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还是摇着头说:“赐啊,你一马而动五国,存鲁、乱齐、破吴、强晋、霸越,果然出手不凡,只是做得太过……”
“老师,要怎样才不过?”子贡问。
傍晚,孔子师徒坐在庭院里闲谈,却见樊迟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孔子惊问:“樊迟你不好好地协助冉求理政,回来做什么?”
樊迟忙给老师施礼后说:“老师,不好啦,齐国又伐兵攻鲁啦,田常的兵马已经大军压境了,鲁国危在旦夕,冉求让我来向老师禀报。”
孔子听了大惊,怒道:“齐国也欺人太甚了,学生们,祖国蒙难,我等岂能坐视,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宗庙岂能让敌人凌辱?谁有退兵之计?”
孔子话音刚落,子路早已跳了起来,目眦圆睁,说话时胡须都被口气吹得直了起来,只见他怒吼道:“老师,由去向卫灵公请求援兵,由愿率兵前往,杀他个人仰马翻!”
孔子说:“你且坐下,老师知道你的忠心,但面对强敌,光有勇气不行的,看来必须智取。”
子张说:“老师,我愿出使齐国,设法救鲁。”
孔子看了看他说:“你年纪太轻,我看还是子贡去吧!”
正在沉思的子贡,抬起头说:“老师,学生听从老师安排!”
“好,我们进屋去商议一下。”
师徒们进到堂屋坐下,孔子说:“其实齐国现在很乱,田常的目的是欲谋反夺政,又怕鲍牧、晏氏等的势力,所以才攻打鲁国以转移矛盾。田常那个人,我以前去齐国的时候见过他,早就听说他想僭越了。齐君对他一直是深恶痛绝,所以这种人其实只是虚张声了。”
孔子顿了顿又说:“子贡,你对内要抓住他与鲍、晏三氏的利害关系,对外要利用周边的强国来制约他。如此要他退兵并不难。”
子贡点了点头。
子路早已按捺不住了:“我看先给田常一个下马威……”
孔子打断他的话,说:“子路,你就是鲁莽。自古退兵之计,不战而退兵为上策,所以一定要利用好齐晋吴三国之间的利害关系来制约他。总之,一个外交官要有理有利,既不能太软让人家以为我们好欺侮,又不能太高傲让人反感而起到反作用。”
子贡钦佩地点着头……
子贡说:“老师说得对,就是要权衡利弊,抓住利害关系来制约他们。”
孔子眉头稍展,说:“子贡你已经领悟了,加上你的能言善辩,为师相信你决不会有辱使命。”
子张也说:“老师所言甚是,相信子贡兄必能巧妙周旋。”
孔子说:“时候不早了,大家休息去吧,我再跟子贡商议一下。”
弟子们走了,孔子和子贡盘腿对几而坐,促膝切磋直至深夜。
救国如救火,第二天子贡就出发了,孔子及师兄弟们把他送到城门外,孔子再三叮嘱他:“赐啊,切记要以仁礼服人,要晓之以理,方能动之以情。”
“老师,我记住了。老炳请留步,弟子就此告辞了。”
“不,不……再送一段。”孔子说。
孔子救国心急如焚,送了子贡一程又一程,叮嘱了他一遍又一遍。
子贡又向众师兄拱手告辞了,这才上车而去。
子贡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很快就赶到了齐国都城临淄。他在驿馆下榻,次日一早就到田常府上去求见。
田常当然明白子贡的来意,但不想见他。子贡就请门人转告田常说有妙计相告,田常才把他请进堂内。
子贡说:“在下端木赐,叩见田大人!”
田常说:“免礼,早仰先生大名,就不必客气了,想必先生是孔夫子派来游说的,目的是要求我退兵吧!”
子贡正色道:“我们老师派我来,并非是来求人的,而是来劝人的。”
“噢?要劝我什么,请讲。”田常见子贡谈吐不凡,果然是孔夫子的高足,才收敛了一点傲气。
子贡于是直逼要害,说道:“大人以为攻下鲁国容易吗?以臣下所见,大人以其攻打鲁国,不如去攻打吴国。”
田常大笑:“这就是你来劝我的目的吗?”
