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宜(空气好像凝固了般...)

路知宜很清楚,关于程溯一定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但她现在不想去问那么明白,胆怯也好,逃避也罢,她希望等自己全心全意考完了再来接受这一切。

“等我考完,9号吧,9号我来找你,我们见一面好不好。”

程溯觉得今天的路知宜有些不对劲,以为是要分开导致的伤感,便揉了揉女孩的头,答应她:

“好,9号见。”

路知宜低头,从兜里摸出家里的钥匙,“这几天,能不能帮我把阳台的蔷薇浇水。”

程溯嗯了声。

两人面对面站着,沉默了会,路知宜没再留恋,拎起行李箱往电梯走,程溯目送她离开,莫名升起奇怪情绪。

好像这次分开,就再也不会见了一样。

“知宜。”他忽地又叫住她。

路知宜转身。

可相视数秒,程溯也只说了句:“路上慢点。”

……

时隔数月,路知宜又回了家。

江映月还在医院保胎没回来,这对路知宜来说也是好事,至少考试这两天不用花心思和这位后妈打交道。

只是躲过了江映月,还是没能躲过秦霄南。

路弘打着路知宜十八岁生日的名义,将秦家人请到了家里吃晚饭。

“知宜长大了,以后还得和霄南互相照顾,守望相助呀。”饭席上,秦母给路知宜打开一个小方盒,“这是霄南送你的生日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路知宜看了眼。

也是一条项链,不过带钻石,看起来很昂贵。

她低了低头推开,“谢谢,太贵重了,不合适,阿姨还是收回吧。”

秦母笑,“这有什么贵不贵的,都快是一家人了。”

“可是——”

路知宜欲言又止,本想趁这个机会和双方父母说个清楚,但她同时又深知,一旦自己冲动撕破了脸,以路弘的性子,极有可能剥夺她参考高考的机会。

她的考试不能出任何错。

路知宜吸了口气,只能将一切情绪暂时按下。

她接过项链,“谢谢。”

秦母喜笑颜开,“看看,知宜真乖巧。”

“是。”路弘也很骄傲的样子,“这阵子家里事多,我也没怎么顾上她,也多得她懂事,每天安安份份上学,没给我添过什么乱。”

路弘说完这句话,坐在一旁的秦霄南若有似无地笑了声,只不过大人们都没注意,但路知宜听见了。

她抬头看他,刚好也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但也只是须臾,秦霄南便收回目光,仿若初次见面时的他一样,目中无人,轻慢高傲。

可路知宜没生气。

其实今晚在见到秦霄南的时候路知宜有过一瞬的担心,害怕他跟自己父母提了程溯的事,但后来看两方家长都和过去一样谈笑风生,心里才悄悄松了口气。

所以,路知宜当下对秦霄南算是抱着一点感激的。

晚饭后,大人们在客厅喝茶聊天,路知宜便找着机会跟秦霄南说:“你能不能来一下我房间,我有话跟你说。”

路知宜难得这样主动,两家父母都高兴得很,忙催促秦霄南:“去啊,快去,你们年轻人聊你们的。”

秦霄南或许也没想到路知宜会想跟他聊天,故作了几秒的高傲,还是转身跟着路知宜上了楼。

关上门,路知宜把刚刚收到的钻石项链递给他:

“这个还给你。”

秦霄南微顿,没想到路知宜叫他上来是还礼物的,脸顿时又黑了一片。

他没伸手,但目光一瞬扫到了路知宜脖子上戴着的项链,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怪不得不要我的,已经有人给你送了对吗。”

路知宜摸了摸颈间的蔷薇吊坠,轻轻点头,“嗯。”

“不要算了。”秦霄南赌气地把项链盒接回来,“想要本少爷礼物的女人多着呢。”

顿了顿,又说她:“你还真是胆子大,一点都不怕。”

“什么?”

