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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6章 ...
王琦的情况是所有人中最离奇的。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忘记了一切,包括自己如何出现在那座地下古城,又如何从里面出来,她的记忆倒退到跟着大家进入罗布泊的那一天,在那之后,是全部的空白。
没有人能够解释这种现象,现代医学仪器只能诊断出王琦曾经受过轻微的脑震荡,却无法将她脑海里的回忆挖出来,那段经历就像从她记忆里彻底抹去一般,再无痕迹。
于叔不死心,盘问了她许久,甚至尝试用上深度催眠的办法,但王琦的反应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即便处于催眠状态之下,她也茫然懵懂,说不出个所以然。
刘教授带着学生们去罗布泊,九死一生,最后侥幸全部平安归来,即便是王琦,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他经历了这一段,心境大起大落,觉得自己太过冲动鲁莽,不适合再为人师表,索性跟学校递交了辞呈。
学校那边自然不肯放人,刘教授的态度却异常坚决,最后商议的结果是学校退让一步,允许刘教授不需要再定时来上课,可以随心所欲地按照自己的时间来安排,刘教授早年丧妻,儿子又在国外,乐得这样逍遥自在,索性每天跟着于叔进出潘家园,去淘那些散落在民间的沧海遗珠,这些都是后话了。
时间回到他们从罗布泊出来的第二天,萧阑被送到镇上的医院,打了退烧针,又昏睡一整天,终于醒转过来。
一睁眼,就看见床边多了两个人。
游雪坐在床边,手支着脑袋正打着盹,陈白则在专心地给苹果削皮。
萧阑眨眨眼。
又眨眨眼。
陈白完全沉浸在削苹果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他。
“小白……”萧阑的声音可怜兮兮,绵软无力。
陈白抬过头,施舍了一个眼神过来:“醒了?”
脸上没有一点惊喜,又低头去削苹果。“你等等,这苹果快削完了,等会儿再给你倒水。”
萧阑:“……”
在陈白旁边的桌子上,堆了四五个削完的苹果和一堆果皮。
还是游雪被吵醒了,起身帮他倒了杯水,又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没对我始乱终弃啊?”
游雪噎了一下:“那一次害你在水里遇险,所以对不起……”
萧阑茫然:“什么害我遇险?”
游雪不知道他是真忘了还是假失忆,咬咬牙把事情回忆了一遍,又说了句对不起。
萧阑喔了一声,说出的话差点让她吐血:“我还以为你将计就计,想去看那只手到底是什么。”
游雪看他的神情不似作伪,不由恨道:“谁会想去看那玩意儿,我是被拉下去的!”
萧阑挠头:“开枪的时候我还犹豫了一下,怕破坏你的打算。”
游雪咬牙切齿:“那、真、是、谢、谢、你、了。”
陈白像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自己之前为这个人心疼完全就是白费力气,他就像打不死的小强,浑然没心没肺,能把人活活气死。
游雪说了句我去问问医生你可以出院没,就踩着重重的脚步走出去了。
萧阑一脸无辜地望陈白:“我说错什么了,反正不也救了她吗?”
陈白冷笑:“活该,谁让你说错话!”
“老实也有错,连你也嫌弃我了。”萧阑唉声叹气,随手拿了桌上一个苹果就啃,咔吱咔吱的声音跟老鼠咬东西没啥两样,让陈白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这家伙还是睡觉或昏迷的时候比较可爱。
“小白,上次到现在都那么多天了,你还是没拉出来吗?”萧阑莫名其妙地看他,没耽误嘴里嚼动的速度。
“拉什么?”陈白一时没反应过来。
“便秘脸啊!”萧阑很快把苹果咬剩果核,又拿起一颗。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陈白皮笑肉不笑。
“拉不出来是会影响心情和脾气的,我理解的。”萧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你理解个屁!”陈白愤愤地把剩下的苹果抢过去放回兜里,离开方式跟游雪一模一样。
没人陪他说话了,这日子怎么过啊。
萧阑很遗憾地叹了口气,视线在简陋的小医院病房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门口,等着下一个出现的倒霉鬼。
等他快把第二颗苹果也消灭了的时候,倒霉鬼出现了。
一身黑衣,身形高大,面色冷峻。
“小黑!”萧阑差点没蹦起来,很高兴地招呼。“快过来吃苹果吧!”
贺渊看了一眼他的手上,也就是这里唯一沾满口水的半颗苹果,走进来。
“没事的话明天就回去吧。”
“你跟我们一起回北京吗?”
贺渊嗯了一声,在病床边的椅子坐下,没有多余的话。
他一坐在这里,病房里就连温度都像低了几度,但萧阑浑然不觉,还兴致勃勃地拉着他说话。他天花乱坠地说,贺渊就静静地听,虽然极少搭腔,也没打断他。
还是萧阑先说累了,不知不觉睡过去,贺渊这才帮他盖好被子,准备起身离去。
陈白站在门口,正冷眼瞧着他,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贺先生,他没心没肺,而您是聪明人,没必要跟着他一起胡闹,平白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见贺渊没说话,他又道:“这个笨蛋什么也没有,不值得您花这么多心思。”
贺渊嘲道:“你又了解他多少?”