子贡毫不回避,说道:“是的,因为鲁国不易攻下,而吴国比较好打。”
“噢?何以见得?”
“因为鲁国弱而难攻,吴国强而好打。”
田常听了大怒:“这是什么话!你是在戏弄我吗?”
子贡一本正经地说:“在下听说,忧患于内部的,就去攻打强国;忧患于外的,才去攻打弱国,大人想必不是忧患于外吧?”
田常见他击中自己要害,想听听他的高见,便缓和了语气道:“请说下去。”
子贡见状,便盯着他的眼睛,趁机煽动道:“我听说将军三次受封被阻,都是权臣从中作梗。所以,您要做给反对您的人看看,其实如果您伐鲁取得胜利,只会使君主更傲,使反对您的权臣更骄,他们非旦不会买您的账,反而更加疏远了您和君主的关系。那么,您再去与那些权臣相争,无异于灯蛾扑火自取灭亡,所以请将军三思而行。”
田常听了,若有所触:“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是我的兵马已经开赴鲁国了,怎好撤回来呢?”
子贡说:“这不难,将军只要下令就地暂住待命。我即去找鲁哀公请求出使吴国,请吴王发兵救鲁,到那时你不就可以趁机出击吴军了吗?他们是远道而来孤军深入,不正好成了您的瓮中之鳖了吗?”
“好,那我就暂时按兵不动,就等你把吴军乖乖地给我送来。”
子贡告别田常后星夜赶到鲁国,见了国君后,把退兵计划向鲁哀公说了。鲁哀公眉头紧蹙说:“鲁国势单力弱,要抗击齐军确实困难,不过吴王肯发兵救鲁吗?”
子贡胸有成竹地说:“吴王夫差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国君,现在稍有强盛之势,就已有称霸于世之心了,只要主公肯出面求他,我想也尝不想显示一下他的雄风。”
子贡言罢,把孔子给鲁哀公的信函呈上。
鲁哀公展开看了,说:“好,我给吴王夫差一封国书,请他发兵救鲁,那就有劳子贡先生亲自去一趟了。”
“国君请放心,子贡受国君及夫子之托,当仁不让。”
“好,那就拜托了。”
子贡接了国书当天就驾车南下吴国。
一路紧赶,终于进入了吴国境界,江南风光,山清水秀,花红柳绿,子贡无心观赏,只是拼命加鞭,直向吴都姑苏飞驰而去……
这天傍晚终于来到了姑苏城,子贡住进了驿馆,梳洗毕,吃了晚饭天就黑了,顾不上去逛街,便躺在床上伸开了腿,把头枕在手上思考了起来……
老师临行时告诉我,吴王夫差这一关是最难过的,既要晓以利害,又要对他激将,而且都要恰到好处,不能适得其反……子贡考虑着明天见了夫差如何对答,也许是太累了,没想多久便沉睡了过去。
天未亮子贡就醒了,赶快梳洗后,换了衣袍又吃了点春西,便驾车直奔王宫。
吴王夫差下朝后,在书斋接见了子贡。
子贡施了大礼后,吴王说:“免礼,赐座。”子贡在吴王对面坐下。
夫差说:“你不是孔夫子的高足吗?怎么又当了国使啦?”
子贡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嘛!”言罢起身将鲁哀公写给吴王的国书呈上。
夫差展开看了,摇摇头说:“要寡人出兵讨齐救鲁,现在不行,等我把越国彻底解决了再说。后院起火怎么办?”
子贡听了淡然一笑,道:“吴王果然有心计,只是大王如果只想做一个吴国的君主,那就只好如此了。但是,大王如果想称霸天下,那就未免失策了。”
“噢?何以见得?”
“当今天下诸侯纷争,从我们东方的国家来说是齐吴争霸。现在,齐国对鲁国发兵,如果齐国拿下了鲁国,那么齐国的势力就将大于吴国,而齐国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其实,齐国伐鲁的目的并不在鲁,醉翁之意不在酒,齐王的目的是要取吴以灭掉他的对手。所以,等您灭掉越国再去与齐国交战不是晚了吗?”
