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 周游列国 二十九、冉求抗齐

冉求一声令下,樊迟率领的弓箭手万箭齐发,河里的许多士兵中箭倒下,顿时,血流成河……

庆功宴上,季相国问冉求:“你指挥很有方啊!跟谁学的?”

冉求回道:“从我老师那儿学的。”

一夫子是无所不通的圣人,他文武全才,精通六艺,也精通兵法……

鲁哀公酷爱狩猎,这天,刚刚狩猎回官,在庭院里欣赏他的猎物。

“看这只小梅花鹿多漂亮,只可惜腿受伤了。”

鲁哀公走过去把小梅花鹿抱了起来,对他的妃子说:

“还愣着干什么,快替我包扎它的腿。”

“是。”

妃子知道鲁哀公爱狩猎,爱动物,又要射动物,又怕动物死掉,每天脑筋就动在这方面,便赶快解下披巾,蹲下去替小梅花鹿包扎滴着血的腿。

鲁哀公还在叹息着,生怕这只小鹿死掉。

侍吏来报:“国君,不好啦,齐国大军压境啦,齐王派大将国书、高无平率大军已到我们的边境清地了。”

“啊!”鲁哀公把梅花鹿递给妃子叮嘱道,“把它包好送到园里好生抚养。”然后对侍吏说:“召季相国。”

“是。”

鲁哀公在书斋焦急地等着,季相国不紧不慢地来了。

鲁哀公看着季相国那酷似他父亲季桓子的长相,瘦长的脸,一双像鹰一样的眼睛,心里就发毛,他比他父亲的阴险毒辣有过之而无不及……让鲁哀公永远也忘不了的一桩事又浮现于眼前:季桓子死后不久,一天,鲁哀公上早朝时,季桓子的家臣忽然抱着一男婴闯入殿堂,紧张地说:

“国君在上,在下是季桓子的家臣,主人死前遗命,夫人南氏女如生下儿子,请禀报国君,立为卿相。”

鲁哀公转过头,去看已经继了卿相位的季桓子的庶子季康子,只见他的脸阴沉着,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正凶狠狠地盯着鲁君……

不久,当鲁哀公想追究这件事时,那男婴却被人杀死了,那个家臣也逃亡在外……

鲁哀公恨恨地想着,如果这个季康子不做手脚,那么让那个小婴儿继相位,自己就不会受这么大的钳制了……这个可恶的季康子,我们鲁君,难道世世代代都要受季姓的钳制?……

“主公召臣下,是为齐兵压境的事吗?”季康子问。

听到季康子的询问,鲁哀公才回过神来:“哦,你也知道了,那好,寡人就是想先和你商议一下,该怎么办。”

“如此大事,就我一人如何决定得了?我先下去考虑一下,明天朝上议吧。”

“也好,不过,我听说,孔子的几个弟子,在你那儿干得不错,明天是不是把冉求也叫来想想办法。”

“遵旨。不过冉求洽理财政倒是顶呱呱,就不知是否会用兵?”

“孔子通六艺,他的学生都是能文会武的,不可轻看。”

“那好吧!”季康子回到府时,冉求已在门外等候,冉求迎了上来,问道:

“相国,国君召见您是不是为齐人来犯之事?”

“正是,国君还要你明天也到朝上去出主意呢!”

“臣下遵旨。”

“那你有退兵之计吗?我们进屋说吧!”

到了厅堂,两个美妾忙上来替季康子脱去了外袍,露出了季康子日益发福的肚子,他用手拉了拉衣服,挡了一下,便坐了下去。

“你也坐下吧。”

两人对几而坐。

“说吧!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冉求看了一下旁边,季康子便对旁边立着的几个侍从、美妾说:“你们都下去吧!”

“是。”

冉求便说:“齐军来势汹汹,不能小看,以微臣之见,相国与孟孙氏、叔孙氏三家,留下一家固守都城,两家随国君亲征必能退敌。”

季康子眨着他细长的眼睛说:“他们两家要是不同意呢?”

冉求怒道:“国难当头,身为一国的卿臣岂有坐视之理?”

季康子又摇摇头说:“不能让他们两家留守京城。”

“那就让他们在都城近郊守卫?”

“那我去问问他们再说。”

傍晚,季康子回来了,他一面吃饭,一面对冉求说:“他们两家谁都不愿打头阵。”

冉求愤愤地说:“果然不出所料……不过,他们畏缩也情右可原……”

“什么意思?”