陈白冷冷道:“我从初中就认识他,一直到大学,这么多年,总比你多一些。”
贺渊淡淡道:“你不了解他。”
陈述事实的语气,平淡而笃定。
陈白咬牙,终于发现这两个人都有一个异曲同工的本事:能活活把人气个半死。
“这个笨蛋不仅聒噪,而且愚蠢,说不定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兄弟多年,我不想看着他吃亏。”
贺渊还是摇摇头,这回多了一丝怜悯:“你甚至不了解你自己。”
说罢径自走了出去,脚步没有半分停留。
陈白攥紧拳头,他发现自己碰上这个人,就像碰上一块海绵,完全摸不透对方的深浅。
萧阑醒了之后,大家就马上买了回北京的票,除了每个人都归心似箭之外,还要带失忆的王琦到大医院进行一次全身检查。
贺渊是跟他们一块儿坐的火车,他这样的人,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但在路上也没抱怨过什么,于叔甚至学着贺渊的模样和衣在硬座上入定,但没过三分钟他就败下阵来,嘴里嘀咕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由此对贺渊的崇拜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长途火车漫长而枯燥,但众人七嘴八舌,都在谈论这次的经历,原本诡谲离奇的行程,在远离罗布泊那块神秘的地方之后逐渐淡化,离家越近,大家的情绪也就更加高涨,萧阑尤其常常和贺渊待在一块儿,连陈白想对萧阑进行一场严肃的思想教育也找不着机会。
这个机会是在半个月后,学校放暑假的那一天,陈白问萧阑:“暑假你准备做什么?”
他知道萧阑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彻底的孑然一身,往常一整个假期他基本都会穿梭于北京的大街小巷,在潘家园琉璃厂等地方溜达,间或帮人家掌掌眼,有时候还会拉上一个人跑到外地去旅游。
萧阑正在收拾背包,闻言头也不抬:“去玩儿啊!”
“去哪里玩?”
“小黑家一日游啊,你去吗?”
陈白黑线。“我有件事跟你说,严肃点儿。”
萧阑喔了一声。
“你不要再去招惹贺渊了,这个人来历不明,还跟盗墓的扯上关系,不是什么好人,赶紧和他断了联系吧!”
作者有话要说:老妈今天出了点事故,俺跟着跑了一天医院,真是飞来横祸,希望赶紧好起来,快过年了,大家都要注意身体,注意安全,这世界真是危险……
无责任小剧场:
小时候的扶苏有三个愿望。
愿望一:阿爹天天陪他玩。
愿望二:阿爹天天哄他睡觉。
愿望三:不要长大,这样以上两个愿望就永远都能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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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37章 ...
萧阑看了他半天,脸上表情从迷惑到恍然大悟,伸手摸摸他的头,一脸沉痛。
“小白,你是担心我有了小黑就不喜欢你了吧,放心,咱不喜新厌旧的!”
陈白炸毛:“谁跟你说这个?!我的意思是……”
被他这么一搅和,话却无论如何表达不完整了。
萧阑收拾好背包,一边听他教训,一边说好,末了笑嘻嘻地抛去一个飞吻。
“那我先走啦,小白别太想我,开学了就回来!”
潇洒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陈白忽然觉出一股深深的挫败。
从窗台望下去,一辆黑色的车子进了校园,一直开到宿舍楼下。
引起注目的不是车子本身,而是车里的人。
黑衣似乎成了贺渊唯一喜爱的色调,即便回到都市里,他也依旧是上下一身黑色,沉稳低调,面沉如水。
不少路过的学生往里探看。
萧阑哼着歌下楼,自来熟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小黑,好久不见,来亲个吧!你有没有想过我啊?”
贺渊自然不会回答这种没营养的问题,萧阑也不以为意,自得其乐地说着话。
车子开出校门,往郊外的方向驶去。
“小黑,咱们这是去哪儿?”
“去一个地方。”
“去你家吗?”萧阑娇羞道,“小黑,人家还没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呢,是不是太快了点?”
“……”
萧阑的思路天马行空,不一会儿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年老版的贺渊来,想象着一脸冰山的贺家父母,脸色不由跟着扭曲古怪起来。
贺渊不用看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要胡思乱想。”
“喔。”萧阑只安分了一秒,回头看见车子已经离市区很远了,两旁都是苍郁树木,峰峦叠起。“小黑,难道你打算在野外xx吗,是不是太快了,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不能一蹴而就。我跟你说,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一口吃不出个大胖子,心急更吃不了热豆腐,感情也是一样的,如果你这么心急,那也只能得到我的人,得不到我的心,所以人家还是比较喜欢细水流长,日久生情,天长……”
萧阑眨眼,嘴巴张阖,却发不出声音了。
“是不是觉得很难受?”贺渊的语气如沐春风。
点头如捣蒜。
“是不是觉得比死还难受?”声音越发善解人意。
继续点头。
“那再难受一下。”贺渊转头朝他露出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容。
萧阑打了个寒颤,不得不屈服于帝国主义的淫威。
车子拐进岔道,又在上面七弯八绕,终于停下来。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进了山,贺渊把车停在山脚下,跟萧阑一起往山上走。
北京西郊的山很多,其中更有不少不知名的小山,但小山其实也不小,由于很多没有官方开发的道路,只有前人走过的一些路辙脚印,往往崎岖难走,爬到山顶也得大半天。
“小黑,你家就在山顶上吗,哎呀,刚有一只肥兔子窜了过去,要是能抓来烤一烤,再撒点盐花和孜然粉,啧啧,那种滋味,神仙都不换……小黑,我忘了你是道士,你是吃素的吗,吃素会不会很快就肚子饿,你这一身肌肉也是吃素锻炼出来的吗?”
被解除禁言咒的萧阑典型记吃不记打,完全没有吸取教训,张嘴又是一连串滔滔不绝的聒噪。
贺渊看来心情不错,虽然没什么表情,仍是开口了:“茹素是佛家的说法,道门没有这个讲究,我也不是道士。”
萧阑喔了一声,左顾右盼:“这座山风水很好啊!”
贺渊有点意外:“你看得懂?”