路知宜一开始没听明白,但蓦地,她突然想起那晚秦霄南给她打电话时说的话——

“你是不是疯了。”

“他那样的人。”

“你会后悔的。”

现在他又说自己胆子大。

路知宜终于反应过来一件事——

秦霄南一定知道程溯是谁,知道他的秘密。

路知宜的心脏又重重地跳起来,她比谁都想去了解程溯,了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陪在身边几个月,可她也怕知道了真相无法接受。

她犹豫开口:“你……见过他。”

秦霄南嗤了声,“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怎么,他跟你怎么说的,把我朋友吓得不轻,他是不是很得意。”

“……”

见秦霄南还想说什么,路知宜马上打断他:“别说了。”

她不想再往下听,她害怕听到自己不愿意听到的东西。

就算有什么难以面对的,路知宜也希望是自己亲口问程溯,由他告诉自己。

她不想从任何人的口中去了解他。

话被打断,秦霄南便也没说下去,只斜了路知宜一眼,“你自己选的路,别后悔就好。”

说完就拿着项链走出房间。

路知宜靠在门后,内心起伏难平。

她害怕这样的忐忑和不安。

窗外夜色安静,路知宜默默闭上眼,只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她顺利考完,去找程溯问个清楚。

6月6号,家里的司机带着路知宜去熟悉了考场。

6月7日,高考终于正式来临。

那天阳光很好,有些热,考场周围的马路都被管制,交警负责地指挥着交通,整座城市都在为高三的学子让路。

母亲打来了祝福的电话,路弘也难得没有忙碌,亲自送路知宜去了考场。

路上他一直说:“别紧张,就当平时考试,体验一下高考,反正你已经被墨尔本那边录取了。”

路知宜没说话,她检查着笔袋和准考证,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有些心不在焉。

好像在等着什么。

车开到考场外,路弘只能送到门口,朝路知宜挥了挥手,“去吧,爸爸在这等你。”

“嗯。”

考场外人潮涌动,满是等待的家长,路知宜打量四周,莫名生出几分落寞,她拿出手机看了最后一眼,正要关机交给路弘时,屏幕忽然亮了下。

一条新消息的提醒。

【加油。】

是程溯。

看着这短短两个字,路知宜心中一直压抑的情绪忽然就好像得到了慰藉般,沉沉安稳下来。

她唇角轻轻弯了弯,深呼吸了下,把手机关机交给路弘,转身走进了考场。

两天的考试背后,是十二年的寒窗苦读。

路知宜深知自己想得到什么,所以在面对每一门考试时都格外仔细,这一届的考题也难过往年,她摒弃所有杂念,小心谨慎地答题,总算在第二天的下午结束了所有考试。

收卷那一刻,窗外余晖透进教室,陌生的同学欢呼雀跃,大家都庆祝着高中生涯的结束,路知宜也在心里松了口气——

我明天终于可以去见你了。

-

8号考完回家的路上,路弘也仿佛卸下了一件人生大事,本想带路知宜找家餐厅大吃一顿庆祝,但路知宜说太累,路弘干脆打电话让家里的佣人做桌家常菜。

到别墅门口时路弘突然来了电话,路知宜只好先下了车。谁知进门后便遇见了从医院回来的江映月。

江映月保胎其实早可以出院,但路弘知道路知宜要回来考试,担心会对女儿有影响,便让江映月在医院又多待了几天。

原本是要她明天出院的,谁知今天就迫不及待地回来了。

路知宜虽然不喜欢她,但还是叫了一声:“阿姨。”

江映月小腹平坦,还没显怀。人静静坐在沙发上吃水果,听路知宜叫自己,斜了她一眼,“我可不敢当。”

她的话阴阳怪气,明显带着情绪。

路知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了这位后妈,但她也无谓去问个中缘由,直接朝二楼自己的房间走。

江映月却又悠悠开口,“知宜,胃口太大会撑死的。”

路知宜顿住,不懂她这句话的意思,“什么?”