夫差听了觉得有道理,但仍然觉得不先灭掉越国不行,便说:
“你说的虽然可行,但有越国这个后患存在,我不能发兵,否则他乘虚攻打吴国怎么办?”
子贡想,夫差果然厉害,看来得抛出王牌了,便说:
“在下愿意去说服越王勾践,请他亲自率精锐部队随您一起出征,以消除大王您的后顾之忧。”
“果真如此,你真能把勾践的主力调来,那寡人就答应鲁哀公的求援。”
于是子贡辞别了吴王,取水路、走捷径向越国奔去。
子贡站在舟篷的前面,看着奔流的河水,想着孔子对他的叮嘱,说服越王勾践,一定要抓住他要复仇灭吴的心里才能成功……
子贡啊,跟随老师那么多年了,这为国效劳的关键时刻决不能辜负老师的企盼。
船舟顺水而下,这天上午,到了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之地——会稽山,尚未进城,就见城外站立了许多人,子贡万没想到率众臣亲迎他的人竟是越王勾践自己。啊,老师太伟大了,他果然说对了,勾践复仇心切,且一切都是为了复仇,所以我要对他游说的重心也必须是复仇。
子贡忙趋步朝前,向越王勾践欲行大礼,尚未跪下早被勾践双手扶起。
“啊,欢迎您,孔夫子的高足光临敝国,只是敝国小且偏僻,不知先生怎么肯光临这穷乡僻壤呢?”
“哪里,哪里,我老师夫子早已向我介绍了先生的高尚人格,今天得以相见,真三生有幸,又逢国君亲迎郊外,更是受宠若惊啊!”
穿着粗麻衣袍的勾践是个驼背,脸上布满了皱纹,须发花白,乍一看真有点老迈衰弱,但一双不大的眼睛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亮光……卧菥尝胆,啊,果然不同凡响。
“请,端木先生,请上车,寡人亲自为您驾车进城。”
“啊,不敢,不敢……”
“上吧,上吧。”勾践硬把子贡扶上了车,自己则像个农夫一样跳上了车,“驾”的一声,勾践一挥鞭,马车便向城内跑去,其他大臣们都小跑着跟在车后。
勾践把子贡迎进了王宫,子贡一看,哪里像王宫,不过是几间破茅屋,但执勤的兵甲却个个精干异常,眉眼闪光。
落座后,勾践设宴为子贡洗尘,都是粗茶淡饭,范蠡陪坐在一旁,三樽清酒下肚,侍从才端来了一盆野鸭子。子贡想,这盆鸭肉大概就是专门招待我的了。果然是一个卧薪尝胆、摩拳擦掌的国家,心里很感动。他暗想,面对这样的国家要像老师叮嘱的,既要救鲁国,但也决不能伤害他们的利益。
勾践说:“先生饿了,快吃吧,吃完我们到里屋再谈。”
饭毕,子贡随勾践进了他的卧室,一进门就见床头上挂着一只苦胆,心里十分感动。正想着,勾践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孔夫子是一个讲仁道的圣人,他的弟子当然也是推崇仁政的。我们越国人到了这个地步,先生您是亲眼看见了。您也知道,我们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雪国耻报国仇,先生去吴国求救兵之事,其实我也知道了,不知先生要我做什么?”