“我家小黑是大师,我怎么能不学点皮毛,这座山树木青葱碧绿,水流淙淙,应该是明山,”萧阑嘿嘿一笑,流着口水:“山上还有那么肥的兔子,一看就很好吃,说明这里水土很好,简直是明山中的明山啊!”
风水学上看山势走向的最初阶段,常常把山分为“明山”和“穷山”。明山林茂木盛,穷山树木枯竭,这是最粗略的一种分法。他一开始说的还像模像样,后面就开始没个正经了。
贺渊淡淡道:“这座山算不得好山,但京城有龙气护佑,龙气经西北流入,途径此地,受了荫庇,也就鸡犬升天了。”
萧阑眨眼不解:“北京既然这么好,为什么元朝以前没有人将它作为帝都?”
“风水者,风生则水起。古代堪舆学里把中国划为三条龙,黄河以北为北龙,黄河以南,汉水以北是中龙,南边以岷山为起点,是南龙。北龙从太行山起,经燕山,到平乐。中龙又分三条支脉,一条从西安开始,到汉中结束,一条经南京,到扬州止,另外一条到嵩山。”
萧阑似懂非懂:“如此一来,北京、南京、西安三个城市,就都位列其中了?”
贺渊点头:“凡事各有利弊,世上一切事物,包括人在内,都没有绝对平衡的五行,自然也就没有十全十美的风水,因此时移世易,岁月变迁,并非一成不变。”
萧阑是外行,听不懂很多风水术语,所以贺渊说得很简洁。
“听说当年秦始皇在位时,曾有人跟他说,五百年后金陵有天子气,于是他命人凿方山,断长陇,开了一条秦淮河出来,断了南京的王气,这事有依据吗?”萧阑好奇道。
贺渊淡道:“若无秦淮河,南京之王气当不能维持六朝,至多不超过两朝。”
传闻是早已有之,在市井坊间甚为流行,没想到贺渊却提出截然不同的说法,萧阑还想再问,却听贺渊说了一句:“到了。”
两人停住脚步,在他们面前不远,多了一间道观,掩映在婆娑树影之间,破败不堪,在树叶边上露出的檐角灰暗晦涩,早就失去了原来的光泽。
道观的大门虚掩着,连挂在上面的名字也被风沙抹去了大半,看不清晰。
萧阑张大嘴巴,半天回过头,看他的眼神满是同情:“小黑,原来你家是这样的,我不该前两天还让你请我吃饭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穷,还要住这种地方……”
贺渊推开门,咿呀一声,像极了电影里的鬼片开头。
入眼是一个小院,却是出奇的干净别致,几棵参天大树屹立在院中,一张藤椅,一张高脚茶几,上面还摆了两碟小菜和一双筷子,旁边躺了一条懒洋洋的黄毛狗,正趴在地上吐着舌头甩着尾巴。那头喵的一声,一只小猫从墙角跳下来,摇摇晃晃。
如果不是院子中间摆的香炉,这里看起来只是一座北京城里随处可见的四合院,但多了这个香炉,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味道。香炉就像这座院子一样破旧,古铜斑驳,锈迹长满了上面的雕纹,看起来很有些年份了,里头还有香灰,但已经没有新烧的香了。
“你在这里等我。”贺渊说完,走过去推开其中一间屋子的门。
萧阑见了那一猫一狗就眼前一亮,挥挥手赶人:“去吧,玩得开心点,记得帮我跟岳父岳母问好!”
贺渊:“……”
对这样一个人,面冷心冷的贺渊也难免有无语的时候,他进门的时候,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萧阑正蹲在那条土狗旁边,拿着碟子里的小菜在逗弄它。
“你来啦。”声音苍老嘶哑,却带了一股轻快和愉悦。“我以为你不会再上这儿来的。”
贺渊嗯了一声:“师叔。”
“你当年又没拜入师门,这次怎么这么客气,转性子啦?”老人从里头掀帘子走出来,手里抱着一个酒坛子,见贺渊的视线落在上面,一边笑着说:“老了,泡点药酒喝,我可还不想太早见到太上老君。”
“您身体还不错。”贺渊顿了顿,“这次来,是有件事情没法解决,想听听您的意思。”
老人咦了一声:“你还有没法解决的事情?不能吧,我师兄可在我面前夸你,说你是本门几百年来不出的奇才,对你不肯入门的事情还惋惜了好几回!”
虽然贺渊当年因缘际会,学会道术,但他不愿受束缚,接掌这一派的掌印,所以传授道术的那个人并没有收他为徒。
“是关于我的劫数。”
老人脸色倏地一正:“你碰到那个人了?”
贺渊点头,淡道:“他就在门外。”
“你还把他带来了?!”对方的神色古怪起来:“你是想把他带到这里来解决掉?不行不行,本门从祖师爷至今已有六百余年,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可也是正派,不搞这些挟私报复的事情,我不会妥协的!”
“……我是来问问有没有救他的办法。”
老人挠头,嘿嘿笑道:“我还以为你想杀他……要杀不难,要救就难了。”
“怎么难?”贺渊不动声色。
“你也知道,这个人跟你的劫数是息息相关的,他死,你生,你死,他还不一定生,他的命格孤奇,克尽六亲,你救得了他一时,也救不了他一世。”
“命都是可以改的。”
“说是这么说,但改命都是逆天而行,你看我师兄给你改命,落得个什么结局了?”
贺渊不语。
老人叹了口气:“所以还是算了吧,反正你不杀他,他自己也会死,到时候你的劫数自然就解了,这也算是顺应天道,没什么好愧疚的。”
“如果一定要救呢?”