“相国,您现在是鲁国的卿相,大权在握,胜则相国之功,败则相国之罪,与他们何干?他们当然不愿尽力。所以,您为一国之主,居一人之下,就应冲锋陷阵,您只有率领全军背城一战,才是出路。您责无旁贷,否则,如国破家亡,您将有何面目……?”

季康子似有触动。

“相国,下决心吧!真正的鲁国人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加上鲁国现有的实力,要打败齐军应该不难!”

“何以见得?”季康子问。

“因为敌人来犯,国难当头,鲁国人都会同仇敌忾,此其一;其二,鲁国住在都邑中的卿大夫诸家,比齐国来犯的战车还要多,难道用一家的甲士去抵御一辆战车还不够吗?所以国相不必忧虑。”

“那明天在朝上,你多说服一下他们两家。”

“好。”

次日,鲁哀公升殿,文武臣将列于两旁,行礼后,鲁哀公说:“众爱卿,齐国欺人太甚,竟派国书、高无平两将率军来犯。现敌军已在我北边清地驻扎,是可忍,孰不可忍。今请众爱卿来,就是要大家议如何退敌。”

鲁哀公说完,半天无人出列。

“怎么啦,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国难临危之际,竞无人出来与寡人分忧?……冉求,你是孔夫子的门徒,今天特地请你上朝,知道是为什么吗?”

“微臣明白,国君是因为无人愿打头阵,所以要我率军迎敌,冉求临危受命,愿率兵背城一战,誓死保卫鲁国。”冉求出列回道。

“好,不愧是孔夫子的高足。”鲁哀公转过头对站在一旁的季康子说:“相国,那就任命你的家宰冉求为将,率军为前锋,你看如何?”

季康子得意地说:“臣遵旨。家宰冉求听令。”

冉求上前一步抱拳道:“家臣冉求接令。”

“命你为将军,率师御敌,不得有违。”

“冉求遵令。”

季康子斜眼看丁看叔孙氏和孟孙氏两家,哼,怎么样?还是我季康氏的家臣勇敢吧,看你们两家像龟孙子似的,缩脖子还不及呢?

鲁哀公大喜,说:“好,就请冉求将军打头阵。”

忽然大家听到一声不服气的问话:

“请问冉求将军,我到想听听你的作战计划?”

冉求回头,见冲他发难的是孟懿子的儿子孟孺子,便嘲讽地回敬道:“很抱歉,我的作战计划,决不愿意跟那些国难当头畏缩不前的胆小鬼讨论。”

年轻气盛的孟孺子怒道:“你太小看人了吧,明天让你看看我孟孙氏家族的兵甲!”

老叔孙氏也抖动着白须说:“鲁公说得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兵压境,我叔氏家族岂能坐视,明日也请看看我叔孙氏家的能耐。”

鲁哀公松了一口气,激动地说:“既是三家都愿意出兵,大敌当前,事不宜迟,那各家就赶快下去调集兵力吧,散朝。”

退朝后,鲁哀公请冉求、季康子及孟孺子、叔孙氏到书房商议。

鲁哀公问冉求:“冉求将军,把你的谋划对寡人说一下。”

“是,国君,冉求想组成三支军队,除留一支镇守都城外,其余两支组成左、右军赴前线迎敌。我是季相国的家臣,组成左军,由我率领冲锋陷阵,当责无旁贷。其余两支还请国君定夺。”

鲁哀公看了看叔孙氏及孟孙氏两家,两家都不愿意出城迎战,两家都你看我,我看你不表恋,鲁哀公只好说:“叔孙大夫年纪已大,我看就率部留守都城吧。孟孙大夫年轻有为,就率军出城迎,可好。”

叔孙氏立马表态:“微臣遵旨。”

孟孺子没有办法也只得回道:“微臣遵旨。”

“好,那就这样定了,具体方案,你们再下去商议。”

“是。”

天助弱者,曲阜忽然普降大雨,曲阜北郊的大、小汶河的山洪冲人泗水,泗水顿时成了滔滔大河。

冉求、樊迟骑马到北郊视查地形后,破敌的招儿在两人心中都有数了。回到住地,冉求对樊迟说:“如何破敌,想好了吗?”

樊迟说:“师兄,只一字即可。”

“什么字?”

樊迟在手心写了个水字,冉求高兴地拍了拍樊迟的肩头说:

“我果然没有选错人。”

这天,冉求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军队的前面,师弟樊迟为副将,也骑马在一旁,准备出发到南门外扎营。季康子来送行,他悄悄问冉求:

“樊迟为副将,行吗?他太年轻!”

