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晚上，下了很大的雪。
B大校园里铺了一层厚实的白。
林贝站在阳台上发呆，代码写完了，人好像空了，脑子里一片荒芜。
听到手机响她回过神来，才发觉好冷，她去接电话，电话是唐叶打来的。
“贝贝，下楼来。”
唐叶笑着讲，林贝倚着床梯，嗯了一声问：“有事吗？”
唐叶笑嘻嘻的跟她撒娇：“来嘛，有事跟你讲。”
空荡荡，林贝仰起头，一会儿她穿了一件外套出门去。
校门口，唐叶站在车子旁边，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身材高大，他远远地冲她招手，等到林贝走过了，他转身从车里抱出一束玫瑰花。
“生日快乐。”
“……”
林贝一瞬间悸动，今天是她的生日，1月16，她出生在雪天，竟然还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林贝第一次在唐叶面前露出了温和的眼神，她接过花不肯抬头，笑着讲：“谢谢。”
唐叶上前抱她一下，她身上好香，他突然讲：“你等等，我礼物还没送呢。”
唐叶拉开车门，拎了一个小竹篮子出来，他递给林贝，里面有东西在动，林贝揭开小被子，心脏被戳了一下。
是一只橘色的猫，和胖橘好像。
唐叶嘿嘿笑：“我跑宠物市场转了多少回了，找到一只比较像的，像你家的胖橘吧？”
林贝鼻头发酸，眼眶热的发胀，她嗯了一声，很像，可是不是，她还是很感动，她抬起头认真地讲：“谢谢你。”
今天沈闻在朋友圈发了李彤的照片，他说：这是我女朋友。
好多人点赞恭喜他。
今天她真的失恋了，这回是真的，可是得了一只猫，也没有那么惨不是吗？
林贝笑着在心里对自己说，眼泪却流出来。
大雪纷飞。
2.27了，刚过完年，B市的娱乐会所更加的热闹，每天兜着年轻人无处宣泄的热情变化成人民币。
富丽会所6号包厢。
烟味弥漫，快成雾霾了，浓的要渗进人的每一个细胞里。
一群男女搂搂抱抱的，喝着酒，夹着烟，划着拳，林贝一头直长发，像极了那些书里的绿茶婊。
她穿着EK的公主裙子，唐叶买给她的，她坐在人群里，眼神空洞的，像没有灵魂的娃娃。
唐叶接过一瓶拉菲，倒了一杯递给她，林贝下意识的摇头，好像还魂游在外，唐叶有点不耐烦。
又不喝？
一旁的秦吕搂着新女友喝着烟凑过来笑：“怎么着唐少，瞧着架势还在拉手阶段啊？行不行啊你？”
大伙轰地笑了，唐叶切了一声，吹牛逼：“滚你妈的，跟你似的，我可能吗？早滚过了。”
唐叶说完偏头要亲林贝，林贝闪躲开，唐叶眼里喷火，交往1个多月了，别说上床了，亲都不让他亲！
秦吕看出来了，在一旁窃笑，唐叶恼羞成怒，突然捏着林贝的下巴强吻过去。
林贝瞪大眼睛，急忙挣扎，唐叶把她下巴都捏青了，林贝眼神惶惶的，眼泪快要落出来，瑟瑟发抖。
大伙尖叫吹口哨在那起哄，秦吕在一旁喊：“唐少，不够热辣啊。”
林贝缩着身体用力挣开了唐叶，唐叶舔了下嘴唇没有继续，真甜。
3.1号了
林贝坐在公园里，雪还没有化净，寒风刺骨。
林余安换了锁，她没有家了，幸好宿舍还可以住，可是大家都回家过年了，就剩下她一个人。
胡诺穿着鲜红的羽绒服跑过来，一个年过完她吃胖了，脸色红润润的水蜜桃，她跑过来坐在林贝身旁搂住她。
“你又瘦了。”
胡诺讲，林贝笑一笑，不太想说话，胡诺约她见的面，她反正也没有事。
胡诺瞧她那丢了魂的模样，太可怜了，她有点心疼了，她小声讲：“贝贝，沈闻真交女朋友了。”
林贝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单字节地哦了一哦，沈闻？这个名字很遥远了。
胡诺怕她不信，她点开朋友圈给林贝看。
林贝拿过手机，笑了一下，他真交新女朋友了，李彤很漂亮，两个人拉着手一起笑，沐在阳光下，他写：我的女朋友彤彤。
“挺好的。”
林贝笑着说，把手机还给胡诺。
真不在意了啊，胡诺挺惊讶的，她一直觉着林贝还是爱着沈闻的，她搂了林贝一下讲：“唐叶挺好的。”
林贝点点头，说是啊。
胡诺给林贝带了一盒点心，在公园里闲聊了几句，接了个电话就匆忙的走了。
走远以后，胡诺打电话给唐叶，心里有点内疚：“贝贝知道沈闻恋爱了，她没什么反应，我觉着她是真不爱沈闻了。”
唐叶嗯了一声，满意地跟她道谢。
好冷啊。
林贝瑟瑟发抖，牙齿上下磕碰打战，真的好冷。
天阴沉沉的，下午4点了，好像又要下雪了。
脚都冻麻了，林贝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周围的人都走光了，都回家了吧，她脑子里浑浑噩噩的，竟然坐了2个多小时。