老人难得惊诧起来,看着他,有点说不出话。
“那个人是怎么样的,值得你这么对他?”
贺渊没有说话,他的眉目贯来是冷淡的,这次也掀不起半分波澜。
小院里,萧阑还蹲在那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摘下来的柳条拂着那条狗的鼻子,那狗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挪了几个地方都躲不开他,又还想晒太阳,只好继续趴着任其蹂躏。
萧阑头上还趴了只出生不久的小奶猫,喵呜喵呜地叫,爪子都还没长齐,估摸着是被他放到头顶的,想爬也爬不下来,也不敢跳,只好在那里求救,过了一会儿,大约是觉得萧阑的头顶毛茸茸也很舒服,索性也不下来了,窝在那里看着萧阑逗狗。
穿透过枝叶的阳光斑驳洒在一人一猫一狗身上,看似颇有几分温馨,贺渊却分明看见那猫狗都很无奈地屈服在某人的魔爪之下。
典型的猫嫌狗弃。
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贺渊出声:“萧阑。”
“诶!”他头也不回,还在努力让那狗打第十九个喷嚏。
“走了。”
“里头是你哪位长辈,我也去见见?”
“不用了。”
“喔。”萧阑把小奶猫放到地上,跟在他后面。
走了一段路,还听见喵呜喵呜的声音,一回头,那只小猫居然还跟在他后面,蹒跚摇晃,却也跟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萧阑蹲□,伸出手,小猫跑过来,舔舔他的手心,摇着尾巴,怎么也不肯走了。
他笑了出声,把小猫拎起来,塞进怀里。
贺渊站在旁边看着他俩互动,突然道:“我刚才找的是我师叔。”
萧阑笑嘻嘻的:“那你还不让我见,是不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我问他怎么才能解开你的劫数,但他说,没有法子。”
萧阑喔了一声,并不意外的样子。
实际上老人说的是,萧阑近日之内会有血光之灾,除非贺渊寸步不离,不然难保他平安无事,但就算躲过这次,也难逃下次,除非找到彻底解劫的办法。
这句话贺渊没有说,在没找到办法之前,说了也是白说。
“这几天你就跟我一起住吧。”
萧阑双眼一亮:“小黑,人家会对你负责的。”
于是,同居的生活开始了。
贺渊的家很宽敞,只有他一个人住,定期有阿姨过来打扫,装饰干净简洁,没有多余摆饰,很像主人的风格,萧阑跟那只在山上捡的小奶猫一起搬了进来,小猫似乎在道观里待久了也熏陶了些灵性,知道欺软怕硬,对萧阑那是百般撒娇耍赖胡闹起浑,但只要贺渊冷眼一瞥,马上正襟危坐假装乖巧温顺。
作者有话要说:把两天的份量都补上了,打滚要表扬,要虎摸,要顺毛~祝大家除夕快乐,新年万事如意!\\(^o^)/
白天估计还会有一章,俺要发奋……
无责任小剧场:
小小扶苏:阿爹,我长大了,不要你哄着睡了。
老爹:好。
小小扶苏:阿爹,什么是年兽?
老爹:就是一种专门吃你这种不听话小孩儿的凶兽。
小小扶苏:我很听话的!
老爹:(斜睨一眼)是吗?
小小扶苏:……阿爹,要不你晚上还是陪我睡吧。(扭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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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贺渊个性使然,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就算跟家人也不是很亲密,如今多了一人一猫,原本没有冷冷清清的房子也变得聒噪热闹起来,萧阑一张嘴巴就抵得上寻常十个人。
不到两天,他不仅跟定时来打扫做饭的阿姨混得很熟,还能跟小区门口的保安称兄道弟,连带左邻右舍的大妈大婶都对他赞不绝口,逢人就说那个看起来不好亲近的贺先生有个眉清目秀对长辈很有礼貌的表弟。
萧阑贯来是没心没肺地傻乐,每天照旧潘家园和琉璃厂来回地跑,有时还会淘回一两件有年份的玩意儿,乐颠乐颠地研究老半天。
贺渊起了一卦,看着眼前的卦象,面色沉凝。
“小黑,你在起卦吗?”萧阑凑过来,小猫咬着他的裤管喵呜喵呜地叫,跟着脚步被拖来拖去却还是不松嘴,俨然视为一种新的游戏。“咦,是大凶,谁的卦象?”
贺渊把铜钱和龟壳收起来。“你这几天都待在家里,不要出去。”
“卦象是我的?”萧阑笑眯眯,把死命咬着裤管的小猫捡起来放到怀里顺毛。“小黑,你从想看我死,到现在想救我,有很大进步喔。”
贺渊看着这一人一猫,淡淡道:“没有我在的地方,都不能去。”
萧阑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问:“连出门买菜都不行吗?”
“……你买菜做什么?”
“做饭啊!”萧阑不假思索:“人家在这里什么事都干不了,吃你的住你的,虽然说咱俩关系匪浅,可我也良心不安啊!”