“樊迟虽然年少,但他足智多谋,正好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季康子又问:“冉求,北有泗水,不是正好挡敌吗,为何要到城南扎营?”

冉求笑道:“正因为北有泗水,所以齐军必然绕到城南来战,我正好将计就计,让他们来得回不得。”

季子笑了:“冉求果然文武全才,我没有白重用你。”

齐军也开到曲阜郊外稷曲驻下,孟氏的右军五天后才到达扎营地。

两军对垒,大战在即。

樊迟率七千人马为前锋,他知道武城人骁勇善战,便挑选武城人三百组成敢死队。

这天,战鼓喧天,军号齐鸣,冉求的左军早已按阵站好,准备出击。冉求下令,要战士们越过一道浅沟冲向敌阵,但号令发出却见战士们迟迟不动。

冉求大怒,正想拍马上前,樊迟拦住说:“师兄,军心尚未鼓起,只你一人冲锋能行吗?”

于是冉求向兵士们说:“大敌当前,我们的家园,我们的父老妻儿孰在我们身后,我们不冲锋,就将国破家亡,他们就要被齐军杀死,我们都是男子汉,豺狼已经来到门口了,请大家跟随我,赶走豺狼!”

说罢,他让樊迟指挥千名弓箭手先放箭做掩护,然后,冉求一声高喊:“给我冲啊!”便手执长矛率三百敢死队冲了过去……将士们也在呐喊声中跟着一齐下了浅沟,涉过沟后,战鼓齐响,冉求和敢死队挥矛在前,把齐军杀得大败。其他将士们见状也一拥而上,直杀得齐军尸横遍地,夺路而逃。

孟叔子带领的右军见状,也跟在后面乘势杀了过去,鲁军越杀越勇,齐军兵败只得往北逃去。然而后面是追兵,前面是滔滔泗水。齐兵会水的便纵到河里,拼命向对岸游去;不会水的互相拉着涉水欲逃……

冉求一声令下,樊迟率领的千名弓箭手万箭齐发,河里的许多齐兵中箭倒下,顿时血流成河……

齐军逃回齐国边界艾陵扎营,不敢再动。

冉求、樊迟凯旋,受到了鲁国臣民的热烈欢迎。鲁哀公亲迎郊外,傍晚举行了盛大的宴会犒赏三军。

席间,季康子觉得冉求给自己添了光彩,很是高兴,便问:

“你指挥很有方啊!跟谁学的?”

冉求回道:“从我老师夫子那儿学的。”

“孔夫子不是一个文人吗?怎么他也通晓军事?”

“当然。”冉求自豪地说,“夫子是无所不通的圣人,他文武全才,精通六芝,当然也精通兵法。”

提起孔子,季康子想起了父亲临终前对他的嘱托:孔丘是个大贤人,他提倡的礼仁治国是对的,你要把他请回来,还要委以重任……

于是,季康子说:“我准备把孔子从国外接回来。”

“您准备重用孔子啦?”冉求忙问。

“反正不能让他老人家在国外流浪了,明日我将奏请国君,以国家名义派人请孔子归国。”

冉求听了,当即举杯,对季康子说:“冉求代老师谢过相国了。”

亓官夫人病了,躺在床上,看着那空着的写字桌几,那久已未动用的笔砚,她思念着远方的丈夫……

前不久,冉求来说,先生就要回来了。是真的吗?他也老了吗?也像我一样,白发苍苍了吗?脸上都布满了皱纹了吗?……

夫君啊,我多想你啊,思儿都长成半大小子了,四方脸儿,白皙的皮肤,眉清目秀的,那聪明灵性就像他的爷爷……

矇眬中,亓官夫人忽然听见门外车马声。

“思儿。”

“哎,奶奶。什么事?”

“去看看,门外是不是你爷爷乘车回来了。”

“哎。”

一会儿,子思进来说:“奶奶,爷爷没有回来,那是过路的车。”

“唉……”亓官夫人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听见开门声。

“思儿!”

“哎,奶奶。什么事?”

“去看看,是不是你爷爷回来了。”

“奶奶,不是爷爷,是父亲回来了。”

“母亲,好点了吗?这是给您抓来的药。”伯鱼对母亲说。

伯鱼把药递给媳妇去熬煎。

“唉,鲤儿,我这病怕是好不了啦,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父亲回来?”

“母亲,您的病会好的,一定能等到父亲回来。”