子贡见勾践坦诚以待,便也开诚布公地说:“如今强齐重兵压鲁,鲁国危在旦夕,今国君和老师要我来向吴国求救兵,吴王是答应了,但他有一个顾虑,如果越王您能答应我一桩事,那么救鲁就有希望了。”
勾践说:“鲁国虽然是个弱国,但却是周公的封国,是惟一保留了周礼乐的国家,这样的国家遭受欺侮,我们怎能袖手旁观呢?先生请直言,只要能报仇雪恨,只要能救弱抗强,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好。越王果然人品非比一般。是这样的,吴王已答应出兵救鲁,但又对您放心不下,除非越王能抽调精兵,跟随吴王出征,他才肯发兵。这样,他和弃交战,如不能取胜,对您也无妨;如能取胜,那么,以他的霸心必然要乘胜攻取晋国。到那时,骄兵必败,您便可乘其疲惫而击之,岂不就可以报仇雪恨了吗?”子贡一口气说了出来,然后抬头看着勾践的眼睛……
勾践眼睛一亮,右手一击案站了起来,吼道:“吴王夫差,你的末日快到了……就这样吧,我马上调兵遣将,按时到姑苏去。”
子贡完成了说越的任务,又回到了吴都姑苏。
勾践果然调集重兵,并准备亲自率军出征,吴王得到禀报后,便召子贡来问:
“勾践的精兵果然抽调好了,只是他准备亲征,你看……”
“啊,那不行,既让人家抽调了精兵,还要越王亲征恐怕不合道义,就让他的副将来算了。”
“好吧,就照你说的办。”
于是吴王夫差伐兵北上攻齐,齐兵大败。子贡又赶到晋国,晋王接见了他。
子贡说:“臣下听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晋王听出子贡话中有话,便屏退左右,问道:“早已听说端木先生是孔夫子的得意门生,今天风尘仆仆赶来,莫非有何垂教?”
子贡一脸正经地说:“晋君应该知道,当前齐、吴正在大战,吴王夫差野心勃勃,灭了越国不说,还想称霸天下。如今吴兵北上,来势汹汹,打败齐国后,目标必然是晋国,所以晋国还是作些准备为好。”
晋王听了感到事态严重,那吴王夫差盎气凌人,确是一个霸主的料,便问:“那我该怎么办?”
“赶快调集军队作好迎战准备。”
“好,感谢您的提醒。”
晋王于是设宴为子贡洗尘,并馈送重礼作为答谢。
果然,吴军获胜后,吴王夫差想称霸的机会到来了,便不顾士兵疲劳,想一鼓作气吃掉晋国,然后收拾鲁国、越国,于是吴晋大战于黄河。晋军早有准备,奋力抗击,于是吴军大败,幸亏伍子胥赶去救援,吴王才留得了一条命。与此同时,越王勾践又乘隙袭击吴国都姑苏,吴王闻讯大呼:“上子贡的当了!”
夫差慌忙撤军回国抵抗勾践,结果遭到了身死国亡的命运。
子贡凯旋卫国后,刚进院子,就被师兄弟团团围住。
“子贡兄,你救了鲁国,真是立了大功了。”
孔子站在一旁不说话。
“老师,我回来了。”子贡走过去向孔子行大礼。
孔子说:“端木赐呀,你太聪明过头了,为师只要你去劝吴王伐齐救鲁,没有叫你去让齐晋大战又让越国灭了吴国,你这是不义呀,唉,到底是商人出身,忘了仁义。”
子贡分辩道:“老师何出此言,那吴王夫差确实是一野心勃勃之人,一心想称霸天下,如果不趁早收拾他,那么鲁国、越国都要被他灭了,到那时不是太晚了吗?”
孔子说:“你的嘴巴太厉害了,我哪里说得过你,还不快去洗脸,准备吃饭。”
孔子看着子贡,又是爱他,又是怪他,直摇头。子路说:“鲁国得救,老师应该高兴才是。”
公良孺也说:“是啊,子贡出马存了鲁国,大乱了齐国,灭了吴国,强了晋国,霸了越国,真是一人出使乱了天下呀!”
孔子还是摇头说:“不错,这个端木赐啊,存鲁、乱齐、破吴、强晋、霸越,一马而动五国,果然出手不凡,只是做得太过头了。”
孔子又对子贡说:“看来,你还得学点中庸之道。”
子贡不解,问道:“老师,何谓中庸之道?”
孔子说:“来,你坐下。”又对其他弟子说:“你们也坐下好好听我讲。”
“老师,喝水。”颜回递上了杯子,孔子接过杯子,喝了两口。
子贡又问:“老师是怎么想起中庸之道的?”