他说得情深意重,贺渊却知道这个人的动机,压根只是为了好玩和乐子。
看了他半晌,慢慢道:“……我和你去。”
“好啊,这叫夫唱妇随!”萧阑嬉皮笑脸,没个正形。
贺渊没做过菜,更没买过菜。
这样一个俊美冷漠的男人出现在菜市场,就连四周吵杂纷扰的声响仿佛也低了几分。
众人看着他,投以惊异好奇的目光。
他手里还拿了个菜篮子,更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偏偏耳边还有个人一直在聒噪不停。
“小黑,你应该笑一笑嘛,你看你不像来买菜,倒像黑社会来收账的,这样不好,不好。”
“小黑,这个白菜不能要,根部已经发黄,没过一两天就要焉了。”
“小黑,你去挑点虾吧,要活的……”
“小黑,这些虾怎么缠成一团了?!哎呀,有些都断气了……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符咒把它们弄到一起了,我要的是活的……”
“算了小黑,你还是到那边等我吧,有你在我买不了菜……”
于是贺渊提着篮子站在市场门口,脸上冷得可以结一层冰了。
折腾半天,萧阑终于买好菜,安抚大狗一样拍拍他:“我们回家吧。”
篮子塞不下,萧阑自己手里也提了大袋小袋,边哼着小曲活蹦乱跳,浑然没有死期将近的阴影,十足乐天知命。
贺渊望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菜,表情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爱我你就抱抱我,爱我你就亲亲我,亲啊抱啊爱死你……”
萧阑熟练地把菜一瓣瓣摘下来丢进水盆里,嘴里哼着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调子。
“晚饭吃什么?”贺渊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问。
“凤尾虾,糖醋排骨,白菜香菇粉丝煲,还有海带龙骨汤。”
“你都会做?”贺渊有点意外,没法把这些菜和一个缺心眼联系在一起。
“小的时候家里没人做饭,后来家里人都去阴间了,想做也没法做了,日子总得过,人家就自个儿慢慢琢磨,怎么也算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了吧!”萧阑回头抛了个媚眼。
他自说自话惯了,只当对方不会回答他的,谁知道贺渊居然嗯了一声。
萧阑惊异的神情似乎让贺渊心情颇佳,他轻轻笑了一下。
这一笑如阳春融雪,灿若桃花,冷峻的气息仿佛随着他的笑容悉数褪去,眉眼之间有种说不出的艳色。
萧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小黑,你可别在外头这么笑,要不然到时候会有一大群人追着你要以身相许,那我就亏大了。”
贺渊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笑容里难得多了一丝揶揄和轻快,更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魅惑,很有祸水的潜质。
萧阑觉得自己开始有点呼吸困难:“你别笑了……”
话未落音,唇已被堵住。
之前在楼兰废墟中激吻,时间地点不同,更有些紧张刺激的意味,但现在是在宁静温馨的环境中,这个吻也就带了点别样的温柔。
贺渊像是要弥补遗憾一般,先是吮住那唇舔舐感受一番,尔后才撬开唇齿卷了进去,揽住对方腰部的手慢慢收紧,另一只手钳住他的下巴固定着不让逃开,细细品尝着柔软唇舌卷绕交缠的滋味。
某人虽然在别的方面都是没心没肺的,但是于情事一道确实一窍不通。这个认知让贺渊颇感愉快,手下动作也就越发悠闲,极尽逗弄调戏。
但他忘了萧阑没脸没皮,而且学习能力不差,经过前面几次实习,很快就摸出点门道来,他揽上对方的脖子,将他拉低了一些,主动做出回应,加深这个吻。
贺渊的身量刚好比萧阑高了半个头,这般辗转缠绵,身体相叠,竟是契合无比。
半晌,两人分开,萧阑气喘吁吁,张嘴就说:“小黑,你这技术在哪儿学的?”
“你说呢?”贺渊居然没有甩个冷脸,还好整以暇地反问。
萧阑摇摇头:“反正不是我,我的技术可没这么烂!”
“做饭,我饿了。”
贺渊拎起在灶台边上扒着前爪巴巴盯着他们,死命想往上窜的小奶猫,丢下一句波澜不兴的话,转身走人。
吃完饭,贺渊破天荒也陪着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眼看才刚十一点,他拿起遥控器关掉还在播放的肥皂剧。
“该睡觉了。”
“喔,今晚要我陪睡吗?”萧阑还没回过神,随口胡诌。
“可以。”贺渊居然道。
“啊?”萧阑张大嘴巴。
“子时是人体灵气最充沛的时间,适宜就寝养气。”贺渊面无表情,跟拎猫一样拎起人,走向卧室。
贺渊从来不让别人进他的房间,这次却破天荒的允许萧阑在这张床上睡觉。
萧阑把头埋进被子和枕头里挨个嗅了一圈,发现这些东西就跟主人一样,清清冷冷,还有股不易察觉的檀香味道。
他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直到把整张大床都弄乱。
贺渊看着他,冷冷问:“你在干什么?”
萧阑嘿嘿一笑,模样很欠揍。“让你的床沾上我的味道啊,这样要是我死了,你也经常会想起我。”
贺渊微微皱眉,莫名对他的话感到不悦。
“小黑,不要害羞嘛,人家都准备好了,来吧……!”萧阑张开怀抱,闭上眼睛,一副期待娇羞的模样。一个不明物体如他所愿扑到他脸上,四个爪子紧紧拽住他的头发以防滑落,萧阑发出一声惨叫。
“啊啊啊,小花,你怎么胖了那么多!我的头发!!”
“喵呜!”小奶猫很兴奋地想要扑上去。
贺渊冷着脸把猫丢到门外,对剩下的某人说:“阳台的风景不错,要不要去站一晚?”
萧阑头摇得像拨浪鼓:“小黑,你真不愧是我的人,连说个笑话都这么冷。”
但威胁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某人马上乖乖地盖上被子躺下来。
贺渊则照例睡前要打坐片刻的。
过了一会儿。
“小黑,太早了,我睡不着。”可怜兮兮的声音。
“你平时几点睡?”