“别装出这么一副无辜的样子了。”江映月从沙发上站起来,缓缓走到她面前,冷言冷语:“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爸把一半的资产都转到了你名下。”

可这件事路知宜的确毫不知情。

她跟江映月说:“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在乎这些,你可以让我爸收回去。”

“别演戏了,你不在乎?不在乎刚回来就忽悠你爸给你买学校那套房?”

“……”

“这个家本来就不属于你,你回来我已经够宽容了,我劝你知足,别存不该有的心思。”

路弘这时接了电话回来,进门就听到江映月的话,他蹙起眉呵斥她,“你又在发什么疯?不是说好了这件事不要跟知宜提的吗?!”

江映月是前几天无意间看到了路弘转移财产的一些文件,也因此和他大吵一架,差点流产。

现在路弘指责她,她更是怨气难平,“就她路知宜是你亲生的?我肚子里这个不是?”

路弘黑着脸把她拉到一旁,两人为着这件事,就这样当着路知宜的面吵了起来。

路知宜静静站在一旁,只觉得深深的彷徨和无奈。

江映月说得没错,这个家本就不属于她,他们拥有完整的一家三口,自己却偏要生插一脚,不知趣地打扰别人。

眼下他们吵的内容,无非便是那些房子,基金,股票。

路知宜闭了闭眼,最终没忍住打断他们:“别吵了。”

“房子我不要,钱,股票,基金,我一分钱都不要。”顿了顿,她一鼓作气道:“我也不会跟秦霄南订婚,不会去国外,我路知宜的未来,只靠我自己。”

路弘愣怔地望着她,不敢置信般,“知宜,你……”

说完这些,路知宜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世界很大,未来也很远,她总会像今晚这样,义无反顾,去寻找自己的那条路。

晚上七点,路知宜虽然一个人在街头游荡,却觉得自由快乐。

原想去找程溯,可他们约好了明天见,提前出现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更何况,她也要再沉淀梳理一遍心情,做好去见他的准备。

刚好附近有家书店,路知宜进去点了杯奶茶,找了几本好看的书,安静地消磨时间。

晚上九点半时,余桐突然打来电话,说是和几个同学在庆祝高考结束,问她要不要去凑个热闹吃夜宵。

路知宜正好不想回家,便一口答应下来。

她心里想,去跟余桐见一面也好,到时或许也可以问问,如果是她,面对程溯这样的欺骗会怎么办。

余桐发来的地址便是老地方,张记夜宵摊。

路知宜拦了辆车,按着定位赶过去。

晚风轻柔,她的心也似乎朝着自由的方向在飞奔。

也许是高考后的狂欢夜,今天的安宁市比平时都堵,司机堵得不耐烦后便开始抄小道,说是帮路知宜节约钱。

可开到城东后,他的车却在一处巷子里抛了锚。

“哎呀,小姑娘,要不你就在这下吧,走出去没多远就到了。”司机没了办法。

天色昏暗又炎热,路知宜看着导航,的确是离张记不远。

她没得选,只能下了车。

余桐这时又打来电话,“到了吗?”

路知宜在巷子里摸索着往前走,“快到了,车抛锚,我得走一段路。”

余桐哦了声,忽然又八卦地说:“我们刚刚到这,听说溯哥那帮人刚刚来过,真是太不巧了,我还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呢。”

路知宜抿了抿唇,“他有什么好看的。”

“大哥呀,多酷。”

“……”

可能是因为聊电话,路知宜走到了一处死角,她赶紧回头,又跟余桐说,“不聊了,我好像走错了方向,我找找路。”

“好。”

挂了手机,路知宜打量四周,偶尔才有几辆自行车或电瓶车路过,非常偏僻。

她叹了口气,只得先朝灯火亮的地方走。

可刚走出几步,她便察觉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巷子里太安静,以至于一点声音都能清楚地并入耳里,路知宜胆子不算大,尤其还是在这种偏僻地方。

