证明你昨天晚上十点四十分左右,因醉酒曾在铁局巷19号门外呕吐,对这个说法你作什么解释。”问话的是范小美,她的眼皮被蚊子叮了,有些红肿。
昨晚前半夜,他们在城西南的一座废弃的破厂房里蹲守一个持枪在逃犯,和蚊子搏斗了至少3个小时,而抓住人犯仅仅用了55秒。刚解决了持枪犯的问题,华美楼却又出了人命。一个叫陆小雅的22岁的坐台小姐被杀了。有目击者证实,这个叫古风的人应该看见过凶手。
现在,古风是清醒的,长脸因醉酒而显得苍白如纸。46岁的人已经有些老相了,他的职务是市府综合处副处长。被传到公安局他没有什么话说,因为昨天晚上铁局巷19号一个晚归的人,被昏睡不醒的他绊了个跟头,从工作证上得知了他的身份及单位。而华美楼的服务员一致指出,有一个他这样的人吃完饭从那儿离开了。三头六面,古风对昨晚上的基本经过没有理由辩解。
范小美其实也累得东倒西歪了,但她是刑警队里目前状态最好的一个,她想听听他古风的解释。大马坚持坐在办公室里,其实他已经拉肚子拉得快站不住了,小郝还行。比较可怜的是队长,他昨夜抓人的时候踩在了一块有钉子的木板上,脚心脚背来了个对穿。
“古风,问你话呢,你听见了么?”见古风不言语,小郝提高声音追问了一句。
古风点头道:“是,是有那么回事。可我……我当时醉得什么都不知道了,既然证人说是,那就是呗。”
“你是不是从华美楼出来的。”
“我承认,是。”
“和你一起喝酒的还有谁?”
“没……没有,我是一个人去的。”
大马双手扶着桌子沿,问:“说一说昨天晚上的经过——主要说说华美楼那部分。”
古风的目光依次看看对面这二男一女三个警察,很不乐意地反问:“我只不过多喝了几口酒,你们又是传唤又是审问的,这……”
范小美抬抬手道:“不对不对,这不是审问,审问要到预审室的,这是办公室,而且要有人押解,你还没有受到那个待遇。我说古风,你是国家公务人员,应该懂得协助警方破案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责任吧。”
“好,容我想想行么。”古风用力点头,表示懂了。他沉思了一会儿,直了直身子道,“大致情况是这样的:我爱人带着女儿去庐山旅游去了,我懒得做饭,有一顿没一顿的混。今天发工资便去了华美楼。原本是想叫两个菜吃了走人的,结果那里的小姐很缠人,硬是把我弄到了后边的包间。我觉得那种包间容易让人产生不太好的联想,于是就脱身出来了。我是在外边吃的饭,酒也是那时喝的。”
范小美道:“也就是说,你的确去过后边包间。”
华美楼的坐台小姐是被人扼死在包间里的,那个包间被一个河南来的小老板包下了。现在,这个小老板就在拘留所关着,他对包间里的死人感到不可思议,百般解释。但是由于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证明他没有杀人,所以才找来昨晚去过“后边”的人询问。
古风是其中最难推诿的一个。
范小美的话可能刺激了古风的某根神经,他立刻反驳道:“这里要搞清楚,同志——否则的话容易造成误解。不是我去过包间,是那里的坐台小姐把我弄到包间里的。这里存在着质的不同。更何况我没有在包间里久留,很快就出来了。”
“停停,这里说清楚一些,”大马敲敲茶几,“你所谓的‘很快’大致有多少时间?”
古风想了想,摇头:“这可说不准了,由于被小姐纠缠着,我没注意时间。总归没有很久,我出来就要了酒菜开始吃饭。就这样。”
……华美楼的服务员也是这么讲的,说那个长脸的中年男人就那样坐在角落里吃饭,吃了好久。一瓶京酒被他喝个精光。其间还有服务员过去问他要不要加菜。
“听说你一个人喝了一瓶京酒?”大马盯着他。
“对,是的,我酒量还可以。但是昨晚的确喝多了。”
“一个人喝闷酒,而且喝得那么多……”大马凝视着他。
古风显然听出了大马的潜台词,便和大马对视着:“这是我的私事,一定要说么?”
“当然当然,不说也可以。”大马的声音很平静。
“不过么……说说也无妨。现在市府在搞精简。每一个人都面临着被裁掉的可能,这个文件估计你们也传达了,文件精神是拿掉百分之二至百分之五。所以,每个人心里都不踏实,我想种这心情你们应该能理解。”
……华美楼的服务员证实:那个人一直心事重重的在想事。
“你有可能被裁掉么?”小美问。
“我想……应该不会吧,但是心理准备不能没有。而且我是个副处长,一旦需要做别人的工作,想推也推不掉。我一直想着这些事,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华美楼的服务员说:那人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脸越喝越白,眉头越缩越紧。
“言归正传,言归正传。”大马道,“在你被弄进后边的那段时间里,你脑子里都留下些什么印象?所有的。”
古风想了想,看着大马:“灯光很暗,整个气氛很暧昧。我没有去过这一类地方,所以一进去就很敏感。后来我被领进3号包间,那个小姐打开了卡拉OK,转身出去了。我傻傻地坐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头,赶快溜了。所谓印象就是这些。”
……华美楼的服务员证实:3号包间的卡拉OK一直开着,声音很大。而死人的包间是2号河南小老板要的那一间。大家都以为是那一间在放音乐。
“古风,现在让你认一认纠缠你的那个小姐,你还认得出来么?”小郝问道,“这道程序是一定要走的。”
“可以试一试,我的记忆力还是可以的。”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大马站了起来,肠子一阵绞痛,他赶忙摁住腹部,“稍等,我方便一下。”
古风说:“我能不能也方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