“……凌晨三点。”
“以后每天晚上十一点睡觉。”贺渊面无表情。
“……”
没听见声响,贺渊转过头,只见某人咬着被角,敢怒不敢言,用眼神控诉着他的不公。
唇角不觉微微扬起,他总算加了一句解释:“夜里越晚,阴气就越重,接触越多,对你没什么好处。”
萧阑眨眨眼,忽然发现这个人其实并不是不会为别人着想,只不过他关心的对象只限于特定的人,而且轻易不会被人看出来。
他奸笑几声,总算乖乖闭上眼睛。
扭转生物钟的过程是痛苦的,贺渊也不去理会他翻来覆去扭成麻花状的被子,兀自阖眼入定,小猫蹲在门口,探头觑着贺渊,见他没往这边看,前爪抬起想要偷溜进来。
“如果进来就把爪子剁了炖汤。”贺渊动也不动,兀自闭着眼睛,冷冷道。
伸到半空的爪子僵硬地顿住,随即落荒而逃。
萧阑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影影幢幢出现许多人和事,无数声音纷繁嘈杂,此起彼伏,他的魂体像是被生生剥离开来,浮光掠影,如梦如幻。
有人跟他说,储君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天子左右有佞誉诬谀之徒,便应当机立断,斩奸臣,清君侧。
有人跟他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还请公子向陛下上奏,呈请诛奸佞,杀妖邪,万不可亲身涉险。
刀枪铮鸣,万马奔腾,那些似是而非,忽而模糊忽而震响的声音鼓噪着耳膜,直直刺入脑海深处,碎裂成片的记忆难以完整衔接,却又不停地在眼前闪现。
额头渐渐渗出汗水,也不知道是因为情势凶险难以抉择,还是这些声音勾起了思绪的混乱,他只觉得心头有块地方阵阵发疼,硌得难受。
我从小跟着你,对你爱戴尊敬之至,绝不肯起半点异心,为何就是不信我……
浑身上下无处不在叫嚣着疼,身体像被刀慢慢地割成一块一块,那种痛楚浸入骨头,甚至渗透灵魂,永生永世不能忘记。
毒酒腐蚀脏器,利器凌迟皮肉,甚至以巫蛊镇于尸身,竟是……
竟是要他死无全尸,不入轮回。
阿爹,皇父……
你何其残忍。
怎么会没有怨恨。
怎么会没有。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撞,原本纠缠成团的云雾突然被拨开一些,却还是看不清什么,猛地睁开眼,入目是贺渊卧室里的天花板。
宁静得近乎温馨的环境让他一下子有些难以适应,双眼大睁着,却是没有焦距的。
“做了什么梦?”旁边贺渊极其浅眠,立刻被他的动静吵醒了。
萧阑喘着气,发现自己手里好像还攥着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一块玉。
贺渊脸色微变。
这就是那块发现于罗布泊,后来落入赵老爷子手中,又随着赵老爷子他们的死一起被埋在那个石窟里面的楼兰古玉。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假期的关系,所以更新比平时晚了很多,等到假期一过就会调整过来了,小剧场放在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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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贺渊皱眉:“你把玉带了出来?”
萧阑看着手里的玉,一脸不明真相的茫然。
既然萧阑没有带出来,为什么这块楼兰古玉又会出现在他手上?
贺渊脸色凝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眼前仿佛有一团看不见的迷雾,将两人重重笼罩住。
“你刚才做了什么梦?”
“……不记得了,好像是有人在大声说话,还有很乱的声音,像是……”萧阑努力想了一下。“像是刀枪剑鸣之类的。”
“再回想一下。”
萧阑挠挠头:“真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之前好像也做过几次类似的梦。”
“什么时候?”
“有一次是刚进罗布泊不久,还有一次是在地下,就是受了伤之后。”
说了等于没说,贺渊完全得不到任何信息。
就在这时,萧阑咦了一声:“这块玉,有点不一样。”
他把玉拿高,在灯光下,那些血丝纹路更加鲜亮,与上次不同的是,原本明显的死纹,现在却像是活了一样,在乳白色的玉石中缓缓流动,但再仔细一看,其实那些血纹并没有流动,只是沁血透亮的颜色给了他们这样的错觉。
萧阑指着玉块中间:“我上次看到的时候,这里是没有血纹的。”
然而现在,他所指的位置,不仅多了两条血纹,而且纹理狭长,几乎从整块古玉斜斜划过。
贺渊接过玉攥在手里。
那上面隐隐有种力量传过来,鼓噪着心口也跟着怦怦直跳,他稍稍松开手,这种感觉又马上减弱了很多。
换了旁人,恐怕就不是心跳加快这么简单了。
“这块玉的材料跟地下古城的那十二尊石像是一样的。”
贺渊冷冷说完,拿着玉走到阳台外面,远远抛了出去,才又回来。
“那块玉上面的纹路,会不会是有什么寓意的?”
“这不是个好东西。”
萧阑还想说什么,电话声响起。
他看了一下时钟,夜里刚过三点,此刻万籁俱寂,电话铃声倍显刺耳。
在贺渊这里,别说晚上,就连白天也很少有电话响,就算有,也都是慕名来询问风水八字的事情,贺渊的脾气古怪在行内是出了名的,谁也不敢在大半夜打电话过来打扰。
电话声响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没有挂掉的意思,贺渊这才接起电话。
“请问是贺府吗?”