顿了顿,本着自我保护的本能,她稍微放慢了脚步,打算让这些人先过去。

路知宜隐在暗处,一边给余桐发消息,一边等着来人路过,可忽然,很低的熟悉音色落入耳里,她怔了怔,以为是自己出现的幻觉,下意识抬起头——

冷落的巷子深处,那个走近的高大身影一身清冷的黑,眼底透着淡漠,整个人都是没有温度的。

路知宜认出是程溯,诧异地张了张嘴,正犹豫要不要喊他,却被下一秒发生的事情遏制住了所有声音。

-

前几天钻豪店里被卷走的那笔款因为程溯的介入,被成功要了回来,几个员工感谢他,特地把他请来张记吃夜宵。

程溯也的确很久没回这边看看这些老朋友,刚好路知宜这几天考试不在身边,他便拉着池锐一起过来吃饭。

九点半的时候,一群人聚在了张记。

这里面,数蓝毛对程溯最唯命是从。

蓝毛本名姓胡,叫胡晓宇,过去就是个在城东客运站游手好闲的混混,后来有次偷东西被路过的程溯抓住,开始还死不承认,甚至迅速喊了几个“小弟”来撑场。

那天的故事以胡晓宇的自信开始,到最后几个十七八的男孩跪在地上求饶结束。

之后便是不打不相识,胡晓宇疯狂崇拜上了程溯,屁颠地要跟着他“混”,每天一口一个大哥地喊,吵得程溯烦,最后把他塞进钻豪,从此也算是有了份正经的工作。

也正如此,胡晓宇对程溯十分尊重。

今天程溯过来,胡晓宇又张罗着一帮人去吃张记,去吃程溯最喜欢的鱼丸馄饨。

“上次没吃到,今天我给你点十份,哥你慢慢吃,管够!”

等老板娘把馄饨端上来,发现是程溯后,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十三块的零钱给他。

程溯不解地抬头。

老板娘直言:“是上次那个小姑娘留下的馄饨钱,说是让我转交给你。”

胡晓宇还记得这事。

上次和程溯过来吃夜宵,只剩最后一份馄饨,程溯让给了那个送创可贴的美女。

胡晓宇啧了声,“那个妹妹也太扫兴了吧,溯哥请她吃东西,她怎么还还钱了?多少有点看不起我哥啊?”

池锐拿烟盒丢胡晓宇,“你他妈小心着点说话。”

胡晓宇当然不懂池锐的暗示,在他的眼里,路知宜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随便开个玩笑而已。

他甚至还带着不明真相的一群人笑了出来。

可程溯没有笑。

他面色淡淡地收起桌上的几张纸币,而后把杯子里的啤酒喝完。

胡晓宇笑了会看出他神色的异样,小心问:“哥,你不会是气了吧?”

池锐瞥了眼程溯,也觉得他有些奇怪,但以自己对他的了解,绝不可能因为这十来块钱跟一个女孩计较。

他皱了皱眉,“怎么了。”

程溯很低的声音回他:“有人。”

池锐立即便懂了。

程溯在入座的时候就敏锐察觉到附近有些不同面容的外地人,再之后的每一分钟他都在观察,直到最后确定——

这群人在盯自己。

早前梁美岚和池锐就告诫过他周珩不会善罢甘休,想来是城南治安和环境太好,他们无处下手,现在自己难得来了趟城东,便立即盯上了。

怕影响其他不相干的人,程溯当即不动声色地起身,“走了。”

池锐与他早有默契,“去前面的巷子。”

胡晓宇不明所以,“怎么了哥?去哪啊,这还没开始吃呢。”

程溯不想连累任何人,让胡晓宇坐下别动,随后和池锐穿过马路去了对面的巷子。

谁知刚走过去,胡晓宇竟快速跟了过来,“溯哥你们是不是有事?带上我,我可以的!”