“这是我从《易经》昀中行观悟出的。”
孔子顿了顿,又说:“中庸就是中行,中正,典出《易经》。我五十岁才发现了《易经》,以后弟子们都要学好《易经》,就不会犯大错。”
子路说:“我也很想学《易经》的占卜。”
子贡说:“仲由,别打岔,让老师讲下去。”
孔子继续讲道:“中庸之道,就是过犹不及。”
子路忙问:“什么叫过犹不及。”
孔子一字一句地说:“过,是太过,及就是不及,太过和不及都不是中庸之道。子贡出使,我为什么说他太过,是因为他对吴王夫差太过头了,有点缺乏仁义。”
颜回便说:“所以仁是中庸之道的前提。”
孔子点头道:“颜回最能悟彻我的心旨。”
冉雍说:“我同意老师的意见,子贡是有点过头了。”
这时,闵子骞来唤吃饭,问道:
“老师在讲什么,我和宰予烧饭没听见。”
孔子说:“讲过犹不及,主要是讲给子贡和子路听,你和宰予其实很中行,等会儿给你们补课。”
宰予端了一大盆肉进来,放在桌上。
孔子说:“吃饭,吃饭,吃完给闵子骞、宰予补课。”又说,“不过子贡虽然做得过头了点,但他救鲁立下了大功。所以,今天要好好为他庆功。”
子路说:“我今天又长了一份知识,叫做过犹不及,也值得庆祝一番。”
其他弟子端上了酒和菜,于是大家都为子贡举起了酒杯。
长年的奔波和劳票,孔子终于病倒了,躺在途中馆舍的竹榻上,六七天还高烧不退,弟子们守在一旁,心急如焚。颜回把毛巾用冷水浸了放在孔子的额头上,帮孔子降温。
“老师,子贡请名医去了,您一定要挺住。”
“唔……咳咳……”孔子剧烈地咳了一阵,说,“痰阻着,咳不出来,给我水喝。”
闵子骞忙给孔子倒了一碗水来。孔子喝了两口,摆了摆手。
子贡请来了名医,老医生给孔子诊了脉,又问了病情,然后开了方子,在屋外对子贡说:
“这几服药吃了,浓痰咳出来后,烧就会退了。”
子贡问:“会有什么危险吗?”
“年纪大了,又烧了这么多天,说不好。”
颜回和闵子骞忙着去煎药,子贡守在孔子床旁。
药煎好了,颜回端来一匙一匙地给老师喝下。服药后,孔子睡了一觉,半夜醒来咳了不少浓痰,烧果然退了下来。
子贡用手摸了摸孔子的额头,见已经不滚烫了,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又服了一剂,孔子方叫饿。
宰予忙端来了粥,他一匙一匙地喂老师。孔子吃了半碗就摇了摇头,说:“不想吃了。”
宰予把碗放到桌上,然后对孔子说:“老师,我白天睡觉,您骂我朽木不可雕也,老师骂得对,从今以后我要发奋努力,再不白天睡大觉了。”
孔子说:“人生太短暂了,才几十年,一晃眼就快到尽头了,晚上睡觉已是无可奈何,白天再睡就太可惜了。”
“老师,弟子明白了。”
孔子吃完那几剂药后,在弟子们的精心调养下才慢慢好了起来。
大病初愈,孔子在子贡、颜回的搀扶下,在庭院里散步。
孔子问子贡:“端木赐啊,听说我病重时,你为防不测,想把弟子们都请封为我的家臣,你难道认为君臣情才是最有价值的人情吗?”
“老师,子贡错了,老师说过,金钱与官场于我为浮云的话,师生情才是最高尚的情。”
孔子看若他的这些与他同甘共苦的弟子们叹道:“如果有一天,我落拓了,就只好坐个木筏漂流海外,到时候,还有谁愿意跟随我去?”
“老师,我愿意。”子路抢先说。
“老师,我也愿意跟随您漂流四方。”颜回说。
“老师,我也愿意。”子贡说。
“老师,我们都愿意。”守候在床旁的弟子们争着说。
孔子宽慰地笑了,又问道:“假如有一天,我倒霉了,穿着破旧的衣服,愿和我站在一起不觉难堪的都有谁呀?”
“老师,有我。”子路依然抢先说。
“老师,有我。”颜回急着说。
“老师,有我。”子贡也急着说。
“老师,我们都有……”众弟子齐声说。
孔子听了,感动极了,两行热泪从他大病初愈的苍白的脸上滚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