“我是。”
“您好,久仰大名,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叫石井阳一。”来人操着生硬的普通话,却执意一字一句咬得清清楚楚,更显得有点怪腔怪调。
“说事情。”贺渊的声音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热情起来。
那人似乎噎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道:“我这里有一笔大生意,不知道贺先生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贺渊冷冷道,挂了电话。
“是谁啊?”萧阑打了哈欠。
“骚扰电话。”
“喔。”萧阑揉着眼睛躺下,没一会儿突然嘿嘿一笑:“不对啊小黑,我听见电话那头是个男声,没想到你早就有这种兴趣了,还装大尾巴狼呢?你别害羞嘛,咱俩谁跟谁啊,男人嘛,男人有点需求是正常的,你以前多久一次啊,不会都是自己解决的吧,我跟你说,男人憋久了会不正常的,有时候也需要适当纾解,孔夫子也说过,食色性也,可见这本来就是人的天性,不要刻意压抑……”
贺渊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会让这种人到自己家住,还躺在自己床上。
眼前这副情景,生动地告诉了他,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翌日。
贺渊进房间的时候,萧阑还沉沉睡着,半张脸都埋进枕头里,神色恬静,唇角还微微勾起,气息均匀绵长,耳朵被头发掩着,被子滑落到肩膀下面,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
后半夜他睡得很踏实,甚至没有察觉贺渊是什么时候起床的。
贺渊走过去,正要给他盖上被子。
枕头下传来微弱的喵呜一声,一个毛绒绒的猫头钻了出来。
它瞧瞧贺渊,又看看萧阑,兴奋地伸出前爪朝后者的额头按去。
快起床来陪我玩!
爪子伸到一半被捏住。
贺渊拎起那毛绒绒的脖子,小猫乌溜溜的眼睛跟他对望,猫脸写着无辜。
“自己偷溜进来的?”
“喵!”爪子不安分地在半空中晃动,模样像极了某人。
嘴角微微扬起,罕有的,起了点逗弄的心思,手指点在它的额头,念了道咒。
“喵呜……汪!汪汪!汪呜!”
猫叫成了狗吠,萧阑睁开眼,就看见小猫正倍感委屈地望着他,就像被欺负蹂躏又不敢伸冤的奶娃儿,可怜又可爱。
“小花你怎么成狗了!”没良心的主人愣了两秒,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
小花,小黑,小白。萧阑的懒人特质在起名的时候彻底展现出来。
“去洗漱吃饭。”贺渊把猫丢到他怀里。
“汪呜汪呜!”小花用控诉的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那神情就跟萧阑被禁言的时候一模一样。它从萧阑怀里挣扎着跳到被褥上,哧溜一声钻进他枕头下面,过了一会儿又冒出来,嘴里叼了个东西,眼睛亮晶晶地邀功,等着两人给它抚摸顺毛。
贺渊一看脸就黑了。
“是你捡回来的?”萧阑也吃惊不小,从小猫嘴里拿过古玉,左右翻弄了一下,确实是那块被贺渊丢下楼的玉,连裂痕都没有。
“汪!”小猫当然不会回答,它伸出舌头讨好地舔了舔萧阑,像是把他当成自己的母亲。
贺渊盯着古玉,脸色透出一股凛冽的寒气,“以符箓术未必封印不住它。”
“算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是它自己回来的,现在封印住了,难保不会出什么事情,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萧阑笑了一下,顺手把玉放进口袋,揉揉眼睛,起床准备刷牙。
贺渊拉住他,想了一会儿,才说:“我会跟你一起的。”
他本来就不是善于言语的人,这番话,已经是极难得的承诺了。
还没等贺渊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来人西装革履,面色严肃,见萧阑开门,马上就来了个九十度鞠躬:“是贺桑吗?鄙人叫石井阳一,就是昨夜打电话的人,若有叨扰之处,我感到十分抱歉,久仰贺桑大名,请多多指教!”
鞠躬之后,见萧阑还在上下打量自己,没有请人进门的意思,石井阳一只好道:“贺桑,我这里有一笔生意,您一定会感兴趣的,我们不如入内详谈吧?”
“是谁?”贺渊从书房里出来,见萧阑杵在门口,也走了过来。
萧阑道:“是个日本人。”
贺渊一下子就想到昨晚打电话的那个人,冷冷道:“进来,关门。”
萧阑喔了一声,眼睛还是粘在石井阳一身上,没有挪动。
“你在看什么?”
“还没见过真的日本人,参观一下。”萧阑嘿嘿一笑。
石井阳一有点黑线,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开始有点不确定究竟谁是贺渊了。
“请问哪位是贺桑,我有重要的事情,想和您说。”
“没兴趣。”贺渊言简意赅,把萧阑拉进去,一边就要关门。
石井阳一连忙伸手挡住,差点被门夹到手指,他也顾不上疼痛,高声道:“有关鄱阳湖的事情,难道贺桑不感兴趣吗?”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了,变懒了,留言也积了好多,我错了,这两天一定来回 = =
无责任小剧场:
萧阑拼命给贺渊灌酒,打算让他酒后吐真言。
结果贺渊还没醉,自己就先醉了。
萧阑:“小,小黑,你的酒量怎么那么好?”
贺渊:“这说明我处处比你强。”
萧阑:“那我考考你,你叫什么名字?”
贺渊:“小黑。”
萧阑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多少?”
贺渊冷冷道:“你白痴吗,这当然是2。”
萧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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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鄱阳湖的什么事情?”萧阑一脸好奇,可他还没说完,就被贺渊拎到身后去。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他冷冷看着石井阳一。
石井阳一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像萧阑那样的缺心眼,他感到有点承受不住这种冰冷目光的巨大压力,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才说道:“是一位叫姚三刀的先生介绍来的,他说您也许能够帮上我的忙。”
“谁介绍你来你找谁去。”
几乎话刚落音,贺渊把门一关,石井反应很快,伸脚进去,皮鞋恰好卡在门跟门框之间,他随即又伸出一条胳膊把门挡住,嘴里不住道:“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找到您这里来,实不相瞒,姚三刀先生已经失踪了!”