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地铁站，林贝站在地铁入口突然间流了泪，她想家了，想那个20年大半都只有她一个人的空房子。
翻出硬币买了一张票，她坐上了地铁。
真的下雪了，一片雪花落在额头上，冰冷的。
林贝在自己家的楼下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上楼。
还是那个走廊，还是那扇门，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快活成了老鼠，她抬起手颤了又颤，鼓起了勇气敲门。
“谁啊？”
一个小男孩打开门，他怀里抱着的是——
胖橘！
林余安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林贝眼里流露出厌恶，他拉着小男孩讲：“小林，别理她。”
林贝盯着胖橘看，胖橘喵喵的叫着，在小男孩怀里挣扎着想要扑向林贝。
林贝突然冲过去猛地夺走了胖橘，小男孩想要来抢又退回去，委屈地望着她。
林余安安抚他一句，走出来关上门，他冷漠地说：“小林喜欢它，把它给我。”
林贝眼睛通红，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是我养的，它是我的。”
林余安很烦她，他点头，跟她讲：“我已经跟小林他妈妈结婚了，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说了不想看见你。”
林贝瞪大了双眼，脑子像被掏空了，一片空荡荡，她嗓子哑的快要讲不出话来：“你、你结婚了？”
林余安点点头，也不多做解释，推开门进屋，然后关上门。
林贝抱着胖橘，不知道是怎么下的楼，脑子里没有一点记忆。
胖橘乖乖的，轻轻的喵了一声，拿爪子碰了她一下。
雪下的好大，林贝眼神失焦，只管往前走，走出小区，前面车来车往，过了马路，突然间后面有人喊她。
林贝回过头来，林余安的身影越变越真实，她鼻子发酸，喊了一声爸爸。
林余安跑到她跟前直接抱走了胖橘，林贝茫然地去要抢回来。
林余安推了她一把，不耐烦了：“小林喜欢胖橘，给我。”
林贝手抻出去又缩了回来，她忍着泪小声讲：“那你要照顾好它，它特别乖的。”
林余安没有讲话，抱着猫走了，走到马路对面，胖橘突然剧烈的挣扎，挣开了林余安撒开腿往林贝身边跑——
“胖橘！”
林贝急忙蹲下来，急切地招手。
胖橘跑的飞快，突然间一辆车横压过来疾驰而去——
“啊——”
林贝尖叫着疯一样冲过去！胖橘成了一滩血肉，被压成了薄薄的一片皮肉，林贝蹲在地上想要把它拢起来，拢起来！拢不回去！
林贝指甲抓着地面，又哭又叫，像是疯了一样！
林余安别开头快步的离开了。
21点了。
沈闻走出电梯，手上拎着包，一抬头他愣了一下，脸就冷了。
林贝蹲在他家的房门口，头埋着，好像睡着了。
沈闻平静地走过去，林贝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她脸很白，白里透着点被寒冷侵蚀的青色，她扯着嘴唇露出一个虚弱茫然的笑容，像笑又像哭。
“你怎么来了？”
沈闻问，一手拿钥匙打开门。
林贝自己扶着墙爬起来，又踉跄着站不稳蹲了回去，她蹲的太久，双脚麻了。
沈闻拧开门却没有进屋，他转身蹲在林贝的面前，他不讲话。
林贝抬起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她朝他笑一下，每一丝表情都精疲力竭的模样，她头抻过去抵在他胸口上。
“沈闻，你疼疼我吧……”
她极小声的讲，又重复了一遍：“疼疼我吧，我好疼。”
沈闻蹲着没有动，他讲：“林贝，我要订婚了。”
林贝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沈闻先起身，他一手推开门了，声音轻了些：“你以后别来了。”
门关上了。
林贝埋下头，她用两只手臂环住了自己，是一个与世界孤立的姿势。
唐叶一个人住，住在一幢大房子里，房子乱的像狗窝，林贝和他恋爱后经常帮他打扫房间。
接到电话，林贝去了他那里。
唐叶打开房门看到她白着脸像丢了魂似的，他不以为意，反正她天天都这样，他都习惯了。
“晚上有聚会，所有人带女朋友。”
唐叶笑眯眯，他拉林贝到床前，床上摆了一件衣服，像是制服，他拍林贝的肩膀：“今晚统一着装啊，你脸色不好化个妆吧，跟鬼一样。”
林贝眼神空无一物，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