程溯余光扫对面,看到跟着自己的几个人已经呈包围趋势,紧压过来。

从长相气质看,这些人都不是本地人。

“是老缅。”池锐低声说,“这帮人不要命的,你小心。”

胡晓宇更急了,“是不是出事了,哥你放心,我绝对保护你!”

程溯深知今晚可能躲不去这一劫,只能想办法将影响降到最小,虽然不想拉胡晓宇下水,但这时候再让他回去也来不及了。

他只好低声道:“待会你跟着锐哥,别管我。”

池锐:“……你他妈。”

“走了,别说话。”

三个人进入深巷,程溯不想太被动,既然早已窥穿敌人来意,他更喜欢占据主动地位。

因此,走到巷子深处的一面墙后,他停了下来,背靠墙站着,随手从垃圾桶里拿了一个空的啤酒瓶。

池锐和胡晓宇也相应找到了临时做防护的东西。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到十秒的时间,七八个老缅趁着昏暗夜色跟了进来。

被极致羞辱过后的周珩看似安分了一段时间,实则是丧心病狂地在老缅黑/市出一百万买程溯一只手,买当初将他按在天台的那只手。

这些人都是对面居无定所的亡命之徒,成功了飞黄腾达,不成功干完就跑路回对面。

四下无人的巷落,便是他们下手的最好时机。

程溯靠在墙后,早已预料即将发生的一切,所以,等他们过来的时候,直接主动开始了反击。

穷凶极恶的一群人完全没想到,会被反扑了个措手不及。

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目标直指程溯。

程溯偏头躲开第一个迎上来的人,将刚刚准备的啤酒瓶砸回去,又一脚踹开冲上来的第二个,顺便躲开从后面袭击的第三个。

池锐那边也是混乱一片,和胡晓宇几乎身陷重重包围。

尖锐的银色刺破长夜,山雨欲来,连风都变得凌厉,在黑暗里嘶吼卷噬着。

周珩请来的这帮人以为十拿九稳,却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一个早已见惯生死,刀尖舔血的人,他们低估了程溯的承受力,更低估了他本身反击的实力。

不知过去多久,一个接一个的倒地,又或是仓皇逃走。

直到最后,还有两人拼死缠住程溯的手,其中一人猛地掏出刀子扎下去,血直直涌出来,池锐暗骂了声操,正要过去帮忙,程溯却直接将刀抽出,闪电般将那两人反手扣在一起按到墙上,刀尖抵住脖子。

“再动一下试试。”

他动作太快,好像扎下去的那一刀对他没有任何伤害,挣扎的两人喘着粗气死死盯他,虽还想反抗,却也只能屈服于那锋利刀刃下。

刚刚看到那么多人,胡晓宇怕出事,已经吓得报了警,这会看程溯竟然压倒性地赢了,又不免小人得志起来,走上前对那两□□打脚踢。

“去你们妈的,溯哥也敢来惹,活腻了是不是。”

“叽里呱啦什么呢,听不懂!叫哥懂不懂?叫溯哥就饶你们狗命!”

胡晓宇拿落单的两个人撒了会气,这才从兜里摸出烟,递给程溯和池锐。

又摸出打火机,“溯哥,来根烟。”

手臂这时终于迟钝地传来剧烈钝痛,程溯没拒绝,把烟接了过来,想吸两口先麻痹一下痛意。

只是火光刚刚打燃,一阵电瓶车的铃声经过,车灯短暂地点亮了昏暗巷道,他莫名被一股情绪感应,下意识地抬头——

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对面尽头的女孩。

程溯烟到嘴边,心跳停了般,动作霎时顿住。

路知宜傻傻站在离他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手里捧着几本书,脸色发白。

四目对视,空气好像凝固了般,死沉压抑。

路知宜无处可躲,捏紧了手里的书,慌乱又惊恐地看着程溯,几秒后,声音发着颤地开口:

“溯……溯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