贺渊愣了一下。
石井瞅准机会,忙道:“他在失踪前,曾经跟我提起过您,说您是很出色的人才,能力不仅远远超过他,而且这世上也鲜少有超过您的人。”
后半句纯属他自作多情添上的,但贺渊的注意力却没有在这上头,他冷冷问:“他怎么会失踪的?”
终于等来这句话,石井不由大喜:“这就跟我刚才说的事情有关,能否容许我进去详谈?”
他穿着打扮极为讲究,眉宇间也流露出一种矜贵,显然身份不低,贺渊早就注意到在外头不远处还站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但显然因为石井事先有过吩咐,所以这边刚才动静不小,他们也没敢靠近。石井因为有求于人,身段放得很低,言语也很客气,并没有流露出与身份相符的高傲。
贺渊没说话,转身走了进去,石井把他的态度看成默许,转头把那两个保镖喊过来吩咐了两句,让他们在外面等,后脚跟着贺渊进了门。
彼此各自落座,石井能够面对上千员工讲话面不改色,被这两人一猫看得感压力甚大,再看茶几,连水都没有一杯,他只好清清嗓子,道:“先自我介绍一下吧,鄙人是三禾株式会社的社长,石井阳一,这是我的名片。”
他从怀里掏出名片,双手捧着递过去,这倒不是因为他对贺渊特别尊敬,这只是日本人的习惯,石井会来到这里,仅仅因为姚三刀的渊源。
贺渊没接,倒是站在萧阑肩膀上的小花一蹦蹦下来,咻的一声把名片叼走,几个起落,沿着石井手臂跳到头上,又窜到地上,往阳台跑去。
萧阑挠头:“不好意思,这猫有点调皮。”
石井阳一的笑容有点勉强:“没关系,真是一只活泼的小猫……还是先说正事吧,我跟姚先生认识,还是在三个月前的一次酒会上。”
三个月前,某市政府举办了酒会,为的是庆祝中日建交数十周年,也为了跟在本市投资的日企搞好关系,邀请了不少日方的企业家,这里面就有三禾株式会社的社长石井阳一。
石井阳一是一个新派的日本人,他不像那些传统的老派日本企业家那样处处都要求照传统来,相反他十分具有与时俱进的精神,并且对与中国有关的事物相当感兴趣——这当然是有原因的。但就算再新派的人物,对这种形式化的官方酒会也并不感冒,只不过邀请方都是政府高级官员,所以不好拒绝。
就当他在酒会上四处转悠,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就听到这样一句话:“这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比如说你们英国的百慕大三角,还有鄱阳湖的老爷庙……”
石井阳一对鄱阳湖这个名字非常敏感,马上就顺着声音来源望去,就这样认识了姚三刀。
当时姚三刀正在跟一个英籍华人说话,对方有意卖弄,大谈特谈现代科学,姚三刀嗤笑一声打断了他。
还没等那个英籍华人反应过来,石井阳一已经走过去,状似很有兴趣地插嘴:“这位先生,你刚才说的鄱阳湖老爷庙,能不能细说一下?”
姚三刀看了石井一眼,说:“有句俗话,叫船过老爷庙,鬼在水下叫,你听过没有?”
见石井摇摇头,他又道:“那个地方很邪乎,平静的时候很平静,一旦突然起了风浪,无论你是神仙还是水鬼都逃不过去,洋鬼子那个百慕大虽然很有名气,可他们都不知道,在中国也有这么一块地方。”
石井点点头:“这件事情我也听说过,还听说当年日本人的船路过那里,也莫名其妙地沉了。”
姚三刀哈哈一笑:“活该日本鬼子倒霉,他们也不去打听打听老爷庙是什么地儿,那是连龙王爷都不敢管的地儿!”
石井强压下恼怒,面上仍保持着好奇:“后来就没人下去打捞?”
“怎么没有?日本人投了大批的人力物力下去打捞,却打捞不着,后来日本人走人,国民党也掺和一脚,国民党走了,GC党也派人下去过,结果都没什么收获,还赔了不少人进去。”他脸色一转,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不过我小的时候,曾经潜到湖底去,结果你猜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石井的心提到嗓子眼,不由自主跟着问。
“我发现那湖底有个坑洞,不知道通往哪里,那附近水流很急,我没敢靠近,却在离那里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带钩,”他比划了一下,“比小孩子的手心还要再小一点,后来人家告诉我,这个玩意叫嵌宝螭龙纹带钩,年代大概在东周到秦朝之间。”
石井急切地问:“那带钩现在还在吗?”
姚三刀古怪一笑:“在是在,不过我干嘛要给你看?”
石井有些失望,但又没有完全失望,他心念一转,马上就有主意了:“不瞒您说,我也对老爷庙一带很有兴趣,正打算组成一支科考队,与当地政府合作,到水下去考察勘探,如果您说的是真的,那就是最适合的顾问人选了。”
石井讲到这里,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停下来休息一下,贺渊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有说话,倒是萧阑饶有兴趣地发问:“那个带钩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后来看过没有?”
“是真的,我为了保险起见,还请来专家鉴定,他们都说这确确实实是中国古代春秋到秦代的古董。”
“所以这支科考队组起来了?他真跟你去了?”
石井点点头:“这是跟当地政府的合作项目,我们说好了的,一切费用由我来支付,打捞出来的东西,再跟政府分成。”说完自嘲一笑,“钱一旦多了,就觉得没什么意思,有些有钱人喜欢做慈善,而我的兴趣是对这些神秘莫测的事情追根问底,只要能有个答案,就算最后没什么利益也是甘愿的。”
“你没说实话。”
石井一愣。
贺渊冷冷道:“到底为什么要往湖底打捞,你没对姚三刀说实话,也没对我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